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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见锦瑟气得面色发白,岂有不跟着生气的道理?她也着实心疼自家姑娘,本是首辅嫡孙,千金之躯,却如此的命途多舛,如今小小年纪便要面对这些豺狼虎豹。这姚家如此嘴脸,便该叫天下人都知道,才能大快人心。
“姑娘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既然知道这一家子都打的什么主意,便也没什么好怕好气的!”
锦瑟闻言这才兀自深吸了两口气,冷冷地笑了起来,轻抚着桌上青瓷茶盏盖上的缠枝梅花,道:“嬷嬷说的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便不信他们能将谢少文弄进府来,难不成还能明目张胆地将人抬进这依弦院硬要给我加个不贞的名声?!嬷嬷,这两日吩咐婆子们守好门户,等闲也都莫出院子,还有那些新买的小丫头也劳嬷嬷看紧了,莫叫她们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嬷嬷应下,见锦瑟神情已经平静下来这才叹了一声转身出去,锦瑟端坐着用了一盏茶,这才起身出屋,带着白芷往依弦院后头的小花园而去。一个时辰后,依弦院中便传出了四姑娘身体抱恙的消息。
消息传到姚老太太的福禄院时,她正在花厅中和同来姚家做客的谢少川说着话。这谢少川却是谢少文的堂兄,武安侯府的老侯爷过世,侯府便分了家,如今的武安侯府是嫡长子当家,膝下只有谢少文这一线血脉。而这谢少川虽也是嫡出,可他的父亲却是庶子,分家时其父不过得了份家产罢了。
原没分家时同住在武安侯府中,这谢少川还说得上是公侯之家的公子哥,可如今已然分家,谢少川的父亲没有功名在身,只做些生意,住着寻常殷实人家的宅院,谢少川虽也是家中独子,可这身价却是大跌。同是谢家子孙,他和谢少文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身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此刻他会在江州也是碰巧,他是昨儿才进的城,此来却是为跑一桩生意,可刚进城他便听说了谢少文受伤一事,便忙带着人前往侯府别院探看,这便和谢少文一起进了姚府做客。
老太太正向谢少川关切地询问着谢少文的伤势,听闻锦瑟生了病便忙叫小郭氏速速派人前往府外请大夫。
那谢少川是个色心极重的,如今刚及冠之年家中除却娇妻,更是已有四房妾室,便是这样还日日往勾栏妓馆中跑。他早便听闻谢少文的未婚小妻子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当年其生母便号称是京城第一美人,他还念着这次来姚府做客定能见一见这小美人,却不想这四姑娘竟是生了病,可恐怕是难再见上了,他想着神情便有些恹恹,见郭氏有些坐立不安,便就起身告了退。
郭氏不过是冲着武安侯府的面子见的谢少川,这会子她一门心思惦记着锦瑟的病,自不会挽留谢少川,只又寒暄了客套了两句便丫鬟送其出去,谢少川出了屋便刚巧撞上听闻锦瑟生病后匆匆而来的姚锦玉。
今日谢少文进府,姚锦玉虽知自己多半是没有机会见到他,可她少女情怀,也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她挽着双蝶髻,插着彩蝶双飞滴碧玺珠子流苏坠的赤金步摇,光洁的前额上贴着一朵小而精致的杏花花钿,耳间戴着一对猫眼玉石耳铛,稍稍化了淡妆,点了红唇。
姚锦玉的相貌在女子中本便属上乘之色,又是女子最动人的年纪,这般一打扮,当真是面容艳丽,娇俏可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明紫色宽袖百蝶穿花的缎子小袄,襟口开的有些低,露出鹅黄色绣大朵红牡丹的抹胸来,下穿一件着翡翠撒花八幅长裙,步履间露出一双精致小巧的珠履。一身衣裳皆是今年江州新流行的花式,这样一身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将她发育极好的身段尽数显露了出来,端的是妖娆动人。
谢少川哪里想到出门竟能撞上美人儿,当即脚步便是一顿,看的一呆,目光简直放肆地盯着姚锦玉瞧。落在她那鹅黄色的抹胸上,只觉那处裹得极紧,圆鼓鼓的呼之欲出,叫人浮想联翩,他差点没失态地吞咽下口水。
姚锦玉也不曾想着回在内宅中遇到陌生男子,一诧之下见那男子穿一袭柳色直裰长袍,束着鎏金冠,白面无须,五官还算英俊,却一脸流里流气正站在廊下用他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姚锦玉登时是又气又羞,瞬间涨红了脸。她不自觉便将眼前人和谢少文做出比较,见此人穿戴一般,相貌更不如谢少文,气质更不必提,一时间羞意便尽数转化为恼怒和厌恶,鄙夷地瞪了谢少川一眼,她才快步上了台阶闪身进了屋。
谢少川将姚锦玉那一眼看的分明,可他常年玩女人,镇日在脂粉堆中厮磨,何种女子没有见过,嬉笑怒嗔何种姿态的女子不曾面对过?姚锦玉的鄙夷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他微勾起唇露了个笑来,却是回头又瞧了一眼,见姚锦玉浅摆腰肢自挑起的福寿墨绿垂帘下闪身入屋,只觉她那扭动的小蛮腰和翘起的小屁股都留在了他脑中,在眼前一下下的晃。
待门帘彻底垂落,他才重新转身,一面往外走,一面问着小丫鬟,“将才那位小姐是?”
