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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满脸尽是血渍污垢，但是见到曹易的一刻，还是非常震惊的喊了出来。

不但是孔斯仁，就连曹易也十分震惊，曹易根本就没有见过老道士，而现在他居然可以叫出曹易的名字，这如何能不让他震惊？

“是你！没错，就是你！十年过去了，没想你还活着！”老道士眼中震惊之余，有一股时光荏苒的感慨，上上下下打量着曹易。“刘家上上下下被人杀了个精光，是你做的吧。”

语气很平静，就好像两个老朋友拉家常一样，老道士注视着曹易的眼睛。

“没错，我杀了刘家满门。”曹易此言一出，老道士的眼里闪过一缕不可查的神采。一旁的孔斯仁闻言，也是身体一震，有些看不懂的目光，笼罩着曹易。显然，孔斯仁这一刻，对于曹易的过去也被勾起了兴趣。

当初，曹易与孔斯仁相遇在巨木城，本来就有些戏剧性。曹易以为孔斯仁是一个靠坑蒙拐骗混饭吃的游方道士，孔斯仁则认为曹易是一个穷困潦倒，只剩下一条土狗相伴的商贾子弟。

二人经过此番结识，接着随后的一番际遇，共经生死，直到现在。二人都认为彼此是可以信得过的朋友、兄弟，但是对于对方的过去，或者身世，都没有过多的问及，江湖儿女不问出身，这一点在两人的身上表现得很贴切。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现在。这个老道士的一句话，却挑起了孔斯仁心里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世经历，让曹易杀人满门？这与曹易一直给人的乡下孩子的老土形象，很不相符。

“这么说，刘家的那件东西在你手上了？你凑齐了那件东西？！”老道士的语气明显加快，脸色都潮红了起来，这是因为兴奋。他说出这句话后，更加显得兴奋、激动，仿佛一头闻到血腥随时将挣脱束缚的狼。

“没错，那东西齐全了，现在就在我手上。”曹易很平静，至始至终都很平静，这样的平静就好像一锅没有油水，没有加盐，没有任何调味品的清汤，平淡无奇，静静的摆放在你面前，你却根本看不出他的不同之处。现在，曹易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另外，我奉劝你，不要在我面前玩这种小把戏，否则我不介意下一刻就割下你的头颅。”曹易平静的看着老道士，平静的说道。“我承认，在我听到你说的那句话时，我的确很震惊。但是，这种震惊，以及你之后接下来所说的话，不可能成为挑拨我和他之间关系的武器。你明白？”

曹易指着孔斯仁，目光依旧平淡望着老道士。随后，曹易转头朝孔斯仁眨了下眼睛，淡然一笑。熟悉曹易的孔斯仁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当下也没有多说，场面交由曹易，他知道曹易随后会告诉他一切。

“好了，现在我来问，你来答。否则，你应该能再次见到当初我灭刘家满门时的手段。”

“汪汪！”

曹易说完，脚下的大黄也龇牙咧嘴的吠叫着，那种深藏在骨子里的凶狠性，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随时都有可能撕裂人的咽喉。

直到现在，老道士知道，自己的心思落空了。当下，看向曹易的眼光，都带有深深的忌惮。淡淡说：

“我不喜欢在聪明人面前掩藏什么。我叫穆语，现在是青流门外门长老，也就是外门执事。十年前，我去过云霞镇刘家大院一次，那时候远远的看过你一眼。修行之人对于见过面的人都有很深刻的记忆，这一点你也知道。正是那一眼，我记住了你，直到今天也没有忘记。”

“十年前，你到刘家大院也是为了那件东西？你们青流门，还有谁见过我？那件东西，在你们青流门重视到了什么程度？”曹易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十年前去刘家大院，的确是为了那件东西。青流门中，除了我，还有我师弟殷道礼见过你。同时，也是他最后一次去刘家大院。正是他去的那次，刘家大院就被你灭门。至于那件东西，我可以告诉你，不单单是我青流门，上面的人也是很看重。”

老道士一一回答了曹易的问题，语气平静。曹易听在耳朵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不但不平静，反而心中骇浪滔天。当然，表面功夫他做得很好，继续淡淡问道：“上面？什么上面？”

“上面，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的那位朋友一定知道。”说完，老道士将目光转向了孔斯仁。“我想，荡天宗你一定听说过。”

