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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只有收税了。”
商量了半天之后,议题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阶段----也就是庞雨所建议的:决定收税。
明帝国的税收制度秉承唐宋习惯,采用两税制。一年收两次税:夏粮和秋粮。理论上是只收米麦粮食的,称为“本色”,不过实际操作中也允许用银钱和布匹等----所谓“折色”来充抵。
除了要交纳粮食外,老百姓每年还应该承担相当繁复沉重的徭役,这些徭役也允许花钱冲抵。在明朝后期,各地普遍采用一条鞭法之后,徭役大都按银钱折算。所以各地收税,基本上就是收钱收粮。
至于各地具体收取的数量,则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大工程。光是一个琼山县,庞雨捧着全县丁口赋税黄册子研究了半个多月,也没能搞清楚这个县城从法律上应该收多少粮食和银钱。
“我们恐怕还是不得不依靠原来那些胥吏,只有他们才知道该收多少税,以及找谁去收。”
就算是自称高考时数学只差七分就能拿满分的经济学高手林峰,在翻阅了一大堆赋税簿子之后也不得不同意了庞雨的观点---其实历朝历代,所有从外地调任过来的官员大都如此。聪明点的会找个好师爷帮忙处理,无能的官员就有可能被奸刁滑吏刷得团团转了,这类事情自古皆然。
不过解席在这方面则提出了补充意见----他始终坚持认为在这方面不能完全放手。事实上,虽然他和严文昌,王辛芝等一批本地官僚交往甚密,能顺利攻陷琼州府也是托赖了那些人之力。但在总体上,解席对于明王朝的大部分官吏都不抱好感。
那些本地胥吏个个都是人精吸血鬼,如果这边把所有权力统统下放出去,那帮人很可能会借着这边的名义大肆骚扰民众,最后利益拿走大半。恶名却是这边来承担。
“我仍然坚信----没有一个坚实牢固的基础,就不可能有宏伟壮观的大厦。大明王朝正是毁在了这群贪官污吏手里,我们如果还是照样用这批人,下场绝不会比明王朝好到哪里去。只有按照太祖爷当年的做法,踏踏实实从最基层作起。紧紧抓住土地和农民这两条关键点,这才是正道!”
老解的发言赢得了一片赞同声----某党多年来的中国革命史教育毕竟不是一无是处。虽然在现代时这些东西起来压根儿没有任何用处,但身处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大家却几乎是本能地,都知道应该走那条路----就连敖萨扬这个台湾人居然也不例外。
“土地改革是迟早要搞地。明朝末年和清末民初地情况差不多----其实每一个王朝末期面临地困境都是大同小异。核心都是土地和农民问题。在这一点上你们地那位太祖爷绝对是天才。不过在解决问题地手段上。我建议根据不同情况。采用不同手法----比方说台湾地土改工作就主要是通过赎买来完成。在把土地从地主手中收回地同时。又给了民间大量资金用于发展工商业……”
眼敖萨扬有点滔滔不绝地意思。林峰连忙打断他:
“这个扯太远了。这类大方向肯定要由委员会来作决定地。咱们还是讨论当前问题……”
一番商议之后。大家最终做出决定:对于那些本地地官员胥吏。既要加以使用。也应该有必要地提防。
“也就是说。我们这次收税行动地总体原则是----依靠本地官僚体系地力量进行。可以给他们一点好处。但是绝不白白做冤大头……是这样吧?”
庞雨总结了大家地发言。得出这样一条结论。解席在此基础上又加上一条:
“借此机会了解熟悉农村实际情况。为今后建立我们自己的基层队伍打下基础。”
----于微末中不忘大局。解席不愧是作过公务员的,这政治素质就是不一般。
在会议的最后。庞雨又多说了一句闲话:
“另外还有一点,大家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指了指桌上那堆记载着人口。田亩,赋税等数据的黄页册子:
“琼州府辖三州十县,即使按照这些缩了水地数据,海南岛在册土地也已经超过了三百八十万亩,光是一个琼山县就拥有百万亩以上耕地,在册可征税人口将近十万,在整个华南地区都排在前十位之内。”
稍微顿了一顿,庞雨说出他地担忧:
“所以,这里和澳门完全不一样……想要让明王朝承认我们对这边的占领,恐怕会比较困难。”
庞雨的担心不能说没道理,澳门那边只是很小一块半岛,而海南却是中国第二大岛----考虑到现在台湾还是在荷兰人控制之下,海南岛应该算是大明王朝版图中最大的岛屿了。而且这里已经被统治了多年,又是相对较为富庶的州府,明帝国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解席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海南岛再怎么重要,比起整个辽东又怎么样?能不能谈判成功,取决于我们的实力,而不是对方怎么想。无论他们肯不肯谈判,反正这块地皮咱们是要定了!”
