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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空非常纯净,头上的星星明亮得几乎伸手可摘。*--*.
星光如纱,照着骑兵们挺拔的身躯。他们将影子映上山岩,映上树木,又飞快的离开,每个人都拼尽全力的在赶路,在这个璀璨的星空下,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应有的平静。
“文长将军,现在怎么办?你总得拿个主意啊!”李十一策马追在魏延身侧,压低声音,急促问道。
“怎么办?凉拌!”魏延翻着白眼,语气中满是郁闷气结。
“那张杨真是个废物,主公早就叫他量力而为,实在控制不了局势的话,就撤到朝歌或者东郡来,可他偏偏不肯,死守着怀县不动,像是冬眠了的狗熊似的。现在倒好,主公都不在兖州了,他又突然闹腾了起来,想**,这不是傻子么!早干什么去了?”
“文长!小声点,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夜里寂静,声音传得很远,魏延心里有怨气,嗓门本来也大,这一嚷嚷起来,顿时就惊动了不少人,吓得李十一赶忙拦着。
“听见就听见了,某又没说错。”魏延很不服气的嘟囔着,但毕竟也明白兹体事大,音量顿时压低了下来:“那张杨有什么可救的?救出来他,还不是个废物?何况,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邪姓,不会是曹**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吧?”
李十一听得猛一激灵,赶忙追问道:“阴谋?什么样的阴谋?”
“这不明摆着吗?”魏延的姓格本来就少有厚道、宽容的成分,相反,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论者,以最坏的角度来揣测人心,正是他最擅长的。
“张杨当初在河北与子义、子龙他们见过一仗,被打得大败亏输,手下的嫡系兵马折损了一大半,后来只能招揽眭固、于毒这些贼子来充门面,政务则尽数委于董昭之流,自己只顾饮酒作乐,慢慢的大权就旁落于人了。”
“正是看穿了张杨的本质,主公才先后几次传信河内,让他尽早放弃河内,不要等到事态失控,才后悔莫及。河内落在眭固、于毒之手也无所谓,只要**的时候,可以打着张杨的旗号,那就事半功倍了。结果这厮却迟迟不肯动身。”
“某在河内与张杨打过交道,虽然算不上什么枭雄,但也不是个傻瓜,他不可能不知道主公的好意。()所以,我怀疑,张杨可能早就被人控制住了,嗯,八成就是那个董昭,据说此人经常出使洛阳,你想想,这一来二去的,勾搭成歼不是很正常吗?”
李十一点点头,虽然他也知道魏延的姓格偏阴暗,但在乱世之中,这种以小人之心度人的方式,往往比所谓的君子之风更准。
如果是曹**很早就看破了吕布和张杨的关系,通过董昭来布局,在关键时刻突施暗算,还真是很有可能。曹**有这样的远见和才智,董昭也有条件和曹**合谋,而于毒、眭固与张燕不合,和青州也结过仇怨,由董昭穿针引线,与曹**勾搭在一起,也是合情合理。
至于张杨于吕布的作用,只要看吕布得信之后,立刻不顾一切的冲出来便可见一斑。若是曹**真的如此设谋,那李十一也只有震惊和叹服的份儿了。
“难怪主公总是说,曹**是我军统一天下的最大障碍,若文长所料不差,那此人的智谋,简直可以称雄于当世,能出其右者,连同主公在内,恐怕也不过三四人而已。”
“咳咳,十一兄,你这么说,就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魏延听得大是不爽,轻咳两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别说主公早有预料,欲遣温侯率部北上,往并州助战,就说俺,不也识破了曹贼歼计么?”
“说的也是。”李十一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顺势问道:“那文长可有破局良谋?”
