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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重新打乱编制,留在陈博一个宿舍的新兵中,八个人只有卢野和范小年是一道来的,三人之间的情感莫名地比其他人增加了许多。
不过很快陈博发现,范小年这人确实很黏糊,几乎没什么话,被卢野起了个外号:面瓜,范小年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了一声。
新军装很快发了下来,每人一个大包囊,体积很大,而且外围还有一层防护。
陈博背着大包回到宿舍,懒得打开,躺在床上准备眯一会,忽听卢野在一旁叫道:“呀呀呀——”陈博急忙坐起身来,嚯,好家伙!卢野从背包里一连拿出八套衣物,棉的、单的、蓝的、绿的迷彩服都有,还有高腰作战皮靴、防刺胶鞋、蒙布钢盔等物品。
卢野急忙脱下身上的新兵装,换上一套黑色迷彩作战服,蹬上皮靴,带上三斤多重的钢盔,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面前,令众人眼前一亮,陈博也留意到在新军服的右臂上有一枚虎头徽章,太帅了!
陈博急忙打开自己的背包,里面也有八套衣服等物品,光帽子就有四顶,一顶钢盔和三顶宽边迷彩遮阳帽,居然还有四条短裤。陈博越越喜欢,一股脑将背包里的所有物品全部倒在床上,四个塑料小盒滚到一边,打开去,是绿黄红黑四色油泥。
陈博最喜欢的是卢野穿在身上的那套黑色迷彩服,连忙拿过自己的套在身上,范小年坐在一旁傻笑,陈博边穿边问道:“小年,你咋不换呢?”
“不急,反正早晚都的穿。”
范小年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似乎都得很淡,陈博不在管他,自顾自穿起衣服来,卢野站在床上,一边跳一边急吼吼地叫道:“枪呢?给我枪!”
“你给我下来!”一声断喝打断了所有人的兴奋,郎队长虎着脸着卢野,“你们把衣服都脱下来,现在还不是穿它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敢说话,纷纷坐在那里脱衣服。“平时训练,穿作训服就可以。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根据地形、天气来安排应该穿什么样的服装,这些都是大帅亲自研制的三防服,它不是一件衣服,跟枪一样,它也是你们武器。”
郎队长扫视一眼,见只有范小年仍从容地坐在一旁,指着他道:“你,唔,叫范小年吧!”范小年点点头,仍旧坐在那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宿舍的舍长,临时负责管理这个宿舍,之后我们会根据各人表现重新分配小组。”
未等范小年立正敬礼,郎队长转身而去,卢野走到范小年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行啊,以后咱跟你混了!”
范小年干笑一声,没有说话。
下午简单的训练之后,从琼州派来的戏团在营地支起三个戏台,陈博发现在这些唱戏说书的人,在进来之前全部是蒙着眼睛,难道真有这么神秘?
第二天,大家被哨声惊醒,急忙起来穿衣服,开始出晨操。外面有些雾气,基地处于山凹地带,所以雾水很难散去,潮乎乎的一片。
郎队长站在队伍前面,着面前的一百余名士兵,大声道:“有必要跟兄弟们传达一下上级的指示:从今天开始,一早一晚分别两次四十里武装越野,考虑枪还没煮,而且大家不熟悉路线,今天就轻装跑一趟。而且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训练科目正式展开。”
“每天四十里?”
旁边有人说话,这一次不是卢野那张欠抽的驴嘴,令陈博多少庆幸一点。因为陈博觉得他太出风头了,尿了一回裤子仍没改掉这样的臭毛病。
“这是让我们死啊!”
陈博皱紧眉头,卢野你他娘的就是落不下你啊!
郎队长走到卢野跟前说:“你很愿意说话吗?”
“报告队长,还行!”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只要听见你说一句话,你就负责一个月的厕所打扫。有没有意见?”
