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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带来刺激神经的效果很快的褪去,他无法制止自己精神的萎靡,很快陷入了昏迷之中。
隐约中他是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他来不及多想,意识便彻底的沉睡。
当意识再次回归到身体里的时候,谭莳睁开了眼睛,及目的是一片明黄色的帐顶。
这里是他皇宫中的寝殿。
他抬了抬自己的双手,发现身体的不适感完全的消弭了,他动了动身体,也并没有发现有不适的地方,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灵魂在外游荡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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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莳沐浴更衣时旁敲侧击的问了一番昨晚昨晚的事情,他们都说谭莳是被赵子炀搀扶回来的,因为他‘喝多’了。
赵子炀……?
谭莳刚传膳赵子炀就来了。以如今的形式,赵子炀再不用遮遮掩掩,就算被人发现了他出现在夏朝的皇宫,又能怎么样呢?
赵子炀刚准备二话不说动筷子,谭莳就将手中的筷子扔了过去,在赵子炀的手上打了一下。
在赵子炀不满的眼神中,谭莳道:“昨晚是怎么回事?”
“先让我吃点东西,昨晚可是我把你背回来的,劳苦功高。”赵子炀换了双筷子,不管不顾的开始吃东西,一副真真饿极了的模样。
谭莳也沉默的开始用餐,他的胃里空荡荡的,却在喝了点粥,连小菜都没有夹上几筷子的情况下就不想动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赵子炀吃完,脑袋介于清醒与混沌之间,迫切的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赵子炀吃饱喝足后,才对谭莳道:“昨晚我正把前戏做到一半,就有人把你放到了我的床上。”
“别这么看着我,我对你没做什么了,那人也给你喂了一个什么药,你现在没事,可能和那药有关。他让我把你带回宫里来。”赵子炀被谭莳骤然冷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语速加快的道:“昨晚我可是亲自把你背回来的,我这累得睡到现在错过了早膳,肚子空空还被你打……”
谭莳的心情没有因为赵子炀的耍宝而高昂起来,他问道:“你看清楚了那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赵子炀顿了顿,回忆了一番:“他一身黑衣,黑鞋,头上还带了斗笠,不显身形。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征……”
“嗯……”谭莳沉默了下来,神情如有所思。
赵子炀见此,再喝了一碗汤。原本他的饭量也不太大,可是跟着谭莳吃东西吃多了,胃口莫名的就好了很多,现在每餐吃的都不比谭莳少了。为此他不得不增加了锻炼的量,他还这么年轻,可不想变成北国国王那个臃肿的体态,不说别人,自己也会嫌弃自己。
他放下碗时,见谭莳的神色似笑非笑,皮动肉不动的模样,一个念头骤然浮起。
“你想到了什么?”赵子炀问道。
谭莳悠悠的吐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觉得,有些人金蝉脱壳,没死成。”
“你是说……”赵子炀一惊:“周慕他……”
“你说除了周慕,谁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谭莳负手起身,走出了大殿。
赵子炀跟了上去。
外头的人见了谭莳出来,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从谭莳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让他们有些惶惶然。
“如果真的是他,你准备怎么做?”赵子炀看着谭莳,试图在他有些飘渺的神情中看出他本来的想法。
谭莳抬头看着阳光,当阳光刺痛了眼,他才缓缓地改变了方向,朝远处看去。这个位置的视野非常的开阔,站在这里,他可以俯视百级阶梯下面的人与物,也可以眺望远处,将一切繁华收入眼中。
可是,再开阔的视野,他也看不到宫外的东西,更看不到京城以外的世界。
“你说,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谭莳补了一句:“对于一对,‘有情人’来说?”
“大约是,生离,死别?”赵子炀眨了眨眼睛,一种惶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谭莳想做什么?
“既然不能死别,那么生离大概也不错。”谭莳道:“死了就一了百了,活着才是……‘活受罪’啊。”
“你的意思是,哪怕周慕还活着,你也再不会见他?”赵子炀问道。
谭莳道:“是。”
赵子炀突然有些同情起周慕了。谭莳对周慕心狠,对自己更心狠。
离别,无法相见,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最倍感折磨的莫过于此。谭莳这是想折磨自己,还是周慕?
