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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荒其实并不位于东部,实则和西夷一样,处在大陆西部。
东荒之所以叫东荒,是因为西夷叫西夷。
荒为崎岖之意,夷为平和之意,东荒和西夷有着背道而驰的意味。
其实在一千多年前,东荒和西夷是一个国家,名为大匈,在当时是能和大商抗衡的庞大帝国。大匈游骑征南战北,几乎所向披靡,领土疆域比之大商和如今的大周还要大上近一倍。
只可惜,大商出了个封狼居胥的霍去疾,一战逼得大匈帝国铁骑败退千里,导致大匈帝国土崩瓦解一分为二。其一归顺于大商,成了西夷;而另一部分,至今保持着大匈游骑兵的狼xing,便是东荒。
东荒骑兵之强,完全继承了大匈游骑的强势,来去自如,迅疾如燎原大火,强盛如大周,也是时不时会被神出鬼没东荒游骑扰乱。
和东荒毗邻的西南边疆驻军,是全大周最辛苦的军队,也是全大周最为jing锐的军队。仿照东荒游骑而建立的大周铁骑,战力不逊于东荒游骑,一半都驻扎在西南边疆。
面对着东荒各个部落游骑的不时sao扰,西南边疆守军的将士们个个身经百战,作战经验之丰富,让其他边疆的守军望尘莫及。
如果说天策府是大周将才的培育之地,那西南边疆便是大周将才的磨砺场地。放眼大周八个柱国将军之中,有四个都曾在西南边疆任职,都在此立下过赫赫战功。
而西南边疆驻军的最高统帅,即是天策上将赵匹夫。
大周的将士们都希望自己能够被分配到西南边疆去,便是因为西南边疆有龙滩。龙滩中有无数璀璨将才,不仅可以沾沾贵气,更是发迹的圣地。
进入龙滩时是小虾米,出了龙滩即使不足以成龙,也是一方响当当的人物。
大周曾不止一次出兵征伐东荒,却是至今未能将东荒灭国,甚至连边境都未曾推出过那大龙滩。
大龙滩是现在东荒和大周的交接之地,说是龙滩,实则是一片一望无垠的大荒漠。
东荒纵深数千里,环境之恶劣,比之西夷更甚,唯有身强体壮,从小在马背上追逐着沙漠龙卷长大的荒人才能得以在此生存。
大周铁骑再jing锐,赵匹夫再无敌,也不敢率军深入东荒,只能固守大龙滩。
因为入了大龙滩,便是不归海。
就像大龙滩不是滩一样,不归海也不是海,而是一片冻原。
不归海位于海拔数千米的高原上,和大龙滩虽然接壤,却是相差了数千海拔,成了东荒阻挡大周铁骑的最好天堑。
由不归海下大龙滩容易,但大军要从大龙滩入不归海,那可不比登天容易。唯有小股小股只为掠取,不为征伐的东荒游骑,才能在不归海和大龙滩间往来自如。
也正是这天堑,庇佑了当年的盛极一时的刑蚩宫。
要不是华安乐犯了众怒,刑蚩宫术法又以险恶歹毒闻名,让天下修士共忌,从而让五宗宗主一起联手,刑蚩宫还不会于一夕之间从世人眼前消失,为那几位修为通天的宗主抹杀。
除了荒人之外,除了那些实在走投无路的人,无人愿意入不归海。
“殿下,天亮了!”一位身着青袄的老人,急冲冲地冲入一间毡帐内,跪于一个正躺在帐内羊毛制成的毛毯上翻看着一本古朴书籍的少年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少年的目光专注于手中的书籍之上,连瞟都没有瞟那老者一眼,淡漠地说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天早就亮了。”
“不是那个天亮了”,老者连连摇头,解释道:“祖宗留下的女娲石,刚才生了光辉,是千年难遇的大祥吉瑞之兆。这些ri,老臣夜间观星发现大周君星晦暗,将星离心,气运隐隐有衰败之象。今ri,这女娲石又是显灵放彩。两者联系起来,不就是大周将亡,我国当兴之兆么。”
少年闻言剑眉一挑,视线却是依然停留在手中书籍之上,说道:“那块乌漆麻黑丑不拉几的石头,还真会放光呢?”
