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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远不答应也没有办法,就算是李成桂不缠绵于病榻之上,恢复之前的精力,面对于大明的要求也无法拒绝,因为可以先不管朱高炽的咄咄逼人,就说是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大明水师,也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起。
二月初二,龙抬头,大明水师在罗州群岛外围的大黑山岛、小黑山岛,一直连绵到济州岛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剿海匪,隆隆的火炮声一直牵挂着高丽水师的心,他们还没有见过那么远距离的作战,甚至有潜伏在荒岛的水军斥候还看见一副奇观。
那就是有几艘海盗船只在那里逃跑,但是后面却只有一艘大明战船在那里追赶,只要追击至大约有三里左右的距离,只看见火光一闪,然后海盗的船只就随着隆隆的炮声慢慢倾斜在海中。
也有不甘心的船只想要回头拼命,但是根本靠不近大明战船,因为大明的战船上好像有连绵不绝的炮弹射出一样,让这些海盗根本没有机会能驶近二里之内的范围。
高丽水师可是和这些海盗有一定的联系的。在一个国家,如果在自己边境线上有剿之不尽的强盗,那么这批强盗不是国家蓄养,那一定和军方脱不了关系,因为强盗毕竟不是正规军,如果一个国家想要让其灭亡,是肯定能办到的。
高丽水军知道这批海盗的船速和战斗力,绝对比他们正规水军不弱,看到被追杀的情景,不由的心惊胆战,向上司禀报的时候又夸大了几分。有些经验的老斥候不是没有见过所谓的火炮,但是那些只能射出铁丸的青铜炮,怎么能和大明的火炮相提并论。
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使他们兴不起和大明水师交战的勇气,同样,高丽的让步和大明的围歼海匪,给日本的大内家族留下了十分恐怖的预感,不到二个月的功夫,在高丽济州岛、巨文岛、突山岛、巨济岛一直到釜山沿线,都出现了大明水师的踪影,基本隔绝了高丽和日本之间的联系。
大内盛见和今川了俊不约而同的见面,同时悄悄的将本地水军慢慢的向对马岛、壹崎岛附近集结,也放松了对足利幕府的压制,防备有不测的发生,因为对于当初偷袭大明水师,他们还是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对马岛是位于高丽与日本之间的海峡东端。由上下两岛及附近小岛组成,南北长约一百八十里,东西宽三十里。现为日本实际控制,在蒙元前期,高丽曾经和蒙古联合军两度远征日本,高丽之所以答应蒙古军的邀请,是因为当时在高丽南海岸对马岛和壱岐岛有倭寇骚扰。洪武二十二年,高丽将领朴威率领百余只战舰,讨伐了被倭寇占据的巢穴对马岛。而最近几年由于和日本大内家族的关系,一直由日本大内家族控制。
对马岛距离高丽半岛大约有百余里,在晴天的时候可以从对马高台上看见釜山。同样,在釜山也可以看见对马岛上的情景,这个自古以来都是高丽和日本两国争夺的门户,现在大明的压迫下,成了一个明显的分界线。
天皇对国家的统治力量由于幕府和大内氏的争端受到削弱,所以对马岛仍然支持代表代表贸易的大内家族。对马宗氏世世代代统治对马,郡守以下土官都由岛主差任。但是宗氏地方政权仍然听命于大内氏。另一方面,因为对马岛农田不多,所以宗氏一向跟高丽,高丽进行贸易。
经过大内氏和高丽李氏王朝的秘密约定,对马岛已经成了滋养海盗的温床,两国就算是追击海盗,也是到此为止,因此,对马岛上呈现出一片太平。
不过,隆隆的炮声打破了已经保持了很久的沉寂。对于大明水师的强势,没有一个人敢保证会不会天亮时,大明水师就出现在对马岛的港口前方,这就是位于咽喉之地的实际状况。
说来真是讽刺,此时大明水师除了说是剿灭海盗之外,还未作出任何表态,如果有商船带来的消息,就是说源源不断的大明军船正在向宁波靠拢,并且已经开始逐次开往高丽海峡而来。
在那个时代,如同明朝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所给小国带来的心里压迫,真的不是那一点半点。
“大明水师此来,恐怕是追寻几年前偷袭其水师的罪犯,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请诸君小心,能将祸事引之北方则是最好。”
在李芳远千思万虑之后,还是遣人将消息模棱两可的送往大内盛见所在的山口,极力强调之下,有人大受感动,也有人心生反感。就算当初偷袭大明水师,难道你没有参与吗?现在只是出现这么一点点苗头,你就将军港借给大明,任由大明水师在自己的海域内肆虐,现在只是送来一个口信,怪不得都说你们是一个懦夫。
作为在山口生活的日本人,除了必要的贸易之外,也有些固步自封的模样,也可能是由自卑所引起的自大,一般不愿意了解他国的情况,所以哪里能了解李芳远的苦衷,小国有小国的难处,在这种情势之下,能送个口信过来,那已经算是不错了。
“总而言之,这次明军似乎有所目的而来,不是吗?”
