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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新兵们拉练结束后依然呕吐不止,一个个脸色苍白如同生了大病,对中午军营中满院飘香的菜肴没有一点胃口,以前向往的大米饭红烧肉似是一夜之间成了仇人。
下午刘摩将新兵集中到校场中,围成圈形,刘摩站在中间,大声道:“今天上午因为是第一次长途拉练,下午将有两个阶段的训练。第一项,是思想训练,没有忠诚热血,始终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我请来琼山县城的说书先生为大家说书,讲的是《岳武穆讨金兵》,是说在宋朝时候岳飞带兵抗击侵略中原的女真人的故事,好,大家要安静听书,听完书之后我再宣布下一个阶段的训练。宋先生,您请!”
一个瘦瘦长长身穿长褂的说书先生步入会场,走到校场中间放好的案子边上一拱手:“诸位,在下是琼山何四信,今天有幸受刘大人安排为大家说一段书,请诸位听我道来!”何四信外号何铁嘴,可见其嘴皮功夫的力道,但这些新兵认识其不多,何铁嘴在城中有自己的书社,那是要收门票的,平日里摆乎几亩地的人哪有时间去听这东西。
“啪——”何四信扬起惊堂木拍了一下,妙口娓娓道来,“话说当年,女真人南侵中原,掠我中原百姓到他那做牛做马,夺我中原财物供他那吃喝玩乐,这大宋的皇帝派兵前去讨伐,派一次败一次,派两次输两次,听官问道,这是为何?且听在下为你慢慢说来,这大宋的皇帝和大臣是如何**,又如何出现一位大大的英雄岳武穆……后来有人写诗说道,君不见,西湖边上风波亭,肝胆忠臣蒙万冤,十二金牌追命来,昏君奸臣刀锋现,千古传颂写丹青,人间自有忠良全!”
何四信一气说完岳飞抗金及蒙冤的故事后离场,众新兵顿时群情激愤,“这个天杀的皇帝老贼,真他娘的瞎了狗眼!”“对,还有那个秦桧!”“娘的,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我都后悔自己姓秦了!”“你改姓吧,跟老子姓谢得了!”“去去去——”
“集合!”胡挚高声大喊一声,队伍快速集中起来,刘摩叫道,“按小队序列,向麒麟山出发,目标麒麟山顶,出发!”
麒麟山是琼山县南一座小土山,迎着太阳远远去如同一只浑身泛光的卧姿麒麟,故名麒麟山。众人到达山顶,刘摩大声问道:“你们都见了什么?”
新兵们睁大眼睛去,奔流不息的南渡江、一望无际的田野、安谧静逸的村落,在他们眼中早已司空见惯,却没人敢贸然回答刘摩的问话。
刘摩高声问道:“胡挚,你是本地人,你说说你到了什么?”
“是,报告大人,我到了俺家的地!”引得众人低声发笑。
刘摩脑门皱起,道:“今天,我请何先生为大家讲岳飞的故事,大家想想,如果岳飞站在这里,他到的一定是万里锦绣江山,却被女真人糟蹋的狼烟四起千里白骨,百姓流离失所,给金人做牛做马,任由金人奴役。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土地,现在洋鬼子又来这里践踏,让我们给他们做奴才,只有保卫我们的家园,不让洋鬼子欺辱中华百姓,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岳飞!”
“我也能成为岳飞?”新兵们不敢相信这个似乎飘渺无痕的问题。
刘摩接着喊道:“你们别忘了,岳飞从小也是孤苦伶仃,跟随母亲艰难度日,用现在来比较,他也是一个种地的出身!同样,你们都是种地的人,所以,你们只要坚持训练,击败了洋人,你,就是岳飞!”
我就是岳飞?新兵们的脑海里都在思考着这句话。
刘摩又道:“各小队长听令,带本队队员去南渡江洗洗,注意,天黑之前必须回到军营!胡挚,你带队监督!”
“是!出发!”
