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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饱。”
兽血阁中,暗处一双眼睛灼灼发亮。
天饱定睛一看,玉麒麟巍然而立,龙目清明,静静看着迎面走來的他和冰颜。
“此乃神兽啊。”
天饱虽然不明白神兽麒麟在此守候自己有何意图,但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玉麒麟身上白玉般的鳞甲。
玉麒麟低首,摩挲着天饱的手臂,极为熟稔的样子。
“魔尊,神兽好像认识你。”冰颜低声说道。
“也许他是那个肉体凡胎天饱的坐骑吧。”天饱拍了拍玉麒麟背上生出的那只独角。
玉麒麟却前腿一屈,跪了下去。
“魔尊,神兽似乎要你骑上去。”冰颜的声音充满困惑。
“骑就骑,你也來。”天饱爽快地说道,随即横跨在玉麒麟的背上,对着冰颜伸出手,二人刚坐稳,玉麒麟便如风雷电擎,像一道光瞬间从兽血阁中腾出,划过天际。
驾驭玉麒麟的感觉并不陌生,他俯瞰噬山群峰,仿佛往事历历在目,只是被烟雾袅绕,好像能看得分明,又模糊不清。
玉麒麟驮着他们徐徐落于一处巨大的坑凹之处,天饱先下,又将冰颜抱了下來。
坑凹一望深不见底,玉麒麟沿着坑边來回走动,颇为急切的样子,似乎在催促天饱跳下坑去。
天饱道:“冰颜,看这神兽极想我下去的样子,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去看看。”
冰颜张望天眼巨坑黑漆漆的洞口,感觉丝丝吸力从幽深底部探出,她不无担忧地说道:“魔尊,这里头好似有种古怪的力道,我要陪你一道下去。”
“怕什么,我又不是姑娘家。”天饱笑道,拍了拍玉麒麟的后背:“让神兽陪你吧,我去去就來。”他何尝感应不到源自坑内的吸力,只是担心下面有什么古怪,岂能让冰颜陪自己冒险。
冰颜还要再争辩,被他凌厉的眼神喝止。
玉麒麟对着他缓缓张嘴说道:“天饱,到了下面便可以找回來。”
找回來,找回來甚么。
他心中一惊,再看看冰颜面色如常,好像对玉麒麟的话语置若罔闻,终于明白,玉麒麟的话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这样说來,他下到天眼巨坑的底部,很可能便会丧失元神,吞噬煞星将不复存在,肉体凡胎的天饱将会重生。
此时和冰颜一别,便是永远,他看着冰颜清丽的面容,带着疑惑的美丽眼眸凝视自己,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禁不住走上前去,将她拥在怀里。
“魔尊,怎么了。”冰颜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前所未有的奇怪。
“冰颜,我下去之后,你走吧别回头。”他硬起心肠说道。
“魔尊,你要放弃躯体了。”冰颜猛地从他怀中挣脱,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盯着他。
“这身子本來就是肉体凡胎天饱的,早说过要还他。”他心中很多内疚,眼看着把自己当依傍的冰颜满眼落寞和绝望。
“魔尊,既然你心意已决,冰颜便随你一道去了,这也是我的心意。”冰颜鼓起勇气,用瘦弱的手紧紧抓住天饱的粗壮手臂。
“你要随我形神俱灭、化为乌有,,万万不可。”天饱轻轻将她的纤手拂下,坚定地与她对视:“冰颜,你这一世还未曾好好活过,我命你即刻离开此地。”
冰颜的一双秀目此时已噙满泪水,她哪能料到,离别,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天饱收起眼中怜惜,冷若冰霜地瞥了瞥冰颜,转身走到天眼巨坑边缘,纵身一跃而下。
几乎在同时,冰颜闭上双目,也随之跃入坑内。
“冰颜。”天饱正在急速下坠,发现她从身边飘然坠下,连忙一把拉住。
“魔尊。”冰颜紧紧拥着天饱,低声呼唤。
“你好傻。”天饱见事已至此,责怪也无用,只好带着她一起下坠。
片刻后,他们到了底部,足下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一片黑红的雾气中,天饱看到一个古朴苍茫的图案镌刻在岩壁上,与他后背上的那个“天启宝印”如出一辙。
天饱和冰颜凝视着那个图案,他后背上位于北斗七星“天枢”位置的宝印已变得滚烫,一股热流直冲他的头顶,而他脖颈下挂着的“启天宝钥”也随之灼灼而动,宝华光芒愈发璀璨。
整个天眼巨坑的底部发出了巨大的嗡嗡声。
冰颜下意识地抱紧天饱,他心里明白,这一刻,终于要來了。
“冰颜,谢谢你。”天饱喃喃说道。
冰颜默默无语,却将红唇奉上,吻住他冰冷的唇,交织在一起。
岩壁上那个天启宝印的图案,已被神秘力量烧成火红,天饱整个变成了一个血红的滚烫之人,而那天启宝钥,竟然深深嵌入了他胸前的肌肤中。
