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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这么一吵吵,果然给定国公府带来了麻烦。
涂府尹之前也问过定国公,定国公一句,“我府里根本没有这些人,一个定字便能说明和定国公府有关么?”便把涂府尹堵了回去。现在却不行了,杜氏说和程氏不睦,说程氏狼心狗肺害了云仪,那定国公府的嫌疑就大了,涂府尹于情于理,必须彻查。
涂府尹把定国公请到府衙,委婉把杜氏的话说了,“……苦主既说了和令爱有隙,下官职责所在,不敢不查。国公爷,您若知道什么,便请一一告知,令爱系深闺贵妇,下官不敢惊扰。”
他这话意很明白了,如果定国公不配合他,那他没办法,只好命人把程氏提到府衙审问。如果真那样,程氏这人可就丢得大了。
定国公大怒拍案,“涂府尹,你这是威胁于我么?”
涂府尹苦笑,“下官怎敢?国公爷,杜氏坚称和令爱不睦,下官不查不行啊。”
“这无知妇人!”定国公恼怒之极。
“还请国公爷体谅一二。”涂府尹打躬作揖。
定国公生了会儿气,对涂府尹说道:“小女和杜氏虽偶有口角,毕竟是嫡亲妯娌,哪会生了害人之心?况且杜氏就住在锦绣里,云仪却已经嫁到了宣王府,小女若真的想害人,为什么不直接对杜氏下手,反倒舍近求远,要害云仪呢?”
“这个话下官也劝过杜氏。杜氏却说,令爱心毒,害了她的女儿,比害了她本人更能报仇。”涂府尹无奈的道。
定国公又气得拍桌子了,“这无知愚蠢吃里扒外的妇人!小女怎地摊上了这样的妯娌!”
“国公爷息怒,国公爷息怒。”涂府尹陪着笑脸。
涂府尹虽然态度很好,却不放定国公走,更不说此事和程氏无关。定国公和涂府尹周旋许久,只好断断续续把实情说了出来,“内人到锦绣里把那杜氏教训过一顿,这件事京城许多人都是知道的,涂大人尽管去打听。以老夫和内人的身份,要想替小女出气,直接对付杜氏即可,又何必转而害她女儿?这是断断不会的。况且定国公府所有的护卫家丁都在,并没有缺少一人,这事和定国公府、和我女儿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刀上确实刻着定国公府的标记啊。”涂府尹提醒,“那几把刀下官已和贵府护卫的刀比对过了,字迹半分不错。”
“一定是有人遗失了。”定国公涨红了脸。
涂府尹叹道:“为谨慎计,下官不得不彻查,贵府到底有多少名护卫、发放过多少把刀,都是要查探到的。国公爷,这也是为您老人家洗清嫌疑,还望您不要误解,配合下官。”
“我若不许你查呢?”定国公勃然大怒。
涂府尹道:“那杜氏喊冤的时候,胡家人也在。国公爷也知道胡家人是什么态度了,若下官不查,胡家可不会善罢干休,恐怕就算闹到御前也是要查下去的。国公爷,事已至此,您还是给下官行个方便吧。”
定国公气怒交加,“这无知蠢妇,这无知蠢妇!”把杜氏骂了不知多少遍,但知道涂府尹说得没错,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你爱查便查,我程家上上下下俱是奉公守法之人,问心无愧,不怕你查。”
“多谢国公爷。”涂府尹连忙道谢。
定国公怒气未息,拂袖而去。
回到府里,定国公便把事情跟定国公夫人说了。定国公夫人眼中冒火,“上回打那杜氏打得轻了!她竟敢在府衙胡说八道,败坏我女儿的名声,我饶不了她!”一迭声命人备车,要到锦绣里跟杜氏算帐。定国公劝了她几句,她哪里肯听?
定国公夫人这回是真生气了,早有心腹婆子瞧着不对,先到锦绣里给程氏送了信。定国公夫人到了云家,程氏已在门前侯着了,“娘,什么事把您气成这样?”定国公夫人添油加醋把杜氏在府衙的话说了,程氏瞋目切齿,“她竟敢这般污蔑于我!”
