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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横竖只是在他自己的部曲中升迁,就等于他自己的私人财产,不涉及朝廷爵禄,因此也不会惹来非议。
听到这个消息,周全等人纷纷高声赞叹,随后就在心里想着,回家之后就把自家适龄子弟送入刘正府中,以求有个进身之阶。
吩咐完了这些事情都是,刘正便带着众人入堡,各自找地方安歇,装不下的士兵和丁口则在城外驻扎,好在平时训练充足,因此虽然忙碌却不荒乱,很快就完成了入住工作。
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士兵和丁口,刘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困龙已经入海,下一步,就是龙战于野了!
荆州多山多河,因此不利于重兵集团展开,反而利于水师纵横,利用舟船之利,晋军在此和前秦军展开了拉锯战,将这一片沃土化作战场。虽然如此,找一块能够练兵演武的平地还是足够的,眼下刘正就带着一百多名士兵驻扎在演武场上,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他今天带来的是九十名步槊手,十名短兵手,弓箭手和精骑则一个没带。
沙搏虎站在他的身边,等着他的吩咐。经过屯堡里铁匠的修补,他身上的盔甲焕然一新,打磨光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有如一个明亮的火炬一般。
“小主人,今天要不要给他们好看!”沙搏虎瓮声瓮气地说道,对于他来说,杀戮和战斗根本不是一种工作或是痛苦,而是一种享受,因此他极其期待战斗的到来。
“不,不,今天咱们要藏拙,打一个平局或者微弱优势胜利就好。”刘正微微笑道。
“为什么!”沙搏虎瞪大了眼睛;“有些人就好像狗一样,要是不打就要狂叫!那个小子这么嚣张,要是不收拾一顿,以后咱们可就难办了!”
“你也知道,有些人就好像狗一样,那你也得知道,打狗也得看主人!”刘正言语平淡,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意志:“打狗是个技术活,既得打,又不能打死了,这其中的道道,就值得玩味琢磨了。”
桓怡骑着马,身后跟着的是百多名士兵,这些士兵个个身体强壮,膀大腰圆,眼神中闪着凶悍的光芒,手上布满老茧,身上通体战伤,一看就知道是饱经战争的老兵锐卒。
这些士兵都是身体素质极好又活过了多场战斗的老兵,是所有将领的宝贝,一般是不派上一线的。而一旦这些士兵上阵,就是作为突击兵攻击敌人的薄弱环节,意味着战斗进入了生死关头。
“诚心,你看我好不容易从容叔子那里要来的士兵怎么样!”桓怡手里拿着镶嵌着玉石和白银线条的马鞭,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些兵很多是跟着我大伯起兵的精锐,一路上南征北战,破蜀、北伐、南下建康,都是从尸山血海里面厮杀出来的精锐,想要收拾刘正那些刚放下锄头的士兵,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诚心转头打量了一下这些士兵,果然个个神完气足,骁勇强悍,不由得连声感叹道:“的确如此,的确如此!军中若无这等骁勇锐卒作为中军栋梁,哪怕有十万人也无用武之地!只是,小公子,今天还是不要太伤刘正脸面为好!”
“怎么讲?”桓怡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父乃是荆江刺史,七州都督,统领大伯留下来的桓氏精锐,虎步荆南,权势无两,我就算是欺负了刘正,谁又敢说什么!”
“都说桓明公后继无人,只怕此言不虚啊!”楼同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小公子虽然天资聪颖,可是实在不懂得成事之道,刘正是练兵之才,又手握精锐,此时他初来乍到,立足未闻,正是与之交好,获得外援的时候!当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可是小公子却如此飞扬跋扈,哪里是收取人心之道?”
这么想着,他心里依附桓氏的心思就淡了不少,毕竟桓冲年岁已高,哪怕是活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可是几个儿子大多没有父祖雄风,虽然不是都像桓怡这样目中无人,可是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看上去不像是能成事的人。
“我现在却要给自己考虑一下后路了!桓明公手握兵权却又后继无人,此乃危局!此地不是善地,绝对不可久留!”不过虽然这么想,楼同想着自己身受桓冲厚恩,总不能一言不发,因此还是尽力劝勉道:“虽然小公子麾下精兵锐卒,战力无双,可是明公总需要刘正给他上战场拼命,要是你今天把他打得太惨,他到时候借口战力不足,出工不出力,岂不是误了明公的大事?”
