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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一瞬,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彼此静默半晌,雨莲淡淡一笑,低头对羊蹄说:“给你伯娘磕个头,咱们就该走了。”我惊问:“这么急?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
雨莲摇摇头,正欲说话,身后忽然响起一串笑声。我皱眉,转首一瞧,却是乌延氏和重节二人。
重节乍见我,急忙止住笑声,快步行来施礼请安。乌延氏慢腾腾地挪过来,不情愿地道了句:“妾见过元妃娘娘。”说完,她眸光轻轻一转,望着羊蹄笑道:“哟,这不是韩国王府的世子爷吗。”
羊蹄抿一抿唇,拱手道:“婶娘好。”重节摸摸他脑袋,笑道:“世子爷可真懂礼数,王妃娘娘教子有方。”
乌延氏哀叹道:“只可惜,再懂礼数,照样是个没爹的孩子。啧啧啧,羊蹄啊,你以后可不能学你爹,骑马去哪儿不好偏偏跑山沟沟里……”
我脸色一变,一腔怒火熊熊燃起,未及思索抬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响亮的耳光,惊得众人目瞪口呆,直到乌延氏破口大骂才醒过神。
“你……你竟敢打我!”
她面颊涨红,捂着左脸羞愤地瞪视着我。重节眼见不妙,伸手扯一扯我袖口,劝道:“娘娘息怒,王妃向来心直口快,并非有意……”见我沉着脸,重节慢慢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句。雨莲冷眼片刻,牵起羊蹄的手,向我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妾该告退了。”
我堆起笑,将乌延氏晾在一旁,俯身握一握羊蹄的肩膀。温言软语地说:“回了上京,要好好读书,听你阿母的话。以后何时想宛娘了,尽管来宛娘这儿玩。”
日落黄昏,轻风渐起,我沿着高高的宫墙,慢慢往回走。不时有紫薇花随风吹来,飘飘浮浮,似乎寻不到落地之处。
不知行了多久,宫墙逐渐挡住了最后一丝余晖校花的万能魔法师。望着远处的星星灯火。仿佛离自己很远很远,远的就像另外一个陌生世界。
“参见陛下——”
蓦地,背后传来一片请安声。我停住脚步。扶着墙微微喘气。迪古乃快步行来,揽住我的腰,疼惜地问:“天都黑了,怎么还在外头?”
我浅浅一笑,摇一摇头未语。他双眉紧锁。默默注视我半会,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大步向前走了出去。
晚膳后,我坐在窗下绣花,迪古乃手捧一卷书,一边阅读一边来回走动。茗儿掀帘进来。瞟了他一眼,向我道:“娘娘,郕国夫人求见。”
我剪去多余的线头。面无表情地说:“去回了她,今日之事我已经忘了,她不必心有不安。”迪古乃疑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茗儿迟疑了出来。
迪古乃面色无奈,摊开我手心揉一揉。说道:“乌延氏就是这样不懂事,宛宛何苦跟她计较。直接告诉朕不就是了。”说完凑近瞧我手心,道了句:“手都打红了。”
我哼道:“告诉你,你舍得打她?”
迪古乃抱住我,笑叹道:“瞧你这话,弄得朕像喜欢她似的。朕经常去看她,不过是因两个侄儿侄女的缘故,到底是梧桐留下的嫡子嫡女,朕自然要代他好好照顾着。”
我睨他一眼,将崭新的龙凤香囊塞进他怀中,“你呀,爱喜欢谁喜欢谁,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反正呐,别坏了我的心情就是,否则我可不论她是谁,冒犯了我照打不误。”
他喜孜孜地收好香囊,恬不知耻地亲我一口,“朕的宛宛就爱说胡话,心里还不知怎么紧张朕呢。朕喜欢叫你管着,不管就浑身不舒服。”
我笑着拧他一下,重新扯了丝线,不再理会他。
“快摇醒娘娘,这样子肯定是做噩梦了!”
“娘娘醒醒!快醒醒!”
隐约感觉枕头下一片湿滑眼,直直地坐起身,脱口大叫:“孛迭!孛迭!”
一只手马上捂住了我的口,秀娥惊慌失措地望一望帘外,压低嗓音道:“茗儿,还不快瞧瞧外头是否有人,再打盆温水过来给娘娘擦脸。”
我一脸惶然,想要拿开秀娥的手,却听她严肃地说:“娘娘要是б要仔细着嘴巴,当心祸从口出。”
我纳闷地点点头,秀娥这才松开手,又伸进我寝衣中摸了摸,皱眉道:“全汗湿了。”说完,她转身从衣橱中取来一套衣裳,面色冷峻地坐在我身边,问道:“梦见了什么?”