……
刘摩回到宣抚司,琼州最有名的琼剧戏班班主黄匡生在衙门中守候。刘摩与其商议一番,请他编排新剧,剧本故事的素材由刘摩提供,多是洋人在中国勾结贪官欺辱百姓的故事,刘摩准备大张旗鼓在琼州宣传反洋运动、男女平等等新思想,戏剧下乡无疑是最好最快也最见效的方法。黄匡生接过故事素材,拍胸脯保证五天内排一出新戏出来。
菲斯洛等人还在为刘摩提出建立特种小分队的事情争吵,在他们的标准里,整个协练营只有胡挚一人能够勉勉强强达到训练的要求,刘摩退而求次,选了十二名体质和素质相对较高的新兵交给他们训练,结果两天过去,已经有八个卧床不起。菲斯洛等人倒没有拳打脚踢或是地狱式训练,而是这些新兵负重能力和持续力不足,腿脚肿胀。
刘摩巡视过一圈,苦苦冥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大秦兵、东晋北府军、南宋岳家军、明朝戚家军、关宁铁骑,咱们中国历史上的强军海了去了,难道我手中连几个特种兵都训不出来?当年红军也不是小米加步枪万里长征最终成功了吗?那又是什么装备?红军?刘摩眼睛一亮,禁不住鼓起掌来,因为他注意到一个细节,中**人的伟大发明:绑腿!
邵大勇找来数块布条,刘摩将菲斯洛等人召集到一起,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打起绑腿。待打好之后,刘摩在众目睽睽中走了数步,自我感觉良好,问菲斯洛等人如何,众人摇摇头,还是没有认可只用数条布带扎在腿上的作用,刘摩哈哈一笑,吩咐邵大勇等人到琼州府城内大量收购布匹。
次日早晨训练前,刘摩下发新兵布条,教新兵们如何绑腿,大声宣告或许刚绑的时候有些胀痛,但习惯了之后便会感觉很舒服,在新兵们将信将疑中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训练。依旧是上午拉练,下午军姿、思想教育。
傍晚时,刘摩将所有临时任命的小队长和副队长们召集到一起开会。
刘摩道:“各位,今晚我叫大家来,是想你们说一下,为什么大清的军队见到洋人就拉稀?打一次败一次?又为什么清朝这些个官儿基本没一个好官?二虎,你先说说。”
被点到名的一队长谢二虎摸摸脑袋,正要站起来,刘摩将他按住道:“这是小板凳会,大家在一起讨论问题,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以后我还要教你们怎么在小队中开展这个活动,我们要把这个活动深入下去,这样你才能更好的团结其他人,带好队伍,二虎,你以前曾经当过绿营兵,你说说。”
谢二虎禁不住脸色一红,自己确实当过绿营兵不假,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做了逃兵窜到了琼州,原本想隐姓埋名过下去,但自己却又身无长技,只能靠给人家打打散工讨生活,饱一顿饿一顿。谢二虎原本是抱着试试的心理来到协练营,通过了新兵训练,还拿到了赏银,得意之中说漏了嘴,刘摩不以为然,让他好好参加训练即可。
刘摩用鼓励的眼神向谢二虎道:“二虎,平日里你的话不少,你的第一小队训练的也好,怎么,这会你丧气了?”
谢二虎连忙摆手,急道:“好,俺听刘大人的,俺先说说,咳——俺以前在广东莲子澳当兵,就是大清国的绿营兵,那时候俺我就是个穷人,可大营那里还要俺花钱自己买衣服和装备,呃,就是一套衣服和一把刀,花了俺一两四钱银子。那时候俺没钱,就去给码头上给人扛麻包,白天操练,晚上去扛,半个月才赚上来,原本以为每个月可以拿到些饷银侍奉双亲,结果半年下来才发了四两多一点,扣了一大半,上官还说什么国家多难,无力养兵,奶奶个熊地,你们无力养兵还养什么,不如多养些小老婆得了,”众人一阵大笑,谢二虎不好意思地向刘摩,见刘摩依旧笑容满面,心中石头落地,又说道,“后来俺才知道,咱们大营有一千多人,上官报给朝廷的却是四千人,全被上面那些个狗官吃了空饷,俺那个气啊,可又有什么办法?洋鬼子照样还是在广州街上横行霸道,你们说说,朝廷养俺们这些当兵的有什么用?刘大人,俺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