这句话总算有些效果,桓怡点了点头,懒洋洋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把他打服,然后再给他一点面子,不叫他下不来台吧!”
两拨军队已经站在了演武场上,不远处一个山丘上用凉棚搭建了观武台,桓冲带着一众僚属站在观武台上,刘正和桓怡站在他左右,等着桓冲发布号令。
桓怡转头看了看刘正的部队,不由得嗤笑出声:“刘将军,你今天的部队怎么如此敷衍?九十人的步槊队,难道你以为区区步槊就能战胜我的桓氏精卒不成?”他自己今天带来的全是手持木刀木盾的短兵手,这样的兵种擅长短兵突击,最适合杀入步槊阵中大砍大杀,因此才有此问。
刘正微笑不语,桓怡怎么会明白长枪方阵的厉害,组织严密的长枪方阵攻守皆能,是很难用等量的肉搏部队突破的。
不过他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桓冲,等待后者发令。
桓冲神色冷静,没有因为桓怡的话有什么精神波动,只是说道;“今日演武,主要是让各军将领学学这演武之道,一遍回去在各军开展!除此之外,军队不能无血气,不能无斗志,让两军在此交战,也是培养敢战之气。不过,这军中皆是兄弟同袍,演武场上是对手,下了演武场则要相互援救,彼此响应,才是百战不殆之道!”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因此众人都连声附和。
看看时间不早了,桓冲点头道;“开始吧!”
传令兵挥动手中红色令旗,两军立刻开始行动。
带领桓氏精卒的是一个身体短小精悍的汉军将领,他名叫桓勇,是桓氏族人。此刻桓勇手持斩马长刀,身着铁扎甲,头戴铁盔,一副肃杀的神色。
“全军都有,两侧夹击!”桓勇一声高喊,早就饱经战阵的士兵立刻分作两拨,一左一右夹击了过去。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达一丈八尺的步槊拥有极为骇人的攻击距离,因此哪怕桓勇对于自己的军队很有信心,也绝不愿意轻撄其锋。
一左一右两队军队从两侧夹击而来,这是若是换了一般的步槊阵,此刻就已经因此敌人侧翼夹击而有些动摇了,毕竟侧翼遭到攻击对于士气的损伤很大。根据桓勇以前的经验,这样的步槊阵中有的人会想要转过身来防守侧翼,有些人则因为没有命令不敢乱动,有些人则原地打转,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些没有经验的士兵会因为自己的佯攻和战术动作而自相忙乱,最后不战自溃。
只是今天他的经验没有派上用场,随着对方阵中一声高呼,对面的步槊阵立刻变成一个空心的方阵,方阵每边都有三层,中间站着那个身体高大如铁塔的胡人巨汉!
从线形战阵到空心方阵,转变似乎只在一瞬之间。
“这,这是什么!”桓勇大惊失色,眼前的方阵四面都有防御,犹如一只浑身长满了尖刺的刺猬,让他根本无从进攻!
若是此时有弓箭手,只要远远地令弓箭手四面射击,就能把这些没有铁甲的步槊手全都射死,可是眼下演武不能用弓箭,因此他只有靠白刃肉搏取胜了!
只是,眼前的方阵四面防守,不论进攻哪面,都等于是直直撞上对方的长槊!
虽然长槊上没有安装槊尖,可是槊尖上却有着沾了石灰的布包,只要是被戳到那就是一个白点,那就等于阵亡了。
该怎么办?桓勇打了大半辈子仗,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旁边的裁判官却是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要是迟疑的时间长了,那就是要判负的。
士兵们有些疑惑了,战场之上最怕的就是迟疑不定,战和不明,有些时候狂冲猛打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胜利,可是原地待机,只能是自取灭亡。
“不行,不能等!”桓勇一咬牙,高呼道:“众人,随我冲杀进去!破阵!破阵!”
“破阵!破阵!”
到底是老兵,虽然对于敌人怪异的阵线有些奇怪,但是这些人还是呐喊着跟随桓勇向着方阵冲杀而去。
桓勇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将身体重心放低,身形微微佝偻,这样虽然降低了跑动的速度,但是却可以有效减少身体被箭矢射中的几率。虽然此时敌人没有箭矢助阵,但是桓勇还是保持了自己的习惯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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