小丫鬟心知武安侯世子是姚家贵客,对于谢少文同来的谢家公子自也不敢怠慢,忙回道:“将才那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
谢少川便兀自一笑,道:“原来是姚大姑娘……”
而姚锦玉进了屋给郭氏行了礼便坐在了一旁的锦杌子上,见郭氏神情不悦,便亲自起身给她捧了茶,道:“祖母可是担忧四妹妹的病情?”
郭氏闻言便叹道:“怎偏就这会子病了,原想着将镇国公世子接进府来,家你四妹妹多和世子接触也便能明白世子的好了,不再做那退亲的糊涂事,可如今世子人躺在床上动不了,偏你四妹妹也病倒了,这事可真是……”
锦瑟死都不肯前往侯府别院,昨日便是姚锦玉想到了将世子接进府来的主意,故而这会子郭氏极为看重这个大孙女,此刻才会将心中担忧说出来。
郭氏自知闹成这样退亲一事锦瑟不可能反悔,而今能攀上武安侯府的唯一法子便是遂了镇国公世子的心愿,接世子进府的意图,她虽和姚锦玉都没有明说,可两人心中是会意的。只如今谢少文只能躺在床上,若锦瑟也卧病不起,那这事情就难办了,郭氏自是担忧的。
姚锦玉闻言却一笑,道:“祖母想想,四妹妹她好端端的怎会病倒?偏还是世子刚进府,四妹妹便就病了?”
郭氏听罢已明白了姚锦玉的意思,不觉面色不悦,愤声道:“这个鬼丫头!”
姚锦玉这才笑着将茶盏捧过去,道:“祖母吃口茶润润喉,四妹妹原便是极聪明的,可如今世子已在府中,这又是我姚家,祖母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这么大的宅邸,四妹妹总能和世子碰上将话都说清楚的。再说,四妹妹生了病,有病请了最好的大夫给治了便是,妹妹身子一向便好,将养两日一准便没事了。祖母且放宽心,用了茶便去趟上一趟,孙女代祖母去探望四妹妹便是。”
郭氏用了口茶只觉温度刚好,茶香飘拂,又见姚锦玉笑容甜美,神情恭敬,登时便觉舒心不少,点头拍着姚锦玉的手,道:“玉丫头真是长大了,知道给祖母解忧了。”
姚锦玉便是一笑,依着郭氏的手又是一阵亲昵。
前些日,吴氏小产周大夫和吴氏一同欺上瞒下,使得姚礼赫恼了周大夫,故而他已被赶出了姚府,姚家一时半会儿也未找到合适的客卿大夫,故而锦瑟生病,小郭氏却是叫人去府外请的大夫。
大夫到府已是小半个时辰后,锦瑟躺在床上,自青幔垂帘下伸出手来,那大夫把了脉,又见锦瑟手背上布满了红色小点,便道:“小姐除了身上起斑之外,可还有别的症状?”
一旁白芷闻言便回道:“我家姑娘还觉身上无力,恶心,将才还呕了一回。”
那大夫闻言点头,又问道:“小姐可曾碰过什么药草之物?”
锦瑟便道:“将才曾到花园中摆弄了片刻花草,只那花棚中都是些寻常花草,往日小女也不曾出现这等状况啊……啊,我似碰过一株红色叶子的植物,原当是生的杂草便随手拔了,不知这病可于此物有碍?”
大夫听罢便笑着道:“这便是了,那非是杂草,乃名唤姜支的一种草药,此种草药有些微毒性,一般人只碰碰却也无碍,可小姐体质似有别于人,这才起了症状。”
一旁小郭氏闻言便是一惊,忙道:“有毒?!这可如何是好,大夫快给开了药祛毒啊!”
