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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回头,一张老脸挤满了笑,或许是脸上皱褶太多并不显得慈眉善目,反倒是有几分渗人的感觉。
“呵呵……我就逗逗他们母子而已,谁让你们全都不在府上的?”
“你还敢说!”司空冥夜冷喝。走上前突然对着他渗人的笑脸伸出手,只听‘撕拉’一声,那张皱褶的脸皮从他脸上剥离开。
“哎哟……”‘老头儿’惊呼喊痛,“轻点!”
司空冥夜俊脸又冷又臭,没理会他,只是弯下腰替他松了绑。
裴芊芊都看傻了。她就说嘛,这老头儿有古怪,可是真没想到他就是章允,这个在所有人心中一直有些神秘的太师大人。褪去那张满是皱纹的假面,是一张中年男人精神饱满的脸。虽说他此刻衣裳破烂,谈不上器宇轩昂,可踔厉风发、精神炯烁,眉眼间的精神气很有一种让人寻味的气质。
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的挺直背、低下头,规规矩矩的唤道,“义父。”
章允背着手站在她身前,一言不发的打量着她。
裴芊芊有些紧张,脑袋埋得更低。
她心里虚啊!她这身子跟章允的渊源可不是如此简单的。别以为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她这原身当初还在襁褓时就被他救过。哪怕记忆中没有他,可从司空冥夜嘴里得出,章允对她熟悉得很,第一个发现她百毒不侵,也是他提议用她的血给司空冥夜用,甚至她和司空冥夜的婚事都是他牵的线。
试问,在这样的人面前,她能不紧张?还别提他其他本事了,就光盯她几眼,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嗯,确实与从前不一样。”打量完她,章允总算开了口,只是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别有深意。
“呵呵……”裴芊芊配合着傻笑起来。
“丫头,来头不简单啊。”章允突然又道。
“……”裴芊芊浑身一僵,脑门隐隐溢出细汗。
“看够了吗?”司空冥夜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把她挡在身后,眸光冷冷的反打量着他一身破烂,“还不快回去沐浴更衣!”
“急什么?我还没跟孙儿打招呼呢。”章允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但走了几步,他像是才想起什么,突然回头,“对了,我还没喝媳妇茶呢,记得明日起早。”
“……”裴芊芊低着头狠抽嘴角。
但不可否认,她有那么一丝感动。她和司空冥夜成亲,连司空齐这个正牌的公爹都没想到过她,别说要求她敬茶了,连面都不屑见她。
反倒是这个做义父先承认了她是司空冥夜妻子的身份……
偷瞄着他离开的背影,她下意识的抓住自家男人的手,压低声音问道,“冥夜,义父是不是知道我的来历了?”
司空冥夜轻揽着她入怀,低头对她勾起薄唇,“无妨,就算他知道也没事。”
裴芊芊僵硬的牵了牵嘴角。算了,她还是别纠结这个了。要是章允不问,她就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要是他问起来,大不了告诉他真相。
如此一想,她心中也释然了。
“对了,义父还没用膳,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她拉了拉他的手,“你也刚回来,正好一起用。我这就让厨房再加几个菜,今晚先将就着,明天再让人多做一些好吃的。”
她是真没一点心理准备,哪里知道章允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还打扮成那样故意吓唬他们。
“你做主就是。”司空冥夜揽着她往外走。
。。。。。。
膳厅里,酒菜刚上桌,章允就来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亚青色长袍,气质又有了不少变化。裴芊芊下意识的把他同司空齐比较起来,一点都不吹嘘,这章允浓眉大眼、目带烁华、精神朗朗,比司空齐那张威严冷肃的脸好看多了。论身高两人都差不多,可司空齐已有发福之兆,哪像面前这位,英姿勃发、成熟刚健。她还忍不住替自己死去的婆婆惋叹起来,当初她那婆婆到底是咋想的?咋就看上司空齐那种自私狭隘的男人了呢?
“义父。”卸掉紧张,她大大方方的笑着唤人。
“嗯。”章允看了她一眼,也笑了笑才走到桌边。
“义父,今晚天色晚了,准备得不妥,您别见怪。待明日我再让厨子准备丰盛些给您接风。”
“嗯。”章允点着头,对桌上简单的饭菜也没表现出一丝不满,看得出来他也不是挑剔的人,只是突然问道,“南召呢?可是睡下了?”
