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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银弦似乎觉得蓝发青年的表现已让自己满足，便转身直面他，优雅地行了个鞠躬礼。“如你所愿，诸神宠爱的使者。”他的笑容甚至有几分天真灿烂，“我刚才说的话就请忘了吧。”

苍后以暴躁的引擎声回答了他，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夜晚的海滨大道。尽管怎么也不想承认，但苍后今天终于发现，这头危险神话兽的挑拨能力比敌方的首领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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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海牙学院高中部学生会会议室。

“会长……您这决定是认真的吗？！”

为避免另生枝节，银弦只召集了学生会的主要干部和佳丽参会，然而听了他的宣布，除魅堂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喧哗起来。“都说这是我父母的安排了，而且目前还没确定啊。”银弦笑眯眯地摆手示意众人冷静，“我休学这段时间只是为了先做出国的准备，如果留学的事办不妥，我还是会在这里读到毕业——再说学生会的工作有我的副会长代理，校方也会择日组织重新选举，什么也不会耽误你们的。”

“倒不是会耽误什么，可左会长都和我们在一起两三年了……”

不说本来就感情细腻的女生干部，平时总被他指使数落的男生们也一副不是滋味的表情。“咦，居然舍不得我吗？”银弦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我还以为你们会拉条幅放鞭炮庆祝我终于离任了……”

“……现在不适合开这种玩笑啦会长！！”

转眼间银弦就被部下们包围了，在一片充斥着各种感情的喧闹声中，只有佳丽和魅堂沉默地坐在圈外。瞄到“牙之御座”心知肚明却黯然的模样，佳丽隐约察觉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也只能痛心地把脸埋到文件夹后。过了片刻，魅堂想想现场也没有自己什么事，立刻起身离开了气氛低落的房间，一出门，就见火焰少女正像约好了一样倚在旁边的墙上。

“旌姬……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我又没有流火学长的顺风耳，但也足够听出大家反应有多强烈了。”旌姬担忧地打量着他，“学生会先不说，骑士团这边……您今天情况还好吗？”

“上午我见了秋棠一次，他看起来很难过……虽然对不起大家，但这是我冲动做错事应得的惩罚。”魅堂拉拉恋人的手，两人并肩走下楼梯，“不过我依然担心，勒令休学固然体现了陛下认真惩治那家伙的决心，可这也等于给了原本方便监视的对象更多的自由。总觉得，陛下的想法越来越难参透了。”

忆起昨晚苍王不自然的态度，旌姬也颇有感触地点点头。“希望是父王深谋远虑，而我们不够成熟才无法理解吧。”她深深吸了口气，“魅堂大人，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说这种话很可笑，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希望看到真正的‘牺牲’。”

“这根本不可笑，我理解你的。”

金眼少年停了下来，认真注视着少女的眼睛。“之前你也说过，不管遇到怎样的难关，‘骑士团’都会努力闯过去的吧——我们不是一直这样走过来的吗？”

旌姬没有回答，两人的手只是更用力地牵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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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月色分外明亮，即使是矗立海滨的废弃高楼，也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有了一种奇特的美感。万籁俱寂之中，一个身影无声地来到包围楼院的高大铁丝网前，一挥手便将其像蛛网一样轻易撕破，大踏步向这座写字楼的入口走去。

修建在楼门前的破败雕塑原本散落了一地碎石，如今却不知被谁收拾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影影绰绰散布在周围、或坐或立的十几个人影。其中两个正站在高于其他人的雕塑基座上，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立即也跳到了地面上来。

如果说这些人是一群危险程度不等的猛兽，他们等来的对象则是远超他们全部的真正怪物。因此，当银发红眸的眼镜少年来到雕塑前时，打头的非羽和莲华姬先向他点头行礼，在后排成两列的十位干部随即一起躬身，齐声致意道：

“欢迎驾临‘钢铁神宫’，尊贵的海维格尔玛之主人。”

“……皇非羽，我几个小时之前联络你的时候，可没听说你会搞这么大排场啊？”

