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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清风徐徐,古炎一行围坐在一堆篝火旁,烤着獐子肉,地下放着一些野果。易锋寒道:“总算吃上熟食了,这两天的生肉吃得我看见鲜肉就想吐。”
夏玉英笑道:“又没人逼你,谁叫你一定要吃肉的,又不是除了生肉便没吃的东西了。”
易锋寒瞪了她一眼:“我又不像那些吃猫食的怪物,不吃肉怎么有力气逃亡。”
夏玉英笑眯眯地道:“好哇,你骂月莲妹子吃猫食。”
易锋寒哼道:“少挑拨离间,人家练的是玄门正宗的功夫,本来就少沾荤食,不像那些笨蛋,平时无肉不欢,现在一路颠沛流离,却还耍小姐脾气,这不吃那不吃的,饿得半夜睡不着觉。”
夏玉英脸一红,正待发作,沐月莲笑着拉住她,道:“好了,别闹了,这两天我们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稍作休息,就省点力气吧。敌人虽然暂时受阻,但以他们的人力物力,明天一定可以渡过觞江,所以我们得趁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养精蓄锐,明天以后,一直到我们离开蜀州,可能都没熟食吃,好觉睡了。”
古梦涯道:“不错,今天若不是老大当机立断,恐怕就被元世盛他们追上了。”
公孙云灭道:“你们也太胆小了,就凭那几个人,只要古大柱国一出手,便可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我们应该趁元世盛与大队脱离之机杀了他。”
言九天道:“元世盛等人虽然没有捉拿我们的实力,但若给他们缠上,易大叔牺牲性命替我们争取的时间便白白浪费了。而且元世盛武功甚高,若要交手,他自然不是古大柱国的对手,但他要逃跑的话,还真不容易拦下他。天行斩断通幽桥,实是明智之举。”
大家这才发现易天行从坐下到现在,一言未发。夏玉英转头对着易天行道:“喂,装深沉么,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平时你不是挺多话的,还在得意斩断了一座破桥?”
易天行并不答话,只是盯着沉思中的古炎,道:“古大柱国,您在想什么?”
古炎一愣,这才从思虑中清醒过来,道:“哎,今日你挥剑断桥,用的可是天剑?”
白浩然吃惊道:“什么?”
易天行道:“不是,那是我家的白玉剑。”
古炎未及开口,白浩然已然叹道:“你难道不知道白玉剑即是天剑吗?”
易天行道:“白玉剑虽然是我家祖传,但我并不清楚其来历,若非三年前玄叔算出有此次大难,我爹未必会这么早将此剑传给我。”
白浩然道:“令尊似乎并不用兵器啊?照理没有人会拥有如此神兵而弃之不顾的呀。”
古炎道:“你是否通过了苛刻的考验才得传此剑?而当年令尊却没能取得拥有此剑的资格?”
易天行面色一变,仿佛现在还心有余悸,道:“不错,那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艰难的考验,比之此次逃亡的艰辛尤有过之,我差点为此送命。不过古大柱国怎么会知道的?”
古炎微笑道:“因为我家的金乌神枪亦是天兵谱上列名的神兵。”
白浩然道:“天兵谱?老夫尚是初闻,听古大柱国言下之意,是否天兵谱上所载神兵不可擅传?”
古炎道:“天兵谱乃是一些熟悉神兵利器来历和威力的人合作的一部奇书,由于天兵出现的时间不同,有的在作天兵谱之后才铸就,所以自天兵谱成书以来,已经八易其稿,现在此书的传人仍然在收集资料,以备修订之用。天兵谱分正、副两册,正册上所载的兵器皆有神鬼辟易的威力,实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就连副册上所载次一些的兵器也都各具异能,非比寻常。但天兵谱上的兵器有的早已遗失,像元霸当年的配剑一九州、柴桓的配剑绕指赤剑,俱随其主人而湮没不闻;有的被当作圣物,不许人擅自使用,如洛州王家的金刀、铁剑门的金精铁剑;有的部件分离,威力大减,像我家的金乌神枪、夏家的天雷槊;有的由于怕后人不能发挥其威力,反受其秧,便不敢显露,如公孙家的寒玉萧;有的因为先人怕后辈不肖,滥用神物,所以不肯枉传非人,白玉剑就属此类。况且神器择主,非斯人不可得斯物,所以天兵谱上的兵器甚少出现人间。白兄博闻广记,可知道蜀中有何神兵利器?”
