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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经过了这数年的经营,毛文龙对后金的情报网,已经很是茂密。
虽然从今年年初、‘宁远大捷’之后,老奴将其主要精力,集中到了西侧的蒙古方向,辽南、辽东一线,都是直缩入各个要塞屯堡,以龟缩为主,但后金内部的各种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东江本部这边。
这也是毛文龙敢于对后金腹地用兵的最关键原因。
甚至,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在此时,毛文龙对后金的情报系统称第二,这世上,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就算是李元庆的‘三号仓库’,在对后金的情报系统方面,也要远远落后于东江本部。
更不要提,是‘银枪蜡货头’的辽西了。
但此时,尤其是进入九月初开始,东江本部收到辽中方向后金的情报,几乎是承几何状递减。
虽还是有不少捕风捉影的关于老奴身亡的消息传过来,但大都不靠谱,云山雾绕的。
东江本部的这些将领们,因为其职责之便,在这方面,掌握的消息要比常人多得多。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人也都有了不少酒意。
关于李元庆问起老奴的死因之时,桌上这十几个将领们,也都是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看法。
毛承禄道:“元庆,我听说,老奴自宁远之战后,屁股上生了个脓疮。这脓疮又大又臭,冬天还好点,但夏天,又流脓、又淌血,老奴简直坐不是、站也不是,那叫一个妥帖啊!”
这厮说着,哈哈大笑,浑然不顾恶心,大口饮尽了杯中酒,又夹了块肥羊肉,放在嘴里大嚼。
陈~良策笑道:“承禄,你休要胡说。哪里是屁股上嘛?分明是卵子上嘛!我听前方儿郎传言,老奴虚亏已经不下十几年了。但这老狗还要夜御几女,不巧,那天这老狗正好被蚊子叮了一口,忒痒痒,他挠着挠着的就挠破了,随后便越积越大!听说,到后来,简直比他的卵子还要大啊!这老狗又怎的还能有命在?”
陈~良策这厮,老油条一枚,说的声色并貌,连比划、带动作的,直让桌上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李元庆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些老弟兄们,哪一个,跟狗鞑子都是血海深仇,这种糟蹋老奴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李元庆端起酒杯,淡淡抿了一口,笑道:“承禄,老陈,我怎么听长生岛过来的接应的儿郎禀报,好像还有另一种论调?说是老奴在宁远之役时,被抚台袁大人的火炮击中,受伤后才殒命?”
李元庆此言一出,周围众将登时一愣。
毛承禄忍不住当下就拍了桌子,“元庆,这他娘的简直是放狗~屁啊!老奴在今年五月,还去亲征了蒙古的喀尔喀部!若是被炮火击中,这老狗又怎的还有命在?辽西这些婊~子养的,真他娘的是什么都敢说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啊!”
张攀忙拉了毛承禄一把。
毛承禄这才回过神来,忙用力拍了自己的脸一巴掌道:“元庆,哎,瞧我这臭嘴!我这是被气急了,可不是骂你啊!我自罚三杯!”
说着,毛承禄就要倒酒罚酒。
张攀坐在毛承禄的右手下方,李元庆坐在毛承禄的左手上方,眼见这般,李元庆笑着拉了毛承禄的手,笑道:“承禄,罚酒不急。不过,这事儿,你得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早在天启元年,李元庆刚刚加入毛文龙麾下之时,作为毛文龙的嫡亲侄子,毛承禄便跟李元庆有了交情。
这厮比李元庆要年长个五六岁,一直都很照顾李元庆,尤其是喝酒,只要他请客,从来就没有拉下过李元庆。
因此,两人的交情相当不错。
可以说,除了陈忠和张攀,因为跟李元庆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老兄弟,在整个东江军的阵营中,毛承禄便是与李元庆交情最深厚的第三人了!
这般时候,虽然身份、地位,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李元庆这般了解毛承禄的性子,又怎会跟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毛承禄也回过神来,忙道:“元庆,这事情,我也听说过。应该是辽西方面传出来!原本,弟兄们都将这事儿当成玩笑来听,想不到,居然你也知道了!这他娘的,辽西这帮小婊~子养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陈继盛这时忽然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忙道:“元庆,你是说,辽西会拿这事情做文章?”
听闻陈继盛此言,众将登时都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大哥,诸位兄弟,这事情,谁也说不好啊!但如果抚台袁大人那边,非要认下这一功,那也没辙啊!”
东江与辽西方面的矛盾,可谓是由来已久。
最直接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是亲娘生、亲娘养的,另一个却是后娘生、丫鬟养的。
从天启中、孙承宗正式披挂辽西开始,大明每年千万两辽饷,有九成,都是到了辽西,反之,一直处在战略一线的辽东,每年,甚至分不上二十万两啊!
这种情况,从李元庆的辽南‘独立’之后,有了很大的改观,但也仅仅是稍微前进了一小步而已,辽南、辽东加起来,粮饷依然不过百万两。
要知道,东江本部、长生岛、广鹿岛,三部加起来,可是有近十万可战精锐啊!
而辽西那边,有什么?
