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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县城,孟谨行给蔡匡正打了电话,结果蔡匡正说有任务,有事晚上一起吃饭聊。
孟谨行只得先回单位,一进办公室就把曹萍叫了来。
“领导考察回来有新指示?”曹萍进门笑问。
孟谨行递给她一个盒子,“送你的。”
曹萍接了笑道:“这么好,还有礼物。”
孟谨行指指椅子,“坐一会儿,找你来是想问问白凤儿子的事。”
“她打电话给你了?”曹萍反问的同时,人已坐下。
“打给赵涛的。”
“事情经过很简单。就是小钮的弟弟钮灵峰在学校说魏忠奎要坐牢,白凤的儿子魏明一直不知道自家老汉儿被抓的事,俩人吵了起来,还动了手,钮灵峰被打惨了报警,魏明在派出所得知魏忠奎真的是被抓了,回家又与白凤大吵一场。”
“然后出走了?”
曹萍点点头。
孟谨行道:“孩子一直没消息?”
“失踪这种事,在长丰每周都会发生两三起,找回来的有,但概率很低。”曹萍说。
“局工会有没有派人帮助白凤一起寻找?”
曹萍一怔,“应该没有。”
孟谨行面色一沉,“魏忠奎有罪,法律会审判他,但祸不及妻儿!白凤作为招商局的成员,家庭发生剧变,党委和工会组织本就应该多加疏导和关心,现在又发生孩子失踪这样的事,更应第一时间出面与警方协调,配合一起寻找,但是,你们在做什么?”
孟谨行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窗外道:“曹萍,我们不能总是等到出事以后去做救火队,而是应该让我们每个团体都发挥起各自的作用,事事想在前面、想周全,这样才能让每位同志在工作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能够全心扑在工作上。”
曹萍没吱声。
她兼任着招商局的工会主席,孟谨行这番话是明确对她的工作提出了批评,让她心里着实很不舒服。
但她又不能否认孟谨行的想法正确,也就少了辩解的理由。
孟谨行也是点到即止,曹萍虽然作风豪爽,但终究是女同志,他认为批评还是要适可而止。
他快速结束了单独谈话,通知办公室老徐,替他通知几位副手全部到他办公室,一起就翁灿辉在招商汇报会上的报告,进行一次讨论和领会,然后在一办一局开展正式学习,向县委、县政府提交新的招商计划,同时也通报了此次雁荡考察的一些成果,要求招商一股抓紧跟进,努力促成投资合同的签订。
晚上六点,他到了广汉火锅,蔡匡正与他几乎同一时间赶到。
俩人对彼此脾性都已有了一定了解,所以这样只有他们俩的场合,都尽可能选在随意一点的小饭店。
点了一个火锅,叫了几瓶啤酒,俩人边吃边聊。
“回来就找我,是为麻岭隧道的事吧?”蔡匡正喝了一杯啤酒问。
“这事待会再谈。”孟谨行晃一下筷子,“我是想问问魏忠奎儿子失踪的事。”
一听这个,蔡匡正放下了酒杯和筷子。
“我听局里的人说了,派出所已经帮着找了学校、老师和每一个同学,但都没有消息。”他说,“魏明这孩子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问窗外事的那类学生,平时和同学、老师交流就不多。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我的分析是他一时接受不了,躲起来一个人疗伤。”
“你觉得他不是离家出走?”孟谨行也放了筷子问。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蔡匡正说。
“你既然觉得孩子是躲起来疗伤,自然可以顺着这方向着手试试。”孟谨行说。
蔡匡正瞄孟谨行一眼,“白凤的心情我很理解,但警力有限啊,她提供不出更多的线索,孩子如果不想让大家找到他,真的找起来困难。”
“蔡头,白凤是一办一局的人,家里遇到这么大事,我作为领导不能不闻不问!”孟谨行正色看着蔡匡正,“警力有限这点我也理解。你看是不是这样,你们派一名同志负责指挥,招商局由工会派同志协助跑腿,行不行?”
蔡匡正立刻笑笑说:“你都开这口了,我能说不?”但他马上又说,“不过,你这么大张旗鼓帮白凤母子,可得提防贾天德父子心里不爽。”
“有什么不爽的?”孟谨行冷哼道,“我帮的是白凤母子,又不是魏忠奎。”
蔡匡正撇撇嘴没有在这事上绕,即刻说了麻岭隧道的调查进展。
听完他的叙述,孟谨行有愤怒,但也暗暗松口气,身处官场,他从内心里不希望真有人因为想掩盖什么,而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
但他还是谨慎地向蔡匡正确认,“也就是说,突水事故百分之九十是偷采引起的?”