白浩然笑道:“古大柱国是在考我呢,如果我不是在这两日夜里见到如此多的神兵,蜀中兵器自然以大司马的轮回枪、夏大柱国的天雷槊为首。公孙大丞相一向深藏不露,我也是年前才从云灭处听说他拥有寒玉萧,把这算上,当可与上述二者鼎足其三。此外,常悠的九曜枪、吴泰的金鲛神弓、刘信的神蛛枪、邓艮的寒江宝刀、石磐的石神钺、仇天刃的辰煞矛也还算宝物。其他么,梅安的藤枪、元成林的靠山盘龙棒、巫云娘的‘破阵’、‘辟疆’双刀、刘廉的荡寇双锤、刘忠的独脚铜人、刘义的九芒剑,有名是有名,但多半是靠主人才得享此誉,充其量只能算利器。不过现在天剑、金乌神枪等神兵一一现世;而如果我老眼未花,言九天用的红色软剑即是绕指赤剑、易锋寒用的便是碧玉宝刀;另外,三年前便有传言说沐月莲拥有海天双环。现在看来,蜀州的神兵大部分倒在我等面前。只是不知道那些能名列天兵谱上?”
古炎笑道:“原来蜀州出名的兵器,仅轮回枪和寒玉萧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兵;而天雷槊少了顶端的天雷珠,不能引动九天神雷,威力大减;九曜枪、神蛛枪、金鲛神弓、石神钺、辰煞矛仅够资格名列天兵谱副册,不过已是难得一见的宝刃;其他的如寒江宝刀之流,是比一般兵器锋利,但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力量。倒是现在这几个孩子手中的兵器俱都榜上有名,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白浩然道:“此话怎讲?”
古炎道:“天兵谱上的兵器都是威力惊人、非人力可以抗衡的神兵,但其力量难以掌握,而且此类神兵大多会自己选择主人,否则得之必受其祸,所以自战国时期以来,从未有六件天兵谱上的兵器同时出现在世上。神兵利器,人之所欲,而其威力难以发挥,更容易招人窥觑,只怕这几个孩子日后会麻烦不断。”
易天行道:“这有什么可畏惧的。玉不琢,不成器;铁不锻,不成钢。不经历艰苦的磨练,我们恐怕终老一生,也不能发挥天兵之力。如果我们没能力保住自己的兵器,也就不配作神兵的主人。”易锋寒等齐声附和。
白浩然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自然就会知道世上的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有的困难可以克服,有的危险却非人力可以抵御。”
沐月莲淡淡地道:“除死无大已。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地自然之规律,况且我们习武修道之人,总免不了三灾六难,遇劫兵解乃是常事,有什么好怕的。”
夏玉英道:“不错,生死有命,难道怕死就可以不死了么?”
白浩然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们可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
易天行笑道:“别再争了,反正我还小,不知道什么老人的心理,就目前而言,我是不会怕什么艰难困苦的。不过古大柱国担心的恐怕不是我们将受神兵之累吧。”
古炎道:“还是有一点担心你们,但就像你们所说,习武修道之人,灾劫难免,没有神兵也不见得便可一帆风顺,我更担心的是天下苍生。当年天兵谱的第一代作者少皓子曾预言当天兵谱上的兵器齐现人间之日,便是天下大乱之时。现在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天兵,不知道九州大地是否真要战火连绵?”
白浩然道:“这种怪力乱神的鬼话多半是骗人的,并没有什么相信的必要,古大柱国何须为此烦心。”
古炎道:“可是少皓子乃天机门创派祖师少衡子的师弟,精通术数,所算之事,恐非妄言。”
此言听得众人心头一凛。半晌,古梦涯才道:“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若天意难违,我们也只能但尽人事,尽量减少浩劫造成的灾难。”
易天行道:“不错,既然乱世迹象已萌,我们便应该未雨绸缪,竭力避免此劫。实在不行,也当想办法尽早结束兵灾战祸,方不负此一生。”
沐月莲道:“难道你想投身戎马?”
