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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别鹤在自己的府邸摔了一茶盏,将手里的信纸捏成团圈在手心,“咔嚓”的脆响引来了下仆,仆人低眉顺眼地收拾残骸时,江别鹤就阴沉着脸站在那里,偶然心思沉重地踱步,仆人很快就退下去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不过江别鹤的脸色越来越差,竟是一反人前的憨厚表情,脸色冷得吓人。
他知道向问天那个人蠢,只不过没有想到能有这么蠢!蠢得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白瞎自己费心思为他铺路!那个什么前任教主也是个没脑子的,就这么一个人上了黑木崖,失败也是活该!要是早知道这人的不堪重用,自己当初就不该打通江南兄弟把他放出来,暴露了自己的一颗棋子不说,还这么快就失败了。
暗自气恼了一阵,江别鹤随即想到了之前因为信息不对等而引出的愚蠢行为,眼里的恶意就掩也掩不住,这次是他失误,本以为能有这般野心的人能有些本事,却一个不慎看走了眼,这才如被砍了手般的束手束脚、行动不便。
其实前些日子日月神教旗下的教众在江湖上腥风血雨的举动,何尝没有江别鹤暗中的“关照”,不然消息也不会传得这么快,加上江别鹤的心狠手辣和添油加醋,这才险些引起江湖的恐慌,而东方不败已经死去的消息也是他放出来的,本想和向问天等人来个里应外合,动摇人心,却不想找了个猪队友,他们早自己一步放出了悬赏,等自己放出东方不败尸体的消息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得安宁,不说那些死忠教众的骚-扰,就是江湖中不明觉厉的吃瓜群众也听闻过东方不败的厉害,这下一出现死亡的消息,自然都蜂拥上来想探个真假。
还好自己及时做了隐藏,这才没出什么大乱子,经此一个不知真真假假的消息,配合着悬赏,吃瓜群众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那些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猫腻来。人家日月神教刚悬赏东方不败,你这儿后脚就说找到了他的尸体,谁信啊?糊弄傻子呢不是?
所以相对的,江别鹤明面上是没受到什么损失,但他自己知道,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个江湖鱼龙混杂,不是没有大能,只不过是不想搭理罢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脑子,只不过还没有深究罢了。
而这次的事情,江别鹤做的太过明显和刻意,不管是之前寻找尸体,还是后来冠冕堂皇的解释。
还是那句话,不要小看这个江湖,它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和幽深。
所以江别鹤才暗恨,因为这件事,江湖中已经有人注意到自己平时的伪装,还是自己的功力更深一筹,才没有露出把柄,这才有了后来煽动正派人士围攻黑木崖之事,不管那些隐藏的能人怎么说,至少收拢了一些正派人士的好感,也刷足了威望。这事儿的成功才让江别鹤微微走出了被狠坑了一把的愤怒。
谁知本已经计划好的事情,临近关头又拖后腿,本就说好任我行等人上了黑木崖一锅端了杨莲亭那个草包,然后获得教主之位,随后得到消息的他就带人二上黑木崖,刷一下正派的存在感,也能隐秘地给自己捞点好处。
因为知道他们都是老牌的教主和教众,一定的威望是有的。所以江别鹤也就没有插手他们要回黑木崖的行动,只想等着他们的消息上黑木崖就好。
谁知任我行那个老匹夫竟然如此狂妄自大!连个帮手都不带就去了!如果只是对付杨莲亭那个草包,妥妥的够了,却谁也没想到,东方不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就推翻了自己的所有计划!还杀死了向问天和杨莲亭,刚出来没些时日的任我行,则又一次被抓进去了。
可以说,这是一次失败的不能再失败的行动,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却被这两个空有野心却没有多少谋略的莽夫给破坏了。
也不怪江别鹤这么愤怒。
江别鹤在想着对策,就看一暗哨悄无声息地跪倒在自己面前,示意他说话,就听那暗哨用毫无波动的声音回报道,“启禀主人,我们插在日月神教的钉子已经被拔除干净,请主人明示。”
江别鹤忍住想要毁掉一切的冲动,铁青着脸道,“此事我知道了,后续任务我会一会儿发布,退下吧。”
暗哨点头示意,随即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江别鹤在日月神教的确安插了不少人,只等一个消息上来就可以“打”上门去,这会儿消息是传来了,却是与之相反的,钉子毁于一旦不说,更危险的是自己的暴露,不,自己的名声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摆除当年是个小书童的身份,和这个身份带给他的满心侮辱。他现在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江南大侠江别鹤,是个慈善仁心的大善人,不是什么书童,也不是什么小人!