那老者听了少年轻浮的话语双眉紧蹙,却又不敢指责些什么,急声说道:“那是女娲石,是天降神物,可抗衡那天下三笔,是祖宗们留下的神器。”
“不就是块陨石么?”少年听到老者的声音中有些愠怒,知道他是生了气,也不以为意,说道:“天下陨石多了去了,要不是当年那个什么国师赋予了它意念,它就是块凡铁,有什么好稀奇的。还狗屁倒灶的叫什么女娲石,真是会贴金。”
老者望着少年慵懒的表情,沉默了一会,缓而加重了一分语气,说道:“女娲石它发光了。”
少年不耐烦地对着纠缠不休地老者一挥手,说道:“发光就发光吧,管我什么事啊。快出去吧,别妨碍我看书。”
原本兴奋至极的老者被少年冷漠的表现浇了数盆冷水,心中是苦涩不堪,眼中也是酸楚地快要流下泪来,跪地良久,迟迟不动。
少年也不管他离没离去,跪没跪着,只顾着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仿佛那老者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好半响,那老者熬不过,犹豫着开口唤道:“殿下……”
“殿你妈个头啊,”少年这才把视线离开手中的古朴书籍,怒气冲冲地望向跪于地上的老者,喝道:“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有殿了,这里只有帐幕!这里是不归海,知道不归两字的意思不,就是不回去。”
“都他妈过去快一千年了,你见过你口中riri夜夜念叨的那个国长啥样不?没有吧,我也没有。我真不知道你们这帮老头对那个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国的热心从哪里来,这冰天雪地的不归海咋就冻不死你们那份狂妄的幻想呢?是,是,是,你们是忠心可鉴,赤诚可表。可为复兴那虚无缥缈的国,就是你们这帮好死不死还赖活在世上的老头们的意义么?”
“大商大商,老子连个屁眼都没见过,根本对它没感情,也没心情、没jing力、没兴趣去光复那个早就入土为安的国!去他妈的大商,别再天天在我耳边提这两个字。谁要敢再提,我就把谁的屁股踢开花。快滚,谁再敢打扰老子看书,老子把他舌头割下来喂獒!帐外的人,你们也一样,都给我滚!”
少年歇斯底里地一阵嘶吼,面上表情之扭曲,让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老者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老者唯唯诺诺地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说道:“是,是,是,老奴这就滚。”
“滚!利索点!”少年从毯上一脚踹出,将那跪了长久两腿发酸的老者踢的一个踉跄。
老者急急忙忙地走出毡帐,直到到了帐外才敢放慢脚步,面se比不归海一望无际的冰川还要苍白。
帐外两旁佝偻站立着数位和他年龄相仿的老者,见他一言不发面带绝望地从帐中走出,都留恋地看了面前的毡帐一眼,纷纷轻叹了一口气,随他一起离去。
叹息之声传入帐中,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侧耳倾听着脚步声越行越远,少年一咕隆从毛毯上坐起,目视着仍在微微颤动的门帷一眼,喃喃说道:“一帮老不死的,老是拿什么遗民自居。过了近千年了,还一个都不死心。子子孙孙地洗脑,洗成这副德行,可悲啊可悲。”
重新将目光落回手中的书上,少年自言自语道:“唉,这书上的功法残忍是残忍了点,学起来还是蛮容易的。但那什么丹道所需的药材,老子基本上都没见过啊。光是看看,是没法将这书研究个透了,反正在这天天要受那帮老不死地纠缠,不如借机溜出去清净清净。”
将手中古书塞入怀中,少年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帷边,悄悄掀起门帷一角,探出个头,看到周围空无一人,方才敢放心大胆地走出帐幕。
“对了,把那女娲石也给带走,让那帮老头痛哭流涕去。”正yu向毡帐最少的方向行进,少年想起了刚才老者口中的言语,调转了方向,向附近的一个帐幕悄声飞奔而去。
……
一尊怒目不动明王立于瑶台之巅,仿若要用周身怒火将这世间不平事皆都焚去。
不动明王之下,盘膝坐着一位老僧。
这位老僧便是当年将普贤舍利从北燕带回南唐的小沙弥,如今已是半步佛,更是显赫四方的明王寺首座。
正贤之名,虽不像妙禅、七叶和普贤一般宇内皆知,但南唐人对他的尊崇,比之上任仁慈君主还要更甚几分。
南唐人都知道,正是正贤菩萨慈悲,才使得已逝君主免除了他们多年税赋,造就了现在南唐百姓手中,家家有余粮,户户皆安康的大好盛世。
正贤今ri不知为何一直难以清净入禅定,这对修自xing禅已百余年的他而言,当真是件稀奇之事,让他想起了当初刚追随普贤入佛宗难以悟道时的生涩。
心中感叹着一弹指,一挥手,便已经过了百年,正贤忽听耳边传来嘹亮清鸣之声。
睁眼视去,不动明王像下供台中,一颗舍利金光四she。如凤清鸣之声正是由这颗舍利发出。
“舍利认主ri,麒麟入水时,这天下终究是要开始变了。”
起身走至供台前随手一拂,那发光舍利便掩了声se,回归祥宁。正贤再归原位,落座即入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