易天行道:“我们的仇人位高权重,掌握蜀州兵马,如果不依靠军队,如何报此血海深仇?少皓子的预言如若应验,不依靠军队,如何结束乱世?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掌握一支自己的军队。”
沐月莲道:“挑起战争,更会加深百姓的苦难。”
易天行道:“我们的仇人中,除了元成邑的走狗,元成邑父子三人里面,元成邑好弄权术,凭一己之好恶而行赏罚,视黎民如草芥,必失民心;元世勋不是元世盛的对手,早晚死在自己兄弟手里,不提也罢;元世盛性格刚毅果敢,虽然才智过人,心存法制,但野心太大、不恤民情,迟早会导致民不聊生。如果我的判断错了,他们能善待百姓,你以为凭我一己之力,就可以煽动蜀州的百姓陪我造反?所以我们兴兵推翻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奸。而天下大乱,如果不以暴制暴,建立统一的政权,任由割据势力存在,天下苍生便会长期生活在战乱之中,灾难更重,两害相择取其轻,有时候必要的残忍才是大仁之举,当断不断,妇人之仁,才是灾难不息的原因。”
夏玉英怒道:“什么叫妇人之仁,你看不起女人么?”
易天行尴尬道:“我只是套用成语,并无轻慢女性的意思,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
夏玉英还待再说,古炎笑道:“别难为天行了,他不是有意的。他的意见倒与我比较一致,可能是我仗打多了,心肠也硬了吧。”
易天行不满道:“说了半天,您还是绕着弯子骂我冷血。”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古炎也乐了:“没有没有,我倒是觉得你有带兵的天赋,好好努力,说不定你以后能够成为一代名将。”
古心坚除了易天行是他表弟,与其他人并不熟悉,便一直未说话,在那边默默地烤着獐子肉,这时欢声道:“肉熟了,谁吃第一块?”
易天行和易锋寒同时伸出手去。
元世盛背负着双手,站在断了的通幽桥面前,一言不发,凝视着觞江对岸的火光,一动不动,犹如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石像。
吴泰静悄悄地来到他身后,道:“二皇子,请先用膳吧,他们跑不了。”
元世盛头也不回,道:“父皇什么时候能赶到?”
吴泰道:“皇上他们距我们仅三十里的路程,刚才元七已经和他们联系上了,皇上说明日卯时与我们在此会合。”
元世盛眉头轻皱:“父皇为什么不马上赶来?”
吴泰瞧了元世盛的背影一眼,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元世盛转过身,怒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吴泰这才道:“太子说大家连日来奔波劳累,该好生休息一下,于是下令就地扎营,皇上没有反对。”
元世盛双目红、青二色精光乍射,看得吴泰心中一凛。元世盛收敛起目光,道:“那就明日再说吧,只可惜错过了机会。”
吴泰道:“恕臣直言,叛党并无马匹,我们明日一早渡江追击,也可以追上,二皇子不必过于忧虑。”
元世盛道:“他们逃窜了两日两夜,既无坐骑代步,又无粮水,晚上还不能久睡,实已筋疲力尽,我们现在过江,正好趁其羸弱,攻其不备,我们虽然也有些劳累,但追捕的人在心理上总比逃亡的人占优势,而且人数远在他们之上,以众击寡,定可一举成擒。明日渡江,他们经过这一夜的休整,精力便恢复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不好对付了。古炎自然是勇武盖世,白浩然和那几个小鬼也不是省油的灯。哎,难道老天爷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吴泰道:“臣愿立即渡江,缉拿叛党。”
元世盛微微一笑:“父皇如果不来增援,我们几个过去恐怕自身难保。何况觞江水流甚急,江面又宽,要想游过去也非易事,而且游至江心,如果被对岸的高手以弓箭伏击,你有多大把握活命。”
吴泰听得额头冷汗直冒,道:“二皇子想得周到,微臣愚鲁,望二皇子恕罪。”
元世盛道:“吴柱国是急于替我建功,不及细想,难免忙中有失,何罪之有。”
忽然听得衣襟破风之声,元七如箭一般射至元世盛面前,拱手道:“二皇子,卫老、镇西王及常、梅、巫、杜、赫连五位柱国来了。”
元世盛一愣:“镇西王?”