那大夫却又一笑,道:“小姐不过碰过毒草,不算大事,也用不着服药,只需涂抹几日膏药这皮肤上的红斑自会褪去,不会留疤,毒也自消。”
小郭氏这才松了心神,令丫鬟带着大夫下去开药方子,那大夫起身了却又叮嘱一句,道:“小姐身上红斑怕风,小姐这几日最好莫出屋行走,以免病情反复。”
王嬷嬷应了,那大夫才出了屋。白鹤将帐幔挑起,郭氏见锦瑟依在大引枕上,原先冰雪般的面上满是红点,不觉蹙眉道:“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本便是下人们的活计,原便不该由着你的性子胡闹,如今起了这一身红点若是留了疤可怎生是好。好在不算严重,以后可切莫再亲自侍弄花草了。”
锦瑟闻言应了,小郭氏又交待了丫鬟们两句,便就去了。屋中静下来锦瑟捧起书便看了起来,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轻笑来。
她这一身的红斑自是自己弄出来的,之所以选此法子,便是因为这毛病不能出去吹风,又无需服药,便是不涂抹药膏几日便自能消痕,这样她既可躲在屋中不出去,又不必害怕装病有人在汤药中做手脚,如今这般不过影响下美观,倒好处多多。谢少文不可能在姚家久等,如今她出不了屋,那些牛鬼蛇神自然会急,人一急,计划便无法周全,行事便会露出破绽来。
相信,很快老太太和她的好姐姐便会有动作了,她拭目以待。锦瑟所料是半点不差,她只瞧了一个时辰的书,便闻外头传来白芷的请安声。
“给大姑娘请安。”
“四妹妹如今可好些了?”
姚锦玉带着关切的声音传来,锦瑟放下书瞧了一旁的王嬷嬷一眼,王嬷嬷便迎了出去。
“大姑娘来了,我们姑娘抹了药已感好了许多,正念叨闷得慌呢,赶巧大姑娘便来了,大姑娘快屋里请。”
姚锦玉见王嬷嬷迎出来便笑着道:“便是想着妹妹出不得门,只怕会闷,这才来了。”
她说着便带了身后的妙红往屋中走,见王嬷嬷欲随,便笑着道:“我最爱吃嬷嬷泡的茶,前些日和四妹妹生了些误会,有日子没能到依弦院来,可着实想的紧呢。”
王嬷嬷听了这话自无法推脱,只得笑着道:“大姑娘看得起老奴,老奴这便去给姑娘泡茶。”言罢却冲白芷使了个眼色,这才去了。
白芷欲上前打帘却被妙红抢了个先儿,姚锦玉已是回头,道:“四妹妹喜静,我和妹妹说几句话罢了,用不着伺候着,再说有妙红在呢,白芷姐姐便自忙去吧。”
她言罢见白芷蹙眉不动,便道:“怎么?我还指使不动白芷姐姐了?早先便闻四妹妹宽和,这依弦院便爱出那奴大欺主的,如今瞧来还当真如此,母亲虽不在府中,可老太太却是在的,有老太太在便不容四妹妹这院子中这般的没规没距。”
先前那些奴大欺主的分明是吴氏安插进来的,如今到了姚锦玉嘴中,倒好似锦瑟不会管教下人了!白芷气的双手握紧,可却也不得不遵命行事。
姚锦玉身份在那里放着,她若再坚持,姚锦玉真若告到老太太那里,她受罚是小事。只怕外头人真会觉着姑娘不会管家,弄的奴大欺主,连贴身丫鬟也是个张狂不服主子命的。
念着就在依弦院中,姚锦玉也不可能对自家姑娘怎样,多半这会子就是想找茬,白芷便也不再坚持,只福了福身笑着道:“大姑娘请,奴婢去给大姑娘收拾些爱吃的糕点来。”
姚锦玉这才点头回身进了屋,妙红紧跟而上,白芷下了台阶见门帘垂下挡住了里头情景,到底不放心,招手以眼神示意冬雪站到廊下去听动静,这才快步去了。
而屋中锦瑟早便听到了门口动静,只觉姚锦玉真愈发长进了,更觉她似有所谋。见姚锦玉进明间片刻,这才自碧纱橱处绕过身影来,锦瑟心微微一提,这才轻笑着瞧向姚锦玉。
姚锦玉见锦瑟一张俏脸上满是红斑虽早已听闻,可还是一愣,万没想到锦会自毁容颜来避祸,她盯着锦瑟瞧了两眼这才笑着道:“四妹妹总是能令姐姐吃惊,姐姐也总能从四妹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锦瑟听姚锦玉说话阴阳怪气的便只一笑,也不接腔,这里没有旁人,显然锦瑟也无意和姚锦玉上演什么姐妹一家亲的戏目。