或许也不是折磨,毕竟谁知道他们对彼此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又能持续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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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莳下令搜查淮河一带的花船,闹得众臣人心惶惶。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治他们的罪吗?
买花酒其事,轻点也就是“风流”二字揭过了,但是若是皇上真的要找人开刀,这也可以成为一个治罪的理由。
谭莳也让暗卫在私下调查那晚的两个女人的身份。
给他下药的人应该不是周慕吩咐的,否则后边何必多此一举,周慕其人,手段也不至于如此卑劣低级。
也不知道那两个女人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管知不知道,都是不可饶恕。
在发现谭莳并不是要对他们开刀的时候,众大臣也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好奇,皇上打算做什么呢?
难不成,有奸细混进那里了?
总之因为谭莳这么一搅和,花船的生意都给淡了下来。
花船这边还真的给揪出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是不是别国奸细没人知道,还有一些当晚行踪不明的人,无论男女都给统统一起丢进了地牢里。
有谭莳的手令在,下面的人办事十分的麻利,十天过去,再没有漏网之鱼。谭莳等到第十天才去地牢里看人。
那晚他的精神虽然有一些恍惚,也没有仔细看清那两人的长相,却记住了那两人的眼睛和身形。
地牢里一共抓进来上百个人,谭莳一个一个的走过去看,他不动声色的一个个看过去,神情不变。赵子炀站在一边看着谭莳,在谭莳的脸上没有看到神色波动。他以为谭莳没有找到人,不想谭莳在看完后很迅速的指了两个人,让人把这两人给抓住了。
那两人也是一惊,突便的神情让人意识到她们果然有问题。
赵子炀倒是记得这两人是谁,这是他们那晚所在的花船上的两个清倌,俱都十分的美貌清纯。
谭莳状似无意的站在了一个男人面前,男人身材高大,清新俊逸,让赵子炀也因此多看了两眼。
谭莳看了一会儿用刑逼供,在两个女人都誓死不吐露半句实情,只一昧的喊冤枉的时候,谭莳便没有再看下去了。临走前,谭莳的眼神在那个男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道:“把这些人放回去。”
人虽然放回去了,那一块却也被勒令停业三个月,背后的老板也被强行的更换。
回到宫里,赵子炀问道:“刚才那个男子有什么问题吗?”
谭莳的嘴角微勾,缓缓道:“那个是周慕。”
“什么?”赵子炀惊讶的嘴张大,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合上:“你说,那是周慕?你怎么看出来的?”
赵子炀也是见过周慕的,对周慕也算是映像深刻,那外形容貌,让人想要忘记都难。刚才那个男子,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有不小的区别,谭莳是怎么认出来的?
难道是所谓的心灵感应?
“他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谭莳道:“对我来说,他是特别的,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会错认。”
赵子炀觉得谭莳这话肉麻了些,是在宣告他的深情,其实对谭莳来说,这是大实话而已。
这种微妙的感觉,是除周慕以外的其他人所不能给予他的。
或许正是因为周慕给他的感觉太特别,才让他这般心心念念。
“你们……”
“不可能了。他不会成为我想要的样子,我也不会过他想给我的那种生活。”谭莳道:“何况,我可是想要他死的人啊。”
互相伤害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赵子炀闻言,试想了一番自己,如果那人还在的话,他们也是无法在一起的吧。
相信只要相爱就可以一生一世的年纪已经过去,留下的满满都是对爱的无奈。
爱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无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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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谭莳的命令下,夏朝的队伍深入北国,流火国和青霄国也与夏朝合作无间,这一次,北国迎来了最大的清剿。至于特沙国,三大国的施压下,北国根本管不了,风雨飘零的特沙国只能主动投降,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这一场战争一打就是四年,四年的时间,北国成了瓮中之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大国将它消分殆尽。
夏朝此举十分的光明正大,因为北国联合夏朝的附属国对付夏朝在先,北国哪怕被灭国了都不占理。何况,那位在其他国都有美名的丞相也是在此间连累而死的,夏朝报复的理所应当!
