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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5-7
先前刘寄北便由杨坚口中得知强练极为不好惹,今又见他手使这样少见的兵器,心知此次脱身绝非易事,终究要免不得一番恶战,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
他心意已定,口中迎合着强练说道:“多谢高道良言,在下定不会怠慢。”
刘寄北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便行云流水般由背后抽出了兵刃;第二个字刚出口,一步霍然迈出:等到话一说完,锐利无匹的“王霸”宝刀直取强练之顶。
强练初时还很淡定,但是当刘寄北跨出第一步时,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眼前这个贼人一往无前的气势,禁不住心头电闪:莫不是我估计错了,贼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明。
他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在刘寄北的气机感应之下,体内蓄积已久的“玄牝真气”陡然升腾,化作一股热流,充斥在奇经八脉之间,而手中拂尘末端的原本柔弱之极的麈尾竟然无风自动。
步似缩地,刀如流星,在刀法和步伐配合到极致的时候,刘寄北强大的气势也发挥到了顶峰。
刘寄北呆在长安这将近半月的时间内,他每日一有空闲便冥思打坐。由于他不骄不躁,毫无争强激进之心,正应了玄门“道法自然”的修行本意,不觉间已通过体内原先的“安明真气”的调和,把由獬豸和青龙处得到的内丹精气尽数化为一体,比进入长安之前的功力又有所增进,已然臻近玄门修真的“三花聚顶”的无上妙境。
强练双目的视野凝成一线,体内的真气也膨胀到了急于宣泄的地步,迎着刘寄北大气滂沱般的刀罡,抖起手里拂尘,一招“黄龙揽尾”,如灵蛇一般的麈尾激射而出,缠向刘寄北的宝刀。
强练出身于青城道门,他的师傅李练本是位不世出的大宗师,只因当年一场派内变故,李练为之丧命,而强练也在不得已的情形下离开青城山,辗转落脚于大冢宰府,成了宇文护最为倚重的护身高手之一。
强练所习的“玄牝真气”传自于青城道门的鼻祖青城丈人,讲究从“弱者道之用”出发,强调“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即是以柔弱胜刚强。
历数当今天下,习练“玄牝真气”而得其神髓的除了强练之外,还有他的师兄焦子顺。
焦子顺为人十分聪慧,而且懂得逢迎,在李练死后,由他继承了青城道门的掌教之位。
焦子顺武学天分极高,不但把“玄牝真气”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更是结合“玄牝真气”和青城道门其他的武学衍生出一套《谷神掌法》,靠着这两套出类拔萃的武学,焦子顺纵横一时,未逢敌手,与茅山宗的华阳剑派掌教王远知成为一时瑜亮,并称为“龙凤法主”。
强练在“玄牝真气”的造诣比焦子顺虽是略有不及,却也到了登堂入室之境,随着拂尘的使出,蓄积已满的“玄牝真气”宣泄而出,灌注于麈尾之上,嗤嗤作响,十分诡异。
就在刘寄北的宝刀和强练的麈尾将要交接的时候,忽然间大地剧烈的颤动了几下。这个无形中的突然变故,顿时乱了俩人交接的气场。根基不稳之下,俩人竟是错身而过。刘寄北一刀劈在了书房的墙壁上,而强练手中的拂尘则把书案扫个正着。
附着在“王霸”上的强大劲气,“哗啦啦”的硬生生把墙壁劈塌一个大洞,就在砖土四溅、烟雾弥漫之际,刘寄北把势不住,咧咧巴巴的由洞口穿了出去。与此同时,他耳轮中只听得身后响起书案的碎裂之声,紧接着又传过来强练陡然发出一声惊呼。
当刘寄北向前连抢十余步,站稳身子回头去时,却见墙壁顺着破损的洞口迅速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隙,数息之间,书房开始不住的颤动,随着“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大半间书房就在他的面前崩然倒塌。
刚才大地的震动已是引起府里不少人的惶恐,如今再加上书房的倒塌声,大冢宰府顿时开了锅,就在人声鼎沸之中,不少的家将和仆人闻声赶来,一时间人头攒动,叫嚷纷纷。
刘寄北不知道强练是死是活,到有人奔这里而来,知道此处不宜久留,连忙趁着慌乱窜入到了暗影之中,就在未明夜色的掩映之下,悄然离开了大冢宰府。
回到了杨府,刘寄北见到各处已是掌起了灯,有不少的丫鬟仆人呆在了院落里,三五成群,不时的小声嘀咕着,神情大多有些惊恐,禁不住心道:来刚才的确是发生了地震,要不然大家也不会如此神色异常。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主意,刘寄北早已摘去面帕,装作无事一般回到了杨忠的书房。刚一进屋,等候多时的杨坚便迎面奔了来,一把抓住他关切地说道:“大哥可回来了!小弟着实为你担心。”
刘寄北得出,杨坚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心里颇感温暖,回应道:“有劳兄弟牵挂,哥哥我还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脱离杨坚的大手,环顾书房,见到除了杨坚之外,还有三人,杨忠和达奚武相互挨着坐在书案之后,另有一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达奚武身侧,此人他可不认识。
达奚武见到刘寄北神情无恙,便欠着身子脱口问道:“刘壮士可否拿到那封奏章?”