“义父,要不我现在去把他叫过来?”裴芊芊说着话就要往外走。他能记挂着她和司空冥夜的孩子,仅这份心就比司空齐更让人感动。
“不必了,一会儿我自己去找他。”章允说着话,已经开始动筷。
司空冥夜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陪他进食。
吃了几口菜,章允突然扭头看向裴芊芊,指着对面优雅进食又冷冰冰的人。
裴芊芊不解的问道,“义父,怎么了?”
章允拧着眉,一脸嫌弃,“他这臭摸样我都忍了二十多年了,为何一点都没变?你是脱胎换骨了,倒是把他也变变啊!”
裴芊芊‘噗’一声笑喷。
司空冥夜微眯的眼眸冷飕飕的斜睨着他,“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裴芊芊低头走到他身边,忍着笑拉了拉他,“义父说的也没错,你就对他笑笑呗。”
司空冥夜连她一起剜,“你当为夫是卖笑的?”
裴芊芊实在忍不住,扭开头笑出了声。
章允也没跟他计较,只是时不时瞪他一两眼,反正怎么瞧怎么嫌弃。
填饱肚子,他也没久留,起身道,“我去看看南召,你们也早些休息。”
裴芊芊赶紧道,“义父,你也早些休息。”
看着他往儿子卧房的方向去了,裴芊芊这才对身旁男人笑道,“你义父挺有趣的,比你父皇好多了。”
司空冥夜抬头望着门外空无一人的地方,幽深的眸光溢出一丝柔声。
裴芊芊认真看着他,也忍不住勾唇。他性子就是这样,哪怕心里很在乎,可他也不喜欢表露。但从他和章允相处的情况来看,他对章允和对司空齐的态度显然不同。他对司空齐也有心,但这份心仅仅是出于孝义,而在章允面前,他多了稳重和耐心,也更加看得出来他内心是敬重章允的。
而她对章允的印象也很好,要不是她知道实情,她都会以为章允同司空冥夜是一对真父子。章允话不算多,可沉稳之中也藏有幽默,这种开明的性子在大男子主义的社会中,也算是少见的了。
“冥夜,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她有点不放心,自家儿子第一次同这个干爷爷见面,会不会有失礼的地方?难得章允心念着他,他可别做出一些傻事让人失望。
“不必。”司空冥夜牵着她的手,出了膳厅往他们的卧房去。
裴芊芊还不放心的朝儿子住的方向频频回头。
许是看出她担心,司空冥夜停下脚,低声道,“不必担心,他只会喜爱南召,不会像某人。”
裴芊芊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有些闷,“某些人不懂你的好,那是他蠢。你也不要太在意,就算某些人不在乎你,还有我跟儿子在乎呢。现在义父也回来了,某些人更不用放在心上。”
她心里都会去比较章允和司空齐,她相信他心里的伤更多。
司空冥夜突然将她搂进怀中,一句话没说,但是却将她抱得紧紧的,似乎想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裴芊芊回抱着他,感受着他来自内心深处的低落和心酸,心里也是难受。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少不了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可他们家这份天伦之乐却只能寄托在一个同他们夫妻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身上,这何止是一句心酸和苦涩能形容的?
再是温馨美好,也掩饰不了某些遗憾……
她是被司空冥夜抱回房的。而司空冥夜将她抱回房后不是将她放床上,而是将她放在屋中央的小圆桌上。
双腿置放在他腰腹两侧,看着他眸底灼热的气息,她两颊不由得开始发烫,“你确定要?”
司空冥夜俯下身吮上她红唇,手掌在她身上游移着,用行动表达了一切。
裴芊芊颇有些紧张的抓住他手腕,垂眸看着自己微突的肚子,难得羞赧一次,“我现在这样子会不会很丑?”
今日看到裴倩云的变化,她是真吓了一跳。再看看自己同样因怀孕变了形的身子,她突然间都没了自信。亏得他还有心思,对她这个大肚婆都还有兴致。
司空冥夜突然停下所有动作,深邃的眸光从她脸上逐渐移到她肚子上。
裴芊芊不由得皱眉,“真的变丑了吗?”
