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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正殿七间,坐北朝南,左右配殿,后有寝宫。弘昼领着善宝福康安进了配殿,但见里边两人合抱的楠木柱子撑在四角,上有黄金雕塑的蟠龙缠绕,。墙壁是汉白玉铺就,刻有龙纹浮雕。地面上,铺着软软的羊毛地毯,空气中暗香浮动,热气扑面,一股富丽堂皇的奢华气势扑面而来。
不过对于后世经常出入大型会馆娱乐场所的善宝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有本事也找些穿着开叉开到腿根露着洁白美腿的女子站在旁边伺候啊!那样他兴许还会觉得新鲜一些。
弘昼没从善宝的眼神中捕捉到惊奇艳羡的神色,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失望,吩咐小太监泡最好的茶,又叫人找纸笔,借以掩饰心中的不自在。
不多时有太监找来笔墨纸砚,又有长眼力的太监抬来一张八仙桌,将笔墨纸砚依次摆好,还在八仙桌后摆好了椅子,专等善宝入座。
善宝怀里还揣着从刘大爷那里讨来的石墨,心里早就痒痒,也不谦虚,坦然入座,铺好白纸,掏出石墨,歪着脑袋仔细端详了弘昼两眼,闭着眼琢磨了一下,拿起石墨刷刷的在白纸上划拉起来。
这石墨果然比那木炭要好用的多,附着力好,还不用担心用力大了划破纸张,就是软了些,画出来的痕迹与后世的b2铅笔仿佛,勾线的时候有些麻烦,要轻轻落笔。即使这样,出来的线条也不够硬朗,是为美中不足。
不过就算如此,画出来的画像也够弘昼目瞪口呆了——这是自己吗?连盏茶时间都没用,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便出现在了纸上,这也太神奇了吧?但见一个浓眉凤眼的人跃然纸上,瞳孔留白,鼻子旁边有暗影,整个人如同活的一般。
“像,太像了!善宝,你是用什么东西画的,记得上次在英廉府上是用的木炭吧!怎么这次你手里那东西不像呢?让我看看成不?”福康安盯着善宝手里的石墨,双眼都放出光来。
善宝刚刚发现了提炼石墨的人才,心中已经有了开铅笔厂的算盘,正愁着如何打开销路呢?福康安现在的表情正合了他的心思,大方的将手中的石墨递了过去,嘴里还不忘忽悠:
“这可是好东西,我好容易淘换来的,莫看就这么一小块儿,花了我十两银子呢!”
“啊?”石墨入手,轻飘飘的,福康安不禁张大了口:“木炭似的,倒是真的不便宜,从哪里搞的,莫非,海外来的?”
弘昼也从画像带给他的惊奇中醒来,从福康安手里抢过石墨拿到眼前仔细端详:“那画真的是这东西画的?怎么一股子油条味儿呢?”
“呃!”善宝一窘,嘿嘿狡辩道:“早上吃油条了……”
弘昼倒没有多言,将包在石墨外头的油布解了下来丢在一旁八仙桌上,用正宗握毛笔的姿势,用石墨的尖端往空白纸上写字,边写边道:“怎么这么硬啊!写不好啊!你小子是怎么弄的?”
要说毛笔字,善宝后世虽然也练过,比起弘昼这样的书法大家自然提鞋都不配,还真不敢献丑,不过这铅笔就不同了,嘿嘿一笑,从弘昼手里拿过石墨,找了张白纸裹在外头:“这东西染手,王爷,不能像拿毛笔那样拿,应该这样,嗯,你看!”说着话在弘昼的画像旁边刷刷写道:“‘人生难得一知己,推杯换盏话古今’,钮祜禄善宝画于和亲王府,以博王爷一笑!”
“‘世事无常耽金樽,杯杯台郎醉红尘。人生难得一知己,推杯换盏话古今。’”弘昼漫声吟道,抬脚轻轻给了善宝一记:“臭小子,老子随意之作你倒记在了心上,想当老子的知己,你可还差着些,等那大孔明灯真的做好了再说吧!”
世称“救命诗”,真的是随意而作?善宝心中腹诽,却不揭破,但只嘿嘿一笑:“我知道王爷想的什么?真要做成了这大孔明灯,奴才包王爷如愿!”
包老子如愿?小毛孩子,你能知道老子想要什么?弘昼瞥了善宝一眼,见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禁一动,却扑的一晒,心说这小子聪明倒是聪明,恐怕还没到这么厉害的程度吧!便只一笑,没往心里去。
画完了画像,善宝又让弘昼给他找尺子,比划着画出了心目中支撑热气球的架子,标好尺寸,力求精确标准。可惜这个时候的尺子标的刻度只精确到分(十分为一寸,不是现在的厘米),殊为遗憾。
不过即使如此,也够让弘昼和福康安惊讶的了,并着脑袋凑在善宝身边观看,不时发出一声叹息艳羡之声,让善宝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中午在王府用的午膳,下午指挥着木匠们按照图纸上的尺寸搭建高台架子,善宝还抻着一个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人问了问有没有方法在一跟筷子中间挖出空洞来,将那老木匠问的满头大汗,直说没听说过这样的手艺,要是善宝需要的话,只能想想方法,让他颇为遗憾。
看来做铅笔的事不是那么顺当,即使有了石墨,弄出了笔芯,想在外头套上木头外皮,对于如今的工艺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可惜善宝虽然后世涉猎甚广,对于什么也知道一些,可也仅仅是知道一些而已,所谓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指的便是他这样的半吊子了。人才,最要紧的还是人才啊!善宝叹息着,心中打着主意,一定要尽快把那个叫子墨的人网罗到自己的麾下才行。
“想什么呢?”出了和亲王府,福康安将自己的枣红马栓在马车后边,硬挤进了车厢。
“瑶林,你说我要是想做点事情,你会帮我吗?”善宝一笑,顺口问道。
福康安将胸脯拍的山响:“废话,咱俩什么关系,不帮你帮谁?想干什么?尽管吱声就是,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对了!”善宝忽的想起一件事来:“那个九品把总……”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放心,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是!”善宝措辞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让你手下人放过他吧!就连那个典仪,也一并放过吧!”
“是不是那高杞跟你说了什么?”福康安一立眼:“莫听那兔崽子胡勒勒,有我在,你用不着怕他!”
善宝见福康安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感动,其间夹杂着一丝歉疚,伸出胳膊搂住福康安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肩头,再他还未反应过来时猛的抽身,嘴里笑道:“瑶林,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也不能老是在你羽翼下护着吧。那天夜里我的心思已经跟你说的明白,我不愿意做那事事靠着别人的软货,我要做顶天立地的男人。前些日子为了那李儒,咱们稀里糊涂的得罪了那高家,总算事出有因。这一次,不过是底下奴才们争风吃醋而已,杀了那女人,我已经出了恶气,细琢磨,倒真的不必揪着不放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么,你别立眼,我知道你瞧不起那高杞,高恒也未必在你眼里,不过,官场险恶,咱们能不得罪人还是少得罪人一些,你说呢?”
善宝一口一个“咱们”的,让福康安听的心里舒坦,叹息一声,拍拍善宝的肩膀:“好吧!既然你说了,我回头就吩咐下去,哼,且让那高杞先得意着,迟早有一天……”
“你俩到底有啥过节啊?”善宝八卦之心顿起,好奇的问道。
“哼,我……”福康安欲言又止,突然泄了气似的说道:“总之是丢人事,你就别问了,倒是上午你说知道王爷心里头想要什么?到底王爷想要什么啊!我挺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