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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季节,大陆南方海岸天气晴朗,海面平静,波澜不兴,正是航行的好时节。凌晨天刚微亮便起航,ri落才靠港,航行十三四个小时,加上风向配合,算下来一天的航程150到180公里。
雷斯特一路小心谨慎。每天靠港除了购买补给的人外,一律不得下船。晚上,胖子和约克轮流带队值夜。
十ri后船便到达了赵魏两国边界。要进入魏国了,雷斯特想到至今还被这个国家悬赏通缉,心里便不是滋味。家族到底出了什么事,自己要被母国通缉?
雷斯特住的舱室在船的艉部,主甲板之上,有舷窗、光线明亮,通风良好。每ri早晨,雷斯特都会在甲板上锻炼,然后在自己的舱室内看书,遇到疑问,便请教霍特,每ri过的简单,倒也充实。通过书籍,对这个大陆的了解也在不断加深,雷斯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完全融入这个洁净、淳朴、包容的新世界。
到达赵魏边境的第二天,天公不作美,开始下起了雨,海面上风浪也大了起来。胖子一早和雷斯特商量,船在港口休息一ri,等天气转好再出航。雷斯特同意了,毕竟安全还是第一位的。
站在甲板上,看着昏暗的天空,雷斯特任由丝丝雨点打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深秋的凉意,还有那吹动衣襟的海风。
红袖跑了过来,把雷斯特抱回了舱室,用手巾擦拭着雷斯特的脸庞,担心的责怪道:“少爷,你怎么跑到雨里面去了?受凉生病可怎么得了?”又对门外喊了一句,让蒹葭送杯热茶来。这一番动静,周围几个舱室的人都惊动,雷斯特看到胖子进来,随口问道:“这是哪里?”
胖子答道:“已经是魏国境内了,这个港口叫滨海港,比西海城小很多。”
一边的约克接口道:“以前赵魏边境冲突的时候,少爷的父亲曾经帅水师在此驻军,在这以北的三十里的地方,还和偷袭的敌军恶战一场。算算时间,当时少爷还没出生呢。”
“哦,北面三十里?”说着又跑出舱室,看看天空,回来说:“雨渐渐小了,快停了,我们去当时的战场看看。当事人现场还原战争场景,机会难得。嗯,就这么决定了,反对的人就留守船上吧。”
这么多天一直在船上,闷坏了,早就想下船走走了。胖子当即带了几个侍卫去找当地的佣兵公会,借用车辆马匹。
雷斯特对约克说到:“约克叔叔和我一起坐车吧,不要骑马了,这里是魏国了,谨慎点好。”约克以前曾生活在魏国,知名度很高,夷人的相貌也惹人注意,还是小心点好。约克点头示意知道了。
时间不长,胖子便带了两辆马车,十数匹马回来。雷斯特和约克一辆,另一辆车让霍特和蒹葭坐。胖子带着十几个侍卫骑马。牛大牛二留守,船上不能没人主事。红袖绿萝想去,雷斯特没让,有约克随行,安全不用担心。
看着雨停了,众人出发。一路上走的大路,路况很好,虽然下了不少雨,并不泥泞。约克在车内给雷斯特介绍当年的情形。雷斯特的父亲带着一队侍卫去北面军营视察,被敌方偷袭,在一个小山头固守待援,最后援军赶到,敌方退走。约克当时就在雷斯特父亲身边,一场血战下来,一百多的侍卫战死一小半,其余几乎个个带伤,凶险万分。援军如果迟来半个小时,完全有可能全军覆没。雷斯特听到这里一身冷汗:父亲要是遇害,那不是没有自己了?
