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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状态不错,再来个五千字更新,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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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区区六七百人冲击对方万人大阵,并试图擒杀对方主将,在这个时代的军人眼中起来或许很夸张,但在当前的琼州军眼里却再正常不过——通过这几天交战,双方都算是摸到了对方的底。以琼州军和叛军的火力对比,双方一比二十的数量差距并不足以弥补武器间的巨大代差。
“这计划倒是可行,但部队的伤亡恐怕又会增加,而且,从战略上说,我们只要守住那处路口即可,不一定非要追求歼灭敌军的。”
庞雨犹豫道,仗打到现在,琼州军的战果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委员会给他们的目标,山东叛军几乎是被他们独力打垮。而这在当初的军议会上其实是属于要尽量避免的情况——如此一来大明朝廷朝廷难免会对他们的力量估计过高,今后恐怕会受到更多压制和猜疑。
其实取下登州已经足够了,只是因为这边军队太少,而接受的投降叛军又太多,才不得不主动出击黄县,将战场与登州府远远隔离开来。至于因此而将叛军主力打了个稀里哗啦,可以说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从战略上,琼海军其实不该要这份功绩的。
所以说,战争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一方能够单独决定的,哪怕以琼海军对叛军这么大的军事优势,一旦上了战场,也不得不根据形势随时调整,采取了许多身不由己的行动。
连日前后两场大战,这边的弹药消耗与人员伤亡都远超预期,但这还只属于自家内部事务。可假如北纬把叛军首脑再来个一锅端——他率领眼前这个加强营绝对做得到的——却连一口汤都不留给大明朝的正宗平叛部队——山东行营,这就很容易引来嫉恨了。到时候白跑一趟的辽东,四川等地援军肯定不肯善罢甘休,就算琼海军从来没把大明朝的官吏放眼里,这嘴皮官司终究不好打。
庞雨向北纬阐述了他的忧虑,却随即到敖萨扬那边传来苦笑的表情——来同样的言辞他早说过了,显然没起到作用。
果然,北纬只用几句话就驳斥了庞雨的论点——想必刚才他也是这么对付敖萨扬的。
“现在还谈战略?庞参谋,你就这么确定我们龟缩回去后定能守住防线?眼下对方的战术也很明显了,就是不停驱赶些炮灰过来浪费我们的弹药,如果咱们一直躲在防线后头被动挨打,任凭他们自由发挥,我们的炮弹和火箭弹还能坚持多久?你确定我们可以用火力耗光他们的人力吗?”
庞雨不吭声了,大的战略布局方面他一向很有自信,但这种涉及到具体战局,战术上的判断,当然是北纬这位职业军人更有经验。更何况北纬才是这支部队的副帅,解席不在的时候就是他说了算。
“那么好吧,就按你的计划行事。不过要派人去通知老解老马他们,到时候后方火箭炮还是能提供支援的。”
匆匆写了一张字条,把亲兵钱小毛打发回去送信,庞雨自己却留了下来,他手头好歹有一整个警卫班,可以提供相当火力的。北纬也不啰嗦,继续安排胡凯,陈添或是徐磊三位连长中的某一个轮番带人出去打头阵,装作被敌军引诱上当一样,将全营慢慢拉向叛军所希望的位置——同时也是他们中的决战地域。
再度越过上次那片小山坡后,后方主阵地又不见他们了,于是后面的火炮支援一下子稀疏起来,连射程足够的火箭弹也逐渐停止发射——老马他们应该已经得到通知,这时候想必正在给两台发射架上都安装满二十发的弹药,等得到前方信号弹的指引后便齐射覆盖。
见引诱策略起到效果,叛军也不再派炮灰过来送死,几支正规部队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不过出于对琼州军火炮的畏惧,他们的动作依然很小心,不但几支队伍之间的距离非常分散,队列内部人与人之间相距也很远,同时移动速度相当缓慢,一副形势不好就要撒丫子逃跑的样子。
反倒是那支集中了叛军主要将领,人数也最多的主力精锐,不躲不闪径直朝琼海军这边大踏步冲杀过来,而北纬也指挥部队迎上去,起来两军之间似乎达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你别再用那作弊似的火炮了,咱也不用垃圾杂兵上来恶心人,大家兵对兵将对将狠狠干上这么一场