司空冥夜一手扣着她后脑勺,一手解着她衣裳,薄唇移到她耳边将她肉肉的小耳坠含住,喉间呢喃的嗓音七分带笑三分沙哑,“要真变丑了,为夫还会如此惦记?”
她是有些变化,可不是变丑,而是一身孕味变得更加妩媚诱人了。没怀孕的时候她都是大大咧咧的,现在挺着肚子,一抬手一投足都小心翼翼,无形中给她增添了不少优雅和温柔。这两月随着肚子渐大,她也越发丰盈,可对他来说,她身子渐胖,不但没失去美感,反而肌肤更显水润清透、身子更显凹凸玲珑,这哪里是丑,分明就是他早早期盼的。比起她曾经瘦巴巴的身子,现在的她在他眼中才叫女人,爱都来不及,何来嫌弃?
捧着她娇俏又红润的脸蛋,同她含笑的眼眸对视着,眼前的她笑面如花,有着精灵般的狡黠,又有着小女人的媚色,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对她释放出自己的温柔和宠溺。
裴芊芊满面红晕的抱住他脖子。就算他说的是假话,可这也算情话了,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不容易的。
当她主动的贴上自己,司空冥夜再不给她机会开口,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深吻住她诱人的红唇。
在他愈发深邃火热的眼眸中,裴芊芊看着自己的倒影,心如蜜糖浇灌着,身子在他怀中越发柔软,任由他肆意索取……
。。。。。。
此刻,在司空南召房间里,一老一少盘腿坐在床上。床里某个小丫头睡得踏实又安静,丝毫不影响祖孙俩的谈话。
“爷爷,您真是我爹的义父?”歪头瞅着他,司空南召兴奋归兴奋,可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
“怎么?还要我把你爹叫过来?”章允拉长了脸。可面上严肃的他却掩饰不住眼中对这个小家伙的喜爱之色。
“爷爷,您千万别!”司空南召赶紧拉住他手腕,“你现在把我爹叫过来,明日他定不会放过我。”
“哦?为何?”章允好奇。难道这小家伙不招他爹待见?
“爷爷,要我爹大半夜从被窝里出来,那脸色可难看了,我真怕吓到您。”司空南召很严肃的给他解释。
“……”章允忍不住抽动起嘴角。
司空南召突然跳下床,跑到桌边把桌上的果盘端到床上,选了一只最大的红果给他,“爷爷,您吃。”
章允也不客气,接过果子就咬了一口。
司空南召将脑袋凑过去,眨眼问道,“爷爷,甜吗?”
瞧着他那乖巧又懂事的样子,章允‘呵呵’直笑,摸着他小脑袋夸道,“不错不错,你可比你爹懂事多了。”
司空南召也拿了一个果子咬了起来,还很不客气的回道,“那当然了,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章允差点被果肉呛到,“咳咳咳……”
见状,司空南召赶紧替他拍背顺气,“爷爷,您别这么惊讶,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不是我自夸,我爹跟我比起来差远了。”
章允忍着笑,对他挑眉,“何以见得?”
司空南召抬了抬下巴,“我爹那人太死板了,都不懂察言观色的。哪像我,聪明可爱还能说会道,见过我的都会夸我。”
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章允心里快笑岔了气,可面上还故作不解,“可我听说对付你的人不少。”
闻言,司空南召瞬间拉长了小脸,“爷爷,那是他们羡慕嫉妒我。我这么人见人爱的小孩,哪能没几个仇人呢,您说是不?”
“哈哈……”章允实在忍不住,摸着他脑袋放声大笑起来。
“嘘……”司空南召一边示意他小声,还突然把他手中的红果塞到他嘴里,皱着小眉头道,“爷爷,您小声些,把您孙媳妇吓醒了,我们就没法玩了。”
“……”章允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侧睡的脸蛋,拿掉嘴里的果子,肩膀抖动不停,“你还真是会选!”