元七道:“皇上两天前已经封巫郡柱国为镇西王了。”
元世盛大喜道:“快请!”
元七应声,刚要去带路。只见张彦已经带着卫非等人来了。元世盛趋步向前,跪道:“侄儿叩见堂伯。”
元成林连忙扶起他,道:“好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堂伯还怕自己活不到你羽翼丰满的那一天,看来上天对我不薄,我们元家后继有人了。”
元世盛眼角微润,道:“堂伯说那里话,您一定长命百岁,看着盛儿建功立业。”
元成林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元成林看好的人,有胆量,有魄力,别人如果在你现在的位子,绝不敢如此说话。”
元世盛道:“那里,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也只敢在堂伯面前说。”
元成林道:“你不用怕,今天来这里的,全部是认同你,自己前来的,皇上可没有派我们来。”
元世盛听出元成林言外之意,大喜过望,转身对卫非和五位柱国施礼道:“诸位厚德,世盛没齿难忘。”
赫连沙道:“二皇子不必谢我们,我们只是想为国效力,不愿意屈身于庸才而已。”
杜文琪暗地里踩了他一脚,道:“二皇子别见怪,赫连沙是个粗人,不会说话。”
元世盛道:“赫连柱国直爽豪迈,乃性情中人,我又怎么会怪他呢。各位尚未用膳吧,我们不如边吃边聊,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元成林道:“好啊,请!”
距觞江三十里处的一座小山坡上,元成邑一行驻扎于斯。元世勋正对着万贵和刘家兄弟大发雷霆:“元成林和卫非这两个老匹夫,处处跟我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现在居然明目张胆地勾结常悠、梅安、巫云娘、杜文琪、赫连沙这五个蠢货投靠老二,气死我了。”
刘忠道:“太子息怒,您有我们刘家的全力支持,便已立于不败之地,就让他们闹去,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刘义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夏敬已死,当年芙蓉王朝册封的蜀州十大高手便只剩下元成林和卫非这两个老贼,无论在朝在野,这两人都有相当的影响力,特别是元成林,皇上对他有手足之情,局势未定便封他为镇西王,此乃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实在是恩宠有加,只怕他的话能够影响到皇上的决定,那就糟了。那五个柱国也都是坐镇一方的重臣,各有百万雄师,实力不可小觑。”
万贵忽然笑道:“我看他们现在去二皇子那里是好事。一来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异心,二来皇上也会防着他们。元成林虽然对皇上有恩,但结党营私是历代君王大忌,现在他在常、梅、巫三人心中的地位尤胜皇上,皇上怎么还会信任他。”
元世勋点头道:“你所说的言之有理,不过现在支持我的人实力恐怕还不如老二,情况不容乐观。”
刘义略加思索,答道:“这倒不怕,我们家牢牢控制着蜀东三郡兵马物资,廉弟虽然遇害,但瑶郡柱国这个位子除了我们刘家的人,谁也坐不稳。现在大柱国仅剩我和忠哥,我们掌握的兵力是柱国的十倍,只要太子能保证另外两个大柱国是我们的人,难道还有人敢乱来不成。”
万贵道:“只要太子让我当上蜀州商会会长,我就可以利用职权削弱南、北、代、滇、巴、巫诸郡的经济,没有足够的钱,我看他们怎么备战,发放军饷。到时候,只要中央终止供应粮饷,他们的军队便会不战而溃。”
刘信道:“现在吴泰虽然跟着元世盛,可能只是遵从命令,不一定就是元世盛一党;石磐、仇天刃、凌千里三人的态度尚不清楚,太子可以对此四人进行招揽。皇上的那三个徒弟与太子一同学武,想来交情总比元世盛要好,也可加以笼络。六司长等文官向来见风使舵,现在太子已立,他们一定会追随太子殿下。这样元世盛的身边便剩不下什么人了。”
刘义道:“琅环仙府的张彦、吴升、墨石和雷猛也可以拉拢。”
