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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仪对目前的态势很满意,将士们很完美的执行了命令,船队悄然起锚,就那么借着海流的推动,向前缓缓移动,在达到目视可及的距离后,暴起突袭。
看起来青州军完全没有应对突袭的心里准备,直到辽东水师全线突进,青州水师的甲板上,才有慌乱的人影四处晃动,局面,正朝着极为有利的方向发展。
“现在才发现?哼,已经来不及了。”阳仪眼中闪过一缕寒芒。
海上的视野比陆地上远得多,在今天这种清朗的天气中,在十几里外就能发现目标。等到双方以临战姿态相互靠近,太史慈的旗舰单独突前时,两支舰队的距离已经只剩四五百丈了,太史慈的旗舰更是处于风头浪尖上,距离辽东水师的距离不足八百步。
这么点距离,在海上差不多算是肩挨肩了。阳仪又借着拖延时间的机会,悄悄的往前漂了几百步。
剩下的距离,在辽东水师的全力冲刺下,只要半柱香的时间就能越过。也就是说,太史慈的旗舰连转向都来不及,就会被团团包围。
除非剩下的十一艘船当即立断的丢下主帅逃跑,否则就不用担心有漏网之鱼。
这一仗,赢定了!
对方太大意了,或许不应该说是大意,只是青州军成军至今,几乎战无不胜,没吃过什么亏,又刚好在大胜之后,对自己这边多少有些轻视,觉得自己这边不敢冒险出手。
只可惜,世事无绝对。
他对柳毅说的理由并非全部。抓人质这种事,说到底主动权还在对方手上。只要王羽铁了心要找回场子,自己这边还真能撕票不成?
阳仪想得比这更远。他的目的是重创青州水师。
尽管辽东地处偏远,消息闭塞,但阳仪对幽州一带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王羽在幽州又是屯田,又是挖渠修路,似乎还有消息说,他要再建一座新城……总之,摊子铺得很大。
除了幽州之外,青州军新接管的领土还有原本公孙瓒辖下的冀北三郡,以及中山、常山两个郡国。按照土地面积算的话。单是这些地方,就相当于大半个冀州的领域了,再加上幽州,青州的领土差不多翻了两倍还多!
这么大的地方,又都经历了多年的战乱之苦,地方上相当疲敝,冀北数郡不但无法提供重建幽州所需的大量资源,而且还需要王羽拿出钱粮救济,相当于也要重建一次。
这些资源。只有也只能从青州本土运过来。
所谓千里馈粮,士有饥色,从青州本土运钱粮到冀北,路上又何止千里?青州再怎么富。顶多也只能提供新领土所需的物资,绝对不可能承担得起路上的消耗!
阳仪算得很清楚,一个战兵千里远征所需。就需要三个民夫运送,当年汉武帝起十万大军北伐匈奴。足足动用了近五十万民夫!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假使王羽重建幽州。需要一百万斛粮食,运输队从青州出发的时候,就需要准备好三百万斛以上的粮食!
而王羽在幽州铺开的摊子这么大,所需粮草又何止百万?而且重建需要的还不仅仅是粮食,兵器、农具、以及各种生活物资和工具,再加上冀北诸郡,以及远征所需,最后统计出来的数据想必是个天文数据。
要是王羽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物资,那阳仪也只能说,大汉朝的列祖列宗都是白痴,经营了几百年,积累的财富也不及王羽几年间创造出的。
阳仪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但青州这些年招揽了很多人才,就算王羽虑事不周,他的幕僚们也会及时提醒他。之所以明知道消耗这么大,还将摊子铺开,无非是指望海运。
海上运输消耗小,速度也不慢,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就算考虑到海难的损失,消耗也比陆路运输小得多。
正因为有这么多好处,阳仪才敢如此冒险,他打的主意就是快攻奇袭,先解决太史慈这个水师主帅,然后一路横扫过去。抓住青州水师群龙无首,大部分船舰都充当运输船,没做好战斗准备的破绽,给予对方沉重一击。
等到青州军回过神,水师说不定已经损失过半了。
青州水师建立的时间并不长,长足发展是在太史慈东渡之后,统共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船舰数目怎么也不可能超过四百艘。
辽东水师虽然实力稍逊,只有不到两百艘海船,但只要突袭成功,光是战利品,就能缴获几十甚至上百艘船,双方这一进一出,实力对比自然就反转了。
当然,青州家大业大,就算损失了半数水师,花上顶多一年时间也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但在此期间,渤海海面上,可就是辽东水师说得算了。
只要封锁住以漂榆津为中心的海路,青州军别说报复辽东,能不能继续在幽州立足都是个问题,有这样的筹码在手,再谈判的时候,还怕青州势大压人么?