姚锦玉见此自行在八仙桌旁坐下,也不靠近床榻,便轻扣着梨花木的桌面不言。锦瑟见她不说话,也弄不清楚她的来意,便瞧着妙红笑道:“还未恭喜妙红姐姐呢,妙红姐姐是大姐姐身边的得力人儿,我原想着姐姐是定要一直伺候大姐姐的,却没想到妙红姐姐竟这般快便要出嫁了,吉日到了我定送姐姐一副头面添妆。”
妙红和福生的亲事已经定下,刘嬷嬷正在选黄道吉日,待日子选定妙红便该出府待嫁了。她听闻锦瑟的话见姚锦玉面色难看,便忙福了福身,道:“奴婢原便到了出嫁年纪,奴婢卑贱之身,如今能嫁出去做人正房,已是我们姑娘的恩典。奴婢也谢谢四姑娘的赏。”
她言见见锦瑟但笑不语,而姚锦玉也微微一笑,便福了福身,道:“姑娘,奴婢的嫁衣还少两个花样子,听说依弦院中白芷最擅女红,奴婢想去寻白芷要两个花样。”
姚锦玉闻言应了,妙红这才放下手中盒子转身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锦瑟和姚锦玉,姚锦玉这才冷了面容盯着锦瑟,道:“我实不知四妹妹是如何想的,竟是非要退了武安侯府的亲事!四妹妹是当真清高呢,还是心中别有所属了?”
锦瑟见姚锦玉面露讥讽,却也懒得和她打口水战,就只扬眉瞧着她,道:“大姐姐如今过来便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姚锦玉便冷哼一声,道:“妹妹病了,我这做姐姐的自是要来看望了,下人们自也都愿看到我们姐妹和睦。哼,你当我愿意来此?!”
她语落王嬷嬷已进了屋,姚锦玉便也不再多说,只用了茶,便告辞走了。而锦瑟却眯了眯眼,冲王嬷嬷道:“仔细寻寻这屋中,别多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总不能相信姚锦玉此来就是为了博个好名声顺便讥讽她两句。王嬷嬷想着将才姚锦玉非要单独进屋的事来,也觉另有蹊跷,应了一声便带着白鹤几人查起了屋子。只几人将明间都翻遍了也没寻到什么东西,便是将内室也查了,也一无所获。
锦瑟见此,眉头蹙了蹙,见王嬷嬷几人也满是担忧,便笑着道:“许是咱们多想了,她只是想单独和我呆着好说话随意些罢了。”
王嬷嬷不放心之下,又将兽王放了进来,令它嗅了嗅姚锦玉用过的杯子,你驱赶着它在屋中飞了两下,见它没什么特别状况,这才算是放了心。
锦瑟倒瞧的咯咯一笑,抱了叫个不停的兽王抚着它的羽毛道:“嬷嬷,我的兽王可不是狗呢!嬷嬷瞧,它都委屈了呢。”
兽王这些日子在依弦院中已和王嬷嬷几个熟识了起来,虽扔只食锦瑟给的东西,但对王嬷嬷等人的靠近却已不如原先那般排斥。此刻它窝在床上,乌溜溜的眼睛瞧着锦瑟,哼哼唧唧地叫着,果便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锦瑟言罢,它尤且用喙轻轻地啄锦瑟的手指头,痒痒的感觉惹得锦瑟又是一阵笑。
一旁白芷摇头一笑,这才道:“姑娘,将才妙红和奴婢在屋中说话,言语似对那桩亲事颇为不满。临出门时还和奴婢说,她极是羡慕奴婢和嬷嬷,说姑娘带我们如同亲人。”
锦瑟闻言停了和兽王的嬉闹,兽王兀自又蹭了蹭锦瑟的手,见她没反应,又使劲啄了下她的指头,被锦瑟抬手狠力一拍脑袋,这才咕咕两下将右翼竖起遮住头窝着不动了。
锦瑟却目光微闪,抿了一丝笑意,便闻柳嬷嬷道:“姑娘,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妙红一心对大姑娘,大姑娘却半点都不怜惜,反而如此作践于她,看来是真真寒了心。”
锦瑟见王嬷嬷和柳嬷嬷目光晶亮,便道:“她既这般说了,这两日自还会有动作,她若再寻上门来,好生对待便是。后日便是三姐姐的生辰了,我料想她们若动心思,多半会在后日。见招拆招罢了,没什么好担忧的。”
