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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厢的伶俜却是没想一切如此顺利,不过她也看出,沈瀚之与沈鸣关系疏淡,自是不会花心思在这上面,一切便都交由宁氏打理。
宁氏虽然也只是侯府侧室,但因为侯夫人逝世多年,如今她在府中地位与正妻无异,掌管着府中中馈,伶俜表姐沈锦也被沈瀚之视为嫡女一般。
吃过了世子和世子夫人的茶,一家人又一起用了早膳。沈瀚之去了吏部衙门处理庶务,宁氏则迫不及待领着人去帮伶俜从沈鸣的松柏院搬到她的静欣苑。
松柏院中除了沈鸣,就只有长安长路及福伯三人。这小院靠着府中后山,离前宅甚远,平日里从来没有人踏入过,就是沈瀚之要见沈鸣,那来请人的丫鬟小厮也只站在月洞门外传话。如今涌入了几个人来搬伶俜的家当,要将人从这里带走,三人都有些紧张地看向沈鸣。这三人严格来说,并非侯府的人,而是苏家跟过来的人,对沈鸣自是忠心耿耿,别人不知道这亲事是怎么回事,三人却是清清楚楚。虽然不知世子爷为何费尽心机娶个小姑娘进门,但总该是有他的道理,况且世子爷待那十一小姐也确是不太一般。
虽然十一小姐年岁尚小,只能看不能吃,但这刚娶回来,就被宁姨娘带走在她那边养着。他们世子……
三人偷偷打量沈鸣。只见他在一旁看着几人忙活,神色倒是平静,但眼神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不悦。
长安赶紧笑眯眯道:“十一小姐,世子爷如今在锦衣卫当差,若是不忙的话,每日酉时就会回到府中,每五日会有一天休沐。”
伶俜暗自好笑,悄悄看了眼面色沉沉的沈鸣,笑眯眯点头道:“长路大哥,我记下了。”
沈鸣表情稍稍缓和。
搬得差不多时,宁氏看到最后还两个箱子,知道那是谢伯爷给外甥女的嫁妆钱。她昨日已经听说了谢向给了女儿六万银票压箱,还想着那谢向真是豪气,对个庶出的女儿都这般大方,日后十一出嫁也该不会太差。哪晓得这就是十一的嫁妆,谢向显然也是因为愧疚,才给了这么多银票。不知这算不算是十一因祸得福。
只是六万两的银票着实不是个小数目,这侯府居心叵测的人不少,只怕有人看着世子夫人年纪小,会打上这嫁妆钱的注意也不一定。宁氏思忖着把银票带到自己那边不见得是好事,还不如放在沈鸣这边安全,至少府中其他人的歪心思不敢打在这里。可到底是六万两银子,保不准沈鸣自己也会起念头。
沈鸣看出她的担忧,云淡风轻道:“这银票是十一的嫁妆,理应跟着十一一道。若是有人打这银票的主意,宁姨娘尽管告诉我就是。”
到底是牵扯到这么大笔钱,宁氏也不好替伶俜做决定,便转头问她:‘十一,这些钱你想放在哪里?’
伶俜倒是不甚在意,在这侯府中,她还真不信能有人把她的钱给黑走。不过到底人生地不熟,这侯府水到底有多深,她还摸不透,除了姨母表姐就只有沈鸣勉强可信赖。
她看了看姨母,想到上辈子表姐在出嫁前因与戏子通奸被抓了现行后自杀,姨母也没多久就郁郁而终,想来这侯府跟他们谢家不一样。表面上看起来,沈瀚之不过一个亡妻两个侧室四个孩子,这在勋贵之家里,足以算得上简单,但简单与否不能只看人多人少。他们谢家七个姨娘二十几个孩子,这么多年也没生过什么大的事端。
可上辈子的济宁侯府,在宋玥举事失败之前,姨母表姐过世,沈鸣被生父大义灭亲,安氏被扶正后不久就病逝,再后来宋玥举事失败,沈瀚之受了牵连被流放,沈碧沈朗去了何处,伶俜不得而知。但总归这荣极一时的侯府,跟卫国公府一样,最后也是下场惨烈。
伶俜不知这辈子侯府还会不会跟上一世一样,不过早些为自己谋划总归是对的。既然姨母担忧她这笔嫁妆,她也不知道侯府金玉其表之下,是不是有败絮其中。若是贸然将嫁妆放在姨母那边,就算没什么大麻烦,也怕落人口舌说她贪图外甥女的嫁妆钱,想了想道:“松柏院人少清净,世子如今在锦衣卫当差,想来也没人敢盯着这里。我看这些银票暂时就放在世子这里,若是我想使银子,过来拿便好。”说罢又笑了笑道,“说起来四万两银子还是世子给的聘金。”