卢野涨红着脸叫道:“有!”“说!”“凭什么不让人说话?”“告诉你,特种兵不是靠一张嘴来完成任务的,大帅已经下令各部队的侦察营和特种兵彻底分开,你们都是第一批特种兵。所以在这里我要讲一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尽量保持沉默。尤其是以后很多训练科目中根本涉及不到这张嘴,所以每一个战士管好你的那张嘴。”郎队长说完之后着卢野问道,“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能怎么样?说部队不许打人骂人,军歌也这么唱,可还不是被皮带抽了多少次,那些老兵整天把你爹娘挂在嘴上?
卢野表情虽然不服,也只能默默地摇摇头。
奔跑——器械——体能——奔跑——
每天的训练枯燥而乏味,二十天的训练全部是体能拔高,所有新式的训练方法全部用上,单双杠、哑铃、拉力器、空心转,然后就是疯跑。但战士们都不急,反正有十八个月呢!
山窝窝里找不到任何小卖铺,更别提买烟,每当烟瘾犯了时,陈博和卢野瞅到哪个军官在抽烟,便跑到下风口猛吸二手烟,过过干瘾。
宿舍的新兵们也打成了一片,陈博很快认识了其他人:方靖、张刘安、米权、阮方林、陈喜子,和战士们打成了一片。最令陈博稀奇的是,阮方林是半个越南人,小时候在越南长大,随母姓,还会说一些越南土话。
在卢野来,将来自强军一定还会到越南打仗,因为新兵营训练时的半身靶上都是洋鬼子,那也只有法国人了,所以休息时,一直盯着阮方林教授他越南话。
阮方林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道:“教就教,你们都听好了。苦妞——把你姐——哑巴爹妈——”
其他人一字一句地跟着学,卢野多咕噜一边:“苦妞、把你姐、哑巴他娘,小林子,快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阮方林坏笑道:“就是‘好哥哥来找你’的意思。”
那一天晚上,卢野还在梦里不停地梦呓:“苦妞、把你姐、跟我来……”
这天,天空蔚蓝,水青沙幼。地面潮湿,凌晨刚下过一场雨,山区的空气格外清新。
郎队长常说目前是考察每一个士兵的时候,根据每个人的个人性格和特长决定其兵种,新兵们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观察的,只见他提着一只沙漏将队伍带到一个小山下,山顶道:“沙漏滴落最后一滴沙之前,所有人必须到达山顶。”
新兵们一抬头,小山不高,但山坡陡峭,而且刚下过雨,表层的泥土都已经湿得泥泞不堪。新兵们默不作声地弯腰卷起裤脚,活动了一下四肢。
“开始!”郎队长翻过沙漏,新兵们如同一群野狼一般冲向山包。
没跑几步,脚下的泥土已经黏在了鞋上。陡峭的山坡令所有人都俯下身子,手脚并用,奋力地向上爬。
陈博深吸一口气,盯着地面每一块石头,生怕哪一脚踩空摔倒。当新兵们勉强冲上山顶时,沙漏的时限早已过去,这才发现郎队长站在山顶,令众人大吃一惊,他什么时候上来的?“不合格,不合格!马上都滚下去,再来一次。”
新兵们顺着泥泞重新返回山下,只听郎队长在山上大喊:“我告诉你们,这一次再不合格,今天这座山你们就给我踏平了,准备,开始!”
新兵们第二次冲上去,山还是那座山,土还是黄色的土,所有人已经顾不上衣服脏不脏了,几乎都是贴着地面向上爬。
“快,快!”郎队站在山头上不停催促,但这一次仍然没有按时间到达。“你们就这素质,啊,滚下去,再来。”
此时新兵们一个个如同泥猴子,连喘气的间隔都没有,谁也不说话,向山下走去。有的人干脆坐在那里往下出溜。
“你瞧瞧你们,都成什么样了,还是特种兵吗?”