“爷爷过奖了。”司空南召又咬了一口果子,有些不以为意的道,“也没选,就是随便捡到的。”
“咳咳……”
对眼前这个能言会道、机灵过人的孙儿,章允真是越看越喜爱,“南召,你确实比你爹厉害。”他嘴里夸着,双眼望着前方窗户,突然叹了一口气,“想当年,你爹才你这般大小的时候,我可是操碎了心。他不喜欢与人来往,更不喜欢说话,成天就跟一个哑巴似的。”
司空南召点着头,“看得出来,我爹就是个一个闷葫芦。”
章允回头喜爱的看着他,“何止闷葫芦,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司空南召‘嘿嘿’直笑,又拿起一个果子塞他手里,“爷爷,快吃快吃。”
看着手中两个果子,章允突然拉长了脸,“你以为给爷爷这点东西,爷爷就能不追究你吃光我丹药的事?”
闻言,司空南召一双眼神开始躲闪,“那个……那个……”
章允放下果子,没好气的拍他脑门,“你个贪嘴的,好歹也给我留一些啊!丹药给我吃完不说,还把我院里种的花花草草也给捣烂了!”
司空南召摸着脑门,无辜的眨着眼,“爷爷,花草都是布布踩坏的,谁让它们长得好看来着?至于那些丹药,我也是‘不小心’吃多了……”他叹了一口气,“难怪我吃了以后头晕脑胀,还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章允哭笑不得,“怎么,还嫌弃上了?那可都是你爹给我准备的!”
司空南召扁嘴,“那怎办?要不您把我吃了?”
“呵呵……你这小鬼!”章允又对他脑门轻拍了一下,一声轻笑道尽了他的喜爱和宠爱。
。。。。。。
天还没亮,察觉到身旁男人醒了,裴芊芊睁开眼,也跟着要起。
司空冥夜嗔了她一眼,把她往怀里搂,“做何?”
裴芊芊眼带惺忪的看着他,“义父回来了,不敢起太晚,你忘了昨晚他说要敬茶吗?”
司空冥夜轻拍着她,突然道,“不必刻意起早,他没那么多讲究,你只管心意到了就可。何况他此时也不在府中,已经同南召出去了。”
裴芊芊惊讶的瞌睡都少了一半,“这么早他们去哪了?”
“回他别院了,估计中午才会回府。”
“哦。”裴芊芊松了一口气,脑袋枕到他颈窝,嗅着他的气息,有些不舍的道,“你好久都没陪我睡懒觉了。”
自从他开始帮司空齐做事后,他天天起大早,每次醒来身边都是空的,那种滋味还真不好形容。多怀念以前睁眼就看到对方的日子……
“那我今日告假便是。”司空冥夜一点都没犹豫,搂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
“可以吗?”裴芊芊有点担心。
“有何不可的?”司空冥夜不以为意,“正好义父回来,今日我也无心去早朝。”
“嗯。”裴芊芊抱住他腰身,往他怀里拱了拱。
“唔……”她这一动,对身旁的男人来说等同于撩火。一大早的,能好受?
察觉到他的反应,裴芊芊立马不敢动了。
可她是自觉了,某个男人却有点把持不住,低头在她耳边问道,“昨晚有疼吗?”
裴芊芊脸红耳烫,“还好。”怀孕后,他们没禁,但次数大幅度减少。正因为这样,反而让她越变越回去了,总有点放不开。
司空冥夜突然把被子往上一提,瞬间让彼此都藏于被中。
“干嘛啊……唔唔……”
“再来一次……”
他们这‘一闹’,日上三更才起。
裴芊芊原本以为那对爷孙真要到中午才会回府,结果等她收拾打扮妥当去厅堂的时候,爷孙俩早就回来了。
司空南召同布布在一旁吃东西,章允和左文筝一边吃着茶一边说话。
瞧着他们夫妻进来,除了布布外,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鄙夷的摸样,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身旁的司空冥夜。
裴芊芊当然尴尬了,别人家女人怀孕都是分房睡的,他们倒好,睡一起不说,还起得这么晚,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房里干了什么好事。
“义父,左大哥,你们慢慢聊,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今日多准备些酒菜。”她赶紧找了个正当无比的借口闪人。
司空冥夜也没拦她,待她出去后,随意的在客椅上坐下。
章允扫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继续跟左文筝聊天,“左公子,听说你也要成亲了?不知是哪家姑娘?”