程氏便要去跟杜氏算帐,婆子战战兢兢的道:“四太太,大太太还没回来呢。”
杜氏出了府衙之后应该并没直接回家,现在还没见到人。
程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定国公夫人先啐了那婆子一口,“呸,凭她也配叫大太太?”显然对杜氏已恨到了极处。
正在这时,杜氏乘车回来了。她一下车,看到了程氏和定国公夫人,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们母女真是铁石心肠,害了我还不算,又下毒手害我的仪儿,我和你们拼了!”
程氏也是满肚子气,“谁害云仪了?她一个宣王府的小妾也值得我和我娘动手去害?”
定国公夫人扑上去抓住杜氏的发髻一把打散,骂道:“我定国公府几十年来也没官差敢找上门盘查,现在落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拳头似雨点般落到杜氏身上、脸上。
杜氏也死命揪住了定国公夫人,“老乞婆!我杀了你替仪儿报仇!”指甲往定国公夫人身上硬掐,定国公夫人痛得叫出声来,程氏见状忙上前帮忙,杜氏、程氏、定国公夫人三人撕打在一起。
旁边的仆妇们个个想要帮自己的主人,可是愤恨起来的人力气格外大,杜氏和程氏都跟发了疯似的,她们哪里插得进去手?
杜氏咬了程氏一口,定国公夫人气急,狠抽杜氏面颊,却不小心连程氏的脸也抽着了,程氏气急,逮着杜氏又抓又掐。天雷勾动地火,杜氏、程氏、定国公夫人这一架打得很是壮烈,最后三人都负了伤。
杜氏命人向杜大人求救,程氏和定国公夫人当然是把定国公找来了,还有云五爷、方氏、李氏等人也都被惊动了,齐聚厅堂,替这三人评理。
杜氏鼻青脸肿,脸都变形了,呼呼喘着粗气,“去,去石桥大街把三爷三太太也请来!让他们看看,云家的人被程家的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看他们管不管!”
程氏也是狼狈不堪,高声叫道:“去把云潜、何氏叫来,看他们敢不敢说我和我娘半个不字!”
这妯娌二人都叫嚷着要把云翰林、何氏找过来,下人们自然听命,飞奔到石桥大街叫人去了。但是到了石桥大街之后,有燕王府的侍卫在门前守着,他们根本进不去门,见不着人,当然也就传不了话,叫不来云翰林、何氏夫妇了。
杜氏和程氏很难得的意见统一,异口同声,怒不可遏,“公公婆婆白养云三郎了!”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骂得不堪入耳,这时候却一起骂起三房,连词都是一样的了。
李氏很替云翰林、何氏委屈,小声跟方氏说道:“公公婆婆也没有白养三郎,佩儿的事便是她三叔三婶给张罗的啊。”
方氏叹气,“大嫂四嫂眼里哪有佩儿呢?”
李氏嘟囔,“我真想为三郎夫妇二人说句话,可我说出话来也不管用……”长长一声叹息。
方氏道:“可不是么?我和我家五爷就是知道自己说话不管用,所以家里的事从来不肯插嘴搀和。二嫂,我劝你也明哲保身吧,咱们哪一个也惹不起啊。”
李氏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是惹不起。”
虽然很想为云翰林、何氏辩解几句,最后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杜氏一骂开头,便没完没了了,“云三郎贪生怕死,不肯替大爷出使,大爷才会中途殒命,我们母子才会这般命苦啊。如果大爷还在,我们大房便有他撑着,哪会被人随意欺负?云三郎把我们大房害得太惨了,他就是死一百遍,也赎不了他的罪过!”
程氏同样对云翰林痛恨不已,“就是他不肯代替四爷,四爷才在外头断了腿受了伤回来的。四爷腿残疾了,虽然是小方氏下狠手,也是旧伤没好利索,所以才会如此。”和杜氏一起痛骂起云翰林。
杜氏连哭带骂,“现在仪儿没了,云三郎不闻不问,良心被狗给吃了!”