夏朝的子民觉得消灭北国这个宿敌简直大快人心,别国的人一方面觉得夏朝是被惹急了,兔子急了咬人,多少有些可怜夏朝。毕竟虽然得胜了,却也是一场无妄之灾,还折损了像周慕这样的人进去。
一方面也认识到夏朝的强大,还有夏朝的好人缘。连青霄国这个一向保持中立不掺和进任何斗争的大国都站在了夏朝这边,而流火国也是和夏朝合作的不错,合作终止,也并未出过任何的岔子,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不过问题来了,夏朝的人缘为什么那么好?流火国就算了,青霄国的国主为什么和夏朝的国主关系那么好?
据悉青霄国这些年可有半数的时间都是在夏朝的京城过的。两国的国君简直亲密到让人诧异。
夏朝之中有人突然想起:咱们皇上当初是喜欢男人的啊,也就是周丞相,现在周丞相没了,但是青霄国的国主一直陪伴在皇上的身边,说不定青宵国国主乘虚而入,打动了皇上的心,取代了周丞相的位置呢?
这一言论被许多人所认同,患难见真情,赵子炀帮助谭莳走过了这段最为危机的时段,至少谭莳对赵子炀是十分感激的。
而在各种版的流言下,赵子炀和谭莳被默认成了世人眼中的一对。
至于当初的周丞相,人死如灯灭,总不能让活着的人一直守着一个死人不是吗?虽然有些为周丞相可惜,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平静地接受了皇上有新欢了事实。
三人成虎,话被人说多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赵子炀听到的时候,差点被这个故事里的自己感动,他那无怨无悔的陪伴,默默的付出,终于感动了谭莳,然后他就要和谭莳永结连理了……说的差点就他都相信了。
“锦辰,我们什么时候成亲?”虽然心里头知道这都是假的,但是赵子炀却故意和谭莳开玩笑:“若是我们结亲,你就陪着我去青霄国住半年,再回来这里住半年,你觉得怎么样?”
“我跟你是不会有性.福的。”
谭莳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瞥了他下身一眼,赵子炀几乎是秒懂。谭莳是在嘲笑他‘不行’呢。
说实话,若不是碰到谭莳,他也不知道自己居然变成了天阉。
“你别得意。”这种事情被拿出来说是相当的损面子的。赵子炀也不客气的道:“我只要想通了就没问题了,而你就是想通了恐怕也没有什么效果了。”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找到了能治好我身体的大夫,想必不日就能痊愈。”谭莳将手中的毛笔丢回了笔筒中,背往后慵懒的依靠,声音中不难听出几分得意和满意。
赵子炀莫名有一种心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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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终于结束,在外征战的人终于要班师回朝,赵子炀也回到了青宵国,谭莳此时则是亲自往城门口站着迎接那些从战场上回来的功臣。
他亲自扶起领军的两个大将军,他的视线下意识的梭巡了一番军里,视线掠过一张张脸庞,始终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等何将军语含悲怆的开口时,他才反应过来。
“皇上,臣没有保住丞相,臣……惭愧……”两个将军一起抹泪,跪倒在地表示惭愧。
谭莳将他们两个扶了起来,道:“朕知道你们尽力了……”
又说了一些嘉奖和关怀的话,谭莳跟着队伍一起穿过一条条的街道,两边的百姓一边害怕着队伍中的血腥气,一边却又十分敬佩这保家卫国的战士们,他们站的远远地看着,会朝这边丢一些东西过来,比如鲜花,手帕,其中以女子居多,男子则是大声的说一些赞美的话。
无论是什么样的形式,他们的感激之情和喜悦之情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在喜悦着,感慨着,谭莳却像那些等不回归来的人一样,心里空落落的,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已经掉了下来。
谭莳在军队面前说话的时候突然流泪,让整个军队的气氛也跟着悲怆了起来。是啊,虽然他们九死一生的回来了,但是有多少亲友,还有周丞相都死在了那片战场上,甚至连尸体都无法带回来。
皇上一定是在缅怀丞相吧?
