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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射猎骑士”终于消化掉自己被困在一座迷宫中的现实时,她已经呆呆地原地伫立了五分钟。两侧高墙上不时窜过神秘的文字,周围静得可怕,而且,视线所及完全没有第二个生物。
“我刚才在愣什么实在太大意了……”
烈娜不禁低声自责,随即将战徽化成长弓握紧,开始谨慎地沿墙壁前进。起初方向还是唯一的,但还没持续多久,面前就出现了岔路,烈娜停在路中央跺着脚,被能想到的各种可能性弄得烦躁不安。
选对了路的话,自己或许能顺利离开,可同伴们怎么办?如果选错了,会不会碰上无法应对的意外?至于最糟糕的情况——
若是“祭坛侍者”根本不打算让任何人走出这里呢?
“如果能破坏迷宫,不定一切可以迎刃而解……”
尽管心知这片建筑不可能毁于一人之手,少女眼中还是燃起了高昂的斗志。“射猎骑士”一点点将弓拉满,待当弦上的灵箭已经注入了目前所能集中的最大力量,便瞄准了十步外的一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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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莺……叶莺?你没事吧”
有人正在用力摇自己的肩膀。突然听出是熟悉的声音,叶莺马上睁开眼睛,面前果然是一脸焦急的御座右侍卫。“靖翔学长……”她迷茫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我刚才怎么了……这又是哪里?”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我们确实是被困在‘祭坛侍者’的卷轴变成的迷宫里了。”靖翔叹口气道,“我回过神来后发现你在几米之外发呆,叫你也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谢天谢地。”
然而叶莺刚听到后半段就跳了起来,脸色发白地左顾右盼。“那大家呢?魅堂大人呢?”她慌张地叫着,“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们,再设法从这里出去……”
“你冷静点,其他人现在应该也在想着同样的事。”
靖翔沉着地举起双手一晃,两根尖利的峨眉刺立即出现在掌中。“我有不祥的预感。这座迷宫不会只困住我们就算了的,迟早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而大家也许已经在别处开战了。”他压低声音走到少女前面,“叶莺,你也舀武器出来比较好。”
“——明明现在才是最需要我们在他身边的时刻啊。”
叶莺恨恨地咬着牙,马上理解了话中含义的“暗箭骑士”则简单应了一声。“身为‘牙之御座’的左右侍卫,应当为了守护他而战,绝不能让敌人靠近御座半步除非……”
“除非我们两个先倒下。”靖翔嘴角微微一翘,“来了。”
前方的空间扭曲了,凭空出现的黑雾生成一头又一头魑魅魍魉,而且看上去和他们二人一样真实。“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们?”“虹衣骑士”露出凶狠的笑容,下一秒七色羽衣就缠上了她的手臂,“学长,我们赶快摆平这些拦路的杂碎,再去找魅堂大人吧”
靖翔点头一笑。于是,高三和少年和初三的少女同时拉开架势,迎着张牙舞爪的怪物们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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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观察迷宫的整体情况,眼镜女子踏着“绯红螺旋”阶梯状的边缘跃上了它的半腰,律司也一言不发地跟上。文瑄把书签对准迷宫晃了晃,其中众人的动态便陆续从纸面上浮现了。
青色马尾辫的少女正在不懈地用光箭攻击墙壁;挥舞羽衣的女孩和手持暗器的男生奋力消灭着成群异形怪物;红发遮住右眼的少年沉默地在迷宫道路上独自飞奔。而这一切的主宰者看着他们冷笑起来,好像那是一群被关在实验设施里的小白鼠一样。
“没用的,‘血祭围城’结界是一次覆盖所有敌人的大迷宫,除了会产生各种幻象,每一面墙、每一条路随时都可能发生变化……直至你们被折磨到无法战斗为止。”
“祭坛侍者”继续观察着,影像切换到魅堂身上时,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和“牙之御座”在一起的是个陌生的金发青年,且不那微尖的耳朵、手上的长爪是怎么回事……
——尉迟旌姬呢?自己一开始就锁定的最重要目标呢?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迸出她的喉咙,惊得律司险些掉下去。“文瑄姐,怎么了?”他愕然地看到同伴手中放出了铺天盖地的索灵丝。“她跑不远……”文瑄紧咬牙关,漂亮的凤眼已经被愤怒烧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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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只有你……我一定要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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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在确认少女已平稳着陆后便安静地散去,旌姬捂着眼睛原地哆嗦了好久,才敢慢慢把手放下。“……学校?”她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景观,思维一时还没能跟上形势,“魅堂大人把我……送到校园里来了?”
