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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也有些懵逼,这是啥玩意。
接着他才恍悟,是那个陶特本体脑袋上的尖角,当然只是末端那一小截。
思绪骤闪,记忆回溯。
高德一把抓住这玩意,自手套涌出魂火,将这根差不多拇指大的东西裹住。
他不清楚陶特是不是有本事凭空汇聚本体,防着一手总是好的。
这可是绝大的收获!
“伟大漂流者”陶特刚才试图诱惑他放开意识屏障,切下魂魄交由祂掌握,由此挣脱这个世界,没曾想祂却被高德切下了一小块本体。
应该是刚才他凝聚出物质化魂火的那一刺,逼得陶特以本体反击,结果弄巧成拙。
高德不清楚混沌里的情况,不知道这块残角对陶特意味着什么。猜测可能类同于凡人魂魄,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岂不是有反过来控制陶特的机会?
魂火裹住残角,角中果然沸腾起异样的力量,要将残角解离化虚。
可惜,高德抢先一步将魂火渗了进去,严密包裹,这种努力自然是白费力气。
“伟大漂流者”陶特本体力量只有魔王级别,之所以在跟高德对峙的时候占尽上风,完全是靠着将本体藏在混沌之中,同时借活人血肉和充盈了浓烈恶魔之力的海水。如果完全亮出本体跟高德对阵,高德有信心最多三招把这家伙大卸八块。相比之下,焚烧这家伙本体身躯要花费的力气,恐怕比打败这家伙多得多。
残角里的力量越沸腾,就意味着注入的意识越多。这么一来,被高德魂火烧灼的痛苦也就越猛烈。
所以片刻后残角就恢复了平静,而高德也发现自己魂火已经“勾搭”上了残角之下冥冥虚空的某个存在。这个存在从性质上说跟器灵一样,只是尺度太大而且有完整清晰的意志。
这个意志这时候正处于狂躁状态,竖起了无数针刺宛如巨大无匹的刺猬。高德自然没办法像对付灰器的器灵那样收拾它,甚至都难以压制它。但由这个存在回溯,就能感应到它的一部分,很微小的一部分被高德死死攥着。
这显然就是“伟大漂流者”陶特了。
这时候高德顾不上跟祂做进一步接触,他将残角收进战甲附带的容器里,维持住现有的魂火强度,注意力转到远坂爱身上。
远坂爱的战甲终究不是仙洲人原版,这么猛烈的冲击肯定对她造成了伤害,何况她还耗尽了冰雪之力。不过她呼吸和心跳都还算平稳,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高德抱着远坂爱升出海面,然后看到了码头区域的战斗。
铁中玉率领的铁锈夸父,毛绒绒带着的黯火夸父,仅仅一百多人,依旧拉出了几百米防线,堵截在靠近高德所在海面的区域。他们前方是若干座魂火熔炉,身后是一堆堆燃烧的蒸汽车。
更后面的小石楼前,坐着二三十个夸父。看情况应该是受伤不轻,但除了倒地不起的重伤员,其他还能站起来的,依旧稳稳站着挥舞武器,击杀零零星星穿透防线的漏网之鱼。
这道防线已经不是在堵截恶魔,而是变成了吸引恶魔的涡流。
好在汹涌而来的恶魔之潮并不是太过密集,就在码头之外的街区里,炮火连绵不绝,将原本厚实浓稠的恶魔队列层层削薄,让铁中玉和毛绒绒这边的压力减轻了大半。
不过铁中玉和毛绒绒本人倒是在防线上承担了大半压力,他们拦截住了大多数高阶恶魔。高德落到码头上,把远坂爱放到伤员区的时候,毛绒绒刚切掉一头羊角恶魔的脑袋,魂火顺着脖颈向脑袋和身躯同时延伸。
“啊哈!”
毛绒绒惊喜的叫道:“你完活了?”
附近正跟另一头羊角恶魔顶牛的铁中玉身躯一僵,差点被对方掀到空中。
铁中玉顾不上跟高德打招呼,一锤将对方的胸部砸碎,魂火喷薄而出,直接烧穿到后背。
“完活了。”
呼哧轰响,高德的锚钉变换形态,裹住大锤,让大锤更沉重粗粝。
他跃跃欲试的道:“你们可以休息了,这里都交给我。”
毛绒绒却不答应了,手中的一对等离子剑舞得嗡嗡做响:“别抢我们的饭碗!”
说完她在高德的超脱视野里拉出绰约虚影,冲了出去。
旁边铁中玉举锤大呼:“阎王爷胜利了!现在轮到我们扫荡残敌!冲啊!”
