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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胡振宇也来到了自己父亲的跟前,相比魏心妍,这位富州刺史可内敛深沉得多。仅仅看了一眼儿子,见他没有受伤,便挥手要他站到自己身后,反倒是对谢希文微笑着颔首示意,还慰问了两句。
与他成鲜明对比的,太守仇夺可表现的更像是一个父亲。他本就长相粗豪,性子一看就是那种直爽豪迈的人,对自己宝贝女儿的关心自然是毫不掩饰。他不顾官威体面,几乎是飞扑过来,欢喜的哇哇大叫:“嫒嫒,我的闺女哎,你可担心死爹爹了。”
仇嫒嫒却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还一掌把奔到跟前的老爹给推了出去。“哼,现在才想起来找我,你可知道我们刚才可差点被一只沙行怪给吞了,要不是铁恒及时来救,你可再也见不到我这个女儿了。”
她这话一出口,可不单是仇太守,魏心妍和胡刺史也都是神色微变,都把视线集中到了铁恒的身上。铁恒心底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则装出局促的模样。
“哎哟,我的宝贝闺女……”仇太守先是瞄了一眼身后的属员和其他文武官吏,见没人笑话他,他才转回来给仇嫒嫒陪笑脸。“爹爹这不是……这不是职责所在吗?你就莫要生气了……”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太守大人对自己的独生女儿宠溺至极,这也是养成仇嫒嫒刁蛮性子的主要原因。
这时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则看向铁恒,还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色。铁恒赶紧低首回礼。因着晕眩弹的缘故,他与这位太守大人见过好几次。彼此关系倒也不错。
“铁恒这小子我早就看他有出息,还是我们家的福星。上回他炼制的小玩意救了你的一个堂兄,这回又救了你。好,好,爹爹事后一定送他一份大礼,来答谢他。”仇太守小声地说。
“这还差不多。”仇嫒嫒跟着又拿眼睛瞪自己老爹。“知道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还叫人家小子,出言不逊。”
仇太守心中一阵气苦,真是女儿大了不由爹。不过见到自己女儿总算是不闹小性子,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回头瞪了一眼铁恒,眼神中的意思可就和刚才不一样了,还透着点凶狠的意味在里面,弄得铁恒苦笑连连。
唐糖也把刚才惊险的遭遇简略的说与母亲听,魏心妍听罢,妙眸一转,满含笑意的看向铁恒。“你也是我们唐家的恩人咯。”
“伯母太客气了,我与大家既是同窗又是好友,大家遇上危险。我又岂能坐视不顾,所做的不过是应为之事,当不得如此重礼。”铁恒谦逊道。
“说得好,难怪我看你小子就觉得顺眼。小一辈中你算得上是翘楚了。”仇太守似乎眨眼就把刚才对铁恒怒目而视的事情给忘了,反而夸赞他。其他大人见铁恒应答得体,也都露出欣赏的神色。
“伯父过誉了。”铁恒把自己的姿态摆的更低。
“铁恒。”胡刺史一边唤他的名字。一边走到他的近前。“你很好,非常好。不妄胡剀当初将你推荐给冯大师。”
胡刺史细细打量着铁恒,最后还亲密的拍打了两下他的肩头。就像是长辈在勉励子侄一般。这番举动别人看了倒还没什么,胡振宇却是气得牙痒痒,眼神也愈加的阴沉下来。
“这都是承蒙大人和胡管事的栽培,否则哪有小子的今日,如此厚恩,小子没齿难忘。”铁恒恭敬的施礼道。对着胡振宇他可以不当回事,甚至针锋相对,可在这位胡刺史面前,铁恒就不能有丝毫的不恭,毕竟他身上依然挂着胡家的标记,光是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就不是他现在能够承受的。
“称呼他们伯父、伯母,却称呼我作大人,这可就见外咯。你和振宇也算是同窗,我也就是你的长辈呢。”胡刺史假意责备道。
铁恒知道他是在拉拢自己。以胡千慎的身份,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儿子与铁恒之间的矛盾?只是现在的铁恒分量不同往昔,又显露出了杰出的才干,他自然要笼络一番。
虽然明知对方是别有居心,估计心里头依然把他看作一个下人,或是一颗可供利用的棋子,可铁恒面上还是要伪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并战战兢兢的唤了一声:“伯父!”