闻言，孔斯仁原本听到‘穆语、殷道礼’之类的词，一脸想笑的表情，顷刻被冲击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面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自称为‘木鱼’的道长。

“你确定是荡天宗？昊天域的荡天宗？”孔斯仁双眼圆瞪，厉声反问。

“我青流门一介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在流云域小打小闹，或许有点名声。但是，在大荒这个庞然大物面前，连蚂蚁都不如。蚂蚁想要活命，想要立足，自然要靠山一尊佛。我们青流门靠的正是荡天宗这尊大佛。”老道士面露得意之色，语气从容而淡定。但随即想到什么，面色一变，尽是苦涩。

“老实说，那件东西原本就是荡天宗交代下来的。但是，那已经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荡天宗没有再过问。倒是我们青流门却多了个心眼，一直追了下去。这后面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

“你娘嘞！吓死老子了，你个死木鱼，话说得那么大，不怕闪了舌头啊。扯皮条扯上荡天宗，活该你猥琐这么多年，今天才得偿所愿。”孔斯仁大松了口气，剧烈的拍了拍胸口，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

“既然荡天宗没管了，你一个青流门不大不小，小爷我为了朋友也不在乎。”孔斯仁朝曹易眨了眨眼睛，其中的意味曹易自然知道，眼中尽是感激，曹易对视回应。

“好了，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聪明人的话，应该会知道如何选择。问完之后，结果由你自己来定。”曹易阴沉沉的说道。踏前一步，靠着老道士的脸，一字一句说道：“我希望我们能够长久合作下去，我想了解青流门的一切。包括过去、现在，以及有可能的将来。”

老道士听完，脸上苦涩很是浓郁，看着曹易说道：“我还有的选择吗？不同意，我肯定活不过今晚，你们不杀我，青流门也会杀我。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啪！”一刀割断捆绑的绳索，曹易淡然一笑。“恭喜你，获得了新生。”

随后，曹易与老道士的一番交谈，详详细细，他也基本上算是了解了当初曹、刘两家，他不知道的那些恩恩怨怨，以及在背后操控一切的青流门。

“可以说，青流门是挑起曹、刘两家争端的罪魁祸首，它不除掉，我无法面对我死去的曹家上两代。”曹易平静道。随后问道：“你说，青流门最近在计划探寻古仙遗迹，就在木叶城北的苍云峰一带？”曹易通过老道士得到了这样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

“青流门之所以在黄巢峰安置一个驻地，就是为了谋划这次的苍云峰古仙遗迹。推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一两个月的时间。而我，身为外门执事长老，黄巢峰的一切正是我在打理。”老道士交代的消息，的确让曹易和孔斯仁二人完全提上了兴趣。

“我从云霞镇的刘家大院，一路摸爬滚打，直到现在。不断提升自己实力的同时，也在努力寻找一个能够庇护我的靠山，最后才能去找寻白玉石上的宝藏。否则，没有实力，怀璧其罪，只有死路一条。如今，青流门又牵扯出一个荡天宗，在大荒都排的上号的这种大势力，远远不是一个人所能抗衡。乱拳打死老师傅，除非修为高到没边。否则，我只能一边加快速度强大自己，一边寻找能庇护我的靠山，并最终为我所用。”

曹易很单纯，但也很复杂，这些都是相对的。他单纯，是因为他只想弄清楚白玉石的事情，以圆曹家几代人的牵挂，他只有这样一个目标。而说他复杂，那就是白玉石这件事情牵扯出了太多的东西，他只能尽力保全自己，一切都因白玉石而起。

两世为人，曹易并不是小孩子，他看清了太多东西。

“好了，你走吧，免得起疑。以后多多联系。”孔斯仁笑着拍了拍老道士的肩膀，笑嘻嘻的样子，宛如一对送别，互道珍重的老朋友。

看着老道士远去，曹易和孔斯仁并肩而立，目光投射出老远，静静看着天边的晚霞。

“我想，有些东西也是时候和你说说了，我的老朋友。”曹易和孔斯仁勾肩搭背，一同走出破庙，迎着晚霞走进山林深处。

一路走一路说，曹易毫无保留，将自己的身世都诉说了出来。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完全相信一个人。同样，能够值得这样相信的人也很难找，接受他人的完全信任，也是一种荣耀和骄傲。

恰恰，曹易和孔斯仁，今天就成为了这样的一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