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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接下太和镇政府办公大楼建设项目的过程其实非常简单。他只是让人放出话来说,雷达的旺立达公司要参与太和镇政府办公大楼项目的招投标,这样,很多明白事理的公司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退出太和镇项目的招投标;要么是同旺立达公司进行合作,答应雷达提出的合同条件。所以,这次太和镇的项目也毫无例外地被他纳入囊中了。
这次,他选定的合作公司就是胡万山的万山公司了。万山公司的活干得漂亮并不是雷达看中的主要原因,而是胡万山这个外地人的身份。即使拥有武东县深厚渊源的本地公司都不敢正面和旺立达公司较量,何况,象胡万山这样一个外来者呢?
而他这样选择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工程款上做足文章,也就是他雷达在同胡万山签订合同的时刻,就压根没有打算把工程款如数付给他,象这种外地公司的情况,一般能收到30%就是很不错的了,余下的款项就是漫漫的推、拖、骗、哄诓和最后一招:殴打。在武东县这个地面上,什么手段他雷达不会?他是吃定了胡万山了。
只是让雷达没有想到的是,来自巴东省汉原县大山深处的胡万山,却有着一股子出乎意料的倔强,有大山般的绵绵韧性,又有磐石般的坚硬,而入地挖煤的经历更让胡万山的意志磨砺得坚强无比了。
胡万山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和雷达号上了。他找到过雷达,雷达都是笑盈盈的一句话:“工程款太和镇政府还没有支付给我,我自然不能给你。”后来,胡万山通过一些好心人了解到,太和镇早就把工程款达到了旺立达公司的账上。也确是如此,在武东县还真没有哪家单位不按时把钱付给他雷达的,而且,大多是提前支付的。
胡万山就把太和镇政府款已付的事说给了雷达,雷达还是一样的笑盈盈:“胡总,这钱还真是没有,还得等一段时间,因为,我运作这个项目要花很大的一笔钱,而且,他们太和镇政府根本没有支付我那么多。也就只有几十万,要不你先拿去一些,余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到后来,雷达干脆就不见胡万山了,他让手下人说:“我们雷总催款子去了。”
要不就是:“我们雷总给你凑款子去了。”搪塞敷衍着胡万山。
能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胡万山,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本以为太和镇项目是他事业的一个新的起点,却不曾想到是一个陷阱。在这个项目上,他投入的不仅是自己全部的身家,还有跟随着他的数百农民的血汗钱,更有他们对自己那无比的信任。胡万山是没有退路了!
于是,他找过太和镇政府,也找过武东县政府,甚至还找过平芜市政府,但得到的回答却几乎是一样的:“你这件事情,应该属于经济合同上的争议和纠纷,政府是不干涉这些事情的。”
还建议胡万山道“可以去找法院解决嘛。”
最后也都真挚地表示:“当然,如果有什么需要政府解决的可以提出来”。
诸如此类无关痛痒的冠冕之话。
后来,他还真去请律师的,但人家一听到雷达的名字,都神色皆变,推脱道:“胡总,你这个案子,还是另情高明吧,我不能误了你的事。”在武东县,有哪个吃了豹子胆的人来和他雷达打官司呢?
雷达的赖账,政府部门的推脱,律师的胆怯,债主的催逼,更有几百双满含希翼,无奈、痛苦的眼光,这让胡万山是真正陷入了绝地。而就在此时,太和镇的另一个建设项目又动工了,这是修建太和镇镇政府用于招待和住宿的太和镇招待所,规模比镇政府的办公大楼还要大上两三倍,而这次的承建公司又是雷达的旺立达建筑工程公司,而且是由他的公司亲自施工的。
欠账不还,还锣鼓鞭炮起鸣,大开利市,一边是愁云满布,一边是欢喜满堂,这让向来稳重忍让的胡万山终于出离了愤怒。
他领着自己公司的三十名员工,打着“劳动光荣,欠账还钱,天经地义。”的牌子也来到了雷达举行的太和镇招待所项目的开工仪式现场。
在这样风光的场合,竟然出现这样的要账状况,这简直是在扇雷达的耳光。这是一向喜欢风光排场的雷达,绝对不能允许的。但是,富有心计的雷达,当场并没有大动干戈,他亲自找到了胡万山,对他说:“老胡呀,你这样干是何苦呢?我雷达有钱会不还给你吗?你看我现在的项目又要垫上一大笔呀。这样吧,你先回去,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我把钱先凑一部分给你。如何?”胡万山的此举,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举。现在终于见到了雷达,而且他也答应了明天还一部分钱,自是高兴,就带队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胡万山带着公司的会计等几人兴冲冲地来到了旺利达公司。旺利达公司的工作人员在给总经理办公室打过电话后,就让胡万山一个人上到楼上的总经理办公室了,其余的人都留在了一楼的接待室等待着。
但是,仅仅只过了半个小时后,在旺利达公司接待室等候着的万山公司的其他几人,透过正对着楼梯的窗户,看见胡万山满脸是血,扶着楼梯边上,从楼上一阶一阶的慢慢地走下来。几人都是大惊,急急忙忙迎了前去,众人七手八脚地扶住了他,胡万山满口是血,只说了一句话:“他们是骗子,他们打我!”就一下子昏了过去。见状,万山公司的会计等人,就急忙将已经昏迷不醒的胡万山送往医院抢救。
目前,胡万山仍然在武东县第三人民医住院部里,他的头部、肋骨和四肢都严重受伤,已经住了两三天时间了,今天情况稍微好转一些,开始能言语了,他醒来的第一句就是“旺利达公司把款子还我们没有”。
事情发生后,旺利达公司没有来任何人,更不用说支付医疗费。胡万山现在的医疗费用都还是员工们凑起来的。胡万山的弟弟胡万水也报了警,但警察说法是旺利达公司早先一步报了警,说万山公司的胡万山来到自己的公司无理取闹,还砸坏了办公用品,打伤了工作人员,同时,还出示了相关的相片、证人的证词等等。还说要胡万山赔偿损失。
胡万水满脸的胡茬,一米八的铮铮汉子,说道此处,已是哭得说不下去了。胡万水比哥哥万山要小上七八岁,他是在转业后被哥哥叫来公司帮忙的,几年下来,已成了万山的得力助手。这一连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来得大,来的急,让胡万山两兄弟在风口浪尖中颠簸和煎熬。而,哥哥的出事,让胡万水再也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了。
邱副县长的脸色早已是一片严霜,心里却是怒火熊熊:这样的无理、无法、无天的事情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发生了,竟然找不到说理,伸张正义的地方!!!而二木的脸已是变得黑红红的,他的嘴唇紧闭,两眼的光芒却是摄人心魄,闪着让人胆寒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