胡刺史状似开怀的“哈哈”一笑。“这才对嘛!以后有空,多到府中来,胡剀他也是时常念叨你呢。”
“是。”铁恒应承道。
说到这里,两人间自然也就没有其他什么好接着说的了。胡刺史就招呼众人,准备离开。铁恒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从一开始就猜想,他们这些官员来这里,估计主要是为了联系学府的祭酒等高层人士,商讨应对这次浩劫的办法。当然,其中也存在着担心各自子女安危的成分在里面。
“铁恒,我们要前往坤缘殿找大祭酒,你便与我们一同去吧!”魏心妍忽然朝铁恒招了招手,所说的话也证实了铁恒的猜测。
“是呀,铁恒,和我们一块走吧,学府里现在并不安全。”唐糖接着道。
“谢过伯母,不过小侄有要事需回到有节堂,不能同行了。”铁恒边说,边用眼神安抚唐糖,告诉她自己不会有事的。
“嗯,那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魏心妍点点头,没有勉强。
“那我留下来陪你好了,也好彼此有个照应。”仇嫒嫒突然跑了过来,显然不愿跟着自己的老爹离开。
仇太守哪里肯让自己的宝贝闺女再犯险,奔过来又把仇嫒嫒拽了回去。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倔脾气,必须要她自愿跟你走才行。
“嫒嫒,你别闹。听爹爹说。”仇嫒嫒死命的挣扎,仇太守急忙说道:“刚才怕你担心。才没和你说,董老先前来寻你。结果遇上了一只邪影,一场恶战,虽然灭杀了那只妖物,自己也受了伤。”
“啊!董老受伤了?严不严重?不行,我要回去看他。”仇嫒嫒这下可待不住了。董老从小看着她长大,仇嫒嫒对她的感情之深,丝毫不亚于自己的父母,一听说他受伤,自然心急如焚。
“别急。别急,董老他伤的不重,你随爹爹走,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府。”仇太守外表粗豪,其实还是挺有心机的。
如此一来,仇嫒嫒也就不再坚持要留下来了,她回望了一眼铁恒,用警告的口吻说:“铁恒,你可不要仗着本事蛮干。要是被伤着了,瞧我怎么笑话你。”
铁恒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心说:“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吧!”
心坎里,铁恒却是觉得暖意融融。他很清楚。这丫头会从兵武分院那边跑到这里来,十有**也是来找他的,甚至全然不顾如此危机四伏的境况。铁恒如何能不感动。
“铁恒,你一定要小心哦!”唐糖也柔声提醒。声音很轻,但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又情真意切的,对这个腼腆害羞的女孩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嗳!”铁恒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低低的回应了一声。
“好了,我们快走吧!”仇太守拉着女儿就走。
魏心妍也牵着唐糖和陆珊的手,与其他人站到了一处。只是谁也没有发现,她端详着仇嫒嫒,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最后用眼角余光睨着铁恒,微微皱起了眉头……
“起!”看众人都准备好了,魏心妍收束心绪,然后轻敕律令,背后的斗篷无风自动,飘扬舞摆。很快的,每个人的脚下清风凝聚,显出一只只虚淡没有实质的飞鸟灵体。再托着众人飞上十几丈高的空中,朝着那座异常显眼的镇妖宝塔飞去。
仇嫒嫒在半空中还在朝铁恒挥手,铁恒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也向她挥了挥手臂。转眼,众人已经迅速的远去,四下里只剩下铁恒独自一人。
“这个丫头……还有唐糖……我……唉……”铁恒苦恼的叹息一声,刚要动身回有节堂,却看见周围正有一队土石兵俑经过。
这些人类制造出来的战争傀儡,没有畏惧也没有怜悯,只会忠实地执行接收到的指令。不远处躺着几只魅影兽,它们体内的妖力被镇妖塔的力量死死的镇压着,瘫软无力,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那队土石兵俑发现了它们,就踩着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过来,用手中巨大的武器,将这几只魅影兽剁成了肉泥。
铁恒见到这一幕,倏地灵机一动。他先观察了一圈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他才从储物袋内取出那件意外收获的隐神宝匣。口中默诵一个言灵,核桃大小的多面体猛地增大,变得与成年人的拳头一般大小,表面散发出紫红色的光华,非常抢眼。
铁恒持着它,快步走到那几具魅影兽的尸体旁边。那队土石兵俑看到他靠近,纷纷注视着他,眼眶中红光跳动。一道道无形的侦测法术从它们的眼睛中发出,投射在铁恒的身上,并来回仔细的扫描,直到确定他是人类后,才收回法术,并结队离去。
“呼!”铁恒刚才多少有些紧张,不过吞魔印既然能不受镇妖塔的影响,这些兵俑的侦测法术自然不可能发现它。
铁恒举起隐神宝匣,念出另一个低阶言灵,再冲着旁边一具魅影兽的尸体轻轻一晃,口中叱令道:“妖魂拘来!”