杜大人听到杜氏喋喋不休骂起云翰林,不由的皱眉头,“妹妹,云翰林是你隔了房的小叔,早多少年前便分家了。仪儿虽说没了父亲,还有四爷、五爷这两位亲叔叔,哪里就轮到云翰林这分了家的堂叔来管她?你快别这么说了。”
杜氏哭道:“我不管,大爷之所以去世、大房之所以这么惨全是因为他!我恨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杜大人不由的摇头。
他也算是个精明人了,却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已经蠢成这样了。她现在是个寡妇,四房已经得罪了,二房和五房不顶用,现在还要去骂三房,是想让她自己在云家众叛亲离,无人理会,成为孤家寡人么?
武氏看看杜大人的脸色,低声道:“咱们是被请来给妹妹和四房评理的,妹妹现在又攀扯三房,岂不是越来越麻烦了?”
杜大人目光阴沉,“先和四房闹僵,再辱骂三房,树敌太多,愚蠢不堪。”
武氏柔声道:“老爷说的对,妹妹是有些过份了。唉,这不是让咱们这做哥嫂的为难么?”
杜大人和武氏也只不过是寻常夫妻罢了,情份并不深厚,这时两人却是心意相通,不约而同想道:“早知如此,便不管她的闲事,不把她从乡下接出来了。”
武氏又道:“云翰林是云家的人,他都知道躲起来,咱们这外姓人倒是不辞辛苦,来为大房和四房说合,偏偏没一个人领情。”
杜大人心烦意乱,“我一堆公务等着处理,忙的很,妹妹若再三再四这样,我也没办法了。”
武氏便知道杜大人是什么意思了,心中窃喜,柔声道:“老爷爱护妹妹,我如何不知?不过妹妹的事到底是云家的事,咱们外姓人不好多管,只怕管多了,反对妹妹不利。”
说着话,这夫妇二人定了主意,以后锦绣里的事少搀和,杜氏再要找他们,便学学云翰林,闭门不见吧。
杜氏一直在骂云翰林,骂云翰林对云仪不闻不问,没一丝一毫的情意,这还真是冤枉他了。他听到云仪的死讯之后愕然落泪,要过问此事,却被何方洲、韩厚朴一起给拦住了,“云仪现在已是宣王府的人,应该由夫家做主。况且中间又牵涉到于家、胡家,事态复杂,非你我所知。宣王、太后、宣王太妃、于太尉、胡总督这些人哪一个是吃素的,你一个文弱翰林能将他们如何了?”
何氏劝他却是另一番说词了,“仪儿若是正正经经出嫁的,她在夫家出了事,娘家人自然要出面为她主持公道,天经地义。可她是一乘小轿抬进宣王府的,咱们和宣王并不是亲戚,对不对?你现在要出面,拿什么身份去质问宣王?”
云翰林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云仪是明媒正娶嫁过去的,云翰林这娘家叔叔自然是以亲戚、亲家的身份上门。但云仪不过是个侍妾,云翰林现在若要为她出面,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宣王?这事若要深究,可就让人为难了。
云仪的不自爱,固然让她自己得到了一个难堪的身份,也让她的娘家人陷入尴尬的境地。不为她出头吧,好像很是冷酷无情;为她出头吧,难道让云翰林这禀性清高之人以一个小妾娘家叔叔的身份去见宣王么?杀了他都做不到。
云翰林到了这时还是有些犹豫的,云倾牵他的衣襟,轻声道:“爹爹,我不想和云仪扯上干系。有她这种身份的堂姐,我会被人笑话的呀,也会被人看不起。”
云倾是真心不想让父亲卷进这样的争端中,才会有此一说,云翰林却被她的话打动了,“我家小阿稚被人看不起哪行?万万不可以。”
虽然云倾和他的对话很简短,但云翰林以后不再提云仪的事了。
何氏、云倾都长长松了口气。
锦绣里闹得不可开交,何氏只当不知道,依旧有条不紊的操办着云佩的婚事。
云仪死了,宣王不过为她叹息几声而已。他就要迎娶王妃了,虽然对张英黎并没有多少情意,但太后把张英黎慨然同意为他冲喜、殉葬的事说了,宣王深受感动,觉得张英黎可以和他同生共死,也便对张英黎生出敬重之心。
杜氏和程氏的厮打最后也争不出什么,不过是不了了之。杜氏还在闹,但云仪的死改变不了什么。她死了,娘家和夫家都有喜事,宣王隆重迎娶兴国公的爱女张英黎为妃,云佩如期嫁到西凉侯府,成为王亮的新妇。
两桩喜事,映得云仪的身后事愈发凄凉。
杜氏把定国公府拉下水之后,胡家趁机落井下石,定国公恼怒之下对涂府尹提起往事,“小婿当年曾目睹胡不竭因在花街柳巷胡作非为惨遭毒打,胡家因此记恨上了他。他出使高丽,中途受伤折返,传言便是胡家做的手脚。涂大人怕是要盯紧胡家了,我怀疑是胡不竭还记恨着当年之事,想借云仪之死来报复小婿,但他时运不济,遇到硬手,反倒把他自己的命送了。”
“国公爷说的有理,有理。”涂府尹额头冒汗,唯唯答应。
顺天府又开始调查胡家。
定国公还不肯就这么算了,自己虽不便开口,却暗中命人放出风声,“顺天府欺软怕硬啊,刀上有个定字,便要查定国公府了。那胡不竭身上还有十几道飞刀的伤口呢,为什么不查于家?还不是怕了于太尉么?”