杨忠却是说道:“刘壮士一路辛苦,先坐下喝口水,歇口气。”
刘寄北隔着书案在一旁落座,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在下并不口渴,多谢杨将军美意。”
说罢,他瞟了一眼站在达奚武旁边的那人,温和的问道:“这位兄台姿仪不凡,不知是哪位英雄?”
达奚武瞥了一眼身侧之人,颇有些自得地说道:“他便是犬子达奚震,素与宇文神举交好。刘壮士今夜所为兹事体大,犬子也心中挂念,故而一并跟了来,在此守候刘壮士佳音。”
刘寄北仔细的了一眼达奚震,心道:此人虽是达奚武的儿子,面貌却要文雅的多,大概是随他娘亲多一些。
达奚震见到刘寄北样子有些憨厚,心里也在盘算,忖道:宇文神举在信中对此人赞不绝口,今日一见哪里有半点英雄气概,分明便是一个山野村夫,来宇文神举之言未免有些言过其实。
他想到了这里,脸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鄙夷,随即将原本回应刘寄北的眼光移到了别处。
刘寄北目光如炬,感受到达奚震的不屑,心知他以貌取人,不起自己,不由得暗自叹息,想起自己这一夜的劳碌奔波,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杨坚注意到了达奚震的倨傲,也到了刘寄北的黯寂,心中对达奚震颇为不满,不过他比达奚震年纪小得多,对其一向以兄长事之,尽管暗自怨怼,却不好明言,只得装作无事一般在刘寄北身旁坐下,微笑道:“刚才大地震动之后,城内吵闹不休,尤其是大冢宰府方向,更是乱得不成样子,我们两家人都为之心生不安,翘首期盼,还道大哥出了什么事呢?”
杨忠也笑道:“正是如此,那时确实担心得紧,可见到刘壮士无恙归来,我们这些人才算松了口气。”
刘寄北性本豁达,见到杨家父子言语之间牵挂之情并非造作,便叹道:“其实也多亏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否则能否安然归来还真是未知之数。”
接着,他便把在大冢宰府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遍,中间隐去了宇文护与和康居南的那一段关于《金书铁券》的对话。他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想着重隐瞒宇文护的野心,只是因他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搬弄是非的人,不想在一些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胡言乱语。
另外,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一人独处的时候,把那一摞盗来的书函罢之后,再考虑是否把所有听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还有,对于宇文护和康居南最后说到的关于什么“昭武神兵”的事情,他也没有说出来。
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先把“昭武神兵”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再告知杨忠等人,以免得这些人听了之后,胡乱做事,结果打草惊蛇,把自己听来的线索给打断了,若是那样的话,再想追查那些人,可就难了。
尽管他隐去了这段对话,还是让达奚武和杨家父子听得嗟叹不已。
刘寄北说完,便从怀里把杨敷曾递给宇文邕的那封奏章取了出来,递给了达奚武,随后说道:“折腾了一夜,在下也有些困倦,如无他事,可否容在下先去歇息,其余的事情便有劳诸位了。”
杨忠和达奚武相对而视,彼此间都知道刘寄北此举实属避嫌,于是杨忠笑道:“既然如此,刘壮士便去歇息,稍后,我们再去探望。”
他又转首对着杨坚说道:“坚儿带着你刘大哥前去安置,我和你达奚伯父还有些事情商量。”
杨坚心里十分钦佩刘寄北,嘴上答应一声,边起身边暗自想道:我的这位刘大哥,样子虽然憨厚,心里却是明镜异常,何时何地都能清火候,一点都不遭人嫌。
他想到了这里,情不自禁的了一眼始终保持缄默的达奚震,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