所以自己坚决不能让东方不败发现自己的马脚,想起了当年的往事,江别鹤一脸狰狞,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缓慢地勾起一个诡秘地弧度,竟让人心惊胆战。
这次的错误估计,让江别鹤不得不动用他的隐藏势力,在日月神教的钉子只能弃掉不要,出动了隐藏势力,才能让之前以为日月神教不足为据,而肆无忌惮根本没有过多地隐藏自己目的的江别鹤没有暴露。
也让他这次伤筋动骨了下,东方不败可不是之前那些好糊弄的人,江别鹤很早以前就有所耳闻,能从一个香主一直爬到教主之位的,显而易见不可能个没脑子的,而东方不败在上任教主的这些年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再加上那一身诡秘莫测的功夫,足够江湖上的所以势力给日月神教一个面子,还有礼让的态度。
东方不败十分敏锐,至少比任我行来说更有一代教主的风范,而且他心狠手辣,宁错杀一个,也不放过有嫌疑之人,所以江别鹤对上东方不败,都不敢说能有万分的把握,谨慎小心才不会被翻出老底,再被人一锅端。而要问江别鹤最害怕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被人掀了那身伪善的皮,他能为了名声而隐藏本性那么长时间,当然是不会莽撞地送把柄到东方不败的手里。
如果把东方不败和任我行进行对比,江别鹤忌惮的,也只有前者。这无关武功高低,只不过手段深浅,他们这种人一探便知。
而显然,东方不败的手段是他也不想正面对上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但这么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大杀器回来了,江别鹤这个在对方地盘动手动脚的人,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东方不败却不知他间接威慑了江别鹤,此时他的正在听桑三娘等人的汇报。
他们之前在恶人谷的五大恶人默许下,瞒过了周边人赶在天刚亮时出发,一共百来人分了三波,尽量做到不引人瞩目地离去,这也是东方不败和苏灼言的功夫好,率先赶到,而最先赶到的东方不败直奔成德殿,他算准了性格自大的任我行不会带太多的人上黑木崖,因为在他心里,杨莲亭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人物,可以说,他觉得自己亲自去解决杨莲亭,都是瞧得起他,所以不屑带更多的人。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所以东方不败才有绝对的把握,去一对二。因为他算准了任我行的性格,就算是向问天想要多派人手,怕是也会遭到任我行的呵斥,不管怎么样,事实的确是只有向问天和任我行两个人。
而东方不败去一挑二时,苏灼言则是走了和他不同的方向,清除因为放松警惕而并没有多加防范的钉子们,是的,毕竟日月神教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大教,怎么可能只有江别鹤一个人派来钉子,应该说各方势力都有那么一二,只不过处于观望的状态罢了。
而苏灼言正是要去拔除这些人,给后来的教众清理路线,然后再去找东方不败汇合,不要以为这个任务是容易的,整个黑木崖多大,只要看他们在崖下走了多久就知道了,还要辨别黑木崖周遭的人,重点在于群众的多少和到底是不是别人派来的探子,如果不是苏灼言在大唐和千奇百怪各种心思的人都打过交道,怕是也并不能看出这些。做完这些后,还要绕整个黑木崖一周,检查有无漏洞,总之,这是一个繁琐而耗费时间又长的活计。
再加上苏灼言的路痴属性……可以说,他能及时赶到东方不败的身边,都是有一定的运气加成的。
而就在苏灼言和东方不败在成德殿打打杀杀的时候,比他们慢了一程的死忠教众们,也终于陆陆续续的抵达,那些大人物间的生死比试,他们这些人也不能参与进去,更别提帮忙了,如果一个不顺,被当做人质的可能性更大,当然了他们完全忽略了,教主大人在面对被挟持的他们时,实打实不会理睬的事实……哦,这个说多了就很悲伤了。
所以以童百熊、桑三娘为首,明智地没有跟上去凑热闹,而是做了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如……
桑三娘的鞭子一甩,“啪”的一声脆响,被抓住的那个暗哨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桑三娘瞅着这人,鼻子里喷出一道气音,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挥鞭,转眼间,那个暗哨的身上就多出了一道鲜红的鞭痕,而友情来帮忙的童百熊,哪怕那双按着暗哨的大手纹丝不动,却不妨碍他和暗哨一样条件反射地缩脖子,一边缩一边还称职地捂住了想要尖叫的暗哨的嘴,让他啊只在自己的指尖泄露出些许闷哼。
开玩笑,别说三娘的满腔怒火,就连自己也想做点什么发泄一下自己的大本营都差点被人鸠占鹊巢的愤怒好吗?这些人还想要趁火打劫,他们怎么就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这些人!背后都没一个好货!的确该教训!
