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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晨雾浮在海上,海鸟在水面上翻飞、回旋,孤单的撑起十二张帆布渔船飘在海上,渐渐的隐没在海平面后,小小的村庄带着它特有的平静在沉睡,蜿蜒盘旋的山脉像是一条喝醉酒的巨蟒,褶皱的毫无章法的侧卧在村庄身后,石头缝隙里树木和弱小的植物枝繁叶茂的生长,常青藤长脚似的在悬崖上攀附着高大饿树木存活,青葱的灌木丛里稀松的长了一排红艳如火的小野花,可以与杜鹃相媲美,足以乱假成真。
昨晚的篝火晚会如同一个美梦,但都在众人心里留下了点东西,像吃过兴奋剂一样足以开怀好几天,既怀念又期盼的想着下一次同样的聚会。那点在沉闷的生活里燃起的火苗,很快会被惯常的生活重压扑灭,一双双惊喜激情的眼睛又会恢复往日木然的、和只关心生活琐事无聊的神态。
茜弗罗尔早就预料到一切都会恢复到之前的平淡的、安然的情形,就仿佛她从来没有站在台上唱过歌似的,但是她并不抱怨,烟火很灿烂,但是很短暂,她早已习惯这种周而复始的,在痛苦、平淡、欢乐之中交替的生活。但是心中那个她不愿正视的隐痛却时不时浮现在她脑海里,钻心的被黄蜂蛰咬似的刺痛。
她早早的就起床外出散步回来了,一只手拎着那顶粉红色的帽子,一只手握着一束白色的野花。她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的长裙,肩膀处和胸前,袖口和裙摆都带着花边,胸前挂着一串拖长的细小的项链。金色的波浪的头发被盘起来,形成一个雅致的发髻,发髻后边带着一朵淡紫色小花,几缕细小的卷曲的头发掉在两鬓。她眼睛圆圆大大的,两道柳叶般的细眉被精心描画的很美,一道清秀的风景在那张丰腴的脸上展现出来。鼻梁高高的,嘴唇很厚很小,涂着一层胭脂,小小的脸很圆润,笑起来总是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形体很丰盈,个子比一般女子要高,肺活量很好,说话唱歌气力很足,唱腔圆润,嘹亮,声音很美。从小在海边长大,对海有着深深的了解和迷恋,海的一切便成了她的灵魂,间接的被阐述在那体现她才华的歌声里。
她从大门口进入庭院,在一棵桂花树下坐下,树枝上挂着一串海螺做成的风铃,被微风撩拨着,和挂在一起的铃铛奏起美妙的旋律。她周围的凹槽和花盆里种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花瓣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在那些左右摇摆的绿色叶子的衬托下,它们就像黑色夜空点缀的星辰。四合院的木质的房屋森严的注视一切,在晨光里,仿佛一个严肃的将醒未醒的古板的老头。院子里十分安静。她凝神静听,扫地、打水的伙计还未忙碌开,只是偶尔某间看不见的房子里传来蠕动的人声,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还在做梦。
左边的靠边的窗户打开了,罗帕雷斯出现在窗户后边,他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沉默的粉红帽子的女人,她那嘹亮汪洋的似乎没有边际的歌声又一次响起在他耳边,眼前浮现出那张漂亮的脸,还有那双时而万丈激情,时而忧郁伤感的大眼睛。想到她的歌声,他觉得有股激情澎湃的潮流朝他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了。他抬头朝对面紧闭的窗户看,那个让他深深记住的倩影似乎在眼前晃动,一种新的感情在他心里涌出,那是神秘、幸福、又刺伤他的感情,那种被他平息的躁动的感情又像被野兽附身,毫无章法的在他感动脆弱的心里咆哮,放在窗户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心里冷汗直冒,微微发抖。他痛苦的闭了一会儿眼睛,似乎生命受到了威胁,强行将那股感情压下去。自从被吸血鬼袭击后,他就觉得变得十分脆弱、敏感,那种圣神的感情如今变成折磨他的毒药。也许在内心里,再想到那个健康的生命时,他感到自卑,这种感觉像是麻痹他心脏的毒物,像是八爪鱼附在心脏上,啃咬他的心,无数的深林里残忍的树藤紧紧缠绕着,抢走空气和水分,让他感到窒息。他感到屈辱,悲伤,愤怒,欲念,复杂的情绪几乎折磨的他想要放声大叫。时而是凯瑟琳那张笑的单纯的脸,时而是那能够救赎自己的歌声,不断的在他脑海里交替,两股热力的潮水不断的冲击他。对凯瑟琳的感情是有害的,但是那嘹亮的歌声让他看到了大海,感受到深邃的黑暗的海底的生命的气息,那是能够洗淘他灵魂的魔力。