当然北纬从来不是那种会老老实实跟敌人死拼实力的正统军人,这一点从他手里拿的破天荒不是狙击枪而是一支信号枪就能出来——里面塞的几颗信号弹按顺序发射后,分明是给马千山那边通报方位距离用的。叛军前些日子才挨过一次火箭弹齐射,但那只是在视距内。视距外挨炸都是零零碎碎的,最多说明这边琼州军火箭的射程很远,还不能证明他们拥有视距外精确攻击的能力——至于耿仲明的悲剧?那属于小概率事件。
但在今天之后,想必叛军方面会对琼海军火器实力的认识又更上一层楼,不过那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不能说是对面叛军大意——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大胆猜测这边的火力投送能力竟然可以覆盖到十多里之外,都不用见人都能把炮弹准确丢到目标头上,那这仗根本不用打,趁早逃跑才是正道。
即使光用步兵这边也有信心推平对手,而对方在已经了解到琼州军的火力强度之后,居然还敢这么大模大样迎上来,很可能也有什么秘密手段的。不过这边并不在乎——任它妙计千条,我自一路平推,这条原则不仅仅在战略上适用,战术上也是一样。叛军方面随便用什么策略,最终总是要依靠人来施展,而在钢铁和火药面前,人体却是非常脆弱的。
只是双方的“暗招”都没能用出来,因为他们并没有能交上手——正当这两支军队摆出决一死战架势朝对方撞过去时,在他们的侧面方向,忽然响起一阵巨大骚动。另一支叛军偏师忽然遭受到来自背后的攻击——而且是被一大群骑兵踩了
——只见无数残兵败卒抱头护脸,哭着喊着从一座小山坡后面狂奔出来,仿佛一个被浇了开水的蚂蚁窝。山梁后面被杂木树丛挡住,一时不见端倪,却可听到人喊马嘶,尤其是无数战马奔驰践踏大地的铁蹄声,几乎响成一片。
那支叛军属于先前被派过来送死消耗这边弹药的炮灰部队之一,肯定是没多少战斗力的,不过琼海军这边也没认真对付他们。这些人装模作样攻上来,琼海军方面也只是敷衍性质的打上几轮排枪把人吓跑算数。所谓逆向淘汰就是如此了——那些正儿八经梗着脖子往前冲的勇敢者这会儿都躺地上了,剩下都是些偷奸耍赖胆小怕死之辈,反而得以苟活。
不过叛军的战场控制能力不错,或者说早有准备——这些人被打垮后并没能一散了之,而是被组织起来又在后方重建阵势。叛军对于这种搜罗炮灰的工作似乎很熟练,专门安排了一群身强体壮的督战人员分散于战场外围,这些人不上前作战,而是手持武器四处阻拦驱赶那些从前线跑回来的幸存者,把那些没能跑掉的倒霉蛋重新聚集起来,虽然挤一块儿仍是乱糟糟一堆,好歹算是一支队伍了。
当然这种队伍士气战斗力什么是肯定谈不上的,摆在那边除了吓唬人以外也就对短毛这样的军队有点效果——可以再废物利用,拿来继续消耗这边的弹药。直到彻底哗变或是逃光为止。
琼海军火力威猛,进军速度却不快,人数又少,这些乱七八糟炮灰队伍在远离他们进攻方向的侧面重整,像这支部队便是躲在一处小山包后面,基本上除了天上流弹外倒也不用担心遭到袭击。
然而此时好运却被打破——随着这群乱糟糟杂兵一起,在他们身后忽然出现大批骑兵,宛如疾风一般快速从他们身旁掠过,瞬间便见血光四射,位于队伍边缘的几十上百号人一下子都被放倒,不是人头被砍刀撩飞便是身躯被长矛捅个对穿。
那些骑兵战术极其犀利,在掠过并瞬间赶散了这支乱蓬蓬杂兵队之后丝毫不停留,立刻又朝另外一队叛军杀去,同样也是仅仅从外围掠过而非一头撞入,但依然轻松将这支杂兵赶得散了伙。
如是再三,重复数次之后,除了那中央几队最为精锐的叛军主力,周边几支胡乱拼凑起来的杂牌军都被打散了架子,人员再度四散奔逃。但那些骑兵却并没有急于追杀,当然也不会这么轻松放他们走。只是四下里一圈,如同恶狼驱赶羊群一样将那些残败兵逼住,朝着敌方中军的位置逼赶过去。
——他们竟是要驱赶这些残兵去冲乱叛军中央尚能保持秩序的主力,以求一战成功
战场上一下子形势突变,北纬庞雨等人同时愕然停下脚步。一开始还以为是对方的诈术,但略略观察了一会儿便可确定不是——新加入战场的那支骑兵队杀法骁勇,手下决不容情,虽说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急于杀伤,但每冲散一处叛军方阵都仍然造成大量伤亡,如果这是苦肉计的话,那叛军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而更让他们确信这不是诡计的原因还有一条——那支骑兵队装备太好了全军连人带马都配有甲胄,而且不像普通明军那样以皮革甚至绵纸为主,甲片上使用了大量金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支部队宛如一股银色铁流般,如此装备就是前几日被击毙的耿仲明等叛军首脑将官身上都没有,说明这支部队显然不可能是受叛军管束。