宁氏听她这般说,也有些道理。她摸不清沈鸣的脾性,不过看起来总该是个清高坦荡的人,不至于会贪慕伶俜的那点嫁妆钱。虽然侯府每个月拨给世子的月例微乎其微,但他是世子有爵禄,如今入了锦衣卫还有俸禄,又一直受国公府照拂着,连成亲的聘金都是国公爷那边出的大头,想来是不缺钱的。这样一忖度,宁氏就放了心,点头道:“那行,这些钱就放在世子这边,若是往后世子开府,你再大些有了自己的别院,这些钱你再自己拿着。”
伶俜连点头称好。
姨母和表姐因着她小小年纪被亲爹塞上花轿代嫁,又是嫁了这么恶名在外的世子,都心疼得不得了,将她带到了静欣苑,各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尤其是沈锦,干脆就让她歇在自己屋子里的碧纱橱,两姐妹晚上还能说个话。
沈锦比伶俜大了两岁,也正到了说亲的年龄。她虽然是庶出的女儿,但因着侯夫人早逝,府中没有正妻嫡女,沈瀚之素来将她当做嫡出的女儿看待,如今宁氏吃斋念佛多年,中馈的事也大多交由她打理,生出了她活泼泼辣的性子。上辈子沈锦许的人家是荣亲王家嫡出的次子宋梁栋,本是门难得的好亲事,偏偏沈锦在婚前闹出和戏子私通的丑事,还被抓了现行,随后就上吊自杀。
上辈子表姐死的日子,就是隔年的春天。那时伶俜还在田庄上,接到消息赶回京城,表姐已经过世三天。她弄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听人道表姐和那戏子丑事暴露后,那戏子回去当晚就服毒自尽了,而表姐就是听到这消息之后上的吊。
伶俜却一直觉得这事有些不同寻常。虽然表姐是个胆大的,但依照她对沈锦的了解,她绝不会做出私通这种事,因为若是真的喜欢那戏子,定然会争取解除婚约,而不是在婚前还偷偷摸摸跟人私通。
在伶俜入驻静欣苑的第一晚,沈锦可怜着十二岁的表妹嫁给了家中那冷漠怪谲的世子,伶俜却是担忧着这辈子疼爱自己的表姐,会不会再次难逃厄运?
无论怎样,她要未雨绸缪,尽最大的可能阻止那样的悲剧发生。表姐活着,姨母也就不会死。在这世上就还会多两个关心自己的亲人。
因着是跟姨母和表姐住在一起,被照顾得十分妥帖,翠浓和青萝在静欣苑也挺自在,初入侯府的伶俜,便没甚不适,而沈鸣这两日不知忙着何事,她没在府中看到他的人影。
到了第三天,是新嫁娘回门的日子,她本想着依沈鸣的性子,恐怕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她自己也懒得回去,想必又是要面对他爹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想,早上用过膳,姨母的大丫鬟梅香就匆匆进来报告:“世子爷在外头了,说是等着表小姐一起回门。”
因着年纪小,宁氏让丫鬟唤伶俜表小姐,还未改口叫世子夫人。
宁氏也才想起这事,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又朝刚刚用完膳的伶俜道,“你那爹我看回不回去都没所谓,就怕谢老太太得到消息,如今在伯府剥你爹的皮。你祖母不容易,好生回去安抚安抚老人家,就说有我照料着,咱们有空会去田庄看她。”
伶俜点头应着,怕沈鸣在外头等久了,匆匆起身回了屋子换衣裳。如今已经入了冬,一日比一日凉,她里面穿了件薄棉夹袄,外头是红色盘丝彩秀的褙子,肩上还披了件狐裘领的白色斗篷,这才觉得暖和。可出门一看,沈鸣竟还是只穿着见单薄的大氅,似乎并不觉得寒冷。
见她穿得厚厚一团出来,沈鸣对着她抿唇笑了笑,直接将她的手拉起。如今伶俜也已经习惯他牵自己的手,毕竟两人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再说两年前,他刚刚从寺庙里出来,可是直接把她抱在腿上的——虽然那时她才十岁。
“你穿这么少,不冷么?”伶俜随口问。
沈鸣摇头:‘不冷。’
伶俜又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回门这事。”
沈鸣一本正经回她:“这是规矩,不能忘的。”
伶俜忍不住笑着打趣:“世子从寺里回京不过两年多,规矩倒是学了不少。”
沈鸣挑挑眉低头看她,那冷清墨色眸子里,涌上一丝笑意:“怎么?你愿意看我不懂规矩么?”