“不错!”蔡匡正很肯定,“虽然老板金麻子和七胖子跑了,但装雷管的周老五仗着自己只是受差遣没跑,老柴与这个人一起在梁敬宗的石场干过,套着交情把事情问出来的。”
“这人控制了吗?”
“暗中控制了。”蔡匡正说,“不过,这件事,另外还有一个发现。”
孟谨行正吃着菜,也没抬头,随口问:“什么发现?”
蔡匡正瞧瞧孟谨行的脑袋,凑近了说:“周老五干这一行有年头了,对山体结构有点土经验,开山前一天,他察看过几个装药点,发现围岩断裂严重,裂隙不但杂乱,而且充泥现象普遍。他当时就跟金麻子和七胖子说了这事,建议换个地方开采,金麻子、七胖子当时没反对,说再商量商量。”
他说到这儿,孟谨行已经抬起了头,“周老五说,第二天七胖子接了个人来,看了现场在工棚里商量了好一阵,最后七胖子通知周老五,照炸不误,反正隧道早封了,塌了也不碍事。”
“去现场看的人是谁,查到吗?”孟谨行立刻问。
“我让周老五描绘了那人的形象,你看看。”
蔡匡正说着拿出一幅素描像来,画上的人看上去像有五十多岁,半身侧像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佝偻的背脊,还有那对看起来没有神采的眼睛。
“姜庆春?”孟谨行脱口道。
“呵,我画完也很吃惊。”蔡匡正道。
孟谨行的四肢有点儿冷,他搓搓手臂道:“没把跑掉那俩找出来前,你这画像最好不要轻易拿出来见人。”
蔡匡正点下头,又说:“我查了隧道封闭的原因。”
“是什么?”
“改造施工。”
孟谨行看着蔡匡正说不出话来。
蔡匡正迎着他的目光说:“谨行,这件事查到现在,可以把金胖子他们当作罪魁祸首扔出去。但我是副局长的同时,首先是一名警察。麻岭隧道封闭这件事疑点太多,姜庆春在明知隧道仍有不少车辆通行的情况下,给外地来偷采的金麻子、七胖子出继续开采的主意,更令人齿冷……”
他吸口气道:“没查以前,我心里有很多顾忌。可查到这个程度……我跟你说句实话,就算你上面没人撑着,你心里也不愿再深究这事,我都要查到底了!只有把真相找出来,给那些冤死的人一个交代,我才能对得起穿着的这身衣服。”
孟谨行深深地看了蔡匡正一眼,很欣慰自己没有与他相识一场!
“是兄弟就一起扛!”孟谨行说,“大不了拼却头上乌纱,何足惧哉?”
“好!”蔡匡正举起杯子,“兄弟,走一个!”
“干!”
两只酒杯,“哐啷”一声碰在一起,像他们心底的誓言,清脆而响亮。
……
雷云谣在孟谨行回长丰的第三天来电话,声音极为兴奋,“谨行,我妈同意我们的事了!”
“真的?”孟谨行一阵狂喜。
“真的,你爸妈一起来申城,跟我爸妈谈了很久,终于成了!”
“太好了!”孟谨行拎着电话站起来,原地踱了几步道,“是你来长丰,还是我去申城?我们得庆祝一下!”
“我来吧,周叔叔正好要去观山,我搭他的车过来。”
挂了电话,孟谨行忍不住隔空狠挥了两拳,人生大事终于定了!
但他很快想到了那天与葛云状在小白楼谈话的情形,还是一阵阵后怕,如果真的是他和钟敏秀的事被发现,他该怎样收场?
与钟敏秀始终不是长久之事。
但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起钟敏秀,他的心底就有一种浓浓的温情。
他又想到了父母,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服雷卫红的,而且怎么就不告诉他,他们来过申城呢?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立刻给华蕴仪去了电话。
“云谣给你打过电话了?”
电话一通,他就听到母亲温和的声音,立刻嘴角上扬道:“妈,谢谢!”
“傻话!”华蕴仪轻嗔,“婚礼的事,我们会准备,你不用操心。日子定在五一,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的心里再度涌起快乐。
“那就好。”华蕴仪说,“我有个病人要会诊,不能多聊,你没其他事吧?”
“没。”他马上说,“你忙吧,保重身体!”
华蕴仪嗯一声就挂了电话,孟谨行意犹未尽地挂下电话,铃声“丁铃铃……”很突兀地响起,他以为母亲有话忘了说,赶紧接起来,“喂”字尚未出口,就听那头荀志刚焦急的声音传来:“你们在雁荡干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