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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肆觉得,此刻她的心,就像是被摇晃了千回的可乐瓶,她听到瓶子里的气泡发出的巨响,只要她轻轻一拧,那股力量就会沸腾而出。】
梁肆被他强势的气场压制得倒退一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陈励深在她身前站定,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看着盘中美味,故而戏谑一笑:
“年轻人,你怎么怕成这样?”
梁肆警惕的看着他,心悸于他手上传来的烫热,脑袋一昂:“谁?我?呵,你去打听打听,我梁肆怕什么!”
陈励深似笑非笑的欣赏着她的傲娇:“不用,你怕什么跟我打听就知道了。”
陈励深冷不防的揽上他的腰,手臂紧紧一收,她柔软的身子便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
梁肆条件反射的腿软起来,一把推上他的下巴支开:“陈励深你还来劲是不是!”
陈励深拿来她的手,将脸凑近,手上一提,她的脚尖就开始离地…
要说梁肆可不会做什么“粉拳相向”,她那拳打脚踢的反抗模式,也亏得陈励深身子骨好,要是换成别的男人,早被他挠花了脸。
陈励深被她胡乱踢踹得心烦意乱,一边心疼自己的裤子,一边担心自己被她乱抓的爪子挠破了相,索性眼眸一沉,一把将她甩到沙发床上去!
梁肆被摔得七荤八素!自觉受辱,女权意识崛起到新高度!脚一蹬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脚踹过去,正要扑过来的陈励深敏捷一躲,又抬手抓住她的脚放到一边,身子重重的欺压上来!
梁肆就快要被他气哭了!一巴掌甩过去!
“陈励深!我把你惯坏了是不是!你当我是随手就能扯两张的纸抽吗!”
陈励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却没跟她一般见识:“你这都是什么*喻?”
梁肆见他一点都不为所动,更加气恼,一咬牙,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将他的身体按倒在沙发上,骑坐在他身上!
陈励深见势,着实惊了一下,却在看到她坐到自己身子上的那一刻,忽而一笑,马上将双手举过头顶投降,一副随你揉圆捏扁,我绝不反抗的欠扁模样!
梁肆咬牙切齿,揪住他的衣领凑近他的脸,那语气就像是要帐的一般凶:“陈励深!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啊?你…”
梁肆就是想损损他,拌拌嘴,可是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励深给打断了…
“是。”
他双手举在头顶,躺在沙发上,镇定自若的,看着她。
是…
是什么…
她错愕至极,本抓着他衣领的手陡然松开…
陈励深,你有没有听清我的问题啊…我说…
“是。”他见她愣怔,又重复了一句。
梁肆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
她一个纵身从他身上跳下来,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陈励深没动,他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上,胸口轻微的起伏着,那种听天由命的镇静,像是所向披靡的拳击手,被击倒了在台上。
梁肆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在一点一点的缩水。
她的勇气,她的胆量,此刻被人一针刺破。
“神经病…”梁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后退了几步,“陈励深你就是个神经病!”
她说着,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像是被恶魔追赶一般,夺门而逃…
……
梁肆觉得,此刻她的心,就像是被摇晃了千回的可乐瓶,她听到瓶子里的气泡发出的巨响,只要她轻轻一拧,那股力量就会沸腾而出。
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怕,脑子里七荤八素,全是陈励深投降的样子。
她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身边唯一可以倾诉的好朋友高崎楠,也因为发烧而请了病假。
下午,她也找了个借口请假,没有参加公司年会,买了点吃的,骑上小八,梁肆直接赶赴他家去探望。
骑着电动车,梁肆带着蓝牙耳机与高崎楠讲电话。
“喂?”
“我,梁肆,你高烧退了么?”
“还没,”高崎楠在电话那头咳嗽起来:“你声音怎么听起来生龙活虎的?”
“高兴,今天很开心!”
“什么事儿乐成这样?”
“嗯…见面儿说!”梁肆跃跃欲试的想与好友分享自己的心事:“等我到了你家再跟你说!”
她此刻好想问问高崎楠,让他帮着分析分析,陈励深的那个惊天动地的“是”,到底可不可以信。
“我家?梁肆…”
高崎楠还没说完话,梁肆这头的信号就断了。
该死!手机没电了!