在种满着樱花树的院落里,有个男子对着大内盛见如此说道。此人正是当年名声仅次于足利义满和大内义弘的今川了俊,目前以客卿的身份居住在山口,不过他这个客卿的身份,却又在镰仓的足利满兼的大军作为后盾,大内盛见也不敢过于得罪。
“记得当初足利义满声势最大时,也不敢冒犯那个国家,你当初怎么就敢呢,这步棋实在是一个败笔啊。”
“你说什么?”大内盛见大为不满,心里嘀咕道,自己还不是个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无能者。现在又来怪自己,没有当初的偷袭大明水师,他没有外来的援助,恐怕早就被足利幕府给灭了,那里能把形势逆转过来。
不论是大内盛见还是今川了俊,其实都是为了大明的这种沉默而感到烦躁,然而从周遭人的眼里看来,理所当然地会将之解读为“大内家族与今川家族之对立”。这样的传言万一传到民众的耳中,恐怕也会造成不小的误会。
两人同时为两人之间的不融洽感到十分忧心。尽管有心握手言和,奈何手边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所以迟迟都没有进行,最重要的还有一条,就是作为身边最大国度的君王现在依然没有表态呢。
在这种形式之下,本来稍微出于劣势的足利幕府,说话的声调也渐渐强硬起来,因为大明的表现让足利义满十分得意,从各种的迹象上表明,大明实行了十分有效的措施,不但琉球方面的援助大内家族享受不到,而且通过割断大内家族与高丽的往来上看,大内盛见之前养成的不好节约、不事生产的坏习惯的弊端,此时已经慢慢凸现。
他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天皇,将这个消息通告给各国守护,因此也增加了不少的支持者,一时间也挽回了部分颓势。
这种僵局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大明皇帝朱标就发出诏书,要求日本交出偷袭大明水师的战犯,请注意,这一道诏书,同时发给了两个方面,一个是足利幕府,一个是大内家族。
其实就算是朱标不找借口,凭着他现在军中所造成的威信,基本上就可以实施他的灭日行动,但是可能是纠结于另一个时空这个可耻国度当初找的可耻借口,他想找个借口,而他又正好是大明的皇帝,有这个权力找这个借口。
为什么不让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在这个时空得到报应呢?更何况,他不急,现在南方的水师仍然在建设中,他所计划的近千艘战船仍然正在建设,依照当初方明谦所率领水师的规格建设海军,才能提供给大明源源不断的远洋能力,而国内的手工业正在朝着半工业方向发展,现在还没有到达生产过剩的局势,所以大规模的进军海洋还要一点时日,而此时就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着,也可以满足他另类的想法。
就这样,足利义满和大内盛见同时接到来自西方大明皇帝的斥责诏书,眼里谴责了其不宣而战,袭击大明水师的行为,要求在九月之前交出所有战犯。
足利义满以为是大明皇帝和他约定联合攻击的时间,所以并未放在心上,而只是通知了一些心腹手下做好准备。
大内盛见接到诏书时,有些傻了,当初袭击大明水师的人,无一生还,现在要交出战犯,难道自己这个当初参与策划者要亲自往大明负荆请罪吗?
否则,要交谁出去,但是诏书上说了,逾期不交出战犯者,大明将会派遣大军亲自捉拿,若有误伤,后果自负。一下子让大内盛见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才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是莫名其妙的得罪一个不能得罪的国家,自己除了当初几年的粮食给养以及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兵源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今川了俊也看出了这一点,但是他们怎么也不敢想是大明皇帝设计的这个圈套,按照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他们早就应该被历史车轮碾压的粉碎,现在大明皇帝让他们支撑下来,不过是出于阻挡日本统一的棋子而已,现在这个棋子已经成了弃子。
大明皇帝用不着了,但是凭借他们的知识,也不敢相信这个圈套,只能哀叹自己的不幸运,哀叹他们的神没有站在大内家族这一边,反而站在足利义满那个老不死的身侧。
连着几日,大内盛见和今川了俊都在同一个院落中愁眉不展,甚至想到了出卖高丽李芳远,出卖琉球的那个老和尚,在绝望面前,他们甚至暗暗想过互相出卖。所以在这样的危机之下,今川了俊匆匆的离开山口,往镰仓方向而去,去投靠那里的足利满兼。
