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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钱不易的和解
真心话大冒险玩到后面就没有办法再玩下去了,因为不需要剪刀石头布,我们就很会很自动自觉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如果说我之前所了解的冯樱,都是身为一方势力的首领的冯樱的话,那么在这些问题当中,我第一次真正了解到十九岁的冯樱是什么样子。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接连去世,由三执委将她抚养长大,从各方面训练她,支持她坐上现在的这个位置。他们不是冯樱的父母,可是他们把父母的责任履行得比任何父母都要充分,或者说过份。因为他们几乎安排了冯樱的一切。学什么,看什么,吃什么,说什么,做什么,接触什么人,一切都有详细安排。直到冯樱十六岁开始,她才对自己的生活有自主权,可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也像古时候的封建帝王从摄政王手里接过政权一样,从三位执委手里正式接任了整个团体的领导权。这是一个很大的权力,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枷锁。这个枷锁对她的束缚,甚至远大于小时候三位执委对她的束缚。正如冯樱自己所说的那样,“我似乎从未有童年,也惟有青年和少年,而是从一出生开始,就直接步入中年,等待晚年了。小时候,有很多次都会有逃脱的想法,因为总觉得自己像个木偶一样,因为觉得孤独,因为想要自由,因为觉得自己从来不曾为自己而活。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也不知道是麻木还是已经习惯,总之,就是觉得每天忙个不停是很自然的事。”
让我略略感到惊讶的是,冯樱比我想象中要容易敞开心扉得多。当谈论的东西,完全不涉及腾龙情报局,也不涉及联合案的时候,冯樱很容易地就露出她十九岁的女孩一面。我想,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像今天这样自由轻松的聊天机会,冯樱从来不曾有过吧。
当我看到冯樱仿佛倾诉一般地讲一些往事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就会泛出一阵怜悯的感觉——这个看起来手握大权的十九岁女生,竟然连跟别人闲聊的机会都不曾有过,说起来也真是满可怜的。
我们两个一直聊到差不多凌晨三点钟的时候,直到贾雨和张放天出现在跑马场来找我们,冯樱才大梦初醒般长舒一口气,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看着我笑道:“唉,本来是煞费苦心地想笼络你来着,没想到一不小心被你给笼络了。”
冯樱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刻意的矜持,而是显得很亲密的感觉,而我自然是更加放松起来,恬不知耻地大笑道:“没办法,人格魅力高便是我人生最大的烦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齐,你够无耻,我欣赏你!”冯樱说着,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
说话间,贾雨和张放天已经走了过来,张放天笑着对我们说道:“两位好像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我看了看贾雨,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于是笑笑,回答道:“我跟冯樱小姐刚才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会谈非常成功,双方就所关心的问题交换了意见,并且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冯樱冲我笑了笑,然后转过脸,换作稍微正经的表情对贾雨两人说道:“我跟阿齐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剩下来就看张宏那边了。”
贾雨和张放天点点头之后,冯樱又转过脸看着我,“阿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张宏?”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我顿时觉得无聊极了,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世界吗?真是无趣啊!
“在把方案发给你们的同时,我也发给了张宏,所以现在不是我什么时候去见张宏,而是张宏什么时候找我。”说着,我打了个哈欠,“后半夜的节目,总是无聊透了。”
说完,我对他们三个人挥了挥手,解开马缰,翻身上马,轻轻驾了一声,骑着马儿,扬长而去。而在我临走之前,我看到冯樱的眼里有一丝失落的神色。
“要不是你是四大美女,哥哥我真是忍不住要泡了你啊。”在我心里,忍不住这样感慨道。
第二天下午六点,我又回到了机场,冯樱,贾雨和张放天三个人来送行。在拿到登机牌,要进安检之前,冯樱对我伸出手,说道:“希望我们能够尽快见面。”
“我也期待着那一天。”我笑了笑,握着冯樱的手,说道。
这时候,冯樱点了点头,然后垂下头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样子,我于是笑着站在她面前,等着她说。然而她迟迟没有说,等了一分钟之后,我以为她不想说,于是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候,冯樱终于抬起头来对我说道:“虽然我和你一样只有十九岁,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被人背叛和出卖的日子,并且时刻做好了被人背叛和出卖的准备……”
说到这里,冯樱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也做出同样的事情的话,不管你有多么合理的理由,我一样会很难过,因为对于来自你的伤害……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冯樱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有些紧张,等到她终于讲完之后,她有些失真地笑了笑,耸耸肩,“讲话完毕。”
我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伸手在耳边行个礼,笑道:“完全收到。”
接着,我对冯樱笑了一阵,然后很认真地对她说道:“我不会做让朋友失望的事情的。”
说完之后,我对他们三人挥了挥手,进入了安检处。
飞机在空中飞行了三个小时之后,抵达西京机场,到这里就没有什么人接我了,好在行李已经让张盛他们帮我带过来,我是轻装上阵,所以倒也没什么。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刚走出机场,正在路上等的士的时候,竟然刚好碰到同样刚从机场走出来的钱不易。他的身份自然是有人接他,不用打车的,不过他在步行上车前看到了我。这当他看到我,他就停止走向接他的车,而是向我走过来。我于是本能地感到有谁在接近我,当我转过头去,就看到笑眯眯的钱不易。这时候的他已经像从前一样气定神闲了,完全没有那天晚上那样的失态。我于是笑着定定的站在原地,等着他走过来,也不说话。
等到走到我身边,钱不易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刚在想着,到了学校一定要请你吃饭,没想到在机场就见到了,世界真小啊。”
我摸不清楚钱不易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然后钱不易又问道:“听说你最近正在酝酿一个大计划?”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蔼得不得了,不知道的人铁定以为是两个老友见闲聊,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不久以前,钱不易还叫嚣着要我生不如死。
“还好,只是提前找工作而已。”我笑了笑,含糊地答道。
钱不易点了点头,道:“做张宏和冯樱两大势力的联合赌业ceo,这个工作确实不错。”
联合案牵涉很广,知道的人现在已经很多,所以钱不易知道这个消息,我一点也不吃惊。我于是笑着答道:“多谢钱师兄的关心,现在待遇还没有落实,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然的话,我一定会第一个通知钱师兄的。”
钱不易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阿齐,我听你的口气,好像还在生我的气?”