魅影兽的尸体上立刻浮现起丝丝浅淡如烟的微光,在尸体上方慢慢的融合在一起,最终变幻成魅影兽的形状,飘渺而不可测。这便是魅影兽的妖魂具显后的样子,铁恒饶有兴趣的打量了片刻,才将其收入宝匣当中。
就这样,铁恒依次从几具魅影兽的尸体边走过,也将它们的妖魂拘拿收存。
“等到以后把惜语炼制成宝具,这些妖魂倒是能派上大用场……”铁恒心中想着,又张望了一下四周。“可惜了,除了这几只刚被杀死的。其他那些妖魔死在镇妖塔的力量之下,连妖魂也都被驱散干净。”
就在他觉得惋惜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隐晦且充满邪恶意志的神念从空中掠过,铁恒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这股神念是……难道是它们!?怎么会……”铁恒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血液在毛骨悚然的感觉中似乎失去了热度,全身都变得僵硬冰冷。他艰难的转动脖子,侧过头,盯着那道正在逐渐收缩的空间裂隙。
那道神念的源头正是来自空间裂隙的另一端,它强横绝伦,一切事物在其面前都无所遁形,但又微不可查,铁恒相信这里除了他,没人能察觉到异常。铁恒知道是什么在空间裂隙的后面注视着这边。那是灾难与毁灭的化身,铁恒因为经历过的神奇遭遇以及之后伴随众多的人类强者征战妖魔界,曾接触过这些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存在,所以能感应到这股神念。
“还好,这道空间裂隙规模虽大,却很不稳定,空间约束的力量依然强大,只有那些较低阶的妖魔才能通过它进入人间界……它是无法降临这里的,即便到了大破碎时期。空间壁垒的力量降至最低点,高阶妖魔想要来到这边,也不容易呢!”铁恒的心绪慢慢的平静下来,思维也恢复了活络。
“咦!”铁恒敏锐的感知能力在告诉他。那股神念的目标是在南边。“那个方位是……是通仙楼!它关注的不是镇妖塔!?”
铁恒心中暗自惊诧。“如果不是镇妖塔,通仙楼内还有什么东西能引来它的关注,莫非是师傅他们正在研制的碎星炮?可那件战争法器的价值充其量不过与镇妖塔相仿。或许……通仙楼内隐藏有更重要的秘密,连那等存在都要……”
那道神念就如它出现时一样。转瞬间又消失不见,铁恒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一阵热风吹来。他才感到身上粘糊糊的,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那等存在的眼中,现在的我,估计就和蝼蚁差不多吧!”铁恒自嘲的一笑。他抬头望天,微微有些出神的沉思了片刻,脸上的神色也阴晴不定,好一会儿,他才身形一动,展开身法朝着有节堂的方向奔去。
妖魔在镇妖塔的力量下不是被杀死,就是逃出了学府的范围,铁恒这一路过去,除了一些地震形成的裂缝和大火,便不用担心其他的,行进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当他回到有节堂,见到笼罩在建筑外围的法术屏障完好无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快步走入正门,可一推开大堂的门扉,就见到苗珏靓丽的身影正坐在中央的一张椅子里,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望向他。
“呃……”铁恒脚下一顿。苗珏瞪着一双大眼睛,眸子里满是怒火,双颊更是因为愤怒而通红。
“你这混蛋!”苗珏开口就是一句怒骂。跟着她“噌”的一下从椅子中站了起来,饱满的胸脯急速的起伏着,一看就是动了真怒。
“我……”铁恒刚要辩解,却被苗珏打断了。
“你混蛋!居然那样对我!”苗珏迈开大步就冲到了铁恒的身前,抡起手臂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一记耳光,可懵掉的不是挨了打的铁恒,反而是动手打人的苗珏。
“你……你为什么不躲开?”苗珏抬着手臂愣在了那里,前一刻还熊熊燃烧的怒火此时不知道都飞去了哪里。
“疼不疼?我……我不是有意的。”苗珏急急得说着,还伸出手,似乎想要替铁恒搓揉一下脸颊。
“没事,我这人脸皮厚,多抽两下也不疼。”铁恒笑嘻嘻的:“再说这事本就是我的错,不该那么粗鲁的对待你,让你打两下,就是给你出气。”
“哼!你知道就好。”苗珏听他这么一说,又瞧他被巴掌抽中的左侧脸颊连一点红印子都没留下,就重新找回了生气的感觉。干脆双臂叉在胸前,别开视线,冷冰冰的回道。
铁恒苦笑,只得涎着脸给她说好话。“先生,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学生这一回,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这么一句话就想要我原谅你?想得美,这事没完,我们以后走着瞧。”苗珏看他说的诚恳,神色就多少有些转缓,可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不过她毕竟是成年人,不愿在如今这种状况下继续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便改换了话题。
“我问你,同学们的情况怎么样了?你要找的……大家都还好吧?网不少字还有,你把我关在这里,外面发生的事我只能大略的感知到,到底是怎么样了?”苗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铁恒便把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当得知一年级的学生都被老师接走之后,苗珏神情轻松了一些,而对于镇妖塔,她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并没有流露出惊奇之色。最后铁恒提到了苗启和那三个湘王府的侍卫,苗珏可就有些着急了。
“什么?你把阿启关在了一座偏殿里!?你……我们苗家是不是欠你的,你怎么就喜欢把我们关起来。”苗珏指着铁恒的鼻子,又气又急。(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尾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