左文筝温和一笑,“白家。”
章允皱了皱眉。
一旁司空南召突然插话,“爷爷,您别担心,若可姐姐跟他们不一样的。”
章允对左文筝叹了口气,“我相信你眼光不差,可惹上白家,终究是麻烦。”
左文筝点了点头,也不否认他的直言,“确实如此。”他突然勾起唇角,直直的盯着章允,“不知太师对我和若可的婚事有何……见解?
章允笑了起来,“左公子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左公子谦虚起来,“您是长辈,长者慈言文筝自然乐意听从。”
章允笑得更爽朗开怀,还故意瞥了一眼客椅上某个面无表情的人,“比起某人来,左公子可真是敬老慈幼、风趣随和,甚是让我欢心。”
左文筝看着对面干咳,“……”
司空冥夜脸色黑到了极点。
就连一旁跟布布玩耍的司空南召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笑归笑,左文筝还是忍不住提醒他把话题转回来,“太师,听闻您擅长五行八卦之术,可否给文筝同若可算上一卦?”
章允‘哈哈’直笑,“左公子当真风趣。”见左文筝并不信,他笑着摇头,“外面所传皆是不实之言,我最多算个江湖游医,并非左公子所想的那般神通广大。不过左公子既然问了,我也就多说几句罢。白姑娘既然同意嫁你,说明她对你还是有情的,你也不必忧虑,只需把握时机就可。”
左文筝皱眉,“把握时机?”
章允笑得意味深长,“最好是先将生米煮成熟饭,省得夜长梦多。”
左文筝狠狠抽起唇角,白皙如玉的额头隐隐掉下两滴汗,“……”这算哪门子提点?
一旁偷听的司空南召又忍不住插话,“爷爷,生米煮成熟饭是何意思?”
章允笑容僵在脸上,饶是见多识广,此刻也忍不住尴尬。
左文筝一记冷眼瞪过去,“小孩子别乱问!”
司空南召也不惧他冷脸,甚至更语出惊人,“是不是洞房啊?”
“咳咳咳……”章允扭开头,就连司空冥夜也跟着扭头轻咳。
在场的人除了布布外,都是男的,可偏偏却没一个人敢接他的话。
左文筝脸色就跟刷了墨汁一样难看。他能说吗?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在这臭小子身边呢!
“怎么了?”裴芊芊从厨房那边过来,一进厅门就发现气氛不对。这一个个的神色咋这么别扭呢?
“娘,我们在讨论洞房。”司空南召从椅子上跳下跑向她。
“……”裴芊芊顿时黑线。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眼珠子快速的转动,她赶紧朝儿子道,“南召,厨房做了不少新鲜的点心,你快去给爷爷端来。”
“呃。”司空南召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点头跑了出去。
他一走,厅里的几个大男人都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裴芊芊好奇,走向司空冥夜,“你们在聊什么?”
这么多人在场,司空冥夜哪会跟她说实话,正打算转移话题,地上正玩耍的布布突然指着自家爹,稚气无比的道,“爹爹洞房……”
裴芊芊‘噗’笑。
左文筝脸色本就黑,被女儿这么一指,气得都坐不住了。起身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抱起,一巴掌就给她小屁股上拍去,虎着脸训道,“再乱说话看爹怎么收拾你!”
莫名其妙被打,布布瞪着大眼睛傻傻的呆了片刻,随即扁起嘴就开哭,“呜呜呜……”
裴芊芊见状,赶紧过去,整想把孩子抢过手,一直未动的司空冥夜先一步将布布从左文筝手中夺走了。
布布哭得那个伤心啊,抱着司空冥夜脖子都不愿回头再看自家爹一眼,“爹……爹爹坏……呜呜呜……”
裴芊芊掩着嘴笑了笑,随即上前一边帮她揉小屁股,一边哄道,“布布不哭了,一会儿南召就拿糕点来了。”
谁知布布眼泪汪汪的对着她也告状,“娘……爹爹坏……”
裴芊芊踮起脚在她脸上亲了亲,“嗯,爹爹坏,以后布布就在这边,不跟你爹爹回去了。”
左文筝气得就差头顶冒黑烟。他们夫妻这是公然抢他女儿?!