他痛苦的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想象着一种没有凯瑟琳的景象。不应该有,自从那尖锐的獠牙伸出来,他的一半灵魂便毁灭了,没有完整的灵魂要怎么想念她?她是他在拥有完整的自己的时候看到她的,而现在她的世界离自己那么遥远,中间横亘着狭长的黑暗的幽谷。他猛地转过身,双手反支撑在窗棂上,不断的抓紧又松开,他喘息着,一种渴望吸血液的可憎的**正在咆哮,将他的理智控制了。他感觉身后的整个世界在颠倒过来,天和地换了个位置在旋转。墙壁上凸起的木柱上挂着一块暗黄的铜镜,他抬头不经意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像,血红的瞳仁让他手止不住颤抖起来,惊惧交加,这是他首次看到自己的变成怪物后的样子,嘴里的牙齿在生长,他忍住胃口那股因厌恶自己泛的呕吐感,克制的捂住了嘴。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燃烧了他的理智,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那样,恶狠狠的杂碎了椅子,打碎了茶壶,冲着那块照出可怕影像的铜镜怒视。
在他怒火中烧之际,院子里传来了小声的吟唱的歌声,就像一首安抚婴儿入睡的小夜曲。罗帕雷斯迈着坚定却凌乱的步伐走到窗前,再次看到那个和谐安详的女人,圆桌上放着那顶粉红色帽子,她拿着一束鲜花在扯花瓣,轻轻启动那性感的唇,吐出天籁的毫无杂质的旋律,她望了望别处,把声音放小了,是担心打扰到别人,但是一股吟唱的冲动却不能让她停止歌唱。她胆小的又抬头看了看凯瑟琳的房间,又向门外张望,犹豫着要不要走出门去。罗帕雷斯努力的平息了身体里的躁动,他没有朝凯瑟琳的房间张望,似乎完全忘记她了。快速而急切的打开房门,穿越走廊和向台阶走下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让她走,要去和她说话。”他几乎跑下台阶,冲着茜弗罗尔走去。到了楼下,他放慢了脚步,淡淡的琥珀色眼睛望着眼前的女人。她看到了他,他冲着微微一笑,她冷淡的却被他俊美的外貌惊异表情浮现在脸上,不由自主的打量他,羞涩感涌出,她的脸突然涨红了,低着头,继续扯弄手里的花瓣,因为罗帕雷斯的打扰,她不再唱歌了。
“他只是一个孩子!”茜弗罗尔内心责备自己的失神。
“我打扰到你了?”茜弗罗尔望着他,淡淡的不乏高傲的说。
“不,你的歌声吸引了我。”罗帕雷斯望着那双如秋水般哀怨,又高傲却不冷酷的眼神,“她多么像自己的母亲!”他想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茜弗罗尔被他看的发窘,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摆出更加冷傲的姿态,生怕他像是别的上流社会的纨绔子弟那样,说出一些她不愿意听的话来。
“你是来度假的学生?”她戒备的冷冷的问。
“是啊,我叫罗帕雷斯!”他泄气的望着她,感觉到她的冷淡。
茜弗罗尔看了他一眼,停下撕扯花瓣的动作,从挂在腰间的小红袋子里取出一叠花纸,放在石桌上,拿起一张小小的正方形粉红的纸反复折出几条线痕,然后对折在一起。罗帕雷斯猜测她想叠小纸鹤,年轻的姑娘里流行编制一些小玩意:千纸鹤、水果菠萝,小星星,魔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换几个花样,在那些同学里他见过一些人总是收到情人的这种充满爱意的小礼品。
“可以教我叠吗?”罗帕雷斯问。
