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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跃下竹林,刚一落地,暗道不好,知道自己触动了什么机关,果不其然,一片“嗖嗖”的破空之声,四面八方的冷箭密集而又疾速地射了过来。
屈巫又一次凌空飞起,以手化剑,剑气狂飞,冷箭在离他一米远处叮叮当当地落下。
屈巫在空中九转三折,拿出打火石点燃火把四下看去,赫然发现被射中的竹子已经开始发黑,竹叶正哗啦啦地落了下来。箭上有毒!不由得暗自心惊。
屈巫无法确定脚底下哪片是安全的。他不敢大意,只得提气脚不沾地地走到断壁前,用手上下摸索一番,又使劲推了推,见没啥反应,确定不过一块挡路的巨石,并无什么机关。
他绕到断壁后面,看看左右两侧,都是一般的黑咕隆咚,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得了,先左后右。屈巫决定先从左侧往里走,走了很长一段路,竟是一个壁立千仞的悬崖。他抬头向上看去,那悬崖竟如刀削斧劈般齐整,根本无路可走。
屈巫放弃了用轻功上悬崖的想法。竹林布下暗箭,目的就是挡住外人。绝不可能没有路。
屈巫返回断壁往右侧走。山中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杂树林中,一条似有若无的小径在黑暗中隐约地现了出来。
屈巫不由一怔,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这里与纵横谷七杀门的总门堂竟是异曲同工,这岂能是巧合!
屈巫定了下神,顺着那似有若无的小径往山上走去。他的身影极快,脚似乎漂浮在空中。
几声此起彼伏的狼嚎,迫使屈巫停了下来。他举着火把向上看去,黑暗中无数只绿幽幽的眼睛已封死了自己前面的路。
自己真是撞大运了,近来走到哪都会碰到些稀奇古怪的事。
屈巫站稳脚跟,将火把换至左手。右手拔出昆吾剑,暗一发力,剑光四射,瞬时,一阵惨叫,前面的几只狼倒了下来。
屈巫满以为自己牛刀小试就可以吓走狼群,没想到这些冬季里的狼饿极了,竟然前赴后继地勇往直前不肯散去。
屈巫四下看了看,左边是悬崖峭壁,想必就是刚才左边那条路的上方,右边和前面被狼群团团地围住。后退,绝无可能生还,只要一转身,就会被群狼拥上撕开喉管,分而食之。
唯一的出路,就是杀光这些饿极了的狼。
一阵风过,手上的火把灭了。黑压压的群狼嚎叫着躁动着,挑战着屈巫的胆量。
屈巫扔掉了火把,天地间一片凄凉肃杀之意。
屈巫飞身跳入空中,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度转身,昆吾剑撒出了连片的剑气,剑气所到之处,飞沙走石,雷虐风号,天昏地暗中,狼群哀嚎着,无一幸免地倒了下来。
近处树林上的叶子像雨一样在空中飘转坠落。顷刻间,山林中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跨过堆积在一起的群狼尸体,屈巫不由得闭了下眼睛,幽幽地说:“非吾好杀,尔等找死。”
小路似乎没有尽头地延伸着,黑漆漆、深邃邃。
屈巫的心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藏在山中,到底与七杀门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急促地走着。
林子里已然有了些轻微的响动。今夜连人带狼打了两场,又在竹林里耗费了相当时间,怕是快要天亮了。屈巫暗想,赶紧要乘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有利时机,探得虚实。否则,今夜的功夫都白做了。
赫然间,半山岙里一个精巧的院落出现眼前。屈巫窃喜,总算没瞎子点灯白费蜡,总算苍天不负有心人。
他凝神摒气,飞身上了屋顶。这是一个四合院,院落里静悄悄的,仿佛无人居住一般。黑暗中依稀可见园中地上杂乱地摆放着一盆一盆的花草。
刚才在奕园没看到筑风所说的花草,难道被迁移到这里?何意呢?屈巫没有想明白。
他悄声跳入院中,正待移步,却嗅到空气中有一丝极淡的似兰似惠的幽香。那个粉盒的香味!屈巫暗喜,终于找到正主了!自己没白来。
屈巫看看东西厢房,确定香粉味应来自朝南的正房。但他一点也不敢大意,摒气在花草中移步,可是走着走着又走了回来,怎么也走不到屋前。
迷魂阵!这些看上去极普通的花盆竟然是迷魂阵。联想到奕园的八卦阵,屈巫暗惊此人一定精于演兵布阵。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易韶和姬子夷。易韶已然被排除,那么就只能是姬子夷了,难道他也是七杀门的?