这流言传开了之后,胡家屡屡催逼,涂府尹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于府。
于太尉位高权重,涂府尹连他的面也见不着,只见着于家九爷,就是当年曾向程氏求婚,程氏嫌丑不肯下嫁的那位。于九爷度量不大,还记恨着定国公府不肯许亲的事,乐得看定国公府的热闹,坚持不肯交出高师父,“明明是胡家和定国公府闹别扭,不知怎地闹大了,出了人命,这和我于家有何相干?高师父确是会飞刀绝技,但他当天在府里没出去,根本不可能是他做的。”
涂府尹再三央求,于九爷只是不允。
直到涂府尹第四次登门央求,于九爷才算开恩让高师父出来了。高师父不过是名武师,涂府尹却不敢怠慢,问话格外客气,“请问高师父,案发当天,你可曾出城?”
高师父人到中年,高高瘦瘦,目光极为敏锐,听了涂府尹的问话皱起眉头,神色勉强的道:“不曾。”
涂府尹道:“高师父可知道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这飞刀绝技么?”
高师父有些苦恼,“我师父早年间便去世了,又没有别的师兄弟,我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会。”
涂府尹深表同情,“这可真是奇怪之极了。高师父,例行公事,我能借你的飞刀看一看么?”
高师父随身便携带有飞刀,取出来交给涂府尹一把。涂府尹将飞刀带回顺天府,忤作拿了飞刀在别的尸体上试了,伤口和胡不竭身上的伤口完全吻合,一模一样。
这就有点说不清楚了。
高师父说他当天不曾出城,但涂府尹却接到一封没署名的告密信,信中说高师父撕谎,他当天明明是到山里会朋友去了,那朋友住在七星村,村里许多人当天都见过他。那告密者还声称他便是见过当天在七星村见过高师父的人之一,若官府有需要,可以出面作证。
涂府尹拿着这封信又去找高师父,高师父有些惊慌,“我……或许去过吧,我忘了。不过我真的没杀人。我和胡不竭、云仪素不相识,杀他们做甚?”
涂府尹虽然很不愿意得罪于太尉,但高师父的飞刀和死者伤口完全吻合,当天他又进过山,而且官府询问之时先是撒谎,后来迫不得已才实话实说,嫌疑重大,只好将他抓捕到了顺天府,连夜审问。
这是云仪、胡不竭命案发生后第一次抓人,抓的是于家的人。
“难道宣王小妾的死,福建总督爱子的死,和于家有干系?”一时之间,流言四起,京城士庶百姓议论纷纷,对这桩命案的兴趣更大了。还有好事者猜测起于家对云仪、胡不竭下手的原因,“宣王小妾不过是名弱女子,于家犯不上对付她。一定是胡不竭得罪了于家,于家要对付的是他,宣王小妾无足轻重,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也有人反对,说不是于家要对付胡不竭,而是定国公府要对付胡不竭,因为定国公的女婿云湍和胡不竭有仇,曾被胡家设计打断了腿,因而落下残疾,不能做官。定国公的女儿程氏又和夫家大嫂杜氏不和,故此特地设下这毒计,将云仪和胡不竭一起杀了,既为云湍出了口恶气,又令杜氏失去爱女,痛不欲生,真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啊。
但是也有替于家、替定国公府抱不平的,“明明是胡不竭见色起意,想要抢走宣王的爱妾,定国公府的家丁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罢了,于家那位高师父杀了胡不竭也是为民除害,胡不竭那种人还不该死?”
