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垓下突围四月有余,刘邦也已称帝长安,江东进入美丽的早春时节,去年战火痕迹被今日绿草春花所遮掩,莺声燕语中彭越李左车的大军也一路高奏凯歌,获得江东不少领地。
项羽自退入江东之地,三万大军星夜奔驰到了临江王共敖所辖封国。共敖对项羽忠心不二,得知霸王全身而退喜不自胜,又将自己五万精兵指挥权主动交还项羽,粮草供给军械支援更是尽心尽力。共敖治理有方,勤于政事,吏治清廉,轻徭薄赋,又带头例行艰苦朴素精神,整个临江地区从战火中得以快速恢复,百姓衣食无忧常有余粮,手工业商业也有较快发展,人口增长趋势超过秦朝统治时期,按照入籍户口来算此时已有两百多万家庭,人口四百多万。
这日清晨,项羽虞姬正在江陵城共敖府中欣赏早春美景,共敖不忍花费百姓钱财过上骄奢日子,府中布局多是自己亲手培植之花草树木,少有亭楼台榭山石假水。即便如此,看着处处绿树生烟百花吐香,蝶飞蜂绕春燕呢喃。项羽不禁有些心神飘摇。
几人正迷醉在春景中,有探报上前说道:“启奏霸王,彭越等大军已经达到白石关,离会稽城还有一百里“
项羽略带微笑,深吸一口草木香气,说道:“再探再报,告诉蓝田玉,钟离昧,季布等,一定要遵守军令,凡是汉军攻击,只可败,不可胜,但要保持实力!“
探报领命离去,共敖不惑之年依然精神矍铄老当益壮,见项羽垓下兵败依然自信不减,心中甚为高兴,笑道:“刘邦称帝数月,霸王依旧豪气冲天信心不改,看来我江东子弟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称帝又如何,天下诸侯中不服刘邦者大有人在,现在只要歼灭彭越李左车的二十万大军,巩固江东防线,休养生息几年便可与之抗衡,我将临江封国交予你手,看来没有选错人,今日西楚两郡临江三郡皆在我手,眼下勤练人马多存粮草以备战时需要。”项羽看着眼前一株垂柳,又道:“时至今日,孤王终于明白,能屈能伸,能刚能柔为何意”,他顺手指着着柳树,续道:“好比者株垂柳,枝干粗大,叶条柔软,强风暴雨不可摧折。当年我太过自大,刚愎自用,对待下属又霸道无仁,导致韩信张良等皆寒心离去,亚父范增残躯老体为我呕心沥血,我却猜忌不信,如今不知他是生是死,如此用人处事岂有不败之理,可惜那些江东男儿为我战死沙场,都是孤王之错….?
虞姬早已听出霸王语意渐渐凄凉悲哀,急忙握住项羽之手,柔声说道:“大王既然知道兴亡之理,只须改过便是,广招人才多用良将,求贤若渴尊重有德有能之人,定然可以扭转乾坤,再与刘邦并世称雄!“
两行热泪已项羽已经悄悄擦去,低头一看,春风中虞姬长发飞舞肤如凝脂,虞姬像是永开不谢的春花。
“霸王,我听说长江河畔鄂城附近住着一位隐士高人,传言是秦朝遗老尉缭,秦灭六国尉缭出谋划策居功至伟,六国灭亡后尉缭见始皇太过暴戾无道,这才归隐不问天下事,以我之见,尉缭有大才也有大志,屈身山林不过是不得英主,刘邦未得张良前曾派人四处查访而未能如愿,大王何不前往试试?
项羽忽然转身,脸上又惊又喜,看着共敖神色严肃,急道:“真有此事,我早闻尉缭有济世安邦出将入相之才,如今应是花甲之年,孤王如能得此人,好比武王得姜尚,大事可成也!”刚刚言毕,脸上惊喜之色瞬间变得愁云沉重,好似自言喃喃说道:“可是孤王推翻秦朝,尉缭又是秦朝旧臣,我们有家国仇恨,他岂肯帮我?”