她这一问,梦中的画面尽数从眼前掠过,我紧抓着她的手,颤抖地说:“我梦见了孛迭,他满上掉下来……他告诉我,他说有人害他,有人故意害他……”
我哆嗦一下,手脚冰冰凉凉,“马腿,他说有人设了陷阱,故意绊倒了他的马……”
秀娥见我浑身发抖,忙紧紧拥住我安抚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泪流不止,喃喃自语:“那么真切的感觉,肯定是真的……姑姑,他还说他要娶我,要带我走,去南方……”
秀娥面色一白,再次捂住我的口,斩钉截铁地说:“忘了它!赶快忘了它!不是真的!只是梦而已!"来了!”
秀娥轻叹一气,接过温热的手巾,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畅。我呆呆地望着她,心中空荡荡一片。 我浑身一个激灵,心底微微感到后怕。秀娥见我明白过来,语重心长地劝道:“这些年,陛下对你的情意是真真切切。他虽然脾性暴躁,可他从来不忍骂你,不忍罚你,不忍冷落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妥协。你自己说说,除了陛下这世上还有如此珍爱你的男人吗?歌儿啊,你要懂得珍惜,懂得抓住这一切,千万别再触怒陛下。是是非非,皆由陛下来定,不是你说了算,你只管好好享受你的圣宠,其他的根本管不着也不能管。陛下的脾性,你也是清楚的,对你好时能掏心挖肺,狠心时……” 她停一停,给我抿了抿头发,“你可忘了,当年陛下八九岁时,曾下令割去护卫的舌头……陛下的手段,不用姑姑多说,当年他登基之初,在上京制造了多少血案,这些你大抵一概不知……” 茗儿怯怯提醒道:“姑姑,你说的太多了。” 秀娥一怔,闭了闭口,无奈地抚摸我脸颊,“失是要你务必记住,安Խ心服侍陛下,周围所有人,也就放心了……” 我轻咬下唇,不甘心地问:“可是孛迭的死因……” 秀娥气急斥道:“你这倔丫头!怎么还不开窍!且不说这只是个梦,即便是真的,是你该管的事吗?” 我第一次见她动气,一时神色怔怔,只低着头不再说话。正在这时,茗儿忽然一声惊呼:“陛……陛下来了!” 秀娥一惊,急忙起身请安,忐忑地杵在一旁。我心惴惴不安,惶然望他一眼,心想他究竟何时进来的,可有听见我们的对话? 迪古乃脸色狐疑,似笑非笑道:“你们主仆三人,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可是在密谋什么事?” 秀娥茗儿吓得大气不敢出,俱都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微一思索,笑容满面地掀被下床,挽着他的胳膊娇声道:“人家能密谋什么呀,难不成在密谋如何夺陛下的龙椅,让臣妾当女皇玩玩?” 闻得此言,秀娥茗儿身子一抖,惊恐地瞟了我一眼。迪古乃却哈哈大笑,低头刮一刮我脸庞,嘲笑道:“一睡睡到天亮的小懒猫,还想学武媚当女皇?” 我捶他一下,气呼呼地说:“郎主笑话人家。”说完,深深瞟了眼秀娥,她轻松一气,带着茗儿悄悄退下。 迪古乃开怀大笑,紧紧搂住我的腰,低低道:“许久不曾见宛宛展颜一笑了。”我抿唇一笑,踮脚亲一亲他,“我先去沐浴,再一同去瞧瞧光英好不好?” 他捏住我下颌,微笑颔首道:“都依你的,只要你心情好,我陪你去哪儿都可。” 我甜蜜一笑,心事重重地转过了身。 岂料他忽然拥住我,温热的薄唇轻轻含住我耳廓,淡淡地问了一句:“朕瞧你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身子一僵,强笑道:“哪里心神不宁了,是郎主多想了。” 迪古乃默了一瞬,大掌缓缓滑过我颈脖,“宛宛,我是你男人,对你每一个表情都了如指掌。乖,别骗朕,说出来,朕听听。” 到底是我太天真,以为能轻易糊弄过去,岂不知面对像他这样聪明警惕的男人,我的掩藏……委实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