我笑着摇了摇手,说道:“哪有,只是钱师兄从前把话说得那么斩钉截铁,我有点害怕而已。”
“在那种情况下,一时昏头,什么话都可能说得出来,这个我想你是能够理解的。再怎么说,你也算是坏了我一桩好事,对不对?”钱不易说到这里,笑着对我伸出手,“来,大家算打和,彼此都不要往心里去,怎么样?”
我眨着眼睛看着钱不易,有点左右为难,这时候钱不易便主动拉着我的手,笑道:“阿齐,大家都是年轻人,一时言语上的冲突,你没必要总放在心上吧?”
对于钱不易的转变,我可以理解,他是个真正的商人,一切行动以利益轴心。当意识到当拉拢我的利益大于对付我的利益的时候,他的转态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我理性上可以接受,情感上却难以理解,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可是他逼出来的。而且,钱不易这个时候的善意究竟有多少出自真心,也实在是很值得疑虑的事情。
不过,不管我心里对钱不易究竟是多么不信任,既然他做出了这种和解的姿态,我也没有必要非得做出一副跟他死斗到底的样子,我于是笑着微微用力,跟他握了握手。
钱不易见我没有抗拒他的和解努力,显得很高兴,他开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钱不易接人待物的本事我是早就领教过的,要不是从前见识他瞬间翻脸的本事,我恐怕又要被他这坦诚的笑容给骗到了。
“走,坐我的车吧。”钱不易指了指不远处的轿车,对我说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还是打车吧,挺方便的。”
“别呀,说好了不生气的,怎么还憋着啊,走,走,走。”钱不易说着,就拖着我往他的车那儿走去。我拗不过他,只能上了他的车。
车子刚发动,钱不易就转过脸,很正式对我说道:“阿齐,钟蕊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我现在给你正式道歉。”
钱不易说着,就要弯腰,我赶紧伸手把他扶住,“钱师兄,你不用这样,这事咱们各有对错。”
“不,不,不,这事完全是我的错。首先就是我心术不正,你不帮我是应该的。我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你要取我而代之,唉……真是天大的笑话……”钱不易说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我从前是太小看阿齐你的本事了,你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啊。”
“哪里,只是跟钱师兄学了点皮毛而已。”
“你就别打我的脸了,虽然这事还只是将来时,但是真正是圈子里的人谁都知道了。不瞒你说,就连你的联合计划草案都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现在圈子里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据我所知,有相当多的人对这个计划很是支持。”
听到这里,我不由在心里笑了笑,“看来张盛他老爸还真不是省由的灯,还知道动用舆论这一招。先把部分草案流出去,让那些圈内人都看到即将得到的好处,勾起他们的胃口,然后让他们从小至上给予上面决策者压力。难怪他说,他会动用全部力量来配合我,这个配合力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坦白说,阿齐,我当初并不怎么看好你,因为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怎么看出你有商业上的天赋。即使是别人把商业草案都放到我的桌子上的时候,我都懒得看。直到过年的时候,家里的人纷纷都在谈论这份商业案,说这堪称商业联合案的经典之作。我这才回书房把你的东西看了一遍,哎呀,叹为观止啊……”钱不易说到这时,对我竖起一个大拇指,“当我看完这个计划之后,我才知道,我是完完全全地看错了你,你是真正的商业天才啊!”
“没有那么严重,钱师兄过奖了。”我略弯了弯腰,对钱不易说道。
这时候,钱不易又笑着指了指我,说道:“不过……说到这里,我就得说一声,阿齐,你可不厚道哦,当初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一点也没有漏出你的真本事来。”
钱不易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答不出话来,心里想,“靠,我还不是被你逼得,要不然,我会学得那么惨吗?”
