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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丈夫便是手中这面具的主人，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虽然早亡，却是真心爱护着她的人。
胸中剧痛，慢慢转身，逼视着星月，缓缓道：“我小时候确实没娘教，却知道不可目无尊长，不可诋辱亡人，不可行窃，你这有娘教的，怎么不知？”
这话入耳，星月像被人狠狠地掴了一巴掌，上前一步，就想煽凤筱的脸，手抬了抬，终究没敢。
她知道，如果她先动了手，凤筱往父亲那儿一告，母亲也护不了她。
凤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冷笑，不敢动手吗？
那笑简直像一把刀，直接把星月的外皮剥开，露出里面满是妒忌的心，让她在她面前那么地卑微。
星月心里不服，凭什么凤筱一个从小嫁了人的破烂货，却像姑娘一样养在家里。
凭什么越皇自己没孩子，就胡乱收女儿来乱了皇家血统？
容华是越国最好的谋士，她求了好多次，越皇都不给，凭什么一收了这野种，眼都不眨一下，就把容华给了她？
把容华给了她不说，还怕她阳气不足夭折，又给她养了些个一等一的俊俏男儿在郡主府里。
当真是把全天下好的全给了她。
凭什么啊？
就这样，凤筱还不知足。
居然还打上越国皇位的主意，公然抢了她想要的公孙乾。
欺人太甚。
星月越想越气，脑门子一热，反击道：“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被你克死的男人是个见不得光的野种。”
管家急得跳脚，这话也能说的？这下要闹大了。
“啪！”凤筱铁青着脸，扬手一巴掌，“谁是野种？”
这一巴掌，又快又狠，星月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挨了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
星月被她一巴掌打得懵了，捂了脸，“你敢打我？”猛地跳起来，向凤筱扑去，凤筱往旁边一让，脚一勾，把星月绊倒在地。
还打上了，管家面颊一抽，愁得脸都苦出了汁。
大小姐口无遮拦，把不该说的给说了，又被这位听见了，天都得捅下个洞。
锦衣男子奇怪道：“什么见不得光的野种？”
管家忙道：“姑娘家吵架，胡说呢。”
锦衣男子没再问。
树丛中的容华，一双幽黑的眼却一点点沉了下去，一双眼锁在凤筱刹时惨白无色的面庞上，再没挪去别处。
星月想给凤筱教训，结果先被她打了，又急又气，翻身坐起，说话更没了分寸，“别说他是野种，就连你也是野种，是你娘在外头跟野男人生的野种，你们真是一对天造地合的野种。”
凤筱心底一阵刺痛，握着面具的手，手指抠进泥里，紧得指关节青青白白，目光咄咄逼人，“你再说一句野种。”
她对星月的愤怒不再仅仅是星月害她坠楼的怨恨，而是对亡者的侮辱。
对曾抚养她六年，如今早已经故去的夫君的侮辱。
这比要了她的命，更让她不能忍受。
管家看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踮着脚飞快地奔上前，“今天有贵客上门，二位小姐消停消停吧。”
星月心想，有贵客上门，你不去接着，到这儿管什么闲事？
凤筱听了这话，却回头向管家跑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转出两个人。
当头的男子，顶多二十出头，眉目磊落分明，剑眉斜飞，目若碎星，极为俊美，长得很高，一身墨黑的长袍难掩他姣好的身段。
凤筱虽然不认得是什么人，但见他身上所穿都是极好的，腰间坠着的玉佩光润通透，是开一座山也未必能得到的好玉。
这人身份不一般。
向来人无声地行了个礼，算是礼到，回头对小桃低声道：“走吧。”
星月见凤筱如此，才感觉到异样，回过头，看见站在那边的男子，将他打量一番，忽地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狠狠地瞪了管家一眼，飞快从地上爬起，飞跑着去了。
管家知道星月是怨她不通报一声，心里苦笑，“姑奶奶，我们来，你们就吵上了，就是通报也得有机会才行啊。”
重回到锦衣男子身边，“让太子见笑了。”
原来这人竟是多年在外南征北战，风云一世的太子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从凤筱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无妨。”
管家送走了百里屠苏，慌不跌地去了靖国公的书房。
容华才从树丛中转出，往凤筱离去的方向而去。
到了前头，见凤筱坐在一方井口边，正打了水，用一块洁白的丝帕认真在清洗脏得不成样子的面具。
她身边点着三支香火。
小桃问道：“小姐，你这香，到底是给谁烧的？”
凤筱怔了一阵神，轻道：“别问了。”
容华墨眉慢慢蹙紧，又看了看正认真清洗面具的凤筱，那张苍白的小脸，被夕阳映出一抹红晕，更显得清秀可人。
直到面具干净得一尘不染，凤筱才又用自己身上洁净的衣衫细细地抹去上头的水。
做完这一切，才把面具抱在怀里起身，对小桃道：“我们回吧。”
小桃跟在她后头，愤愤道：“大小姐这么欺负郡主，难道郡主就这么算了，真不去找老爷了？”
凤筱摇头道：“不去了。”
作为一个大家小姐，起码的修养和名声是很重要的。
今天的事，被父亲的贵客看见，如果那个人嘴碎一些，星月的名声算是完了。
这比告给父亲听，更让星月难堪。
而且既然管家知道了，父亲也会很快知道，她已经没必要再去火上加油。
何况今天的事，在她自己看来，全然无错，但在长辈眼中，她为了个面具，完全不顾脸面，与星月大闹特闹，还把星月打了，也是不该。
她去寻父亲，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回头，却见容华站在不远处的白玉兰旁。
雪白的繁花衬得他更加清俊秀逸，干净得如同深谷幽兰，一尘不染。
这安静的模样像极了她死去的小丈夫小郎。
攥紧手中面具，微微一笑，“你去了哪里？”
容华视线扫过她手中面具，他的颈上头颅，太多人想要，他一个不慎，丢掉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头颅，还有身后太多无辜的性命。
收起心里的被激起的那点柔软，和声道：“去安排了一些回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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