屈巫提气飞身掠过那些花草,摸到了屋前,正犹豫是否推开窗户,却已惊动了院里的人,早有人飞身来到近旁,扬手就是一剑,屈巫急忙躲过。
瞬间,灯火通明,众多家丁拿着火把团团围了上来。屈巫有心查看那些人的剑法,就东躲西藏地游移在众家丁之中。一如他的猜测,竟然用的全部是七杀门的看家本领,夺命连环剑。
屈巫心中暗惊,看来,姬子夷真的与七杀门有着莫大的关系,幸亏早先一步没杀了他,万一杀错了人如何了得。那么杀了三个弟子的人是姬子夷还是易韶?
屈巫在人群和花草中跳来跳去,他虽然赤手空拳,众多家丁的连环剑雨,却丝毫近不了他的身。但他也不敢化手为剑,怕误伤了那些家丁。
正在纠缠间,一丝浓郁的香粉味飘来,中间屋子的门开了。屈巫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戴着黑色面纱,一袭红衣的女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房庄主,来者都是客,如此刀剑,岂是待客之道?”那声音,娇柔中带有几分力量,似黄莺袅袅,又似流水潺潺。
“是,大小姐。”一袭黑衣的房庄主示意所有的家丁放下手中的剑,上前一步质问屈巫:“请问来者何意?”
屈巫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摘下昆吾剑,抚摸着剑鞘上的宝石,继续用洛邑口音从面罩里沉沉地说:“各位,认识此剑否?”
房庄主神情骤变。刚才一番厮杀,那么多人围攻,他只是躲避,并不伤人,他已察觉此人有异。房庄主赶紧向那戴着面纱的红衣女子看去,却见那女子轻声一笑:“不过是把花里胡哨的剑,有什么稀奇?”
屈巫见那两人神情立刻明白,他们认识这把剑,起码红衣女子和黑衣庄主是认识这把剑的。拒绝相认定有隐情。
屈巫不再勉强。收起剑,淡淡地说:“在下以为此剑是无价之宝,既然各位不识,那就不勉强。多有冒犯,告辞。”
屈巫一抱拳,纵身而去。房庄主欲追,却被红衣女子制止。屈巫却在空中折返,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屋顶上,见院中家丁都已散去,唯有红衣女子和黑衣庄主相对而立。
“大小姐,莫非那人是新门主?”
“新也好,旧也罢,与我何干?”
“可是,大小姐,我们......”
“我知道,是该了结了!”红衣女子打断黑衣庄主的话,无限惆怅地说了一句,默默地回了屋子。
黑衣庄主在院中静静地站立着,朝屈巫所在的屋顶定定地看了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回了厢房。
红衣女子要了结什么?黑衣庄主显然知道我在屋顶上并不说破,却是为何?
他们都是七杀门的人?知道我是新门主却为何不与我相认?
师傅啊,您老人家到底在这个小小的郑国做了什么,怎么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啊!
屈巫闷闷地走下山去。天已逐渐放亮,亮光透过斑驳的山林,在地上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光圈。
走到夜晚与狼群搏斗的悬崖峭壁那段路,屈巫不禁大赫,难道昨夜自己是做梦?怎么一具狼的尸体都看不到?
屈巫回忆着,不对,用剑气刺杀群狼不过就是黎明前的事,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跨过群狼尸体时的感觉,怎么会如此干干净净?
屈巫放眼望去,整个山林云雾缭绕,层峦叠嶂,空灵而又神秘。晨风带着一丝冰冷,树叶上吐着点点寒光。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多狼的尸体,他们是如何弄走的?弄到那去了?难道扔下了悬崖?
屈巫站在悬崖旁向下看着。突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他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在空中跳跃着,在峭壁伸出的几棵小树上借力,很快降到了地面。
屈巫定睛看去,这竟是一个四周封闭的山谷。谷底,寸草不生,全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好似天外飞来一般。可是,没看到一具狼尸。
奇了怪了。屈巫在谷底转悠了一会,没找到任何线索,便又飞身上了悬崖。
狼群尸体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只能是山岙中的那些人!甚至可以确定这些狼是他们所豢养。
屈巫不甘心地回到那段路上,仔细地查看着。突然,他发现了草色有异。远处地上的草虽然衰败枯萎,属于一岁一枯荣的冬天常态;而近处地上的草却发黑枯死,联想竹林里被箭射中发黑的竹子,屈巫一声惊呼,毒!
屈巫想到了江湖上的传闻,说是有一种毒可以化人于无形,被称为化骨丹。难道真有如此歹毒的东西存在?一丝寒意从屈巫的脚底升起。
屈巫匆匆离开了那段路,穿过小径,掠过竹海,回到高大的木屋后面。正待离去,却瞥见屋子的门竟然是开的,谁会在里面?屈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