此刻的书恒院中,那谢少川却正在谢少文的屋中吃着糕点,见谢少文神情恹恹地放下书,便眼珠子一转,道:“如今都这般了,文弟倒还要用功,来年定然是能高中状元,三元及第!来日文弟大展宏图,可定要拉哥哥一把啊。”
谢少文本便瞧不上谢少川,听了谢少川的话不过一笑,心思却还在锦瑟身上。想着这些日发生的事,面色就极不好看。谢少川自侯府下人那里已打听到不少事情,虽不知实情,可他非傻子,也能瞧出这个堂弟如今已似变了个人儿,只怕今次到姚家来也是别有所图。
如今见谢少文面色不好,不想这个假正经的堂弟也有被情爱之事折磨的一日,又忆及将才在园子中见到的姚家大姑娘,他唇角笑意又是一勾,拨弄着碟中瓜子仁,道:“文弟可是因那姚四姑娘如此寥落?要哥哥说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如今既姚四姑娘闹着要退亲,文弟遂了她心愿便是,不过一个破落户,她既猪油蒙了心,文弟便莫担忧她的将来。亲事退了,自有她的苦头吃,而文弟来日却自有更好的佳人相伴。”
谢少文闻言完好的那右手不由攥住,银牙微咬,没有言语,谢少川便又道:“呵呵,要说文弟是长情之人呢。为个黄毛丫头,何必将自己折磨成这般……哎,真若放不下,凭着文弟的手段怎么也能将那姚四姑娘弄到手,这抬进府中还不是任由文弟你想怎样便怎样?这女子,一旦成了妇人,便是再清高的性子也得服软,来日等她死心塌地跟着文弟,文弟再一脚踹开,那才叫一个痛快。”
谢少文听了这话,自知谢少川是个以玩弄女人为乐的,心中鄙夷,面上便也冷了下来,道:“住口!锦瑟妹妹如今尚于我有这婚约,二哥说话放客气一些!”
谢少川见他生气,心中讥诮,面上却笑着道:“文弟不爱听,二哥我不说了便是。瞧瞧,怎还生起气来了。二哥这不也是为文弟抱屈嘛,说起来将才二哥在福禄院见到了姚大姑娘,那可着实是个美人儿啊。这姚四姑娘听闻虽年纪小,可容颜比大姑娘更为出色,文弟又是个不曾碰过女人的,也怨不得竟痴迷至此。”
谢少文闻言面露戾色,盯向谢少川,谢少川这才拱手作揖,道:“行,行,二哥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
谢少文这才闭上了眼,只他心中念着谢少川的话,又想到当日在茶楼时姚锦玉的百般作态,不觉冷冷地将唇一抿。又睁开眼睛瞧向谢少川,道:“怎么?二哥又瞧上那姚大姑娘了?”
谢少川听他如此说目光当即便是一亮,似早便在等他此言,他起身几步行至床前,想着姚锦玉那小模样,目光便迷离了起来,道:“文弟也知,哥哥我本便没多大出息,就好这美色。姚大姑娘生的那等模样,哥哥我岂能不牵肠挂肚,文弟若然能想法子叫二哥我再见上大姑娘一面,可就真成二哥的恩人了。”
谢少文如今对锦瑟是爱恨交加,他虽欲毁锦瑟清白,欲折辱锦瑟,可姚锦玉百般算计锦瑟,他心中却有些不舒服。就好似锦瑟是他自己的物件,只准他玩弄丢弃,却万不允他人也如此般。再来他心恨锦瑟无情,又爱上别人,对那不守妇道之人自也多了痛恨,如姚锦玉那日行为在他眼中已该万死。加之对姚家也多有不满,更是瞧不在眼中,如今听了谢少川的话,他便只一笑,冷着眸子道:“这有何难,二哥哥后日夜里只管侯着,弟弟自将那大姑娘送于二哥。二哥是叔父嫡子,乃我侯府血脉,又惯会疼人,大姑娘跟了二哥是她的福气。”
谢少川没曾想自己的打算这么容易便成了事,登时喜的举足无措,半响才冲谢少文一揖,道:“文弟为二哥促成此事,二哥日后定唯文弟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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