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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均扮作女孩儿,与平时总有股不一样的风情。特别是那双眼睛,描了眉之后显得格外灵动。阮寄真总是忍不住朝师弟看。但是药门弟子的五感总是那般敏感,一不小心总能叫他察觉了去。这便让阮寄真倍感狼狈。
那一日客栈里,苏夫人随口一句玩笑话,竟然搅动得云极大师兄素来平静如深湖的心激动不已。一股莫名的悸动从心尖儿上战栗开来。
师弟还在卸着妆,他却想到了来时路上被谢灵均拿走擦胭脂的那块帕子。忍不住拿在手心里看着,那一抹淡淡的胭脂色,仿佛是有了谁的呼吸暖意,轻轻扑在了他的手指上。
可惜老天爷捉弄,能让阮寄真好好感受这份情思的时间总是太少。他走出房门时,还来不及将那块帕子塞回袖子里。谢灵均一声师兄几乎将他的心都叫出来。佯装镇定地转过去问何事,然而这方罗帕被他捏在手里,扭成一块儿一如他纠结的心。
谢灵均终是一笑,不曾说什么就走了。
而阮寄真想开口叫住他的那一声,似是因为极度不合时宜,被僵硬地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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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没了新鲜劲儿,也因为女儿家的衣服实在是行动不便。谢灵均穿女孩儿衣裳,玩了几天也就消停了。看到师弟终于不闹腾了,阮寄真也是歇了一口气儿。他偏宠师弟,素不会阻止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碰上这般胡闹的,他也是累得够呛。
在山庄里时,谢灵均突发奇想要做些什么,阮寄真都陪着他去。有时一大早就跑过来拉着师兄,要师兄陪自己去林子采药。阮寄真二话不说便起来,护着师弟在林子里玩闹。
段北秋和花辞树这两个小的他也护着,却是如兄如父,若有行差踏错必有惩罚。但是对谢灵均完全不一样。迟九素曾说,他这个做师兄的不该这么纵然着师弟,会纵出毛病来。但阮寄真却似乎不这么认为。
谢灵均拜了迟九素为师。迟大夫又是颇有原则的人,教导徒弟颇有方针,绝不会让徒弟走上歪路。那他这个做师兄的,对师弟纵容一些也是无妨的。而对自家师父,云极首徒大概是觉得他的人品没有什么保障,两个小的又是懵懂学识之期,该严厉时还是需要严厉的。
多年之后,段北秋偶尔知道了大师兄的想法,被这偏心到昆仑关的论调惊得是目瞪口呆。他本以为,在这个全员不要脸的山庄里,大师兄是最正直的那一个了。不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阮寄真被方无应一眼看中收做了大弟子,果然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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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谢二人护送苏夫人之行,此时已过了大半。除了开头有些波折,但到现在也算是平安。沿路上,苏家的传闻闹得也算是沸沸扬扬。大多百姓只晓得有一位大侠被杀千刀的水寇给害了,府邸还被烧了,妻女虽因探亲逃过一劫但也是下落不明。纷纷指责起朝廷的剿匪不力,叹言老百姓的日子怎么样都不好过。
而走南闯北的商户与江湖人知道的便要具体许多。说是最近虞州码头不太平,有许多船家被扣了。除了要收买路钱,还会被闯进船舱里,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码头上冲突不断,有人被砍死了,尸体就丢在江里,染红了码头。蛟龙门放言说,不知好歹就是这个下场。然而在场有人看到,那被烧掉的货船上明显就有荆王府的标志。
因不是本地的时事,说起来总会被添油加醋。阮寄真和谢灵均能得到的有用消息不多,也来不及仔细打听便要速速赶路。而接下来这段路并不很好走,因临近洪江,借着蛟龙门名号为非作歹的匪徒很多。而虞州又是上青门的势力范围,此门公开领了荆王的招贤令,乃是荆王手下极大的一支江湖力量。
上青门原属青城派一系,只不过后来青城派散落凋零,分作了大大小小九个门派。其中上青门发展得最有能耐,从起名字中便可看出。此门自认是青城剑法的正统传人,除了三个依附于上青的分支,其余五个都瞧他不怎么顺眼。
虞州通达苏浙,又有洪江过路,乃是大城。南方许多讨好荆王的供奉与消息,大多走虞州的路子。此间,上青门为止保驾护航,可说是很受荆王器重。原本蛟龙门与上青门因为早就打点好了,倒也相安无事。
结果风言风语还没吹散,蛟龙门突然发难,上青门折了好几个弟兄。两边人马在虞州码头对峙,一时也是难解难分。
但于阮谢二人而言,最麻烦的一件事那就是上青门里有人是见过苏夫人的。
“上青门的夫人本也是幻月宫弟子,只不过她是另一位长老弟子,出嫁时日也比我早一些。我二人虽是点头之交,但嫁人之后偶尔竟也有缘遇见几次。夫君携我母女去白玉京,路过虞州时,曾也去上青门里做过客。”
苏夫人大致说了一下苏家与上青门的关系,不过平平而已。所以进了虞州城,被来往的上青弟子看到,被认出的几率自然是不小。此时这里无人会易容术,光靠妆容改变并不能作何遮掩。但要去白玉京,必然是要通过虞州,这实在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此时就算是临时改走水路也不过是多此一举,迟则生变,不若一行到底。阮寄真加快了赶路的速度,不过花了一个半天就赶到了一个镇子上。结果还没走进去,就在外头的林子里听到了哭天喊地的哀嚎声和尖锐的呼救声。
阮寄真忙拉住缰绳,叫谢灵均带着苏家母女躲到隐蔽处,自己提了剑上前去查看。
前面一群人似是一族之人,瞧着一些下人的衣服制式皆是相同。又见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女眷,满身绫罗绸缎,想来家底很是富裕。便也是这般原因,遭了恶贼的觊觎。大约十来个大汉,持着凶器拦路抢劫。行动极度粗暴,金银财宝皆数不放过。见到丫鬟婆子身上一点小碎金的首饰也拔下来丢到袋子里,扯得一群人哭天喊地,拼命告饶。
“各位大爷,真的已经没有了,”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跪在地上,满脸惊怕地讨饶,“还请各位大爷饶过吾等一条小命,让我们过去吧。”
该搜刮的已经搜刮干净,但这伙强盗似乎还不满足。爬到车上摸了好几把,才不情不愿地朝领头的人禀报,“大哥,真的扯干净了,一根多余的毛也没了。”
领头的人带着一副双锤,闻言很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娘的,这年头连抢钱的都有人抢生意,这么点儿玩意儿够我们兄弟喝酒的么!”
后头的喽啰们立刻起哄起来,死命叫着不够。被抢的倒霉人家几乎吓得要晕过去了。强盗头子似乎很欣赏他们这样害怕的样子,走到女眷里一把抓起一个孩子,在孩子的尖叫里狂笑道:“现在没钱了,家里还有吧!把这群小娘们儿都给我扣了!”
他拿锤头戳了戳地上的管事,恶声道:“若想把这孩子的命留下,那就拿三百两黄金来。若是想叫这一群娘儿们活命,那就拿出一千两。否则,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顿时,这场面里的尖叫声,求饶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女眷们四处奔逃,却只能无力地被那群强盗拖回来。家丁们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根本不敢反抗。那个倒霉的孩子被人掐住了脖子,几乎就要断气儿了。
在这无比惨烈的当口,一把剑划破半空,一剑插丨入了那强盗头子的后背里。这人脸上的狂笑还没收回去,就仰面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咽了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