裴芊芊才不理他,让司空冥夜把布布放地上后,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布布,娘带你去找南召。”
布布扁着嘴,一边走还一边抽泣呢。
她们刚走出厅门,厅堂里就传来章允爽朗开怀的笑声。
他是许久没回京了,许是没想到昔日冷冷清清的府中突然变得这般生动有趣,所以那愉悦的笑容中始终带着一丝类似于欣慰的感觉。
裴芊芊温柔的带着布布离开,刚到花园里就见白若可从院门口进来。
“娘……”布布撒开脚丫子朝她飞扑了过去。
白若可小跑着上前,蹲下身子将她接住。见她粉嘟嘟的脸上还挂着泪,忙替她擦拭起来,“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布布扁着嘴,把她手拉到自己小屁股上,还在抽泣,“呜呜……爹爹打……”
白若可惊讶的抬起头朝裴芊芊望去,见裴芊芊点头,她赶紧替布布抱不平起来,“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打孩子呢?布布,我们走,别理你爹。”
说着话,她将布布抱起,对裴芊芊道,“王妃,我先带布布回去哄哄,一会儿再送过来。”
裴芊芊笑着点头,“去吧,不过今日午饭在这边用,一会儿我让冷凌去叫你们。”
她也不去打扰她们‘母女’相处,这种情况,白若可出面最合适不过了,也能增加她们‘母女’的感情。
她准备回去,见左文筝也跟着出来了。
“她来过了?”
“嗯,刚带着布布回去了。”裴芊芊指了指院门口。
“我一会儿再来。”左文筝没多话,径直朝院门口走去。
裴芊芊抽了抽嘴角,这才撑着后腰慢吞吞的回厅里。
想起敬茶的事,她也不含糊,亲手倒了一杯清茶恭恭敬敬的跪在章允面前,“义父,请喝茶。”对他,她是打心眼里尊敬。不说他对司空冥夜的教养之恩,他也是他们夫妻的媒人,这杯茶,当敬!
章允点着头接过,喝得一点都不含糊。
“起来吧,丫头。”
“谢义父。”裴芊芊磕了头,正欲起身,身旁多了一只熟悉的大手。她抬眼一笑,握着他手掌起身。
看着眼前一对璧人,章允眼里有着欣慰的暖笑,可单独看向裴芊芊时,却多了一丝严肃,“丫头,你的过去我不想追问,既然你能在冥夜身边,也该是你们的缘分。天意不可违,我也只能替那个可怜的孩子惋惜。不过你们俩既然在一起,那就该好好过日子,可别再做那些傻事了,知道吗?想必你也看清楚了,这京城里处处都是危机,稍不留神就能掉入别人所设的陷阱中。你们夫妻二人若还不能同心,将来若再遇别人挑唆,难道你们打算又失去另一个六年?要知道,生离还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什么,是死别啊。你们可得记好了,可别再给我犯糊涂了!”
他的话有些沉重,甚至带着责备,可裴芊芊听得认真,也回得认真,“义父,我知道是我太任性了。但我相信,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夫妻之间若没有信任,的确是一件很可怕又可悲的事。您放心吧,我和冥夜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章允点着头,“你们明白就好。”
前一刻他还严肃无比又语重心长,紧接着他抬手指着某个面无表情的人,“丫头,我看你也是个人才,何时把这臭小子给我调教好?看他二十多年脸色,我也是看够了。”
裴芊芊低头闷笑,都不敢去看自家男人难看的脸色。
“义父,您放心吧,正在调教中。”
“……嗯?”某人冷飕飕的眸光斜剜向她。
“爷爷,点心来了!”司空南召蹦蹦跳跳的进来,身后跟着春夏秋冬,手里全端着食盘。
“南召快来。”章允立马转移了视线,笑眯眯的对小家伙招手。
裴芊芊赶紧把司空冥夜往外边拉,让他们爷孙玩去。
一出厅堂,司空冥夜就搂着她开始摆脸色。裴芊芊好笑的抬手捏他脸,“让你臭脸,看呗,连义父都嫌弃你。”
司空冥抓下她的手,冷冷瞪着她,“早知你胳膊往外拐,为夫今早就不该让你下床!”
裴芊芊没好气的拿手拍他胸膛,“你还好意思说,都快被人当笑话了!”