他与冰颜已难舍难分,身上的热度也传递给了她。
冰颜随着他一起,肌肤血红,血染双瞳。
“轰隆。”一声巨响,红光冲天而起。
一缕血红的魂魄从天饱的头顶窜出,挟带着血红雾气,直上九霄。
整个天眼巨坑在巨大的震动中摇摇欲坠,无数岩石从四壁向下滚落。
冰颜并沒有害怕,依偎在他胸前,她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是,突然觉得她紧紧依偎的天饱,突然变得身体冰冷。
天饱如大梦初醒,头晕目眩,睁大眼睛,陌生地看着眼前这个骨感清丽的女子。
“你是。”他疑惑万分地问道。
“魔尊,你。”冰颜从天饱双目中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神情,不,眼前这位绝对不是吞噬煞星,魔尊真的已魂魄飞散,将肉身让给了天饱,,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这位姑娘。”天饱见冰颜一脸的凄然,但是眼下落石滚滚,两人都有葬身石下的危险,便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抱住,催动法力腾出百丈之高。
于半空中,清凉的山风吹拂而过,天饱方才清醒过來,,眼下便是素山的天眼巨坑,他终于回到了噬山。
他欣喜万分地抱着冰颜徐徐落于坑外,还未及细问,冰颜便甩开他的手臂径直走入山林之中,脸上满是泪水。
“这位姑娘,你到底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天饱问道。
冰颜回头,冷冷望着他:“真想知道,你赶走了我的心上人。”
天饱眉头紧锁:“我,赶跑了你的心上人。”
冰颜无语凝噎,已恢复了冰肌玉肤的白皙容貌,此时如同雨打梨花,我见犹怜。
天饱猛然想起之前种种,自视元神空间中凶煞面孔已不见踪影,便猜到了先前乃是吞噬煞星的元神霸占了自己的躯体,令冰颜为之动容的,便是吞噬煞星。
“他,临走之前留下话沒有。”天饱问。
“魔尊说,欠你的总归要还给你。”冰颜哽咽说道,看着熟稔的面孔,却已非故人,一刹那间将她从那个“天饱”温暖的怀中拉回到这冰冷的凡间,瞬间巨变,让她如何能够坦然面对。
“额。”天饱大致明白了经过,那天他独自闯入灭魂空间,无意中却引出吞噬煞星的凶煞元神霸占了元神主位,他变成了吞噬煞星的灵魂主导,而后发生了什么,虽然他并不知情,但是最终自己的至善元神能重新夺回元神空间的主位,能找回自我,肯定与吞噬煞星的成全有直接关系。
冰颜摇摇头,逼自己不再凝视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独自走入密林之中。
“姑娘。”天饱大声喊道,不知为何,他看着这瘦削的身影独自离开,心中很是不忍。
冰颜停住脚步,却并沒有回头,冷冷说道:“你要做什么。”
“夜黑风高,随我回噬山再做安排罢。”天饱喊道。
“不必劳您费心。”冰颜丢下这句话,继续向素山密林深处走去,失去了最爱的人,到哪里还不是一样。
玉麒麟走到天饱身边,欣喜万分地用前爪蹭了又蹭天饱,龙目中满是欢欣之色。
“兄弟,赶紧替我去跟上那个女子,确保她的安全。”天饱抱了抱玉麒麟的大脑袋,便连声叮嘱道。
玉麒麟点点头,朝着冰颜的方向,快步向密林中赶去。
天饱看着黑蓝色的夜空,深深呼了口山间清香的空气,对自己说道:“终于回來。”
他拔出腰间渲海弯刀,御刀飞升,越过山涧丛林,很快回到了噬山。
此时乃是午夜时分,天饱觉得不便惊扰噬神门下众人,还是先去除魔洞看看小饱为好。
天巨依然忠心耿耿地守在除魔洞口,见到天饱简直欢喜得几乎要一蹦三尺高。
天饱担心他吵醒小饱,连忙将手放在口边“嘘”了两声,天巨这才收敛起兴奋,摇着尾巴在天饱身边蹭來蹭去。
虽然时辰已到下半夜,除魔洞里依旧是烛火摇曳,紫衣正怀抱着小饱在轻声哼着催眠曲。
“月儿弯弯,睡得香香,宝宝乖乖,好梦甜甜……”小饱在她怀里,睡得十分惬意的样子,小手握成小拳头,小脑袋紧紧靠着紫衣的胸前。
“紫衣,你受累了。”天饱站在洞口,怔怔地说道,方才紫衣的神情真是像极了白菲,一时间令他恍惚不已。
“天饱,你真的回來了。”紫衣喜出望外,从天饱深情的眼神中能看出,眼前这个绝对不是吞噬煞星,而是有情有义的天饱,奇门噬神的掌门、小饱的亲爹。
“我回來了。”天饱走上前去,接过紫衣怀中的小饱,感觉小家伙又长大不少,重了许多,他将小饱放到床榻上睡好,转身看着紫衣。
“天饱,你回來了,我就先回去歇息了,明儿再來看小饱吧。”紫衣面色绯红,此时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太不方便,虽然她很想陪着天饱,哪怕一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