谭莳完成了所有的仪式,晚宴,封赏已经是几天后,赵子炀不在,他竟然觉得有些孤零零的。
“皇上?”叶青轻声在谭莳的耳边唤道。
躺在躺椅上的谭莳睁开了眼睛。
“左大夫来了。”叶青道。
“宣。”
这位左大夫左黎在江湖人称神医,成名多年,常年云游在外,据说不仅踏足过四国的山水,也去过更远的地方,比如过大海的彼岸。谭莳将人带到宫里来,也着实的废了一番功夫。
这位左大夫也的确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在谭莳屏退了左右之后,他直言谭莳中的这药十分霸道,且经过了那么多年,原是无法好的。
但是他恰好在海外得到过一些珍贵的药材,刚才是可以用来治疗谭莳的。谭莳没有表现出怀疑的神色,只是让左大夫留在了宫中,给他调养身体。
左大夫看不出年纪,满头白发,但是脸部看着却十分的年轻,若是按照左大夫传言中的年龄,那便是驻颜有术了。他的性子也并不古怪,反而有几分小孩儿脾性,对所有事情都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谭莳每次奖赏给他什么,他都表现得十分兴奋,十分好满足,对谭莳也愈加亲密。
就这般又过了半年,谭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早晨起时会有感觉的时候,他也不免为此感到高兴。
而很喜欢往夏朝跑的赵子炀这次又来了,只不过这次他不是‘偷偷地’溜过来的,而是光明正大,摆着大排场来的。
因为谭莳二十九岁的生日到了。
二十九岁,不算老,但是也不算年轻了,各方面原因,谭莳这场生辰宴弄得十分盛大,各大小国的国君会亲自过来,夏朝顿时变得十分的热闹。
各位国君来的时候,排场都是不小的,在街道上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就是来看热闹,啧啧称奇。
流火国的国君褚衍和赵子炀先打了一个照面,流火国的国君是近年里登基的,原本也是正统的太子,因为老国君突然病逝,所以他年纪轻轻就登基,比萧锦辰更加幸运的是,他的母族非常强大,原本就是被老国君从小培养长大的太子,登基也是名正言顺,现阶段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阻碍。
两人约好一起去了茶馆,至于去哪儿自然是赵子炀这个老客来决定。
褚衍一身便装走在街道上,再三打量之后,疑惑的问道:“这夏朝有什么吸引赵兄的?”
在他看来,这里和本国的皇城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多就是建筑和食物风俗上有些不同,但是这也不是能让赵子炀流连忘返那么多年的理由。
赵子炀闻言,道:“我很多年前陪着我皇兄来过夏朝,在这里玩儿了一个月,那时候觉得夏朝和青霄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不好说。”赵子炀笑了笑。
“……那现在呢?”褚衍道。
赵子炀道:“现在,物是人非吧。”
褚衍见赵子炀眼中似乎有些怀念的意思,他却突然想起,皇室赵家,赵子炀的所有至亲都是被他屠尽的,这般很辣的手段,哪里可能会有这样的温情脉脉。他的神色一僵,觉得自己是被赵子炀给耍了一次。
“到了。”
赵子炀站在一家茶楼下面,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真诚与真实。
褚衍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在看到楼上的人时,他一愣。只见三楼处有一个男子微微倾身出来,正低头看着两人,男子俊眉修目,眸若寒星,唇若点朱,美若冠玉。
“走吧,锦辰已经在等了。”
赵子炀看见褚衍眼中的惊艳,眉头微挑。
三楼极为幽静,装修以美观舒适为主,他们一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冷香,不激烈不打扰,沁人心脾,让人不自觉的便跟着放松了下来。风将薄纱吹出波浪般的弧度,里面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人,一袭不出彩的白衣,却有着一种格外的遗世独立之感。
赵子炀第一次见谭莳的时候也有着几分惊艳,现在么,看着同一张脸这么多年,能惊艳到哪里去。倒是褚衍,竟是有几分被迷住的意思。
谭莳亲自泡了茶,将茶水注入茶杯,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喝了一杯热茶,三人坐好。谭莳懒散得像是没有骨头似得,不仅整个人窝在了躺椅上,连口都懒得开。褚衍虽是个少年人,但是他斯斯文文,温文尔雅,也是不喜随意唠嗑,于是赵子炀撑起了整桌的气氛。
赵子炀见两人都冷冷淡淡的,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也不怎么说话了,安静的喝起了茶。一时间气氛就彻底的冷淡了下来。
在这样的氛围下,谭莳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褚衍呆呆的看着睡着了的谭莳,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谭莳的旁边,伸手刚想帮谭莳拉一拉被子,却在下一刻被另外一只手擒住了。
谭莳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嫩了一大圈的流火国新国君,笑道:“褚兄做什么呢?”
