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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咬自己的唇,从箱子里捡起最后一沓文选。
第一篇《锄禾》,笔法是我多年不曾见过的简体字体。
我飞速地向后翻阅,无数熟悉的字眼一个个从沉睡已久的记忆中跳出,至少有三四年了罢?我不曾动过这个箱子、这些文选,而赵承也再也不随身准备纸笔了。
“这些……是公子写的么?”
“你看得懂么?”我相信以双儿的受教育程度,她不可能认识大部分字。
“ri……”她低声说。
我吃了一惊:“女孩子家别说粗话,ri什么ri?!”
“第一页有个……ri……”她胀红了脸,指着那个醒目的大字。
“呃,果然是‘ri’……”我思想不纯洁,我检讨,我反省。
“下土?”她怯怯地伸出一根食指,虚指着纸张上的字。
我点头,这两个字太简单了,两千年来虽有变化,但勉强也能认出来。
“还有这个中。”她轻轻在纸面上一点,旋即缩回了手。
这首诗果然通俗易懂,适合幼儿启蒙之用。我不忍心再继续欣赏自己俊逸的书法作品,急忙将这沓手稿放回了原位。
“其实我也是一名文人,我也热爱诗词歌赋。”我抚摸着这三沓手稿,无不感叹。
双儿眼中全是怀疑:“哦……”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一把将她强搂在怀里,捏了捏她腰上的嫩肉,“怀疑我?”
“没有啦,没有啦,”双儿害羞地扭了扭娇小的身子,“好痒呢!”
“你不乖就要受到惩罚。”我收回了双手,严肃地批评她这种态度。
“噢。”双儿已经习惯了我无内容的批判,毫不在乎的应一声。
忽然她红着脸抬头:“那……昨天是不是姐姐也不乖了呢?”
“没啊,小昭一直很乖啊。”我摸了摸她的头,八卦地打听道,“怎么?她背地里做了什么坏事情么?”
双儿眨巴着眼,满脸不信:“你昨晚明明在惩罚姐姐,姐姐在屋里洗了好半天呢……”
“咳,你自己先玩,我出去做事了。”我急忙抬腿,踹开大门,撒丫子逃窜。
·
贾诩的府邸果然就在附近——明明就在隔壁。
连随从都懒得带,我踱着小步溜达了进去。
贾家的两个门卫甚至没有动弹:他们虽然不认识我,但眼睁睁看着本少爷从太守府出来,又怎么敢拦阻我?
我摇摇摆摆一路向后走来,贾府布置很是简单,花草倒是不少,府中有一座低低的土丘,土丘中满是洞坑,老鼠洞?狗坑?
贾家老太太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我的到来就要挣扎着起来。
我急忙快步走上将老太太扶起:“老太太近来可好?”
“好好,”老太太身子看起来颇为硬朗,比她家老头子瘦弱的身板强壮得多,“长公子怎么有空来家里啊?”
“我也没事嘛,串串门看看你们啊。”我笑嘻嘻扶着她坐下,“怎么没看到老夫子啊?”
“他……”老太太有些疑惑,“他不是去你府上教你们读书去了吗?”
读书读书?
我恍然大悟,小铁和小休两个小子还在继续受苦受难啊……
“哦,那文和先生呢?我有点事情。”
老太太伸手一指:“那边就是。”
我拱一拱手,晃晃悠悠地朝里面走去。
这边又是一个单独的院落,抬脚进去时,迎面忽然扑来一阵冷风!
一道黑影一柄短刀!
我来不及说话,缩脚弯腰,随即拧身发力,左手迎风而上,正握在来人持刀的手腕。
指如铁铸。
刀势再无法寸进!
我冷哼了一声,发力一拧,对方手中的短刀再也把持不住,“咣当”跌落地下。
此时才看清他的相貌,只是一名半大的少年,方方的小脸上隐隐显出凶悍之气,一双眉毛极其浓郁,再配一对虎眼,少年张飞小李逵啊!
“你是贾诩先生的儿子?”我记得贾诩貌似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少年猛一前扑,双拳虎虎生风,倒是十分威猛的架势。
我不屑与小孩斗力,微微向外一侧,让出半个身子,而后随手一探,已从后拎起少年的衣领,小弟弟身高比我整整矮了半个头,双足触不到地面,只能在半空中扑腾。
“小弟弟,你服不服?”我笑嘻嘻问道。
&叛逆期么?
“喂喂喂,你看看地下。”我伸手一指,“服了没?”
少年哼了一声:“地上除了土,还有什么好看?!”
我稍用了些力拍一拍他的虎头:“还以为你多有慧根,没想到也是个傻孩子,光有蛮力能有个屁用!”
他吃痛抱着头喊叫了一声,撅着嘴哼哼:“什么慧根?”
“你看看脚印啊什么的,嗯?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我让他再看一次。
“脚印?”他低头,而后仰长了脖子向我来时路望去,“啊,很长的一串脚印嘛!”
“你还真是个呆子!”我很是受伤,启蒙活动宣告失败,我向下指了指,“从你袭击我到现在,我一步都没有动。”
“哦。”他呆了片刻,傻傻的说,“那又如何?”
我差点被他气死:“刚才你的攻击猛不猛烈?”
他昂起头:“很猛很烈。”
“是不是出其不意?”
“绝对出其不意!”
“一般人能不能躲得过?”我循循善诱。
“我猜都得死。”
“大哥我毫不费力连脚都没有挪就闪过了,而且还生擒了你,”我得意地笑,“老子是否十分厉害?”
“是呀,大哥你身手好厉害啊!”傻孩子终于开窍,以45度的斜角仰望我。
“那是那是,以后有机会教你,”我和颜悦se地继续问刚才的问题,“小弟弟你是贾诩先生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贾木。”这位孩子终于肯回答我的问题了。
“木?木头的木?”我一怔,而后联想到贾诩在历史中的低调作风,恍然大悟,连声赞叹,“果然好名字,大智若愚深藏不露!”
“不是木头的木!”木头高声纠正,“是肃穆的穆!”
“哦……”我脸se不变,连声赞叹,“此名更佳,含义深刻韵味悠长。”
“不过……”我一转话锋,将矛头对准了木头,“我看不出来你哪里‘肃穆’了,倒是像一块傻木头。”
我挥了挥碗大的拳头,展示了一下我所说话语的权威xing。
“我不傻,只是聪明得不明显。”贾穆慑于我的绝对武力,只能委屈地抱怨。
“木耳,你在和谁打斗?为父方才刚刚教导完,你出了门便忘记了么?”
屋里传来贾诩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淡。
但贾穆却低头立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相对于马腾的放羊式教育,老贾家很明显严厉得多。
我急忙应声道:“文和先生,是我。”
屋内静了片刻:“是长公子么?快请进来。”
我拔腿就进。
屋内又传来贾诩淡淡的声音:“木耳你也来。”
贾穆垂头丧气跟在我身后,一同进了房,显然他是刚刚才听完了老父亲的教诲,此时又要再经受一番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