共敖淡然大笑几声,说道:“大王所言不假,依我看来,尉缭对秦朝未必心存不舍,始皇登基不久他便离去,就可证明他并非忠于秦朝,大王何不亲自去拜访,用真情实意来打动他?”
“有理有理,孤王有武王之志,岂可无武王之德,武王之风度胸怀,即便尉缭心中恨我,我也要感召于他”。项羽再次兴奋起来。
“来人,赶紧备马,孤王要亲自寻访尉缭”,他正要转身而去,虞姬叫道:“大王可要带些侍卫,保护安全?”
项羽笑道:“不必如此,孤王不想太过打扰,尉缭乃当世高人,所居之地必清幽雅静,带着侍卫刀枪,乃是无礼之举”。
听到项羽心思细腻极为周到的回话,又见他深情爱恋的目光,虞姬心如花放,霸王逐渐懂得用人待人之道,拥有一个君王必不可少的雍容雅度,怎不叫她为之笑颜如花。
“大王一路多加小心,只可诚信说服,不可有丝毫强求,犬子共尉已在门口等你多时,与你一同前往!“共敖说话时,项羽已经背影远去。
出得府门,一白衣少年端坐于马上,生得面如冠玉眉目清秀,正是共敖之子共尉。两人驰马如飞去往长江江边。
纵马驰骋已经出成三十余里,城外世界更加春意阑珊,可谓马蹄飞溅香气浓,杂花生树景万重。
共尉见项羽一脸焦急,问道:“大王不必着急,再有二十里地就是江边的梅林山,相传尉缭就在山中,不过具体安家在山中何处,少有人知道,只是江上渔夫时常见一老叟在江边垂钓“
项羽有些疑惑,心道:“不管如何,都值得一试“。说道:”你送我到梅林山江边一带即可,孤王要一人拜见尉缭!“
“大王,我请求一同前往,尉缭大名我仰慕已久,早在之前我便去过几次,皆不得相见,我欲拜尉缭为师,学习治国平天下之本领,当此乱世正好学有所用!“
项羽见他未及弱冠却有少侠风范,又心有大志诚心好学,也就没有拒绝,两人又催坐骑快马如飞。
来到梅林山日头正午,项羽共尉来到江边,将坐骑拴在山中青草茂盛之地,便沿江寻访。江风习习颇有些凉意,日照大江万点金,风吹送浪千帆白。辽阔江上水波起伏无垠无边。来来往往的渔船货船络绎不绝。
两人沿着梅林山一带上下游走,问过不少本地渔民以及来外之客商,鲜有人知道尉缭住所,甚至多人直言尉缭根本不在此处,不过有人道听途说讹传乱讲而已。
霸王求贤心切,共尉拜师心诚,两人不肯放过丝毫机会,来往搜寻查问,不觉夕阳漫天,两人饥渴疲惫仍不离去,江上渔船满载而归,一片江面慢慢平静下来。
来到一处山谷地带,长江经此地蜿蜒流过,江水碧绿水波不兴,共尉文弱书生体力有限,坐在江边巨石上稍作歇息,霸王见此处美景不同别处,心性被撩发而起,倦累消失沿江边水渚之地闲庭信步。忽而听到有歌声慢慢随风飘来,共尉亦被声音所引,起身而来。
歌声悠悠从背后来,极有律感。项羽回头看去,见一人踽踽而来,身材高挑瘦骨伶仃,宽衣素袍迎风鼓荡。那人越走越近,头戴斗笠不见容貌,项羽心道:“此人莫不就是尉缭”,心想间那人已经从身旁经过,无视项羽径直走到浅水区一处突起的滩地上,坐在竹凳上垂钓起来。
“大王,此人应该就是传闻的尉缭,我们赶紧去问问”,共尉心急如焚。
“你我岂可唐突冒犯,先等他钓完上岸再说”。项羽轻声说道
又听那人说道:“茫茫山色有无中,诸国都城皆无踪,秦家暴政天人痛,皇图霸业又成空,霸王无敌众人从,十八诸侯谋合攻,春秋草木枯又荣,独钓世上虎与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