火焰少女对那场战斗最后的记忆,除了那书卷产生的惊人变化,就是文瑄对自己泣血般的讨伐宣言,而后者让她想起来就全身一颤。“为什么这样憎恶我?”旌姬迷茫地喃喃,“我只是和她一样,用自己的力量拼命战斗而已啊……”
——不,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绝对不是白白救自己出来的得带人回去解围才行
旌姬理所当然地先想到了宇文兄弟,马上拔腿跑向办事楼。见正门全锁着,她又赶到楼后一望,理事长室也是一片漆黑。“可恶,要是以前存过大团长的号码就好了……”她恼恨地掉头返回,边跑边继续想其他办法。
这个时间月寒已经不可能在校医院了;硬着头皮去宿舍区找楼管的话,或许能联络到苍后,但自己身为走读生半夜出现在校内一事该怎么解释?就算以上问题都解决了,又该怎么从学校出去?
“……我一个人……究竟能做到什么啊。”
少女的脚步停在了中央大道上,她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旌姬脸上挂着自嘲的微笑,视野渐渐模糊……
“——旌姬?是你在那边吗?”
晴天一个霹雳。旌姬起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看清脚下越来越近的影子才知道是真的。“不可能……”她僵硬地直起脖子,强迫自己直面正朝这里走近的“那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银弦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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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云突变的战场局势通过使魔传入监视者们眼中时,苍王惊得不出话,而苍后一听他的描述就起身要往外冲。“慢着,你要去哪?”苍王一把将义弟拉回,“别忘了我们双方有过协定”
“现在还谈什么协定?明显是他们违约了”苍后少见地发出了怒吼,双蛇杖应声浮现在他的手边,“这还是一对一决斗么?我们诚心接受了挑战,九龙团却突然翻脸,打算把那些孩子一网打尽苍王,你不便出面的话就由我……”
“——不,如果确实如你所,我可以马上降临战场。”
黑发国王回到窗前,眉头重重地拧成了死结。“在确定这不是对方诱使我们先犯规的诡计之前,再观察一下。”他低声着,“相信我们的骑士吧……他们能坚持到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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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长和随从少女在大道上面面相觑,旌姬感觉嘴边有几十个问题在打转,却被对方先发制人地堵了回去。“你才是,女孩子怎么能独自一人在夜里……为什么穿着这身制服?”银弦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她,“是不是哪里发生战斗了?”
“才没有学校里没有敌人,学长不必担心……”旌姬赶紧扯出笑容,心里却因一时想不出好理由而慌张不已。“那你的眼睛又怎么了呢?”眼镜少年用平静的语气追问,“是遇到难题了吧。”
——自己就不能有一次别那么轻易被看穿吗。
旌姬的微笑撤去伪装,化成了无奈。“银弦学长,你有没有联系到理事长或苍王先生的办法?能让我离开学校也行,总之我必须尽快去五月广场……”她尽力让声音保持平稳,“魅堂大人和大家还在等我,我要是带不回援军,他们会……”
“让我猜猜:你们在广场上战斗时遇到了危机,包括我的副会长在内都陷入了困境,而你是特地被送回来求援的——对不对?”
火焰少女登时哑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异能力的银弦能做出渀佛亲临现场的描述,为什么他半夜还留在学校,以及为什么突然有种激动又战栗的感觉。银弦温和地注视着她的红眸,继续道:
“真是这样的话,那边就一秒钟也经不起耽搁了。我虽然没法帮你找到宇文兄弟,但是……”
一片飘来的阴云遮住了月亮,二人周围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如果我我能去为他们解围,你愿意相信我么?”
没有银弦预想中的迷惑、震惊或追问,旌姬只是无声地笑了。
“学长,你是不是也隐瞒了什么大秘密?像魅堂大人那样?”
银弦的表情瞬间冻结,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放声大笑,笑到不得不弯下腰一会儿才能重新呼吸。“果然,能和我并列那个‘也’的也只有那家伙啊旌姬真是了不得”他抬头扶正笑歪的眼镜,“对,如果决定使用我的力量,你就能马上看到那个‘秘密’;但从此以后,你会再也无法和以前一样看待我……这样也可以吗?”
此时的两人都不知道,少女的回答会成为他们一生的重大转折。
“我……没关系。而且不管发生什么,学长都是我的朋友。”
旌姬垂下头去,单手贴胸向少年行下一礼:“是我实力不足,无法从战场中解救众多同伴,深感惭愧……所以,骑士随从尉迟旌姬在此,请求学长借力量给我。”
“那么,我也正式受理你的委托。”银弦挑眉一笑,“旌姬,你应该不怕怪兽吧?”
“见过太多了。”旌姬笑着做个小小的鬼脸。“那很好,先离开我五十米左右。”学生会长挥挥手,示意她退到初中部教学楼附近,然后扔掉眼镜,拉开领带,拢起头发用力向后一扬——
周边气温一刹那降到冰点,那头茶发在遍染银色的同时呼地延伸开,像暴雪一样填满了视野。
四肢以惊人的幅度变大变粗,不断膨胀、生出黑鳞的躯干将制服撑得粉碎;一对坚韧的蝠翼展开在背脊两侧;与前部扭曲并伸长的头颈相对,带刺的巨尾以要打破天空的气势奋力扬起——
【——喔噢噢噢噢噢】
这是一种高傲、凶狠又苍凉,能够压倒世间一切声音的咆哮。
与武道馆等高的头颅低了下来,血红的双眼向几乎化成人形雕塑的少女看去。头上那对粗壮的长角间不是骨刺和皮膜,而是一把瀑布般迎风飘舞的银色长鬃。因为完全无法眨眼或移开视线,旌姬感到眼睛痛得难受,却还是使出全身力气喃喃发问:
“……龙?”