梁肆一想,坏了,她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只知道他家住在镇中心的商贸大厅楼上,却记不清几单元了…
梁肆把小八停在楼下,锁好,凭着记忆进了小区。
小区里的人很少,楼梯口,一个老头坐在地上,喝着酒。
梁肆走上去问路:“大爷,您知道这…”
她还未说完,老头便缓缓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阴森森,醉醺醺的说:“谁都别想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梁肆大惊,猛地向后退,那个人!那张脸!那个恐怖的声音!
是他!
梁肆浑身的血液都冷掉,吓得手脚不听使唤,骑上小八转身就跑!
电动车行驶在路上,天已经擦黑,头盔之下,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紧紧的抿着,额角渗下的汗水在炎热的夏季冰凉透骨。
那张脸,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人摘下面罩,啐了口唾沫:“他妈的跟个娘们似的!杀鸡没抹过脖子吗!割个耳朵有啥难!”
梁肆的脸贴在地上,眼泪随着胸腔的颤抖越积越多,身体抖如筛糠。她看见一双落着雪的男人皮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最终,那双鞋在她脸旁站定,鞋底与地面扑打出的灰尘窜进她的鼻息间…
“啊!”她感到,有人用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她尖叫起来,大哭,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
爸…爸救我啊爸…
“呜呜呜…不!”她哭的撕心裂肺,口水顺着嘴巴流在地上,拌着眼泪,狼狈不堪。
她心里不停的嘶喊着父亲的名字,祈求他能出现,她的哭声渐渐由震耳变成一种,类似于钢丝划在玻璃上的声音…
头盔之下,眼泪潺潺的流下。
她冷,她害怕,她怕那个人会追上来。
刀刃嵌入耳朵的声音渐渐放大,那种声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血流如注的腥热,和那人半跪在自己身旁下毒手时靠近的脸,她永生难忘。
车子开了许久,终于到了家,梁肆惊魂未定的将车子随手放在门口,匆匆的进了门。
陈励深还没有回来,陈母正带着老花镜,坐在卧室里看圣经。
梁肆推开她的房间门,快步走上去,趴进了陈母怀里。
陈母一惊,赶紧去看她的脸,她却用力的将脸埋在陈母的腹间,不肯移开。
“阿肆…”陈母轻柔的拍着她:“你怎么了?”
梁肆哽咽两下,忽然痛哭起来。她的声音闷闷的,压抑极了,泪水打湿了陈母的睡衣。
陈母心急如焚,不停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好孩子,别哭,别哭啊…”
“我好怕…我好害怕…”她呜呜的哭着,像是即将被狂风卷走的树叶紧紧抓着大树。
“不怕不怕,给你摸摸头,我的好闺女,尝过的苦已经够多,主会疼惜你,保佑你。”陈母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仰起头,眼中泛起涟漪,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
“发生什么事?”不知何时归来的陈励深,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梁肆抱着陈母的身子一僵,窘迫的蹭了蹭眼里的泪水。
陈母说:“你回来了,阿肆她…”陈母是个很软弱很温柔的女人,她从来不会让人感到为难,也不会问及别人不想谈的事,所以,她也不确定梁肆到底是怎么了。
陈励深走上前来,俯身看了看她,“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红了?”
梁肆坐起来,目光躲闪。
陈母叹了口气,说:“你们出去说吧,我要做祷告了。”
梁肆站起来,抹抹眼泪往出走。
陈母又补了一句:“阿肆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梁肆定了定,握着拳头走了出去。
陈励深想了想,追了上去。
梁肆进了花房卧室,转身去关门,却被一只手抵住。
梁肆无力与他斡旋,走进来,站在窗前,疲惫的思绪似是被推上了刑场,五马分尸。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渐渐走近,接着,一个温暖怀抱将她笼罩…
陈励深从后面,紧紧的环住她,下颌抵在她的肩上,心事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破水而出,终于找到了氧气。
“你无法接受么?”他嗓音低沉的说:“我也觉得很懊恼。可我无法控制,你问我是不是爱你,我只能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