至于说青州会不会先虚与委蛇,等恢复了元气再来报仇,阳仪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他的计划成功,青州军的幽州大捷也差不多算是被抵消了,这一趟基本上可说是劳而无功,白白浪费了军力和大量资源,却没能达到战略目标。
中原群雄虽然比青州要弱,但实力差距却也不会大到辽东和青州这样悬殊,此消彼长之下,这距离也就拉平,甚至反超了。
到时候,王羽面对中原群雄的威胁尚且应接不暇,哪里还有空来和辽东争锋?若是中原变成了胶着状态,说不定辽东这支奇兵将成为举足轻重的力量,进而影响天下大势呢?
这一仗只要胜了,至少能给辽东打出二、三十年的太平来!有这么美好的前景在,为何不搏一下呢?
只是这其中的奥妙,就不能解释给柳毅听了。后者的性格往好听了说是沉稳,说难听了就是胆小怕事。抓人质和袭击水师是两个概念,前一种做法还有转圜的余地,后一种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阳仪自己不在乎,他觉得只要计划顺利,公孙度也不会计较,但说服柳毅就麻烦得多了,还是直接骗过对方,等木已成舟了再说。
秉承着这个思路,当辽东水师冲到太史慈旗舰周围时,阳仪并没有立刻下令围攻,而是指挥着船队,将阵型尽量伸展开,像是一只张着大嘴的鲨鱼,要将青州水师一口吞下去一样。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
如果一开始就把太史慈团团围死,剩下的十一艘船眼见救不下,说不定就壮士断腕的跑了。现在围三阙一,让敌人舍不得突围,就很有希望将其一网打尽了。
眼见青州水师的船首来回摇摆着,若往若还的样子,阳仪顿时有了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直觉和经验都告诉他,他的谋划极其成功,敌人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期之内,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哈哈哈哈,”他得意的大笑起来,遥指太史慈的旗舰,扬声骂道:“竖子,还敢嚣张如前否?大胜?岂不知强极则辱,盛极则衰的道理么?今天就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为了防止太史慈使用斩首战术,阳仪的旗舰远远的坠在了后面,中间隔了至少有十来艘船,太史慈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擒贼擒王,当然也不可能听到阳仪的喝骂。
阳仪自己也没指望让太史慈听见,他只是宣泄一下从王羽通过柳毅,向公孙度转达劝降之意开始,一直到现在累积的怨气和不安罢了。
离得太远,他看不清太史慈的脸,但可以想象,对方现在一定相当气急败坏,说不定还会咬牙跺脚,满脸狰狞的想要拼命什么的。
对付这种莽夫,阳仪自忖还是很在行的,就像是猎人捕捉猛兽那样,只要令其有力没处使,就能活活的气死他。
“唉,只可惜不能面对面的打败此人,不得不说是种遗憾呐。”想到得意处,阳仪又是喟然长叹一声,赢得了左右亲卫的一致赞誉,大伙都认为阳将军甚有大将之风,这一仗赢得一点都不意外,只有柳毅眉宇深锁,对战局深感忧虑。
如果要抓人质的话,只要将敌人旗舰团团围住,然后谈判劝降就可以了,阳仪摆出了围三阙一的架势,这分明是要大打出手啊。
还在辽东的时候,那太史慈就是个霹雳火爆的脾气,在有一战之力的时候,他会乖乖的束手就擒?柳毅对此深感忧虑。
只有在对太史慈目前状态的猜测上,柳毅能和阳仪达成共识,对方现在只怕是已经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了,这一仗想不大打,恐怕都不行。
听着耳边谀词如潮,柳毅也是暗自嗟叹,也许这一仗有心算无心,能赢下来,可结下了这么大的仇,就算能拖过眼前此劫,将来总还是要面对青州或是其他统一了中原的势力的,有了这一次反复无常的记录,辽东将来又要如何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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