银弦不善的语气已经让低着头的水月和雪锋全身一抖，被直接点名的西宫主却只是大方一笑。“要迎接你这种重量级的盟友，排场不够大会是致命的失礼。我们的陛下还因要事缠身不能亲临而十分遗憾呢。”非羽优雅地伸出手，“终于与你见面了，凶名远扬的世界破坏者——可否赏脸与我握一握手？”

“全体都免了——恐怕除你以外，其他人想躲我都来不及。”

招呼被毒龙王的化身无视而过，非羽的脸短暂地僵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如常，任对方从纷纷后退的两列干部中间穿过，带着高傲的表情坐上基座。从开始就保持沉默的莲华姬见部下们皆在银弦凶气压迫下花容失色、婉君抱着雪柔瑟瑟发抖的模样，心头不禁一股无名火起，将裙裾用力一甩，踏到了银弦面前。

“尼特霍格，世界树之下的破坏化身，虽然我很高兴你的到来，但此地是东宫据点，我莲华姬作为东宫之主，希望能提问你几个问题，不知意下如何。”

银弦观察着这位美貌傲人的女子的神情，悠然地回答“请便”。“诚然，以我们伟大的陛下为首，‘钢铁神宫’一直盼望得到你的助力，使我们的夙愿都能更快地实现。但是，要与我们联手绝非没有门槛，我需要确认你加入我们一方的意志。”莲华姬厉声问道，“回答我，你真正的目标是什么？！”

“哎呀，真意外——皇非羽没把那次谈判的详情告诉你吗？看来果真如传言所说，你们东西二宫不怎么团结啊。”

这次轮到东宫主被呛得一时无言，而现场连非羽都没有了嘲笑的闲情逸致。眼见气氛越发紧张和压抑，银弦判断震慑效果已经达成，才冷冷一笑正式作答。“我对你们派遣的说客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对你们的目标和雄心壮志没兴趣，只会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而行动。”他交叠起双腿，“我会答应和你们合作，不过因为都看世界树鹰王和奥丁那件未出世的神器不爽，与你们也毫无从属关系。最重要的是别忘了，我还有我的条件。”

毫无预兆地，银弦突然从右手伸出龙爪向左臂一划，一阵细小的血雾顿时喷出来，却没有遵循物理法则落地，而是像被风吹动一般纷纷扬扬地坠到他身后。接着——

第一个注意到那阵血雾生成的东西的夏澄惊声尖叫起来，男性干部们倒抽一口冷气，两位宫主也马上摆出防御姿态。“介绍一下，这些是我可爱的眷属们，也是一群热爱鲜血的高位魔兽，现在被我豢养在身体里。”眼镜少年得意地笑着抚摩已经伤愈的格拉巴克，奥弗尼尔从旁撒娇似地用鼻子蹭主人的手，另外四条体色不一的巨蛇则吐着长信狠狠瞪视“钢铁神宫”的众人，“现在，都把我接下来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否则后果你们懂。”

“首先，包括你们的首领在内，任何人都无权命令我；其次，如果发动单独针对吉伦卡玛的攻击，要提前告知我作战计划；最后，是皇非羽你承诺过的，不准对奥丁的女儿出手——若有谁敢这么干，我的眷属们将分食他的血肉，让他的亡魂永远在死尸之壑徘徊！！”

毒龙王话音一落，六条魔蛇马上同声嘶吼，听得众人仿佛全身血液都被换成了冰水，四肢僵硬动弹不得。然而，此刻唯一的例外还是西宫主。“了不起，不愧是整个北欧世界都忌惮的破坏神，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种魄力。”尽管无人响应，非羽仍一脸钦佩地带头鼓掌，“请安心，听过刚才的宣告，没有人会拿性命去对抗你的意志，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呵呵……希望如此。”

银弦将六条巨蛇重新收回体内，接着站了起来。莲华姬和干部们也渐渐从刚才的惊魂中恢复，谁也不打算再起新的话题。于是，这群异能力者和非人之属的混合体，就这么同样沉默地在夜空下仰望着清冷的月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