“别……别着凉了。”褚衍结巴了一下,话脱口而出之后,更觉得有几分尴尬,白皙的脸颊涌现一抹嫣红。
旁边的赵子炀看得兴致勃勃。
三人并未一起用膳,谭莳准备回宫,赵子炀跟了上去,美名其曰,陪谭莳用膳。
宫里的御膳种类繁多,因为谭莳的挑剔,不仅要求口味,更是要求新鲜,一样的菜品他很快就吃腻了,偶尔还会兴致勃勃的只吃一样,比如豆腐,然后御厨就要做出一桌味道不一,口味各异却不能猎奇的全豆腐宴来。在这样的tj下,御厨们的厨艺也越来越好了,赵子炀每次吃都觉得味蕾得到了宠.幸,异常的满足。
对于赵子炀的蹭吃,谭莳已经习惯了。
吃完饭后,两人并肩走去外头消失。赵子炀突然道:“褚衍对你,有些不对啊?”
谭莳点了点头:“是。”
没料到谭莳居然会回答的这么干脆,赵子炀一愣,道:“……那你怎么看?”
“他认得我。”谭莳道:“他看我的眼神,有惊艳,有惊奇,有激动,有打量和探究,这不代表他对我有想法。”
“那你是觉得……”
“他对我神往已久。”
“……”
赵子炀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谭莳,像是第一次看到谭莳这般自恋,厚颜无耻的模样。
谭莳见他这般看着自己,嘴角一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或许通过别人,对我神往已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这样的情绪。”
赵子炀点点头,刚打算开口,却在看到从远处走来的白发男子时,却像是被雷劈了一下,魂魄离体。
谭莳发现赵子炀站在原地,猛盯着前方的左大夫,有些奇怪。
“你在看什么?”
赵子炀没有回答谭莳的话,突然像是疯了一般跑了起来。
“赵左黎!”
这一声呼唤,竟然带上了哽咽和泣音。
左黎突然被赵子炀抱住,有些茫然的朝谭莳看来,谭莳走了过去,看向赵子炀,问道:“你怎么了?”
赵子炀按捺住自己的某些情绪,他问道:“他是谁?”
谭莳道:“……左黎,我的大夫。”
“左黎……左黎……果然是你……”赵子炀狠狠地盯着左黎,凶狠的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谭莳第一次见到风流邪魅,游戏人间贵公子般的赵子炀露出这样的表情,额头上的青筋都乍然曝气,一张俊美的脸扭曲成了一个狰狞的模样。
“你,你是谁?”左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呆呆地看着有些凶残的赵子炀:“放,放开我,你捏痛我了!”
赵子炀没有依言放开他,深吸了一口气,他道:“赵左黎,你装什么?你居然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你不认识我?笑话……”
左黎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疯了的征兆,他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被赵子炀一把扛了起来。
赵子炀甚至来不及和谭莳告别,直接扛着人走了。
“皇上,这……左大夫……”
“不用理会,赵国主自有分寸。”
跟在谭莳身后的小太监只能低头应是,心中却觉得皇上说的不那么对,看赵国君那样,连理智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分寸?
左大夫,还能活着回来的……是吧?