远远望去,夫妻俩看似闹别扭,可实则却是在打情骂俏。
厅堂里,章允吃着小孙子亲手喂到嘴里的糕点,抬了抬下巴,意指外面,“南召,他们俩这是做何?”
司空南召回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爷爷,您别理他们,他们就这样,您多看习惯就好了。”
章允摸着他脑袋‘呵呵’笑,随即对他挑了挑两道浓眉,“南召,你说你娘给你讲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何时有空也给爷爷说说?”
司空南召眨眼看着他,“爷爷,您是要听舒克和贝塔的故事,还是听黑猫警长的故事?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我就不给您说了,我娘说那是给女孩子听的,男的不会感兴趣的。”
章允诧异,“故事也要分男女?”
司空南召捧着肚子直笑,“爷爷,您要是不喜欢听这些,我还能给您说人妖的故事。”
章允,“……”
。。。。。。
主院一家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这边偏院,白若可把布布抱回去,一路都在哄着她。布布是不哭了,可是却摸着自己小屁股一个劲儿的喊‘疼’。
白若可哭笑不得,她当然看得出来小丫头是在撒娇。回房后,赶紧给她脱了小裤子,那白白的小屁股上也没痕迹,但她还是轻柔的给她揉着,嘴里哄着,“娘给多揉揉,一会儿就不疼了啊。”
布布‘嗯嗯’的点着头,还不忘告状,“爹爹凶……不喜欢爹爹了……”
要不是怕她伤心,白若可都想笑出声了。但面上,她还得附和着她帮她骂某个当爹的,“就是,他太可恶了。我们布布这么可爱,他居然敢打你。等见到他,娘替你教训他。”
布布依然‘嗯嗯’点着头。
而某个爹站在门口听着她们对话,就差没吐血了。自己当爹又当娘的把女儿拉扯大,结果翅膀还没长硬就要跟着别人飞了。这会儿居然又拐胳膊……
谁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的?他这养的分明就是一只小白眼狼!
见他回来,布布又趴回床上,反手捂着小屁股又扁起了小嘴,“娘……疼……”
白若可忍着笑替她继续揉着,回头朝门口瞪去,没好气的道,“谁让你动手的?有何话好好说不行,干嘛打人?”
左文筝绷着脸走过去,瞪了一眼女儿,再瞪向她,“我有真打她?”
白若可也瞪着他,“不管真打假打,你都不该对她凶!”
眼看着两人吵了起来,布布还捂着小屁股添油加醋,“娘……疼……”
白若可转头又准备替她揉小屁股,可左文筝却突然将她拉起来,手臂一圈,搂到他身上。当着孩子的面他这样,白若可当然不干了,一边扭着身子挣扎一边拍打他胸膛,脸红耳臊的恼道,“左文筝,你别耍流氓行不行?放开放开……”
左文筝不为所动,还用力收紧手臂,低头贴在她耳旁威胁道,“你再动试试,我可亲了!”
白若可瞬间僵住,真不敢动丝毫了。
“娘……疼……呜呜呜……”
身后传来小丫头可怜兮兮的叫唤声,她脸红耳臊的低声斥道,“还不快放手!”
左文筝扫了一眼床上干嚎的女儿,突然间只觉得心窝抽痛厉害。司空南召那兔崽子,才多久就把她女儿带坏了!
他放开了手,白若可赶紧坐回床上,继续揉着那嫩嘟嘟的小屁股,“布布乖,娘已经教训过你爹了,刚刚娘有打他的哦。”
小丫头这才翻身爬起来,裤子都还没穿就往她怀里钻,抱着她脖子直哼哼。
白若可给她提上裤子,轻柔的拍着她小身子。每一次被她唤娘的时候,她是真心疼。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孩子,可心底某一处总会被她融化,仿佛自己真是她的亲娘。
见男人还站在那里,她没好气道,“还不快过来哄哄?”
左文筝瞪了她一记,这才坐到她身侧。他没有单独抱哪一个,而是很自然的将她们一起搂到怀中。
这姿势……
白若可别扭的僵住身子,红着脸对布布哄道,“你爹知道错了,布布不生他气了哦,快亲亲你爹。”
谁知道小丫头突然撅嘴,“布布不亲……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