但如果这些被“教训”的人惨叫出声,妨碍了正在“生死”搏斗的教主大人,就连他老熊的面子都过不去!捂住,必须捂住!
生气,要不是杨莲亭那个傻货之前把牢房刑房破坏了个彻底,他们这项活动明显是可以换个地方进行的!完成不用顾虑到会不会吵到教主大人!都怪杨莲亭!都怪那个老贼居心叵测!呸!
童百熊心里正生气,手上自然也就加重了力道,渐渐的,暗哨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脖子上的压迫感,忍不住挣扎起来,桑三娘抽了几鞭子后,见此,一下子就明白了童百熊怕是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皱着眉,撩起鞭子,毫不留情地朝童百熊粗壮的臂膀上抽了一鞭子,然后呵斥道,“不能干事儿就滚一边去!”
童百熊,“……”
暗哨,“……”
其他教众,“……”
此举不光惊呆了被抽的暗哨,就连童百熊都一个激灵,看到桑三娘脸色的他连声道,“好好好,不会掐死他的。”
其他教众,“……”
好吧,就知道会这样,他们这些其他教众就算看了目前这个场景多少遍,都有种从内心想要为童长老叹气的冲动。按理说桑三娘和童百熊在教中地位都不低,且来两人间也没有明显的地位差距,应该说都相差不多的位置,相处起来很容易就会成为朋友的那种,谁知,童百熊就从来没有在桑三娘的面前强势过,这两人的相处间,从来都是桑三娘作为主导,虽然有一定的性格加成吧,但真切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深深的丢脸啊……
其他教众叹气。
在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有妨碍教众们审问那些探子,且因为怒火的缘故下手更是狠辣,这么一看绝对不愧为“魔教”之称。
……哦,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威名赫赫再加上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没什么坚持的探子们很快就交代了。现在也就剩下那个最顽固的“暗哨”,被折磨的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也不吭声,但在外表来说,他的外表却看不出什么伤痕,就算是桑三娘的鞭子,也是极具技巧,所以哪怕这人已经受尽了折磨,面上却看不到什么特别显然的伤痕。
至于之前抽杨莲亭抽得血肉模糊,只能说……他太招人恨了吧,咳咳咳咳。
桑三娘出身刑侦,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手法让人痛不欲生却看不出什么痕迹,当然也知道如果她再抽下去,这人就算能说,也说不出什么了,遂只能遗憾作罢。冷冷地看了一眼童百熊,抛下一句,“如果这个方法他还不说,那我只能往死了抽了。”说罢转身离去,去找另一个探子。
童百熊沉稳地点头。
其他教众不忍直视地撇过头去。
那暗哨刚松了一口气,就见童百熊狞笑着走近,他瞬间绷紧了神经,以为是下一轮折磨的开始,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极致疼痛后,却见那个以熊为名,长得也肖似狗熊的强壮男人,捂着鼻子,捏着自己的脚,就把鞋袜拽了下去。
暗哨,“……???”