谭莳从赵子炀的神情和他嘴中说出的名字大概猜到了左黎的身份。
虽然不了解前因后果,却可以看出两人并未死别,如今也这般的意外相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是缘分二字了。
谭莳感叹了一声,脚步一转来到了御花园里常去的那个亭子里,让人过来打扇,他窝在躺椅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疲惫感涌起,他渐渐地沉入了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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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的国君和大臣从各地赶来,谭莳举办了奢华丰盛的晚宴来款待这些贵客。
不过晚宴在谭莳的眼中没有什么区别,吃食不是最新鲜的,千篇一律的歌舞,还有没完没了的寒暄。
若是普通的臣子谭莳也就随便打发了,但是这些人却不是可以随意打发的,他多少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一个晚上下来,谭莳已经疲惫到倒床就睡。
紧接着谭莳又花上了几天举办了大大小小好几场宴会,直到将他们都要送走的时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其他国君都走了之后,褚衍和赵子炀却留了下来,赵子炀留下来谭莳知道原因,褚衍留下来却有些出人意料。
而褚衍日日约会谭莳,今日去茶楼坐坐,明日去御花园走走,这架势让赵子炀再次忍不住调侃谭莳是不是桃花来了。
“以往也没有听说流火国盛行男风,褚衍虽然没有太子妃,但是也没有听说他好男风,如今却对你如此不同,看来他对你是真心爱慕啊。”
面对赵子炀的调侃,谭莳道:“左黎对你似乎没有记忆了,你何必强逼他呢?你可不能把人给我逼走了,我的身体还得靠他调养呢。”
一听到左黎二字,赵子炀的脸色都沉了,哪里还有心情调侃谭莳的桃花,他自己的风流债都是一团乱麻。
虽然赵子炀和左黎目前还有的磨,但是终究是相聚了,以后还有无限的可能。
谭莳也看得出来的,赵子炀虽然整日一副拿左黎没办法的模样,却十分的轻松和开心,这份开心没有表现在脸上,却融入了骨子里,整个人都洋溢着这份的愉悦感。两人如今每日都时不时拿狗粮招呼谭莳。
褚衍的约会谭莳一直是以政事繁忙而推拒的,直到褚衍提出了要离开,希望能和他一叙的时候,他才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在了御花园,两人并肩走着走着,来到了谭莳常坐坐的亭子里,那里放着一只谭莳的躺椅,石桌上摆放着瓜果和零食,这不是待客之物,只是谭莳一个人的零嘴而已。
褚衍停了下来,他道:“萧国主时常来此处休憩吗?”
谭莳点了点头。
“一个人?”
谭莳再次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
谭莳面对小孩子的好奇心和问题,随意道:“习惯。”
谭莳一看到自己熟悉的椅子就迈开腿走了过去,也不顾及褚衍,直接往躺椅上一窝,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拿了一包牛肉干,乍然想起褚衍在,便只是拿在手上,却没有直接拿着吃。
“萧国主七年以来竟然丝毫变化也无,当真是驻颜有术。”褚衍道。
谭莳闻言神情不变,甚至决定拆开包,捏了一块牛肉送到嘴里。
牛肉的味道一点变化都没有,他都有些吃腻了。他把牛肉放回了桌面上,拿了另外一种零嘴吃。等他吃了一轮之后,才道:“不用试探了,直接敞开说吧。周慕在流火国?他让你和我说这些的?”
不等褚衍回答,谭莳紧接着道:“不会,他不会让你说这些。”
褚衍不惊讶谭莳能猜到这一点,却没有想到谭莳会这么平静。
太平静了……
“你不心虚吗?”
“不心虚。”谭莳失笑,道:“为何要心虚?”
“你……”你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呢?明明,做了这一切的你应该是该心虚和心痛的。褚衍心道。
“周慕既然在褚国主这里,那便劳烦褚国主多加照顾了。”谭莳语气轻松的道:“他既然不愿意回来,我也不会勉强,他开心便好。”
哪里是不愿意回来,根本就是不能回来,他一回来,和谭莳大概就是不死不休,这下半辈子就别想平静了。
褚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为周慕不值。回来后争便争,以周慕的能力手段,未必会输,可是他却为了这个男人选择躲得远远的,连家乡都不敢回。
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回来看看。
褚衍忍不住就将这些质问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周丞相是我一直非常敬佩的人,他在流火国,我也愿意以一朝丞相之位待他,我更是尊他为师。我一度认为他是个没有弱点的人,却不想……”
却不想,周慕也是俗人,也并不完美。
他能看透天下事,却看不透这段情,渡不过一个叫做萧锦辰的人。
褚衍看着谭莳的脸,“其实,周丞相并未答应我……”
“他说,他只为一国相,只为一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