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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办事楼途中，看着大团长那头摇曳的长发，旌姬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已。

得知他的来意时，首先浮现在旌姬脑中的就是魅堂不久前的提醒。虽然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免不了紧张，以至于没发现原本领先的苍后不知何时走在了和自己并肩的位置。“从你的反应看，似乎已经被人预告过我会来找你了？”他微笑着问，“百分之百是御座吧。”

旌姬顿时抖了一下。“如果这件事禁止提前泄露的话，能请您别责怪魅堂大人吗？”她小心翼翼地请求，“毕竟他也没告诉我具体是什么……”“没关系，是好事哦，只是准备工作会占用点精力而已。”苍后笑得轻松愉快，就像要去期待已久的地方游玩似的，“苍王也很高兴，他心情这么好的时候可不常有。”

然而，越是听到这样的话，少女心中的疑惑就越深。当房门滑开、黑发男人的面孔映入眼帘时，她正要行礼，却被对方以手势制止。“今天就不必了，旌姬。”苍王的口吻和蔼得不可思议，“与你将要取得的荣耀相比，小小的礼数根本微不足道。”

“……‘荣耀’？”

旌姬不是没猜测过相应的可能性，但向来谦卑谨慎的她还是用沉默封住了自己的幻想。“抬起头，多拿出点自信来，听好我接下来的话。”一如既往看穿她心思的苍王走上前，语调也变得更郑重：

“纵观你加入骑士团至今的表现，加上你在本次夺回九龙团神器、解除‘侵蚀结界’危机的行动中立下的显赫战功，令时机终于成熟——这一切，已足够让你享有与第一阶级们同等的地位了。”

脑中嗡地一响，少女的身体因惊愕打了个趔趄，一旁的苍后及时出手稳住。“上午就让19位正式骑士们表决过了，除一票弃权外，其他人全部赞成。”他把手机屏幕亮在旌姬面前，“恭喜你，海牙骑士团史上最特别的随从。”

“……可、可是，我的表现基本也只有与人工兽战斗，并不比骑士前辈们特别；而且不管论战斗力还是智谋，我都还没成长到能成为正式骑士的程度……！”

宇文兄弟闻言对视一下，看着手足无措的旌姬温柔地笑了。“谦逊到你这种程度的准骑士，至少四年没出现过了呢，当年那段话如今又可以搬出来了。”蓝发青年拍拍她的头，“旌姬，不是你必须优秀到‘某种程度’时才能当骑士，而是‘当上了骑士才要拼命让自己更优秀’哦。现在的第一阶级们，包括御座在内，都不是变得非常厉害以后才被册封的，你再过不久也一定会成长到他们的高度——我和苍王都这么相信着。”

旌姬还没想出什么话来应答，苍王忽然握住她的手，把她牵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不马上回应也没关系，先慢慢思考一下吧。等冷静下来后再告诉你受封典礼的要点和流程。”黑发国王顿了顿，又看似无意地补充，“还有一些关于虞菲的事。”

“小菲他又……”随从少女马上唰地抬起头来，但转念想想苍王真正的意思，便收起话头起身鞠躬：

“陛下、大团长，我已经没问题了，现在请告诉我在受封典礼上都要做些什么。”

苍王露出赞许的表情点点头，随即将任务抛给了义弟。“或许你已经听说了，第一阶级的战徽——也就是武器——及其名字都由苍王赐予，而武器的类型和骑士服的样式可以本人做主，这两点就是你在仪式举行前一定要想好的事。另外前后的一些象征性流程都是固定的，不需你费心，顺利的话整个仪式一小时左右就能结束。”苍后轻快地解释道，“在此之前，会先召集全团举行新骑士诞生的‘宣告大会’，仪式开始的时间我则会通知御座，届时由他带你到仪式场去——看，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噢。”

这已经很复杂了——及时压回吐槽的旌姬心里百味杂陈。“那，关于小菲的事又是什么？”她急切地问，“莫非我成为正式骑士后，他就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了吗？！”

“不会，”黑发国王意味深长地一笑，“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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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一天的月亮升上黄昏即将退去的天空时，在人影稀疏的运动场跑道上，一对少年少女正肩并着肩散步。

“早晨看到大团长的短信时我就在想了，没想到你下午就被召见去告知……陛下似乎很急切地想让你成为骑士，恐怕是认为‘钢铁神宫’的威胁即将升级，我们也应尽快增加正式战力的缘故吧。”

听了旌姬的汇报，魅堂没有立即表示祝贺，而是先分析起了苍王的动机。“话虽如此，陛下和大团长还要先准备仪式场，你有三天左右的时间可以思考武器和制服。武器一经战徽成形便会永久固定，设定时务必慎重。”他说到这里不自然地顿了一下，“骑士服可以参考巧妤或彩莉，明珠属于特例，你最好……还是不要。”

旌姬噗地掩口笑出声来，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的金眼少年立刻露出了窘迫的表情。“您不说我也知道，毕竟我没有明珠学姐的资本嘛，要方便大幅度活动的样式就好了。”随从少女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神色颇为感慨，“但是，能得到那么多赞成票真的很意外……仪式举行的时候，我一定要向各位前辈道谢。”

“这只是你累积的努力换来的必然结果，大家都清楚地看在眼中了，我也由衷地为你高兴。”魅堂淡淡一笑，牵过她的手，“做得好，旌姬，恭喜你终于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梦想。”

梦想实现了……吗？

旌姬和项坠里沉默的吸血鬼都没料到，他们此刻的想法会完全一样。布雷顿还清楚地记得被困“血祭围城”的那晚自己和魅堂的交谈，旌姬则忆起了那个雨天向布雷顿吐露过、却不曾让当事人知道的自己最大的愿望。

但是，在决定要不要现在告诉他之前——

“魅堂大人……我想问一件事，您如果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就请马上忘了吧。”

“牙之御座”用温和的目光鼓励她说下去。随从少女嘴唇颤抖了一会儿，才像自言自语般地开口：

“我当上正式骑士的话，就没理由凡事都跟着您行动了吧，您本来并不需要随从的不是吗？叶莺大人很早以前就对我说过，常伴您身边的应该是她和靖翔学长……”

话头在这里被打断了，因为魅堂扳住旌姬的两肩，把她硬转成了与自己面对面的姿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因为这种小事难过？旌姬，拜托你，以后不要再介意叶莺的话了！”

少女被他突然提高的话音和其中的激烈情绪吓了一跳，正想解释“不是这样”，魅堂就先发制人地说了下去。“的确，你不再是第二阶级，就没有必要再对我尽随从之责事事跟随侍奉；但我身为‘牙之御座’，有选择经常和谁一起行动的权力。”他一手抚上旌姬的脸颊，“即使你不做我的随从……也依旧是我的人。”

“……那，以后用餐、训练和需要出动的时候呢？”

旌姬这次没有回避魅堂的目光，虽然拼命维持住了对视的状态，但整张脸已经红透了。“看情况决定。不过会由我去找你，不是以上司而是男朋友的身份。”金眼少年笑着戳戳她的额头，“这样你心理就平衡一点了吧。”

感觉到女主人似乎也要在某种意义上失控了，布雷顿正为自己要不要出面打扰一下而烦恼，提醒晚自习快要开始的铃声就代他完成了这个任务。“走吧，该回去了。”魅堂牵起随从少女走向出口，“仪式举行前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不用多虑来问我就好。”

“……谢谢您，不过没关系，我自己能行的。”

旌姬从心底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同时涌上一股负罪感——明明接受了那样温柔的对待，今天的自己却无法拿出同等的坦诚来回报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