“你又不是姑娘,也不是母亲,叠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茜弗罗尔瞥了他一眼,又认真的折叠手里的小纸鹤。
“听说叠这个是为关心的人祈福,我想替你祈福。”罗帕雷斯轻轻的说,不等对方同意就拿了一张淡蓝色小方块纸,学着她叠过的那样叠起来,但是记错了几个步骤的顺序,折出来的不是小纸鹤,而是什么也不是。他又重新打开,耐心的摸索着,时不时淡淡的看上对方一眼,用眼神或者“是这样吗?”、“这样对吗?”、“接下来怎么做?”来询问她。
茜弗罗尔起初并不理他,但是被他那温柔的、虔诚的样子感动,看起来就是一个充满好奇的,勤奋好学的孩子,于是嘴角微微后扬,欣赏的看了他一眼。
罗帕雷斯终于叠出第一只纸鹤,不是很对称,但是也似模似样,他高兴的看着那只外形丑陋的小纸鹤,想要放下又舍不得放手,仿佛他拿着的不是廉价的纸鹤,而是一件心爱的艺术珍品。他淡淡的笑着,像是孩子一样。茜弗罗尔终于被他那举手投足间的魔力吸引住,“他真是完美!”她默默的在心里赞叹,“但是为什么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
“你要把它给我吗?”茜弗罗尔瞧着他手里的纸鹤,笑着问道。
“不,它太丑了,我再叠一只好了。”罗帕雷斯右手轻轻放在额头上,不满的摇头,看了一眼茜弗罗尔。
“就把它给我吧。”茜弗罗尔伸手拿个他手里的奇形怪状的纸鹤。
“纸鹤可以祝福逝去的人吗?”罗帕雷斯认真的问道。
“当然,无论是谁都可以。”茜弗罗尔已经叠好两只漂亮的小纸鹤,竖着放好,一只大一只小,就像自豪的哥哥领着蹒跚学步的妹妹,大的那只高昂起头,小的那只微微的低着头。
罗帕雷斯看着她将自己叠的那只放在那两只后面,看起来像跛脚、驼背的小丑,没忍住笑了起来。他迟疑了一下,紧接着毫不犹豫的拿起另一张纸,像开头那样叠起来,“这只给母亲。”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一连叠了两只,学着茜弗罗尔那样将它们排列起来,不过是横着。他拿着最后叠好的那只,愣愣的瞧着出神,“那两只给母亲和父亲,那这只给谁了?”他在心里问自己,似乎没有特别的对象,或者他只是逃避那个答案。
“这最漂亮的一只要给谁?”茜弗罗尔带着了然于胸的微笑问。
“什么?”他没听到对方的问题那样反问道,想想又明白她在问什么了,“给我的朋友艾拉翡”他搪塞了一个借口。
“你也叠了三只,都是要给谁的了?最大的那只是给谁的?”罗帕雷斯看了看由大到小排列的三只纸鹤,他甚至都能感觉它们的分量,那是她所有的爱和希望,甚至都没想到要分些出来给其他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
“给我的丈夫和两个孩子的。”茜弗罗尔小声的说道,不安的看了对方一眼,似乎为这个事实感动羞耻,但是看见对方只是愣了楞,然后善意的赞赏的朝自己笑了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在闪光,似乎在说,“你说的很好,他们是你值得你爱的人。”她放心了,轻快的笑了起来,心里打开了一扇大闸门,像是决堤的洪水那样,滔滔不绝的欣喜的向他诉说孩子的事情,但是对于印象中那个丈夫决口不提,尽管仍然为他折了纸鹤,但是那只是出于善良和那个男人是孩子的父亲,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他们可爱极了,小的是女孩,才两岁,总是用手抓抱她的人的头发,抓在手里就高兴的叫起来,露出洁白的还没长全的牙齿,发出“咯咯”的铜铃一样的笑声,软绵绵的身子抖来抖去,抓在手里的头发紧紧被窝着,扯都扯不出来,可苦了喜欢抱她的人。但是她还是那么可爱,孩子都是可爱的。”茜弗罗尔不好意思夸自己的孩子,又加了最后一句话。她的脸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她每一道表情,每一个眼神,微微的含蓄的笑容,而这是她的唱歌时候的大胆是截然不同的,都令罗帕雷斯深深的感动和着迷,他试图在她脸上寻找到童年的记忆。“儿子五岁了,”她接着说,“一个严肃的像个小老头似的孩子,看起来谁也不亲,但其实很粘人,而且很照顾妹妹,很懂得理解大人的心情,有时候我难过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就走过来抱着我的脖子吻着,什么也不问,只是安静的抱着我。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谁也不理解你的时候,儿子用他那颗稚嫩但是敏感的心理解你,有他陪在身边,再大的委屈也被抹平了。”