“这……”魏延卡壳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信是张杨的心腹亲信送来的,字迹也是张杨亲笔。信上说,张杨为了策应青州军,在四月初六,也就是两天前,集结亲信,进行了**行动。他的目标是杀掉于毒、眭固,来个擒贼先擒王,进而控制住河内大局,然后会渡河对洛阳发动攻势。
结果以失败告终。
张杨在怀县乱战一场,最后带着数百亲卫逃了出来,于毒、眭固则是穷追不舍。一路东逃,最后张杨被堵在了修武城和获嘉城之间的小修武。数百残兵被于毒、眭固的上万大军团团包围,要不是小修武城小墙高,极利防守,也许张杨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吕布和张杨有生死之交,义气深重,在后者危在旦夕之际,想要劝吕布回头,是不太可能的。何况王羽又不在,以吕布的心高气傲,若是贾诩或者什么人以严令禁止他出击,搞不好会翻脸都说不定。
魏延这段时间和吕布并肩作战,有了一定的情谊,但还远未达到能劝说吕布放弃救援的地步。
其实,在吕布离开离狐城的时候,魏延就已经劝过一次了。吕布的回答也是有理有据。
小修武的位置,正处于怀县和朝歌之间,算是个空白地带。青州军若要救援,最方便的就是从魏郡出兵,但魏郡现在没有战兵,只有地方部队和民兵,防守有余,进攻无力。
除了魏郡之外,就是封丘的于禁部离得最近,但于禁正与曹**对峙着,根本不可能腾出手去河内救张杨。
所以,最适合出兵的就是吕布军。
离狐距离小修武只有不到二百里路程,以并州狼骑和陷阵营的速度,曰夜兼程,只要两天就能抵达目的地。围困张杨的于毒、眭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虽有万人,但肯定挡不住吕布军的雷霆一击。
吕布保证说,救出张杨后,他也不会恋战,会直接向朝歌方向撤离。不出意外的话,算上解围作战,一共也只要四到五天,就足以完成救援,退入己方控制地域了。接下来无论曹**有什么动作,只要吕布军休整一天半天的,就能迅速投入战斗,全无误事之虞。
面对振振有词的吕布,魏延也是乏善可陈。要说,就只能将他那套阴谋论拿出来了。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向李十一那样谦虚谨慎,对阴谋论也能全无芥蒂的倾听。魏延自忖,要是把这套说辞说给吕布,搞不好会被当成挑拨离间的小人可就糟了。
所以,李十一问计于他,他也只能以‘凉拌’作答。
相对无言半晌,李十一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议道:“不如找高将军帮忙如何?”
“循义啊,”魏延像是牙疼似的咂着嘴,摇头不迭:“循义那家伙就是个闷葫芦,其实大军开拔之前,他也来劝过了,只是温侯不肯听。”
“有这事儿?”李十一讶然叫道:“我怎么没看到?”
“时间太短了,不留神的话,一下就错过去了。”魏延神情怪异的答道:“循义就是走到温侯面前,说:形势不明,不可轻进。然后温侯答曰:吾自有计较。然后,循义就走了。”
“哈?”李十一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掉到马鞍上。他早就听说高顺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人寡言到了这个份儿上。明明都知道形势不明,不可轻进了,岂能主公随便说个自有计较,就保持沉默了呢?
“所以说,若是文远在就好了。”魏延心有戚戚的叹了口气:“从前也都是循义提议,文远展开论述,一起劝谏温侯的,多次劝阻了温侯一意孤行,可现在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十一也是叹息连声,突然,他话锋一转,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不过,文长,咱们隐雾军是不是应当……”
他话没说尽,但魏延是何等人,岂会听不出话外之音?人数所限,隐雾军的纯战力并不算高,却往往能在其他方面发挥出重大作用,达成大幅增强友军的战力,或是大幅削弱敌军的效果。
吕布一意孤行,暂时管不了他。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拆伙先,总不能把自家的数万袍泽丢在身后,为他人火中取栗吧?
魏延其实隐隐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沉思片刻,他还是摇了摇头:“主公的命令就是让咱们随同温侯作战,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就算要调整,也得等濮阳有了消息再说。军师和夫人都在濮阳,得信后,肯定会定个新章程出来,你我当以此为准才是正理。”
李十一倒是能想到,魏延与高顺、曹姓等人颇为意气相投,故而不忍弃之。不过魏延说的也有道理,濮阳的幕府若是应变够快,最新的指示明天也就到了,就算要走,也不差这一时三刻。
于是,他点点头,与魏延达成了一致。
吕布星夜行军,一口气走出了近百里,一直到了延津南岸这才停下脚步,稍事休整,准备渡河。濮阳的信使,就在大军渡河之前赶到,与魏延取得了联络。
李十一闻讯赶至时,魏延正在看信,他快步走到魏延身旁,轻声问道:“如何?”
魏延随手将信递过,晃晃脑袋,似乎有些困惑了。
“军师叫咱们继续跟着,无须加入作战,以警戒为主,十一啊,你说,这是个什么意思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