“不错,如果明政府愿意接受澳门模式,当然最好,但如果他们一定不肯的话……”
就连敖萨扬也把眼镜朝上推一推,嘿嘿一笑:
“我们也可以考虑沈阳模式啦。”
军事组地兄弟们如此信心十足,当然是与他们拥有地实力有关----仅仅两天后,解席和敖萨扬就拉上全体留守人员,一同前往罗城外的大校场,去检阅他们新近组建地准军事部队。
这支部队正是由那些被王海阳挑剩下的所谓“歪瓜劣枣”们组成。其实王海阳他们当初选人时标准并不太高,只要是身体健康地小伙子都要,甚至有些年龄太小的孩子,也作为学兵给一并带走了,在这样宽泛的标准下还被淘汰,那可真是“歪瓜劣枣”了,也难怪张申岳想从中找几个辅助炮手都难以如愿。
大部分人是因为年龄太大而被淘汰的----着面前一片长长短短,黑色灰色甚至还有白色的胡须,庞雨很不厚道的猜测这支“部队”平均年龄大概有五十岁?不过旁边解席立即辩解说肯定没这么高,最多不过四十。
“这些人以前都是明军,当了一辈子大头兵无处可去,只能留下来继续吃大锅饭。普遍的营养不良,起来老态而已。这些日子天天大米饭加萝卜烧肉补充营养,已经是好得多了,当初我们刚刚接手时那才叫吓人……明末的兵,再怎么烂也有个限度。这年头没抽鸦片烟的,要是碰上清末的绿营兵,那才叫绝望呢。”
解席这些日子主要忙这个,对这些人都已经很熟悉,当这些老头兵们依次从他们面前走过时,他甚至能叫出其中不少人的名字。
另外一支队伍里则大都是些残疾人,其中有些还是刚刚从石医生那座伤病营里出来的。什么独眼,独臂,轻微跛脚……也都是前明军成员。这些人相对年轻些,身上的疤痕让他们平添几分凶厉之气,起来倒还比前面那些完整的老头儿们更像一支军队。不过因为肢体不全,怎么也走不齐队列,那队形始终是乱糟糟的。
“怎么都象是一群乌合之众啊,能指望这批人给咱们保驾护航?”
林峰皱起眉头,不要说前世的解放军队伍了,就是到这里之后,穿越众自己训练的本地人,好歹还能走出个队列来----就在这两伙人走过之后,老解带着整个三排也做了一次表演性质的队列操演。统一的制服、乌黑的钢枪、雪亮的刺刀、以及整齐划一的标准动作,一下子镇慑全场----他们要震慑的对象可不仅仅是那些油腔滑调窃窃私语的老兵痞,也包括了场边诸多受邀前来观礼的士绅官吏们。
“是乌合之众,不过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乌合之众。”
庞雨倒还是比较乐观的:
“让他们把胡子刮了,再换上一样的制服,多多少少也能像个样子。反正我们也不打算用他们上战场,这些人是对内的,用来吓唬吓唬老百姓而已。”
“这算是武警部队么?”
敖萨扬对于大陆的军事体制倒还挺了解,庞雨哈哈一笑:
“就是武警也不够格啊,你我们这边唐健王海阳他们都是武警,多强悍。至于这些人么……我跟老解已经商量好啦,到时候肯定会给他们一个足够威风的称号。”
----确实,等队列走完之后,解席作为这支部队的缔造者,上前去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然后,在热热闹闹的锣鼓和鞭炮声中,士兵们领到了他们的新制服,而原本的驻军兵营门口,也挂上了一块崭新的大木牌子。
----新制服是用缴获的明军鸳鸯袄改制,就是在前心后背各加了一块补子,前面写着“城”,后面写着“管”……
----而那块木牌上白底黑字,无比醒目地标明了这支新部队的名称:
“琼州府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