伶俜微微一愣,不由得想起那时在庄子上,他总抱着自己的场景,小脸难免有些泛红。当时还能将自己假装成一个孩子,但如今再如何也已经是十二岁,装傻充愣这一招显然是不再可行。
沈鸣看着她微微垂头发红的脸,暗自好笑地摇摇头,脑子里却浮现及笄后的那个清丽少女,在他梦中出现过很多回的谢伶俜。
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长大了便好。”
伶俜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脸更红了。
一行人回到伯府,伶俜祖母果然接到消息赶来了府中,整个府上如今是鸡犬不宁,大概是发难多时。
谢伯爷看到女儿和世子女婿回来,两人看着气色都还不错,显然没为替嫁的事不悦,顿时如释重负,拉着伶俜哭道:“十一啊!你快些劝劝你祖母,爹爹真是支撑不住了!”
伶俜和沈鸣来到府中正厅,不知何时已经返了家的谢八谢九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而祖母就坐在正坐的太师椅上,黑着一张脸,显然是气得不轻,看到伶俜回来,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也没再管谢八谢九,直接起身拉着孙女的手上下打量,见她平平安安的样子,方才舒了口气,又朝伶俜爹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见十一娘去得早,就这般欺负人!十一才十二岁就让她嫁人,你还是是不是个东西?”
谢伯爷本就心虚,被老娘骂也不敢回嘴,只唯唯诺诺点头:“不是不是。”
伶俜觉得好笑,拍了拍祖母的手,甜甜道:“祖母不肖担心,侯府并未因为代嫁的事为难我,还念着我年纪小,暂时让我跟姨母一块住着,等及笄后再跟世子以夫妻之礼相待。”她不好说出圆房二字,只得微微拐弯抹角,罢了又补充道,“世子你也见过的,他不会苛待我的。”
谢老太太当然还记得沈鸣,那时在庄子,这位侯世子对自家孙女就好得不得了,发生代嫁这种事显然也不会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只是想着孙女才十二岁就被混账爹塞上轿子嫁了人,而且还是谢府唯一的嫡女,就这么稀里糊涂替嫁出阁,真是把自己儿子乱棒子打死的心都有了。
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谢八谢九看到沈鸣先是害怕得抖了抖,又跪着挪过来抱住妹妹的腿,哭道:“十一,我们也没想到爹爹会让你替嫁,早知这样就把你带着一块逃走了!”
伶俜:“……”
她当然相信两个姐姐说得是真心话。若是能料到她爹会让自己出嫁,定然是拉着她一块出逃的。
她哭笑不得:“八姐九姐,横竖我都是嫁了,说这些也没用。你们也别太自责,我在侯府过得不错,有姨母表姐照料,世子爷也不会苛待我。”
“但是……”谢九偷偷看了眼沈鸣,见他冷冷的目光瞥过来,又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后头那些世子爷杀人过邪祟之气之类的话也就没敢说出口,只是这么一想,又觉得十一妹妹委实可怜,两个小姐顿时哭得更大声。
谢老太太听得头都快裂掉,吼了几声将两人赶走了。
没了谢八谢九,正厅算是清静了下来。谢老太太伶俜和沈鸣坐下,谢伯爷也偷偷摸摸想,被老母亲一个刀眼飞过来,又赶紧一板一眼在旁边站好。
伶俜又细细将侯府的事给老人家说了一遍,谢老太太这才放下了心。孙女才十二岁,身子骨都没张开,沈鸣又是那般高高大大,幸好还没有圆房,不然十一怎么吃得住那苦头。
谢老太太因着见过沈鸣,那时虽然不太说话,但却是个极好的孩子,待伶俜更是不消说。她犹记得那时一起吃饭,沈鸣若是吃到可口的菜肴,都会马上给伶俜碗中夹上一些。这孩子性子虽然看起来是古怪了点,但这也不能怪他,那时刚刚从寺里出来,听说连买东西用银子都不知。不过如今回京两天,还成了锦衣卫四品佥事,想来是已经好了许多。
谢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沈鸣,如今越发周正挺拔,眉清目朗得十分好看。她清了清嗓子:“世子爷,若不是当初见过你如何待十一,我定然也是要把十一接回来的。如今你们虽然还未圆房,但也已经拜了天地,就算是夫妻。十一年纪小,如今养在你们家,跟童养媳没有两样。不过十一怎么说都是谢家的嫡女,我们谢家再落败,那也还是勋贵之家,你们若是真的把十一当做童养媳一般苛待,我宁愿她以后嫁不出去,也要把她接回来。”
沈鸣轻笑一声,忽然站起身,将衣摆撩起,跪在谢老太太面前:“请祖母放心,我绝不会让十一在侯府受委屈。”
他言简意赅,却郑重其事。别说是谢老太太,就是伶俜也吓了一跳。
谢老太太赶紧挥挥手让他起来:“我知道你不会苛待十一,就是担心她年纪小,在田庄上住惯了,你们侯门深似海,我怕她不习惯。”
沈鸣略微沉思:“祖母不用担心,如今十一有她表姐陪着。等沈锦出嫁,我也到了年纪可以开府,到时我带着她住在世子府,不用再同侯府多牵扯。”
谢老太太闻言点点头:“这样甚好。”
回门宴之后,趁着沈鸣和谢伯爷说话,谢八谢九不知从哪里鬼鬼祟祟冒出来,将伶俜拉到门外,上下左右摸了摸她,谢九哭丧着脸道:“世子爷没把邪祟之气过到你身上吧?”
