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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个儿弦儿崩的太紧,沈婳今日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坠儿正抱着一束娇艳的花儿往瓷瓶里插,一扭头笑盈盈的道:“表小姐,您睡好了?”
沈婳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便起来洗漱,萧绎显然是不在沈宅,想是宣王那还有许多棘手的事情等着他处理,宣元海失了心头肉万姨娘又怎可善罢甘休?
这里毕竟是杭州,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宣王虽不是条蛇,但也是那水中长了獠牙的蛟龙,宣王府日渐式微,可盘踞此地的势力还在,然而萧绎在杭州的根基却是全无,沈婳担心……
昨个儿是宣王毫无防备,今日可就不同。
午饭精致,沈婳却没有胃口,简单用了两口就让人撤了,午睡的时候她翻来覆去也没有半分睡意,又见窗外午后的云层湛蓝,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一片明媚。
沈婳想起昨个儿萧绎身上那身墨色袍子上有剑的划痕,也便不睡了,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了针线箩筐,打算给萧将军补补衣衫,也算是消磨时光了,自从来了江南,大抵是不比在侯府,这街巷里都是满街跑的孩童,煜哥儿便连午睡都不乐意了,跟着他们一起跑着玩,沈婳只让侍卫远远跟着,莫要扰了小公子的兴致,她也能闲下很多时光。
她不担心煜哥儿,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蓁蓁郡主。
家姐谢婉连夜出城,被萧绎安顿到了一个极是安全的地方,沈婳之前一直未曾太多过问家姐的事情,当昨个儿萧绎告知蓁蓁郡主是她的外甥女时,沈婳心里不无苦涩,她的阿姐竟然吃了如此多的苦,先是谢家抄斩,她亲眼看着至亲死去,再是与前太子分别,流放途中却被贼人惦记,撸到府中幽禁屈辱成姨娘,足足四年多的时光与孩儿骨肉分离,想到这里沈婳更是对宣元海多了几分恨意。
如今万姨娘离去,蓁蓁郡主能得宣元海几分爱屋及乌?可所有烦乱的思绪她都只能忍住,等待萧绎回来。
穿了针线,沈婳让坠儿拿来萧绎昨个儿的墨色袍子,已经晾干洗净,坠儿不知表小姐要袍子作何,听话的拿来才知表小姐是想缝补口子,只是坠儿昨儿瞧见的时候已经缝补了,见表小姐不无失望,便打趣道:“不如我给表小姐您将线再扯开?您缝一缝?”
沈婳被她逗乐了,连连摆手,她的针线活一向是软肋,这个针脚缝的几乎看不出是划破过的,便实话实说:“若是让我缝了,表哥怕是都不愿再穿出去呢。”
“咱们少将军才不会嫌弃您的手艺哩。”
沈婳抬眼瞧瞧坠儿一副认真笃定的神色,心中哭笑不得,无论是坠儿还是木葵,都是一向偏护他家将军的,沈婳忽而又想到之前问坠儿的一个问题,来了兴致,“你可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表哥原配的事情么?”
坠儿一个激灵,眼神开始闪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咬着唇道:“表小姐您想问什么?坠儿愿意说。”坠儿真心喜欢沈婳这个主子,也和木葵一样一心视表小姐为未来的将军夫人,虽然将军交代过不可与外人乱置喙前夫人,但是表小姐也不算外人吧,如是想着坠儿就更觉得可说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沈婳也是下意识的一问,根本也没想好自个儿要问什么,只是她今日摸到萧绎的袍子,便不自觉的想以前是不是也有个女人牵挂表哥,想为他缝补衣衫,便觉得心里一阵翻搅,当初她还误以为画像是安月蝉的,如今终于知道原来是她阿姐的。
可沈婳敢笃定萧绎与阿姐并无私心。
坠儿这边斜着眼眸,认真想了想,“安夫人她性子很随和,对小公子是极好,对将军更好,安夫人她和表小姐您有几分相似,除了样子像以外,更奇特就是声音了,都像黄鹂鸟一样,可惜……”