接着对另一只脚如法炮制,然后,对着脚心挠起了痒痒。
暗哨,“……”
暗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钻心的痒瞬间传来,就算暗哨怎么挣扎,也逃不过那双大手,在脚底板没有挠多久,暗哨就已经不好了,笑得泪流满面,根本停不下来的笑,又因为被卸了下巴根本不能自尽,反而是又咳又笑又流泪,惨不忍睹。
其他教众扭过头去,肩膀可疑地耸动了几下。
虽然过程不忍直视,但好在,暗哨很快就承受不住,痛苦万分地交代了。
他们暗哨经历过各种训练,什么鞭刑啊刀刑啊针刑啊,总之,全都是抗痛的训练,谁能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人逼供用挠痒痒?????
得到想要的消息,童百熊嫌弃万分地扔了人脚,然后志得意满地去找桑三娘了。他总觉得在这件事上找到了无限成就感,急需有人分享。
想转身就走,却被其他教众暗搓搓拉住,“童长老这招高明!”先恭维一句,趁着人忍不住谦虚时笑着问了一句,“那童长老既然是利用人的不抗痒性,为何不点了他的笑穴……?”
童百熊,“…………”对哦。
他眼神一厉,虎视眈眈地看着教众,威胁道,“忘了这件事,听到没有?!”
其他教众忍着笑,开口道,“属下遵命。”
这也就是教众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毕竟,除了全心全意让教主开心外,有什么能比一个魔教教众更血腥呢?而他们也习惯了源源不断来神教打探消息的人,放过那些不带恶意的,而剩下的,不好意思,统统留在我黑木崖上做客吧。
所以总得来说,在清除各方探子方面,比起半吊子的苏灼言,明显是他们这些人更加熟悉,手段也更层出不穷。
在教主和苏灼言对上任我行的这段时间,百来个教众,使出了全身力气,没有一丝藏拙,把这些人来意如何,背后是谁指使,教主不在的这几个月里都干了什么,统统给问了个干净,就差把人怎么受雇于人或者被训练的历史也掏出来了。
应该说,忠于教主的教众,认真起来,没几个是好对付的,皆一身本事。这次教主失踪,再加上有人篡位,彻底惹怒了这些平日里不是喝喝酒,就是逛逛窑子的教众们,他们之前龟缩在恶人谷,不是不想计较,而是想要等待教主的消息,而现在,释放了全心愤怒的教众们火力全开,重返黑木崖。一番行动加效率,竟让平日里走得近的人也惊讶不已。
教众甲,“卧槽,平时怎么看不出你功夫不错啊?”
教众乙,“万万没想到,我的朋友一手催眠的手艺炉火纯青,……等等你之前没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对我做什么吧???”
教众丙,“我怎么不知道你轻功这么好,一息间跑遍整个黑木崖,嗯?”
教众丁,“呵呵,我们谁也别说谁。”
教众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呵呵。”
不管怎么说,最后呈到东方不败面前的,就是一份由桑三娘阐述的简洁汇报了,“教主,我教死伤惨重,更多人伤痕累累,怕是不能再耽搁治疗了。”经此一事,黑木崖元气大伤,可以说死伤惨重,大部分的教众都丧命于杨莲亭和向问天之手,就算是任我行,上山时也没有空手而来,总要有几条人命的,因此现在的日月神教上,除了回来的百来个死忠教众,剩下的人,说实话都是杨莲亭从山下附近的村子里掳来的壮丁,半点没有往日神教教众的气质。
完全可以算的上是人丁稀少,后续无力了。
东方不败翻了翻手上桑三娘整理的伤亡册子,大概扫了一眼后抛回去,开口道,“去找平一指,既然都躲了这么久了,也该回来做点事了。”
很快就有另一个人出列应下,不一会儿就带人手出去了。
“还有一事,我教圣姑任盈盈,”桑三娘看了眼东方不败的神情,吐出了四个字,“不知所踪。”
东方不败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也不知想些什么,出神了一瞬,一时间竟无人敢接话,纷纷低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教主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