卢野低声骂道:“娘卖皮的,你是,你爬一个。”但说也白说,还是要爬……第六次爬到小山顶的时候,仍没有通过。众人筋疲力尽,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往地上一坐,爱咋咋地。
“起来,都给我起来。”没人站起来。“起不起来?”郎队瞪着那双狼眼,冲着大家咆哮。所有人着地面,就是不站起来。“好,你们跟我来这套。”郎队冲过来抓起阮方林就向山下拖,“你要干什么?放开我。”郎队双眼冒火,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由分说,将阮方林提拉起来扔下山。
着阮方林跟土豆一样向山下滚去,众人的怒火在心中升腾,我们是兵,但是我们也是人!
谁也不动,郎队挨个拎起来,然后拖到山边扔下去,一个一个的从山上滚下来。抓到卢野的时候,卢野一摆手,叫道:“等下!我自己来。”说罢,卢野跟其他人一样从山上骨碌下去。
百十号人躺在山下,远处去,都跟阵亡了一样悲壮。郎队长站在山顶,新兵们就躺在他的脚下,天空是多么蓝啊……忽然,陈博听见有人在哭,接着一个接一个,很多人都在哭。有的人已经不是泥人了,裤子破了,混身上下都是泥土,有的脸上还有血。
郎队长从山上下来,走在这些“死尸”中间,喝道:“哭?哭什么哭?军人流血不流泪,还他娘的哭鼻子!”郎队长踢踢这个踹踹那个,大声嚎叫道,“给我起来!起来!”
往往弱者容易结成联盟,此时所有人任凭郎队长摧残,就是一动不动。
郎队长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场面异常壮观,一个人站着抽烟,一群人卧躺在泥泞里。“不服气是吧?好,我说一个沙漏的时间,你们觉得不可能是吧,你起来。”他突然指指陈博。
邪皮的,这个时候叫我干什么?陈博了一眼周围,新兵们都用鼓励的眼神着他,他没动,这个时候不能站起来,因为我们是弱者。
陈博把脸歪向一边,郎队长把沙漏递给陈博:“给我翻沙漏,下口令。”陈博接过沙漏慢慢地站起来。郎队长脱下外套扔给卢野,活动一下手脚站在那里,瞪着眼睛喝道,“下令!”“哦,开始!”
陈博急忙翻过沙漏,郎队长顿时象被踩到尾巴一样的猫向前窜去。
沙漏快速地顺着细管流下来,众人着郎队矫健的身影从山脚,像是一只无比敏捷的山豹,转眼他站在了山顶。
所有人都傻了,有几个站起来围到陈博身边问道:“咋样?沙漏过了吗?”陈博急忙低下头向沙漏,里面的沙子仍有一些。
队伍重新集合起来,郎队长着新兵们道:“这点时间,不是没有可能,休息一阵,再来!”郎队长从卢野手中接过衣服,大手伸向口袋摸几下,然后抬起头着连野道,“如果在地方你这就是小偷小摸,但是在我们特种部队里,这个是优点,你别独吞,拿出来发一圈。”
卢野紧张的泥脸像花儿一样绽开,半盒烟很快就发没了,几个人互相换着抽,不会抽的也跟着吸上几口。
等新兵们抽完烟,郎队走到众人面前,大声道:“这一次,咱们一起冲,我就不信这个邪!”
尼古丁的作用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此时新兵们均是精神振奋,跃跃欲试。
“准备,开始——”
新兵们跟着郎队长一起冲上去,没人落下,都拼了命一样向上爬着。这一次郎队长没有翻沙漏,所有人呼喊着冲到了山顶。
当他们再去郎队长的时候,隐隐地感觉到他嘴角处溜出一丝微笑。
“兄弟们,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士气,以后类似这样的训练还有很多,我们是各部队选上来的尖子,我不想再到谁哭鼻子。不管任何科目,不管多艰苦,就象这座小山一样,我们一个一个地攻克它,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声音震天。
郎队长点点头,大手一挥:“下山!”
每一张年轻的脸上涂满了胜利的泥巴,队伍中有人轻松地哼起了家乡民谣,郎队长走在队伍一边没有制止,因为,一支队伍最重要的就是士气,他不想去用什么条例来抹杀这个难得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