罗帕雷斯每听她说的每句话都能在他心里点燃一种新的感情,听她说自己的女儿,他就想自己也有个妹妹,听她说抱着乖巧的儿子,就想象着自己坐在母亲的腿上,坐在窗户前,看着傍晚的落日打发时间。他努力的回想那些在母亲怀里消耗的傍晚时光,但是记忆一片模糊,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时刻。
天色已经大亮,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厨师和杂役工忙碌开了,阁楼上好几扇窗户敞开了,艾拉翡伸出他那张臃肿的睡眼惺忪的脸,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在他俩身上转了两圈,然后又退回去,没有再出现。连柏耳克都穿着终年不改变颜色的黑衣服,坐在窗户旁边翻开书在看,时而疑惑的朝下边瞟几眼,然后又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书本里,凯瑟琳住的那间房子窗户始终紧闭着,出奇的沉寂。
“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罗帕雷斯感觉心在砰砰跳。
“茜弗罗尔,在词典里解释为海中精灵的意思。”
“你和你的剧团住在哪里?”
“我住在家里,部分人住在剧院里。”
“剧院?”
“一家小剧院,但是很有活力,受到平民的欢迎。凯瑟琳小姐把票价定的很低,没钱的下层阶级的人也买的起票,她常常带着剧团到没有机会上剧院的人们那里去,举办无偿的演出,让普通的民众也有机会接触到贵族才能享受到的快乐。”
“凯瑟琳小姐掌握那家剧院?”
“那是她父亲的产业,但是所以的日常事务和活动安排大多是凯瑟琳小姐在安排,他父亲已经成了太上皇。”茜弗罗尔说到“太上皇”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她从戏文里听来的。
罗帕雷斯陪着她笑起来,显然还不知道她是为自己说俏皮话而得意和不好意思,因为他的笑容是没有内涵的,茜弗罗尔也看出了这点,她也不解释,但想起自己说的话还是忍不住又笑了一阵,这种快乐传递给了罗帕雷斯,他笑得自然多了,因为她开心,所以他也感到快乐。
“凯瑟琳小姐很年轻。”罗帕雷斯不知不觉又把话题拉回到他关心的人身上。
“但是很能干,很有活力,善良,有同情心。”茜弗罗尔笑着说,赞赏的口气带着微微的妒忌,但是她还是很开心的说到她。因先前激烈的笑脸色变得红润。
“你们住在哪里?”罗帕雷斯问完,才想起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想改口,但是却没有再说话,盼望对方回答他这个愚蠢的问题。
茜弗罗尔没有觉察到他的心思,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揣摩着他问话的真正意思。
“剧院叫做德芙莱剧院,在雅伦城中央大街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离你们斯巴达克朗学院很近,坐马车只要两刻钟的时间。在那条鱼龙混杂的平民大街上,那里聚集着各行各业的商贩,他们推着板车在街上叫卖,女人带着孩子坐在街头缝补。那条水很浅,肮脏的玉带河从附近流过,河上架着一条大桥,大桥两头都修建着古老风格的建筑,从桥上往上游的方向看,那些树木茂盛的河附近,往往隐藏着学校和医院,还有一座高高的斜着的云峰高塔,据说那是古代打仗时候建造的高台,但是那个说法明显是站不住脚的,那座塔看起来很老旧,马上就要踏了一样,用普通的钻头和泥灰砌成,根本不可能支撑上百年的时间,那都是一些无聊的学者为了提高小城的威望,胡乱编造的。”
“你一定住在那条河的附近?”