“老大有人抢我们的怪”
眼着叛军队列瞬间被冲了个七零八落,傻大个儿胡凯突然叫了一嗓子,这家伙大概还经常想念他的络游戏呢。但北纬庞雨敖萨扬等人当然不会这么无聊,他们互相了几眼,目光中同时显出几分骇然——这支雄壮无比的骑兵让他们几个同时想到一个名词:关宁铁骑
在这个时代,大约也只有那支倾尽了明帝国全部力量缔造和维持的部队才会有如此威势了。自从东北女真崛起之后,战斗在对抗满洲人第一线的关宁军就逐渐取代了大同边军的地位,被称为大明朝的第一雄兵。在朝廷提供的军械,饷银,粮食等方面均享有优先地位,拥有最好的装备和补充——他们也总算没辜负这份特殊待遇,一直到明朝灭亡,关宁军都死死守住了从东北进入中原的通道,没有让满洲军直接从这一地区突破。
着那些全身披挂的关宁军重骑兵轰隆隆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琼海军众人都是暗暗色变,他们的部队在前来大陆以前都反复强调过对骑兵作战的要点,这一路上打击山东骑兵也算是轻松愉快,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自信。但是此刻,这批辽东来的重骑兵却又让他们的自信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那些牲口朝这边冲过来的话……北纬等人不约而同,几乎同时下达了要求全军高度戒备的命令。
出现在战场上的关宁军并不多,大约一千人都不到的样子。但战斗力却十分惊人,那些骑兵以数十人为一小队,或分散或密集,以极其高效准确的手段不停削弱着叛军的力量。叛军方面当然不甘束手就戮,他们也派出了自己的骑兵队加以抵抗——就是先前游弋在周边的那几支“驴骑兵”队伍,本来大概打算用来冲击琼州军的,此时也不得不拿出来硬抗关宁铁骑的突袭。
只是山东驴子体型再大,也不可能与辽东军的高头战马相比,而山东骑兵与辽东骑兵的战斗力,也与他们胯下坐骑一样,有着近乎于本质上的差异——尽管孔有德等人本来是从辽东军里出来的,可他手下来自辽东的老弟兄充其量不过几百号人,这些人也是当初吴桥兵变的主力。队伍发展到现在,这些老兵早就四下离散,没死的都当上了小军官,分散到全军中去了。
眼下这些叛军骑兵大都是各级军官自行招募,只有自家有匹坐骑就能当骑兵了,从来没有经过正儿八经的训练,更缺乏骑战对抗经验,在与女真人交战多年的辽东军面前宛如幼儿一般,顷刻之间就被杀得溃不成军。
其中又见一个银盔银甲的白袍小将尤其骁勇,他身上配备的武器非常混杂,后面还专门跟了两三名随从帮他携带和传递武器,从远距离的弓箭,到中距的三眼火铳,靠近以后又换了长枪和砍刀,用得都极其娴熟,接连打翻好几个朝他冲过来的山东骑兵。到后来别人他厉害,有三四条汉子同时冲上来围攻他一个,却见这小伙儿不慌不忙,从腰间摸出一对流星锤来,锤头在空中盘旋几下便旋转着飞出去,当场砸翻了一个,剩下几人也被链子缠住摔了个七零八落——这小子一对四居然还瞬间取胜,毫不拖泥带水。
露了这一手之后,那个年轻人似乎甚是骄傲,举起一只手接受了周围部下的欢呼。随即,竟然朝琼海军这边走过来。
士兵们略有戒备,不过见他只是孤身过来,速度又甚是缓慢,显然并无恶意,便也没阻止他,一直让他走到众人面前,摘下头盔,显出一张甚是英俊的面容,一边拱了拱手,一边朝这边咧嘴笑道:
“这边可是琼海镇的人马么?我们是大明辽东镇麾下。奉朱抚台,高监军之令前来助战,命令是要我们助防登州府的,不过现在起来好像没必要了……哈哈,贵军可真是骁勇非常。以区区数百之众便敢硬撼贼军大阵,来我军来的正是时候啊。”
那武将骑在坐骑上,人高马大的,一眼便能清眼前琼州军兵力不过数百,连一千都不足,而且全是步兵。言下便很有施恩之意,觉得自家这支援军来的很及时。
但已经来到阵前的几名穿越众指挥官只是互相了,早先已料到对方身份,对于关宁军的出现也谈不上什么感激之情——在他们来这支部队完全是来摘桃子的。尽管庞雨先前还想着不要立功太大,此时忽然冒出来这么一群人,连他心里也不会高兴,更遑论那帮正热血沸腾的小年轻。
“我们是海南琼州军,请问你是哪位?”
对面那人一直大剌剌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他们,跟他说话还要仰起头,这种感觉显然不好,就连敖萨扬心里也不太痛快,说话就很直接了,那武将倒是不以为意,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很不礼貌,只懒洋洋笑道:
“本将么?山海关总兵麾下一游击,高邮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