沈婳不知自个儿是以什么心情听完的,原来安月蝉带着满周岁的煜哥儿回安家时遇到劫匪,马车受惊,当时煜哥儿和安月蝉都在里面,眼见着马车就要摔下山崖,安月蝉却将煜哥儿抛上崖边,自个儿摔个粉身碎骨,后来萧绎去山崖下寻的时候,马儿和安月蝉的尸首都不见了,大约是被下面的豺狼虎豹叼走了,当了肉餐,不可谓凄惨。
“呀,表小姐,我忘了王婶儿还说让我去她那抓鱼呢,今个儿晚膳给您和萧将军炖鱼汤喝。”说完就赶紧离开朝门外走。
坠儿去弄鱼汤,她就将这里收下吧,沈婳拿着锦袍展铺在床上,抬手捋平起了褶子的地方,手掌慢慢捋过料子每一处,扫过胸膛处时,沈婳的手却是一顿,思绪飘回到昨个她扮作女大夫在前庭看到萧绎与宣王比剑的情景,脑海里浮现出那一身结实的肌肉,胸肌上还有不断滚落下大滴滚烫的汗珠。
沈婳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口干舌燥是她从未领略过的陌生感觉。
她起身去桌上拎起茶壶倒了杯微凉的茶水,因着那抹陌生的悸动,沈婳都未曾注意到茶杯里落了小物,江南的飞虫便是如此横行,待要下口时才堪堪瞧见,手上不禁一抖,竟然将茶水洒在了胸前,放杯子时又未放稳,一时从桌上滚下来,沈婳瞧着眼前的狼藉抚上额头,心内叹息连连。
而同一时刻,当萧绎高大的身影快入了门口时,就听的卧房内一声脆响,他只一瞬蹙下眉头,脚步却不停进了里面,抬眼望去,在古朴的家具下,只见一抹穿着樱红衣衫的纤瘦身子,跪趴在地上,如同绸子一般顺滑的墨发随意的散在肩头,偶尔随着女子的动作滑落下来,那发梢闪过一抹柔顺的芒光,仿佛一把刷子扫过萧将军的心头,躁动难耐,况且这种姿势,诱的人根本无法多加思考。
萧绎微微眯起了凤眸盯着,待听的女子哎呀一声,他才瞬间收回心神,喉结滑动几许,抬起长腿迈步到小表妹身后,俯身一瞧,才知她是打碎了杯子,一边在捡拾碎瓷,一边用抹布将地板上的水渍轻轻擦净,可锋利的碎瓷却将小表妹的手指划破。
沈婳正轻蹙着好看的黛眉,吮吸着手指,嫣红的嘴唇娇艳欲滴,舌尖轻舔,而她胸前似乎也沾了茶水,薄薄的布料因着湿漉,紧紧贴着她圆润的胸前,以萧绎角度看来,完美的弧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诱惑至极,萧绎喉结滑动更是厉害,下腹热流奔涌。
他呼吸微滞,虽然一身疲惫,可比起这种简直要难受千万倍,他起身就立即要离开,否则……
“表哥,你回来了。”嫣红的小人儿扭了头,睁着璀璨的眸子喊道。
萧绎连听到音儿都觉得是魅惑的,只急着往外离开,沈婳却是再次叫住,“怎的刚来就要离开?又出了什么事么?”
“表妹若再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
沈婳听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定是外面太累了,心疼他道:“表哥还是歇一歇吧,待我收拾干净了,去为你沏壶新茶。”她根本未听懂男人话中危险的气息,还弯着水嫩的红唇对着萧绎盈盈微笑。
萧绎双眸一眯,嘴角弯起弧度,“那我就留下。”他步子又急又快的走过来,沈婳只来的急抬眼瞧他袍边摆动,黑靴就已经到了脚边,紧接着双臂被架起来,她随着他动作转动后背靠在了旁边的衣柜上,那结实的臂膀却下滑顺着支撑的力量架住她的双腿!
沈婳困在衣柜和男人之间,一冷一热,一硬一软,让她瞬间明白了萧绎说刚才留下是何意思,他也丝毫不给她反悔的机会,霸道的亲吻上她的嘴唇,脸颊,脖颈,游移在因为茶水打到的濡湿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料埋在里面忘情的吮吸……他不断的亲吻让沈婳微微喘息不上来,可她并不讨厌。
感受着那俊逸的脸庞贴着她,偶尔望向她时,眸中盛放的温柔就如同她是珍藏多年的酒酿,终于喝到了嘴里,酒不醉人人自醉,不仅萧绎的呼吸急促起来,沈婳也难以抑制的微启嫣唇,更是口喝的舔了下嘴唇。
他说她小时候是喜欢缠着他的,沈婳不信,现在她终于,信了。
九月桂花依然飘香,屋内两个身影交叠,从衣柜一路亲吻翻倒在大床上,沈婳没有刻意躲他,更是被萧绎点的一身火,只能抱住他的腰,任由着他强攻阵地,一路往下。
萧绎这种男人,只消一眼就能记在心里一辈子,他沉默冷情,却独独宠着她,沈婳又怎会没有感觉,以前是不敢,现在是无可自拔,只会越陷越深,坠儿说安月蝉待他极好,大抵和她的心情一样,她也想对他好,他忍不住了,想要她,此刻的沈婳心底闺训早丢了,红透的身子有的是只情。
两人的衣裳一件件的从帐子里抛出,帐子内早已经幽香萦绕,待到要解开那撩人的肚兜时,沈婳听到萧绎嘶哑的声低低呢喃她:“婳儿,我的婳儿。”
“我小时候叫什么?”