在“左银弦”刚才站立的地方,挺立着一头只在奇幻文学、影视和网游中出现过的,生有巨大双翼和躯体的黑色西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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渀佛是怕主动开口会直接将少女吓到崩溃,从神话中走出的巨兽什么也没有。旌姬确认了双脚还能移动,便迈着颤抖的步子一点点挨近,没注意到这次换黑龙眼里出现了错愕。“银……弦学长?”她胆怯地紧握住自己的手,“……是你吗?”
【为什么……你还能动?】
黑龙的长嘴里发出粗重了几度、但仍属于人类语言的话音。
“果然……按理,人类在龙族面前应该会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沉重,并动弹不得对吧。”旌姬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只能盯住它巨大的鼻尖小声着,“我在奇幻里读到过,这种压迫感好像叫‘龙威’,可我确实还能走动和话……这样真的很不正常?”
——尉迟旌姬,你真是头一个能让我如此惊讶的人类……不,你真的是人类么?
然而巨龙没有出心里话,它还记得火焰少女是为何拜托自己的。【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它屈起四肢伏下,【我很快就能把你带回广场,但接下来的计划呢?】
旌姬的眼神马上严肃起来,渀佛“长时间的人类好友变成了龙”给她带来的冲击就此结束了。“根据我看到的最后一眼,对手好像用一个巨型结界困住了大家,我留了布雷顿在魅堂大人身边,短时间内可能没事……”她原地踱了两个来回,小心翼翼地试着问,“银弦学长,你……能把那个结界破坏吗?”
黑龙立刻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嗤笑。【如果这世上有谁能造出连伤害yggdrasil的我都无法破坏的东西,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它把头颈也一起平伏下来,好让她可以攀登,【上来吧,到我的头顶上抓好鬃毛——放心,你不会把我弄痛的。】
火焰少女很肯定,它刚才的话中有个陌生但十分重要的词汇,但没有时间计较了。于是她扶宗龙耳边的利刺,笨拙地爬到龙角之间,两手把齐腰深的银鬃抓得紧紧的。【走吧】巨龙一点点把头抬离地面,听到上方旌姬的小声惊呼,嘴角不禁翘了起来,【请多关照了,小小的龙骑士】
“银、银弦学长的话方式还是老样子……哇啊”
宽广的蝠翼突然猛烈拍打,吹起的强风令大道两侧的树木悲鸣不已。黑龙深吸一口气,前肢重重地往地面上一按——
身体传来一种奇妙的失重感,周围忽然变冷,校园里的景物竟一瞬间全部消失了——旌姬这才发现,自己已和巨龙一同飞在夜空之上。“好厉害……”她一时合不拢嘴。【旌姬,有几件事先好,到达广场附近时我会先放你下去,要是被看到我们一起出现会很麻烦的。】黑龙边飞边发话,【我会从上方攻击你所的结界,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判断了,可以么?】
“学长愿意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当然没问题。”旌姬郑重地点点头。就在一人一龙暂时没有言语之际,少女突然想起一件“应该一开始就问清楚”的事,便谨慎地开口道:
“银弦学长,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当你变成‘这个’模样时,是不是也有一个别的名字?”
&nbs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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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放出索灵丝去追踪旌姬,文瑄就一直凝神感知着每根丝线传来的信息,似乎连地上不停闪烁的迷宫也不在她意识中了。无法插手的律司正暗自焦急,一股被冰针刺进关节般的感觉突然传遍全身,他顿时失去平衡倒在雕塑上。“这是……”他转动沉重的头试图向同伴求援,“文瑄姐你有没有感觉到……”
话音未落,只见黑影一晃,反而是眼镜女子先朝律司倒了下来。金发青年赶忙勉强稳住她,却发现文瑄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目光呆然地注视着虚空。“线……断了……”她的双唇和脸色一样苍白,“竟能……如此粗暴地……扯断灵力的连接……”
红月少年宫的天台上,周鹂愕然地看到自己的哥哥第一次露出了可称为震惊的表情;东神集团的大楼内,死死抓住桌边的黑发男人咬牙切齿地捂着右眼,毫不搭理苍后的错愕和关心。
“怎么会……它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苍王直视夜空的银色眼睛里,渀佛又一次映出了那无尽的暴风雪、黯淡无光的太阳、被血与火染遍的平原,以及肆无忌惮地盘旋在空中的——
“你果然跟来了吗……尤加特拉修的死敌”
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只有双休日有集中时间写文,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望各位读者包涵【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