元世勋冷哼道:“石磐、仇天刃和吴泰位居柱国,凌千里也算军中要员,我就召见他们看看吧。至于那三个仆人,我与他们才没什么交情,而且也没必要把我的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张彦、墨石和雷猛废物得很,公孙祥一个人就差点将他们杀光。吴升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联合吴泰、邓艮,还带着那么多刀客去对付古炎父子,对方毫发未伤,他却勉强逃生,手下一个也没活着,连邓艮都死了。说起来,吴泰和凌千里也没多大能耐,要不是他们手握兵权,我才懒得招呼他们,吴升、张彦、墨石和雷猛这四个人可有可无,他们若识时务,主动来投效我,我就将就着用他们,否则就算了吧。”刘家兄弟和万贵听得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元世勋接着道:“我累了,你们先走吧。”
出了元世勋的帐篷,刘忠兄弟四人撇下万贵,径自走到刘忠的帐内,才一坐下,刘信便气呼呼地道:“元世勋怎么是这么个狂妄无知的蠢物?叫他拉拢人,就好像是人家在求他一般,不知所谓。皇上的那三个徒弟,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非是泛泛之辈,他居然视为奴仆,不当回事。张彦、墨石和雷猛皆是蜀州有名的高手,各有奇能异术,虽然被公孙祥所伤,只能说公孙祥功力太高,怎么能说他们是废物呢?吴升不但武功高强,更是五毒教的人,五毒教在巫郡颇有势力,如果拉拢过来,好处不言而喻,古炎本就是蜀中有数的高手,吴升打不过他也是常理,怎么可以作为他无能的证据?他现在连久经沙场的吴泰和凌千里都看不起,难道朝廷的军职不用靠真本事便可以获取吗?他心中恐怕连我们也瞧不上眼,我们扶持这种白痴,前途堪忧。”
刘义笑道:“信弟不必着恼,也无须担心,元世勋这样不是挺好吗?”
刘信怒道:“为什么?”
刘义道:“我们又不是真的向他效忠,他越蠢,越容易操纵,他越是没有人缘,便越需要依靠我们刘家。”
刘忠抚掌大笑道:“说得好,元世勋党羽越多,对我们越不利。说实话,他的才能胸襟远不如他弟弟,所以我们得全力支持元世勋登上皇位,绝不能让元世盛得势。”
刘义点头道:“不错,我们应该及早铲除元世盛,此子武功既高,才智过人,又得人心。他若掌权,我们刘家的日子便不好过了,朝廷对我们一向是又怕又恨,只要时机成熟,一定会拿我们刘家开刀。所以得让坐在龙椅上的人离不开我们,最好是他众叛亲离,只有靠我们才能维系他的江山。”
刘虎道:“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做皇帝?”
刘忠等三人相视而笑。刘忠道:“你最好别动脑,有事动手就行了。蜀州对我们刘家不满的人相当不少,我们若要做皇帝,立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现在有笨蛋当皇帝来维护我们的利益,我们又何必当皇帝。我们在蜀东三郡不是比皇帝还威风?”
刘义正待再说,刘忠面色忽变,急声道:“禁声,有人来了。”
刘家四人立即开始扯些家常,述说趣闻逸事。不久程稽进帐,道:“诸位将军,皇上有请。”
中军大帐内,元成邑端坐在正中,身后站着他这些年网罗的高手,两旁侍立着太子元世勋,吏、律、农、户四位司长,刘忠、刘义两个大柱国,东、白、桂三郡柱国,以及芙蓉城总兵凌千里。墨石、雷猛、万贵、万虬和刘豹等人只能在帐外候着。
待众人到齐,元成邑首先对宫子酷道:“你怎么赶来了?朕不是叫你审讯那个、那个……”
宫子酷躬身道:“回皇上,那人叫朱继。”
元成邑道:“对,那个朱继,你已经审清楚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子酷道:“已经审讯查明。那人乃是京城富户朱企之子,一向顽劣不肖,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为祸百姓。此次万贵派人去朱家招抚,朱企本已经应允,此子贪图家产,竟然趁机弑杀亲父,陷皇上于不义,此等不忠不孝的奸人,臣请皇上降旨,将其凌迟处死以警效尤,抄没家产以充国库。”
元成邑大怒道:“世上竟有如此禽兽不如的东西!准奏,待我们回京,你立刻去办!今夜你好生休息,明日随朕讨伐叛逆。”
宫子酷拜道:“微臣遵旨。”
元成邑随即望着众人,道:“过了觞江,不远便是坠马山,那已经是芙蓉城的郊界。”说罢,便不再说。
刘义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可是担心逃出的叛党与元成功会合?”