看到我愣了一下,钱不易便又马上笑了起来,说道:“我只是玩笑话,你不要当真,你这种大才,我当初只出三万块一个月,你不露真本事也是应该的。”
我本能地开始觉得钱不易今天跟我谈这一番话,似乎隐藏着什么目的,不过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他到底想要从我嘴巴里套出什么,所以也不敢多说,言多必失,还是少说话的好。
我于是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钱不易见我并不说话,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过去的事情,咱们就像粉笔字一样全部抹掉好了。不管这个联合案你能不能做成,咱们师兄弟往后合作的计划还大把,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我笑着点头道。
车厢里安静了一阵之后,钱不易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啧了一声,转过脸来,对我说道:“阿齐,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们师兄弟,有什么该不该说的,你尽管说。”我笑了笑,说道。
“就是我妹妹了。”钱不易说着,叹了口气,“这次寒假回去,我妹妹整个寒假都不开心,家里的亲戚,还有她自己的同学朋友来找她玩,她都不出去,整天闷在家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钱师兄,这个可不关我事,我没对你妹妹怎么着。”我赶紧解释道。
钱不易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你要真对她怎么着了,她恐怕就不会那么不开心了。我告诉你,她之所以那么不开心,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你你过年的时候,没有给她打电话拜年。”
说到这里,钱不易别过脸去,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从前她最烦拜年了,说着俗套,落后,拜来拜去的虚伪,谁能想到啊,她现在也会因为别人不跟她拜年,难过整个寒假,唉,世事难料啊……”
听到钱不易这么说,我想了想,说道:“钱师兄,这事不能怪我,我是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做,尽量离你妹妹远点的。再者说了,寒假前,咱么俩闹了那么大的误会,我更不敢联络她了。”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钱不易说着,啧了一声,“你现在美女环绕,以我妹妹的姿色,你肯定是不会看在眼里。这一点我妹妹清楚得很,她现在对你也不敢有别的妄想,只想跟你做个好朋友。你要是闲暇的时候,不妨跟她打个电话什么的……我这个做哥哥的,看到妹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实在不好受。说实在的,我这次之所以那么铁了心想跟你和解,我妹妹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咱们两个大男人斗气倒没什么,她一个女孩子家夹在中间,多难受啊。”
钱不易这番话有真有假,他说自己多替妹妹难过,那多半是假的,而他说黎文慈多难过,我相信这多半是真的。上个学期张盛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了,自从我不大理会黎文慈之后,她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下来。尤其是知道我跟他哥哥闹翻了之后,也不敢来找我,整个人甚至日益消瘦。
不管钱不易多有心计,多么需要防范,黎文慈总是没错的。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说道:“钱师兄,你放心吧,这事我会处理的了……诶,对了,文慈不是该跟你一起来上学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钱不易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妹妹她恨我跟你翻脸,害得她跟你也不敢说话,哪里还愿意跟我一块来?早就一个人跑来了。”
“嗯,这几天安顿好,我就去找她。”我说着,笑着看了看钱不易,“不过,你要放心才行。”
钱不易听我这么说,连连不好意思地摇头,“哎呀,不要再说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了,现在听到这两个字我都脸红,去吧,去吧,你要真愿意娶我妹妹,我也没任何意见,只会替她高兴。”
又过了一会,在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学校的时候,钱不易突然显得很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看过你那份商业案,实在是十分庞大,你一共动用多少人力才完成那么庞大的计划啊?”
“全都是我一个人写的,只不过多花了一点时间而已。”我答道。
“一个人?”钱不易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工程,一个帮手都没有,真是不可思议啊。”
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脑袋里突然叮的一下,知道了钱不易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他跟冯樱一样,并不相信这个东西是我写的,他想试探我。他前面给我绕来弯去说那么多,无非是想在我放松警惕之后,假装无意地问出最后这句话,看我是不是就像他想象的那样,只是个傀儡。
好家伙,我如果不是真才实料,说不定被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还真会被他绕晕。钱不易啊钱不易,你还真是永远都不让人省心啊。
这时,我心里又转念一想,钱不易说到底也只是个看势的人。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的想法,他这次跟我的和解,是半真半假,如果我真是有真才实料,他这和解便是真的,如果我是傀儡,那么这和解就是假的。而如果我顺利登上联合赌业领导人的位子,他就该来使劲拉拢我了。
嗯,为了不让他继续给我使绊子,我得拿点货色给他看看。
想到这里,我便笑了笑,说道:“在这个联合案里其实最大的关键点有八个……”
用两分钟,说出了整个联合案最关键的八个地方之后,我看到钱不易的眼睛里有所波动。然后,他便故作谦虚地开始向我发问,而我也一一给了他完美的答复。当离学校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钱不易开始转而问些跟这个联合案完全无关的商业问题,我也一一给了他让他自愧不如的答案。
当车子终于抵达学校门口的时候,钱不易已经问不出任何问题了,他只是感慨地摇摇头,说道:“以后我们一定要要多交流,要多交流。”
“会有机会的。”
我说着,拍了拍钱不易的肩膀,推开车门,昂首挺胸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