今川了俊是一个小家族出身,自己的力量稀薄,所以必须有大树乘凉才能发挥他的作用,既然大内盛见靠不住了,他就要从新找一个栖身之地。日本人从骨头里就有天生凉薄之心,为了生存,他们可以出卖所有人,甚至自己。从古到今,无论那个时空都是如此。
大明慢慢的调遣着水师,慢慢的调遣着辽东的部分军力,慢慢的发展着南方沿海的经济,慢慢的升级着自己的生产力。
也这样慢慢的造就了整个东亚那两个小国的心急如焚,每当各方面的情报呈送到皇宫内,看着周围一片大好的形式,朱标都在告诫着自己不要着急,一定要稳扎稳打,对于东南亚那些酋长小国所带来的诚意,他给予了十分宽厚的安慰,但并不急着表示自己的野心。
发展国家不是过家家,本来从各种书上学会的发展策略,基本上都没有用到,他知道现在欧洲正在发展,他知道欧洲的大航海时代即将来临,所以更要稳固住眼前。
朱元璋的洪武年间造就了农业高速发展,而抑制了手工业的过渡缓慢,以大明现在的制造工艺,还不足于满足远洋贸易能力,否则就会造成内需、外贸的不均衡,大明首先要恢复在南宋那样的生产力,才能达到远洋贸易的基本标准,但是这一切都要时间。
朱标才二十多岁,所以他不急,手工业往半工业方向发展,他插不上手,就算是基本的制造理论,他知道一些,但是每天缠绕在身上的国事也让他不能亲力亲为。朱元璋的集权统治,造成了官员的依赖性,还有就是造成了对于决断权的恐惧。
他虽然组建了内阁和皇事院,但每天还是必须要处理大量的奏折、文书,他本来赋予权力给内阁,但是最终的决断权力还是会回到他手里来,他已经放弃了刑事的权力,由内阁主理,也就是说刑事案件不用报于御前审批,但是全国上下不同的贪赃枉法依然占据了他一部分精力。
他想放一些海关、商贾的权力给皇事院,但是遭受到了朝臣的反对,也遭到一些皇族的不满,他们认为身为皇族,不应该去做一些与民争利的事情,朱标冷笑着,想着宗室之人慢慢庞大之后的结果,要是不分流出去,早晚也像通古斯的八旗子弟一样是个肿瘤。
做了皇帝,才知道朱元璋的苦衷啊,集权统治的结果,就是等于大明有几千万人都在靠着一个人的决策过活,有心民主一些,但是权力放出之后,自己能掌控的了,但是自己百年之后呢,难道也学朱元璋除刺那样为自己的子孙铺路吗?
朱元璋是个不错的皇帝,要不是杀戮太重的话,几近完美了,难道想做一个好皇帝,就免不了走上这条路吗?朱标不想。
所以他不着急,甚至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落到那些***的书友眼里是什么一个评论,他也不着急,他只按照自己的既定思路一步一步的走着。而现在他正在考虑,是不是该放朱棣出去了呢?
从洪武二十九年到现在,朱棣已经被自己困在京师近十年的时光,他的儿子造反失败已经逃到高丽半岛了,现在北平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里的兵马将领都改变了军制,稍微之前经历过燕王府的人,都被调至南方军中,可以说,朱棣现在除了自己的儿子那些兵马,一无所有,就算是在高丽半岛的北平军,现在基本上已经被朱高炽和金忠等人驯服,不能说是属于朱棣的了。
因为朱棣现在是勇王,而不是燕王,放朱棣出去的原因,他还是想借助朱棣的杀意,憋了那么多年,如果让朱棣对付高丽和日本,甚至那还是一盘散沙的辽东女真,应该是一个绝好的刀子,虽然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但是这柄牛刀已经搁置太久的时间了,朱标真的有些担心,再搁置下去,随时都有断掉的危险,好一把刀,断掉有些可惜了。
朱标没有忘记逃跑了的姚广孝和丘福,他们虽然没有敢在大明的版图上出现,但还是被锦衣卫外事局探知了行踪,当初他们以僧侣的身份穿越大漠,仗着那些蒙古残余对于佛教的敬畏,一直往西北逃窜,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天数使然。
姚广孝等人竟然遭遇了正和奥斯曼帝国开战的“跛子”帖木儿。机缘巧合之下,见证了奥斯曼帝国的巴耶塞特一世在安卡拉附近的败亡,
巴耶塞特一世在东方的扩张激怒了在当时西亚强大的帖木儿帝国,因为前者收容了后者的敌人并且入侵了其在亚美尼亚的势力范围。所以帖木儿动员了八万左右军队进攻奥斯曼帝国,就在景泰四年,帖木儿的骑兵。连下数城,在安卡拉附近,和巴耶塞特一世的七万军队展开对峙。因此,也让崇尚骑兵的姚广孝和丘福,对于西亚的骑兵作战感到了由衷的佩服,而且帖木儿比朱棣更加冷血和嗜杀,让姚广孝看到了希望。
因此,在帖木儿帝国上下盛传着,来自东方的一个和尚,极力怂恿帖木儿大汗恢复黄金家族荣光,攻占繁华大明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