元成邑点头道:“不错。而且就算他们不会合,明天我们也将与三弟见面。”
元成功向来战无不胜,有蜀州战神之称,麾下五百战神铁卫乃是蜀州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全是元成功亲自从军中挑选的勇士,经过自己一手训练,不但个个骁勇善战,而且对元成功忠心不二,若非元成功顾忌着元成都会生疑虑,不敢扩充战神铁卫的规模,元成邑也不敢与之在战场交锋。众朝臣虽然早知道有与元成功正面冲突的时候,现在闻得此言,仍然不禁心下忐忑。
元成邑看出众人心中怯意,但自知元成功威名盖世,勇冠三军,自己也不敢说一定能胜得了他,也就装做不知,道:“朕已经派凌千里将芙蓉城十万守军全部调来,元成功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以五百人对抗这十万大军吧。”
众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齐声道:“皇上圣明。”
元成邑心中暗暗冷笑,徐徐说道:“众爱卿对明日之战,有什么高见吗?”
刘义道:“皇上,现在京城兵马尽出,恐怕不妥。臣兄弟二人的军队都在京城附近,不如调一部分去守城。”
元成邑道:“京城位于蜀郡中央,只有守护蜀郡四方的四大柱国的军队方有可能攻打它,否则即便是离京城最近的东、南、西、北四郡兵马,也要先通过四大柱国的守卫,才能靠近京城。现在夏敬、古炎的军队已经被朕派人接管,京城尚有何忧?难道你们兄弟二人的军队中有人想谋反吗?”
刘忠、刘义闻言连忙跪倒请罪。元成邑道:“好了,朕只是打个比方,不用吓成这个样子。不过朕现在只想听听众位爱卿有何妙计对付三弟,其他的废话朕不想听!”
仇天刃道:“皇上,元成功是否被皇上的人牵制在坠马山?”
元成邑大笑道:“不错,领军的是朕两年前招揽的人才,叫魏黑子,此人武功谋略俱佳,不过不是三弟的对手,我只是着他利用山势打游击,不让三弟抽身,看来他任务执行得不错。”
仇天刃道:“我们可以通知此人,待我们与元成功交锋时,从后面袭击。”
刘忠道:“坠马山山势奇险,其中苍鹰崖是回京的必经之路,悬崖陡峭,下临山谷,我们可以先抢占此处。若城中叛党侥幸逃脱,与元成功会合,元成功必定赶往京城,若能全歼叛党余孽,我们可以派一个元成功信任的人去假意报讯,引他回蓉。到时候将他们围剿在山谷之中。”
凌千里听得“元成功信任的人”六字,冷汗直冒,连忙道:“元成功精通兵法,不会这么容易中伏。”
刘义奸笑道:“只怕他明知道是火坑也得跳下去。”
元成邑微笑道:“仇卿与刘卿所言,甚有道理。凌千里,你明日渡江,直接带兵火速占领苍鹰崖,埋伏好,等待元成功中计。世勋,放信鸽通知魏黑子,叫他明日准备好配合我军的行动,从背后袭击元成功。大家也累了,先回营休息吧。”
众人告退而去,唯独元世勋留了下来。元成邑道:“有事?”
元世勋道:“镇西王、卫非及常、梅、巫、杜、赫连五位柱国擅自行动,请父皇降罪。”
元成邑怒道:“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叫‘连日来奔波劳累,该好生休息一下’,现在叛党尚未成擒!如果朕不是照顾你的面子,朕早下令渡江了。他们去时,向朕禀告了的,朕批准他们去的。没其他事的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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