“谢甯,甯儿,甯儿。”
萧绎扶着沈婳的肩膀将她翻了一个身,沈婳一声惊呼,略有茧子的大掌覆盖在她的背上,肚兜的细绳似乎被急切的解开,沈婳说是才十四,其实已然十五芳华,正是熟透的果子,只会让萧绎爱不释手。
只是这果子还未采摘,外面就咚咚咚响起敲门声,“婳丫头,你在里面么,是王婶,别人送了你叔些果子,新鲜着呢!我拿来给你和煜哥儿那孩子尝尝鲜儿。”
沈婳听到王婶喊她,赶忙背着胳膊推了推身上的人,他被她压着,只能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着呼吸回道,“王婶,您等等,我刚弄衣服上茶水了,正换身清爽的衣裳。”
“好嘞,婶儿等着你。”
再次被翻过来身子的她能看到萧绎的脸有多黑,多阴郁,本来慢慢找回理智的沈婳后知后觉的羞的红了脸儿,两人赤身,这会让才觉得别扭,拿双手挡着,尤其是沈婳不知带了什么好奇心的驱使往那册子里常说的地瞥了一眼,攸然睁大了眸子,沈婳只剩下一个念头,还是等成婚时再说吧,便急急忙忙下床赶紧穿衣裳。
萧将军依然唬着一张脸,剧烈的喘息过后,随意的躺在床上,一条肌肉纹理结实的臂膀搭在额头,阖着眸子,他紧抿的薄唇一言不发。
沈婳瞧着微微叹气,临拉门前,突然跑过去在萧绎的耳边轻轻吐气:“表哥,咱们回去成亲吧。”说完沈婳就又轻快的离开,那微微咬红的嘴唇泄露了她的一丝慌乱。
“王婶,这果子真好,放煜哥的房里吧!他一定喜欢。”
伴随着外面女子莺莺说话的声音,刚刚吐气如兰小嘴仿佛还在耳边一般,萧绎原本紧绷的嘴角轻扬起了一抹弧度,果子是真好!!!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
回了京城,一定要把这水蜜桃名正言顺的抱在怀里,痛快淋漓的吃了。
……
秋雨萧瑟了几日,直到九月底,太子终于携着赈灾款银到了杭州,萧绎自从那日后也愈发的忙碌,几乎是在驿馆住下,裘勇也跟着住在了那里,偶尔过来只是帮着劈柴,顺便沈婳都会询问下近况。
裘勇几次都是来去匆匆,只说将军剿匪快收网了,罪证都已经拿到,却只差一条大鱼,还有就是太子嫌驿馆潮湿阴冷,害了风寒,宣王特意过去将太子请入王府住,不日要为太子接风洗尘。
裘勇撸着袖子,一边吭哧劈柴,一边絮絮叨叨的骂着太子,他是个孤儿,也经历过瘟疫横行,饥寒交迫,知道赈灾款银及时发放的重要性,但这当朝的太子,根本不露面只将事情全权交由裴毅和其他两个臣子经办,自个儿则移居奢华的王府,听说还特意请了杭州最有名的舞姬入了府中,每日都有丝竹管乐声传出。
期间蓁蓁郡主偷偷来了两次,看着极好,和煜哥儿玩耍了半响,两人总爱拌嘴争哥哥或是姐姐的名头,沈婳十分惊讶宣王的镇定,好似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一般,陪着太子每日作乐,而万姨娘的失踪只不过是换来宣祁氏被幽禁起来,蓁蓁似乎也未受到影响,在府中还是最受宠的郡主。
这日萧绎突然回来沈宅,便吩咐让坠儿去烧些热水,他要沐浴洗漱,沈婳瞧着好些日子不见的人,他的神色疲惫,长了胡髯,却更显男人的伟岸。
萧绎一来无人时便将小表妹搂在入怀中,手上不老实的摸索,再亲的满足,直到胸口剧烈的喘息才将人按在胸口,紧紧搂住好久。