“我住在平民大街,一所普通的住所里,我们在那里租了一个两层楼的楼层,二楼是客厅和卧室,一楼是我丈夫开的一个眼镜店。”
“什么?”罗帕雷斯出其不意的反问了一声,眼睛带着笑意,头和身子微微向前倾,凝神的想要听清她话的意思。
茜弗罗尔有些恼怒,别人一听说她丈夫只是一个小眼镜店的老板都是这副好奇和惊讶的神情,那样子就像在嘲笑她所托非人,事实上这也是她最隐秘的心事,但又不得发作。
“当然我丈夫和你们这些皇家学院的学生是不能比较的。”她板着脸说,瞪圆的眼睛,气恼的双眸,抿紧的嘴唇都在展示她的怒气,她也不想掩饰这一点,而且极力想夸大这种神情,告诉别人她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需要弥补她。
“对不起,茜弗罗尔,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感到好奇,我相信你的丈夫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和你的孩子一样值得你爱。”罗帕雷斯满怀歉意快速的说,虽然他不存心要把人分成几个等级来看待,但是所处的社会阶层和环境的影响,他和许多人一样不能克服这种虚荣的心理,在某些阶层低微的人面前,总是不由自主的留露出一种优越感。他觉得这种想法挺可笑的,一个会手工面包的女工比一个无所事事,没有一技之长的富家小姐更有能力养活自己,但是发自内心的不能克服,他从未在他们那个阶层生活过。所有人都爱自己所属的阶层和生活,也许只是出于习惯,他有时候会如此想到。
“当然了,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所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都这么说。”茜弗罗尔表情冷淡,没有了先前的热情,这种变化令罗帕雷斯感到局促不安,原先的那种带着神秘光环的在她身上看到的东西,随着两人的熟悉已经幻灭了,但是他仍然觉得她很漂亮,很可爱,比所有他认识的人都更深入他心。
“这是我的错。”罗帕雷斯带着歉意说。
茜弗罗尔换了个姿势,微微斜坐着,把头偏向另一边,背斜对着他,没有说话。
“你们马上就要进城了吗?”
“吃过早饭。”
这个答案让罗帕雷斯感到失落,但是想着他牢记住的平民大街、德芙莱剧院、玉带河、云峰塔、眼镜店,他又精神振奋起来,他觉得他们还会见面的,只是见面的对象是谁他没有特意去想,只是喜欢融进茜弗罗尔所说的那个剧团的氛围,那种神秘的突如其来的好感笼罩着他,让他很向往融入他们的生活。
他们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便友好客气的互相分开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离开的时候两人均想: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早晨,会让这个早晨一直牢牢的记在心里的。他们在二楼的分叉口的楼道分开,背对着往前走。茜弗罗尔懒懒的漫不经心的走着,罗帕雷斯看到令他记忆深刻的窗外的那棵大树,染过血的窗户和地板,他感觉心里闷的发慌。回过头看着茜弗罗尔那阿罗多姿的背影,才刚离开她,他又觉得想念她,她的一眸一笑都充满魔力的吸引着他,勾引出埋藏在内心的隐痛的、令人心酸的情感,那是童年最熟悉的依恋之情,那些暗淡了的记忆,现在他仿佛又有机会可以握住了,只有握住它才不会觉得心灵空虚。他不由自主的捏紧拳头,一种可耻的不道德的情愫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