雨后,路上没什么人,一行人坐车骑马,行进的很快。约克旧地重游,一路上观察着车窗外的情形,不时给雷斯特介绍着。半上午的时候,约克指着前面的一道不高的山岗:“上了那个山坡,就能看清当时的战场了。”
到了坡上,雷斯特下车与众人一道站在路边的高处。约克指点着周围的地形,详细说着当年的情形:当时一队人正行进到前面的坡下,突然发现大队的敌方轻骑冲了过来。情况紧急,全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雷斯特的父亲让几名卫士骑仅有的几匹马回去调援军,剩下的人全部在路边那个山头列队抵抗。”约克用手指着,“就是那个,幸好两边、侧后有树,正面的空地又有些陡峭,宽度也不大,。我们有一队长枪兵,前排盾兵保护,长枪兵拒敌,后面还有几十张弓。对方全是轻骑,见久攻不下,伤亡较大,就使用大量引火物,放火烧树和草,呛人的浓烟熏乱了阵型,遮挡了弓手的视线。阵地被对方突破,瞬间造成大量伤亡,幸好我们几个亲卫还算有点实力,拼死堵住了缺口,将敌人挡了回去。对方看到天se渐晚,我们的援军也快到了,便撤退了。”
“我们去当时的战场看看。”雷斯特说着就往那个山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仔细的观察着地形。到了山头,驻足四望,已经看不到当时激战的痕迹。雷斯特详细询问了当时各兵种排布的位置,对方攻击的队形,每批的人数,使用的武器。
雷斯特感慨道:“幸好有这样一个救命的宝地,两边的树木简直就是拒马、路障,要像对面那种光秃秃的山头,四周没有遮挡物,一百多人在几倍骑兵的攻击下,必将全军覆没。”霍特点点头道:“说道不错,这个地形选的好。当然,士兵的素质也高。要不然看到几倍于己的骑兵过来,早就崩溃了。装备也jing良,不然抵挡不了骑兵的冲锋。”
“主将没有慌乱,瞬间就挑选了这个地形,决心抵抗,也算是临危不乱,坚决果敢了。和老师这样的四大名将相比,如何呢?”雷斯特问道。
霍特心想:你父亲本来排名就在我之上,名气、实力、地位都比我高,还比什么?只不过你现在不知罢了。于是呵呵笑道:“你这是想抬高自己父亲,打击你的老师吗?”
“不敢不敢。”雷斯特摇摇手。想了想又道:“这队骑兵不是老师指挥的吧?”按时间推算,当时霍特确实在赵**中。
“不是,”霍特道:“我入伍之后,一直在赵秦两国边界作战,赵魏这里我从没来过。”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感觉这队骑兵出现的过于突兀。”雷斯特隐隐约约有些迟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算了,不想了。今天游览了父亲旧ri的战场,已经很满足了,我们回吧。”雷斯特和众人按原路返回。
一路上雷斯特呆呆的望着车外,沉思着。突然,感到马车停住,探头一看,前面有三辆车堵住了去路。打头的一辆载着货物,一侧的轮子陷在了路边的泥地里,一个管家摸样的人带着几个护卫还有车夫正在卸货,可能是想减轻车子的重量,然后把车抬出来。几个人忙成一团,卸下的货把整个路面都占满了。
看到后面来了一队人,骑马的个个携带着武器,正在搬货的护卫jing觉起来,停止了卸货,拿起武器保护着中间那辆车。
前面堵着路,后面过去不,相持着也不是办法。雷斯特对胖子说:“派几个护卫过去帮忙,不要带武器,空手过去。”
胖子随即派了五六个护卫过去,很快就把车抬了出来,又把满地的货物装上车。护卫回来的时候,前面管家模样的人跟了过来道谢。雷斯特下车与来人相见。对方没想到这队人的领头居然是个孩子,有点吃惊,但还是恭敬的见礼,没有轻视之意。雷斯特下车,约克自然跟了下去,在雷斯特身边侍立。对方看到车上又下来一个夷人大汉,仿佛还是这个孩子的护卫,心中就有些猜想:这个孩子的身份不简单。双方寒暄了几句,一方表示深深谢意,一方表示无需挂齿。雷斯特瞥见前面中间的马车窗帘一动,仿佛有人在车中窥视。然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带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童,从车中下来。管家看到两人下来,十分吃惊的模样,楞了一下,拔腿飞奔回去,扶住老人,往雷斯特这边走了过来。
雷斯特和约克迎上前去。老人看了约克几眼,又望望雷斯特,在管家的搀扶下,双方走近。雷斯特向老人施礼,老人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拉着女童对雷斯特说:“这是我长子最小的女儿,从小就十分疼爱,一直带在身边抚养,今ri准备去滨海城,没想到半路车子出了事,多亏小公子搭手,老夫谢过。”
雷斯特看到那女孩,长的和自己差不多高,弯眉大眼,皮肤细腻白皙,神情自然,落落大方。上身绢质夹衣,下身印花罗百褶裙,满是印金小团花纹。面料都是贵重的丝罗绢绸,领边、袖边、大襟边、腰部和下摆部位分别镶边并绣有牡丹、山茶、梅花和百合等花卉装饰图案。金项圈上挂有一块美玉。腰上还系着个香囊,上面绣几枝绿竹。看到这些,雷斯特知道这个女孩一定是顶级贵族世家里的嫡系子女。衣物的材质名贵不谈,光衣服上的绣工就骇人听闻。
听到老人相谢,雷斯特忙推辞:“举手之劳,哪值得让长者如此介怀?晚辈心中惶惶不安。”双方又相互客气了几句,老人带女孩上车先行。雷斯特一行在后面跟随,反正没多少路,犯不着超越前面的队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