十几万号称精锐的、却是连枪头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新兵蛋~子么?
尤其是自‘宁远大捷’之后,袁督师逐渐露出了他‘狰狞’的‘獠牙’,对后金军的攻势,不再是坚决的彻底压制,而是含含糊糊、磨磨唧唧,甚至~~,是传出了他想与后金议和的风声!
如此,这些东江系的将领们,又怎的可能对袁督师有好脸色?
不过,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加之此时,李元庆并没有回到长生岛,没有详细辽西的情报,他现在也有些摸不准整个大势的脉搏,需要从东江系的弟兄们这边,得到更多的消息。
此时,听闻李元庆此言,一众弟兄们都有些沉默下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袁崇焕若真要认上这一功,东江这边,哪怕是毛文龙呢,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反驳,也没有太多证据,毕竟,这情报太虚了,谁也拿不出证据。
陈继盛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元庆,这事情,的确是有些烦躁啊!”
李元庆一笑,取出雪茄盒,每人丢给他们一颗,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去吧!他辽西是辽西,咱们是咱们啊!”
一旁,小一辈的孔有性忙道:“李帅说的没错!就算他袁蛮子要吃下这一功,那又能怎的?反正,粮饷这边,咱们还是这么多。”
有些阴沉的耿仲明也道:“此事,其实倒也不算是坏事。若是袁抚台认下这一功,想必,来年,狗鞑子方面,怕不肯吃下这个哑巴亏啊!”
张攀却摇头道:“此事却也未必!现在辽西一直有传言,言袁抚台有与鞑子议和的意思!若万一两边真串通一气了!这事情,怕真就没有人能奈何他们了!”
陈继盛这时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忽然用力拍了下脑门子,道:“对了,元庆,有件事,我不知道你听过了没有?宁远总兵满桂,前阵子,好像是跟袁抚台闹翻了!听说,连总督王部堂,都跟袁抚台拍了桌子。”
“嗯?有这事儿?”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紧紧皱起来。
这几年,李元庆虽然与东江系的弟兄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但~,真正密切来往的,只有陈继盛、张攀,毛承禄这边都要落到后面了。
更不要提,是孔有性、耿仲明、耿仲裕、尚可喜、尚可义这种小字辈的小兄弟了。
因此,陈继盛是知晓,李元庆与满桂也是喝过血酒、拜过把子的弟兄的。
王部堂,便是现在在任的蓟辽总督王之臣。
在之前不久,新任经略高第‘下课’后,王之臣以蓟辽总督的身份,兼任了辽地经略。
大明的政治构架很复杂,尤其是辽地是战地,关键万分,制约武将们的各种掣肘、‘紧箍咒’,也是错综复杂。
在之前,蓟辽总督一般是虚衔,真正负责辽地军务、或者说负责关外军务的,是辽地经略、巡抚,这两个位子才是一线直接的负责人。
但孙承宗下课后,局面有些失控的意思,辽地经略,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药,给谁谁不要。
高第这捏着鼻子上任,满打满算,还没干满一年,就卷着铺盖走人了。
朝廷在这方面,一时也没有好的人选,只能将蓟辽总督王之臣顶了上来。
王之臣是在天启五年年初上任的蓟辽总督,这两年下来,他对辽事,应该是有一些认知的,加之他无论身份、还是资历,都要比袁崇焕强出不少,自然不可能忍着袁崇焕在辽西搞‘一言堂’!
酒宴到了这里,已经涉及到一些核心机密了,自然不能是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将。
李元庆叼着雪茄,对众将一笑:“哥几个先喝着,我出去方便一下。”
说着,李元庆推开门,大步走出了门外。
陈继盛自然会意,“弟兄们喝着,我也去方便一下!”
张攀忙笑道:“弟兄们,元庆好不容易才来东江一趟,咱们不说这些不痛快的,来!走一个!”
听到里面张攀稳住了场,李元庆笑着吸了一口雪茄,掏出宝贝,照着一旁的一颗小桃树上放水,一边对旁边的陈继盛笑道:“大哥,张攀和弟兄们的势头都不错。”
陈继盛一笑,也吸了一口雪茄,刚要取出家伙放水,却不料被雪茄的浓烈呛了一嗓子,连连咳嗽几声,眼泪都流出来,笑道:“元庆,这洋玩意儿,哥哥还有些受不住哟!”
李元庆一笑:“习惯了就好了。这东西,还是不错的。”
陈继盛笑道:“元庆,东江,大帅,弟兄们,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李元庆一笑:“大哥,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远了!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此时,张攀虽然没有外放,但已经升到了参将,他虽还是主导东江本部的后勤物资为主,但麾下却是有了直属部队,就是之前在镇江以那两千辎兵打造的新锐。
而陈继盛这边,因为李元庆的强有力支撑,也慢慢把他原本断了根子的右协,又重新架构起来,甚至,比当年在宽甸鼎盛时,还要强盛几分。
陈继盛笑着点了点头,“元庆,哥哥我不如你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自家兄弟,说这就虚了。对了,大哥,满桂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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