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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天听来人声音如此熟稔,心头略喜,无尽的茫然缓缓化了去,松开了紧拧的眉头。这少年出于渔村,不谙世事,又怎会懂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杨慕涵那小丫头都可欺他冥顽,何况,是居心叵测的老狐狸。
“喔?”杨曌一脸疑惑,眸子却激an诈的细细打量,不知眼前的俊俏男子究竟有何瓜葛。
“大胆!丞相名讳,由得你这刁民直呼?”杨曌身旁鞍前马后的奴才怒吼一声,眼se却投往杨曌,谄媚之意不言而喻。他见杨曌不动声se,更是彻马扬尘而起,手握腰间剑柄,只yu将来人斩首示威。
那便是了!
华池充耳不闻,如巨石一般的死寂归虚,呆若木鸡遥望着杨曌,瞳孔里一片漆黑,蕴藏着无尽的愤恨与悲怆。须臾之间,那奴才距华池已不及一丈,华池才凌空划出一道虚刃,极致的速度,甚至未惊扰竹叶,前面却以人仰马翻。
一击之后,华池不再耽搁,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转瞬间扑到了杨曌身前。
杨曌虽不以为然,却也不失防范之心,单指暗扣,一记霸道的金刚指迎上了华池的虎拳。华池竟置之不理,索xing不顾了右手,左手骤然紧缩,弯成鹰爪,更是十成力道,撩到杨曌脖颈处。一招一式,有去无回,尽是玉石俱焚的怨怒。
杨曌猝不及防,致命一击在其脸上飘过,飞出了几道血痕。华池右手拳锋亦被金刚指打个正着,只听他闷哼一声,两腿紧紧勒住杨曌骏马的头颅,奋起一拧,借力倒飞了出去。
千里良驹开不及嘶鸣,轰然倾塌,荡起无数青叶。杨曌匆忙飞身跃下,踉踉跄跄,好不狼狈。
四野黯黯,死一般的沉寂。冷风瑟瑟撩起华池灰白se的衣袂,凄凉的眼神,却更甚冷风。众人屏住呼吸,遥望着场中两人,心神激荡着无尽的震撼。莫羽与萧逸行是点到即止,这两人却以命相搏,生死一刹,惊险难以名状。
“你究竟是什么人?!”杨曌冷冰冰的凝视着滴落的血滴,抹了把脸,却入目了一手的鲜红。顿时杨曌被激怒起来,一声怒吼,两拳咯吱作响,yin冷的睨视着华池,剑拔弩张,作势与他一决生死。
华池右手乃至整条右臂,如同废了一般,无法动弹。任由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不答他,亦是yin冷的笑了笑,骂道:“贼子,你一条狗命,如何还千万条命。莫问我是谁,今ri你万死也难赎罪。”
杨曌满心疑惑,思虑不出华池究竟是何人,一抬头,竟见他再次冲了过来,速度之快,招式之奇,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华池游如飞鸟,跃如瞪羚,之身化作四象之阵,时而青龙缠身,时而白虎猛斗,一时间竟与杨曌打了个难分难解,两人你来我往的拆招,不知不觉已有一个时辰。华池一心置他于死地,杨曌亦不甘被小辈欺凌,招招式式全力而发,两人足底逐渐传来阵阵虚弱之意。
华池聪慧异于常人,心知四下尽是相府jing兵,缠斗下去没有一丝益处,决定铤而走险。他伪装着力竭败走,被杨曌轻易抓住了衣襟,又垂死挣扎的扬起了濒临碎骨的右手。
杨曌不信他如此惊才绝艳,只以为是初生牛犊的三跳之功,只当他是油尽灯枯了,眉眼里闪过一道恶毒之se,一手牢牢抓他衣襟,另一手握成指劲,砸到华池胸肋处。华池悲壮的眼神里狡黠一闪而逝,杨曌亦是瞧见了,暗叫不好,可惜为时已晚。
华池暗藏背后的左手握成苍鹰指劲,犹如尖刺一般,猛地插入了杨曌腹中。两人同时吐了口血花,杨曌的目光愈发狠辣癫狂。
华千枝早在不远处凝望,顿时失声叫了起来,“池哥!”华池深入的左手一时竟难以缩回,杨曌吃痛的大吼一声,眼看华池苍白峻冷的面se,更添暴怒,如疯狂一般,接连数道猛毒的追魂指砸到华池两臂上。
一时间哀声四起,华池嘴边的血水犹如轻淌的溪流,染透衣襟,伴着骨折的清脆声,唱就了一曲悲歌。杨曌看他几近昏迷,拎起华池丢了出去,颤颤巍巍,岌岌yu倒,所幸身旁护卫扶了把,才勉强站住。
“多年惫懒,忙于朝政,竟疏忽到被你这小儿打伤。”杨曌字字句句冰冷入骨,幽暗的眼神,只yu将华池凌迟于此。“小儿,你究竟是谁。”
华池犹如一片风中跌宕的枯叶,轻薄而飘摇。脸上宁静的神情,一如他处事不惊的淡然。只是如今,他内心早已翻涌成一片**。
“漓儿,终究还是没能给你报仇。你等我,再给我些ri子。”华池惨白的脸上依旧挂着坚毅,吃痛的撑着地面,终究是再次跌了下去,惊起一地青叶。
“池哥!”华千枝几乎是连滚带爬,带着哭腔来到华池面前。昔ri木头一般的冰冷少女,如今竟心急如焚,手足无措,关心着其他人。
情之一字,究竟有多重呢。
“无妨。”华池缓缓抽起无力的臂膀,扬手温柔的拂了拂她乌发,依旧是宠辱不惊的神态,看不穿悲喜。华千枝关心则乱,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却见华池笑了笑,说道,“曾几何时,我把你当做漓儿,举案齐眉,朝同游,夕同寐。后来终于醒悟,你终究是你,不是她。”
像大病初愈一样的无力,像雪上初阳一样的消融,像半江瑟瑟忽然被大雾遮盖,像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却看到一直以来追逐的信仰,竟在身后望不到边的界限里,遥相呼应,茫茫可见。
若是我死了,你也会这么拼命么。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儿,令你痴傻如斯,痴狂如命。不,我还是不愿你为我这么拼命了。华千枝一声幽怨的叹息,无数委屈,深埋腹中。
华池顿了顿,咯了口血,丝毫不理会杨曌的叫嚣,轻声叹道:“可是,后来…”
“别说了…”华千枝哀声喊道,“你重伤在身,先别说了!”
她心如乱麻,只顾打断,甚至没听清,华池分明说了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