宣王和宣王太妃对云仪的死本来并不在意,但于家的人也被牵连进去之后,宣王太妃沉不住气了,“云仪死不足惜,因为她的死竟往于家脸上抹黑,却是不能忍。”宣王太妃差心腹去了顺天府,告诉涂府尹,云仪犯了错,宣王府勒令她在许明寺修行,并没有差人接回。云仪擅自回京,可见这女子性子野蛮不听教训,若她和胡不竭有所勾结,也不足为奇。
宣王太妃这是不惜往云仪身上泼脏水,也要对得起于家了。
有一个肯牺牲的人就好办,涂府尹和幕僚细细商议过后,呈报皇帝,“陛下,这桩案子因为在场的人全部死了,故此极难破案。依现有的种种迹像来看,应该是宣王小妾云仪不守妇道,在许明寺修行期间私自外出,路遇匪人,胡不竭和定国公府的护卫恰巧遇上,拨刀相助,最后全部遭到匪徒的毒手。”
涂府尹这说法算是给胡家、定国公府都留了体面,但有一点却是说不通的,就是胡不竭为什么会有那样奇特的刀伤。关于这一点,涂府尹也早和于家、武师高泰暗通了声气,这样解释,“案发之时,于家武师高泰正在七星村访友,根本不可能□□作案,所以这件案子确实和他无关。他之前推说没进山,也只是不想惹上麻烦罢了,并非心虚隐瞒。或许这群匪徒中有擅长使飞刀之人,也未可知。”
这桩案子越闹越大,牵连的人越来越多,皇帝也不愿看到这种局面,涂府尹这息事宁人的说法皇帝很满意,叹息道:“一个任性无知的女子,连累了这许多人惨死,甚为可惜。”认可了涂府尹的说法,口头褒奖了胡不竭及定国公府,同时下旨派兵在山中搜捕缉拿盗贼,务必要将匪徒捉拿归案。
涂府尹觉得自己把这案子算是交待过去了,暗地抹了把冷汗。
宣王府、于家、定国公府都满意了,胡家死了人,无论如何都是不甘心的,但胡不竭好歹落了个见义勇为的身后名,也算一点小小的安慰。最惨的是云仪,死都死了,还落了个任性无知不听教训害了许多人命的评语,蒙上污名。
杜氏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四处为云仪奔走,但于家、定国公府都恨她多事,早就交待下去了,哪有人理会她?杜大人和武氏也不肯陪着她胡闹。府衙她进不去了,其余的衙门也不管她,杜氏哭诉无门,气恨交加,病倒在床。
杜氏以前也生过病,但这次最为凄惨。她常常在梦中醒来,惊呼云仪的名字,“仪儿,仪儿!”但见月光洒地,寂静无人,冷冷清清,她那温柔体贴的仪儿却再也不会答应她了。
“仪儿,仪儿。”杜氏失声痛哭。
杜氏的惨状,李氏到石桥大街做客的时候也提到过,言下之意很是同情。
云倾在旁听着,没什么表情,没什么表示。
李氏奇怪,“倾儿,你不可怜你大伯母么?”
云倾缓缓起身,淡淡的道:“对不住,我有些事要办,失陪。”
云倾出了屋,信步走在庭院之中,思绪飞扬。杜氏现在是可怜,但云倾是不会同情她的,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怨得了谁呢?云倾前世被杜氏害得那般凄惨,又有谁可怜过她?云倾后来是遇到了陆晟,便在锦绣里时云倾若不自救,早被杜氏害死了。这一世云倾最多做到不出手害杜氏,要云倾同情可怜她甚至帮她的忙,绝无可能。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云倾本是怅然若失,觉察到身边多了个人之后,喜悦暗生,眼波明利,嘴角噙笑。
这个人的感觉她很熟悉,是他,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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