伶俜哭笑不得,将两人的手扒开:“哪有什么邪祟之气,世子真不是你们想的那般。”
谢九跺跺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和谢八亲耳所谓。”
谢八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塞到她手中:“这是我和你九姐姐在大仙那里求的符纸,你好生带在身上,要是那世子爷要把邪祟之气过到你身上,你就用这个对付他。”
谢九忙不迭附和:“那大仙很有名的,你可千万要把这符纸拿好。”
伶俜打开那荷包一看,果真是几张黄色的符纸。她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看两人都是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多说,只敷衍着点头将荷包收了下。
两人回到侯府,已经是日暮时分。沈鸣在伯府被灌了点酒,便直接让长安扶着回了他的松柏院,伶俜带着翠浓和青萝在不甚熟悉的侯府,边走边闲逛。
走到那小花园处有些累了,正要去凉亭里面坐坐。却见里面已经有人,不是别人,正是伶俜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宋玥。
于是她转身就走。但宋玥显然已经看到了她,直接唤道:“十一小姐请留步。”
伶俜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皮笑肉不笑行了个礼:“见过殿下。”
宋玥从石凳上起身,不紧不慢走过来:“十一小姐怎么每次见了我,都跟撞了鬼一般,难道本王长得有这么吓人么?”
伶俜干笑道:“殿下是王爷,民女不敢冒犯。”
宋玥目光落在她脸上,勾唇笑了笑,朝伶俜身后的翠浓和小青萝挥挥手:“你们两个先下去,我有话同你们小姐说。”
伶俜心中大骇,两人这辈子才见过两次,能有什么话要单独说,不由得警铃大作。翠浓和青萝虽然应承了,却磨磨蹭蹭不愿挪脚。
眼见着宋玥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有些不耐烦,伶俜赶紧道:“你们俩先下去吧!”
翠浓和青萝这才离开。
伶俜深呼一口气,对上宋玥的脸:“不知殿下和民女有何话说?”
宋玥一双星子般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今日我是来跟表舅辞行的,明日我就要返回藩地,再回来不知是几时。不过藩地不比京城差,那边的风景如画,日子过得安稳自在,我其实特别喜欢。”他顿了顿,继续道,“春天繁花似锦,夏天瓜果丰收,秋日天高云淡,冬天可以看雪。我想你去了也一定非常喜欢。”
伶俜不知道他为何要说这些,两人不过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沁园,一次就是成亲隔日,那次甚至都没说过话。
她直觉有些不妙,却见他说着说着眼睛忽然红了一圈,矮下身子与她平视:“十一,你不是就想过这种安稳自在的日子么?我可以给你了。”
伶俜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心跳得厉害,匆匆往后退了两步:“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罢,逃也一般离开了小花园。
待没见了人影,宋玥才慢慢直起身子,本来泛红的眼睛恢复平日里的冷静,面色更是深沉如水。此时陈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拱手道:“殿下,都查清楚了。”
“怎么回事?”
“谢家八小姐和九小姐说是亲耳听到世子爷杀人,还说成亲是为了把邪祟之气过到新娘子身上,所以才逃婚。两人逃得这般顺利,据说是有贵人暗中相助。”
宋玥冷笑一声:“我倒真是低估了沈鸣,我还什么都没做就让他看出了企图。”
陈林小心翼翼道:“殿下,明晚是朔日,是按照你先前的计划行事吗?”
宋玥点头,寒星一般的眸子,露出一丝决绝,低声道:“明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