终于肯去洗澡沐浴,待他收拾完了自个儿,又变成了俊美如画中出来的谪仙,萧绎明明是个武将,皮肤却极为白皙,沈婳盯着他瞧,觉得这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来日方长,婳儿以后再慢慢欣赏,我即刻要去宣王府赴宴。”
沈婳一听宣王府脸色瞬间凝住,因为在沈婳的心里总觉得宣王不会咽下那口气,他的蛰伏更像是冬眠后的蛟龙,獠牙正待大张,只怕今日宴乃是鸿门宴。
“一定要去么?”沈婳低低的担忧寻问。
萧绎长臂一览,将人拉住怀里坐在腿上,像安抚煜哥儿一般,轻轻摩挲着她的背,“宣王为太子设的接风宴,我岂有不去的道理,君臣之谊,若我不去倒是给他人落下把柄。”
“可我有预感,这次宴会必是宣王设给你的圈套,我只怕你……”后面的话沈婳不愿多说,她心里极为不踏实,只认真叮嘱,“一定要将裘将军带在身边,他有时候还挺能唬人的。”
萧绎握住她的手慢慢摩挲,绷着脸道:“婳儿就这般小看我?”
沈婳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当初高祖赴项王的鸿门宴,也是因为有樊哙将军在才救了高祖一命,如今眼看萧绎要去鸿门宴,她如何能放心,这个火坑注定要跳,她却只能干巴巴的看着,等着结果。
萧绎瞧着小表妹心神不安的模样,真是爱极了,又心疼极了,执起那秀美的柔荑亲吻了下安抚,他的凤眸盯着远处渐渐眯起,“放心,我定当小心,若真是鸿门宴,也是他宣元海的鸿门宴。”
“还有我让人置办了些杭州的特产,婳儿你一会儿去点点瞧瞧,还需什么,只管买下,过两日你便带着煜哥儿先回京城。”
沈婳听话的点点头,杭州现在就像一只蓄满力量的弓箭,各种势力聚集,一触即发,她留下来只会能为萧绎的牵绊,还是先回京城静静的等他回来,况且她也想妤姐姐,红玉,木葵木槿了,虽然书信中已经拖了萧静妤照拂她的几个丫鬟,可她毕竟嫁入裴家,尤其是红玉,不知她离开后可是有人欺负?
宣王府为太子办的接风宴极为奢华,太子在房间休息够了不愿等待龙行阔步,先坐上了台阶主位,萧绎和一些臣子都还不曾到,宣王和早到的赵知县率先迎上去,屈膝行礼,太子及是满意这次的安排,不由笑着道:“宣王真是替本殿费心了。”
太子眯着双眸子,虽然样貌不俗,眼底却青灰一片,一看便是常年纵欲的后果,席间的歌舞已经开始,女子柔细的腰肢在太子眼前扭动摇摆,妖娆的舞姬穿着薄薄的纱衣,曲线若隐若现,一双眸子勾人心魄,她一边扭动,一边朝着太子怀里钻过去。
太子兴致极好,也不避讳,直接将人搂在怀里摸起来,这里又不是东宫,父皇远在京城,杭州就他最大,太子已然飘飘然的享受起一切。
宣王却命人递上去一张画像,“多谢殿下夸赞,这也是为殿下您准备的,但看殿下可否喜欢,若是不喜,臣再让人换掉。”
太子呵呵一笑,展开画像,豁然推开身边依偎的女子,紧紧的盯着那画像瞧,像是勾起了太久远的回忆似的,他晃神了片刻,还记得那雪白娇美的脸庞,他第一次见到年纪不大,却觉得是九天玄女降临,如今见到画像惊叹此间怎会有这有如此相似之人,她求而不得的当年京城第一美人。
太子招了招手,将宣王叫至身旁,迫不及待小声询问道:“已经送来了?”
宣王道:“殿下,耐心等等,那女子还在准备更衣沐浴,若是送到殿下的卧房,臣定当知会殿下。”
太子展颜哈哈大笑,酒盏下肚舌尖甚是美味呀!
于此沈宅,天色已黯,几个夜行黑衣人蛰伏在附近,待萧绎一出宅子,几人互视一眼,悄然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