夸父们士气大振,原本身上只有层勉力维持的稀薄魂火,此时却轰然升腾,个个都变作人形火炬。
看着只有百来号人的队伍冲向成千上万的恶魔,高德呆了呆,然后无奈的摇头。
等等,这个铁中玉怎么就把自己的绰号当正式名号叫开了?
高德叹气,大锤外层剥落,游走到肩上化作肩甲。
他倒不担心铁中玉毛绒绒和跨服们吃亏,除开高阶恶魔,剩下的都是杂兵炮灰。即便只是一般的夸父,也有了开无双的实力。
况且在他解决了陶特后,虽然混沌的压迫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但肉眼都能看到黑气在减弱,这是恶魔之力因为没了陶德坐镇,正在急速被现世稀释。超脱视野里,更是能清晰看到混杂着四色魔光的恶魔云雾急速倒流。
所以前方的恶魔之潮其实并不是在继续无脑攻击,而是顺应着恶魔云雾的流向,向着码头外海底里的恶魔裂隙涌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其实是在逃命。
高德吐出一口长气,但又没吐完全。
罩住南平港的恶魔运气正在变淡,不过并不会彻底消失。恶魔裂隙依旧在,恶魔之力依旧自里面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之前会罩住南平港乃至渗透整座城市,是因为有陶特的主持和推动,现在少了祂,未必不会有新的魔王或者更强大的恶魔出现。
不过回想刚才跟陶特的交流,高德隐约觉得,并不会有新的主持者出现。
就如他最初对南平港的情况颇为意外那样,南平港失陷说不定还真是个意外。是混沌里的“杂质”,也就是拥有独立意志,只是受困于这个世界的混沌里的家伙自己搞出来的。
这样也好,这意味着刘承望带着的大明新军不至于坐享其成,还是得处理难以计数的恶魔。只不过除了少数高阶恶魔之外,剩下的全是炮灰杂兵,正好练手。
挺好,自己都没想到,南平港这个麻烦,是以如此方式,如此轻松的解决掉。
而且还有了个意外收获。
高德拍拍腰间的容器,通过魂火感应,那个远在混沌中的强大“器灵”,依旧还如刺猬般炸着毛,对自己被高德攥住了一根毛而无计可施。
看起来还得对峙一段时间,高德并不急于收割,就这么耗着陶特也好。以他现在的力量,这种强度的魂火想维持多久就能维持多久。
………………
第二天,罩住南平港的恶魔云雾不仅淡薄了许多,还后退了许多,露出大片街区。
这时候刘承望手头上的兵力又多了不少,已经能组织起三个数量接近三千的大营,自三个方向向城区推进。当然每前进一段距离就开挖大坑,烧煤烧油,冉冉黑烟俨然由他这边升腾起另一股恶魔云雾。
远远望去,城市街区斑驳残破,像是被千百年时光侵蚀过一般。这幅光景不仅仅是炮火轰出来的,更多是恶魔之力浸染而成的。
自街区中不断涌出恶魔,不过不再是昨日那种铺天盖地的恶魔之潮,而是股股潺潺溪流。在这些炮灰杂兵之间,还混杂着无数有真实血肉,外表更接近僵尸的奇怪魔物。
那是主持“南平港侵噬行动”的陶特不在之后,南平港里上百万活人血肉变成的怪物。它们不再被陶特控制,原本填满下水道的血肉巨怪就瓦解为一具具血肉之躯。被恶魔之力驱使着,本能的冲出恶魔云雾,去吞噬那些在它们感应中就如明灯的凡人。
于是它们被新军的枪炮轰成血肉碎渣,再被涌动的烈焰烧灼成黑灰。烈焰中虽然只含有极其微弱哦的魂火,却足以将它们本就被恶魔之力解离成残渣的魂魄分解。
新军们对混在恶魔群中的活人血肉没太注意,他们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处于魂火熔炉的掩护下,身上的魂盾状况如何,十人队里的提灯人是否在叫一嗓子就能赶来的范围内,自己发射的枪弹对前方的敌人有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他们关注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不断的前进和开枪中得到确认,再确切的看到恐怖异常的敌人被自己的枪弹击倒甚至炸碎,信心便一点点的累积起来。
这些还只是昨天赶到的新兵,而昨天就战过一场的官兵俨然已是老兵,至少心理上是,老兵带新兵,一步步前进,新军便由此一点点成长起来。
三个方向的顺利进展,让他们的统帅,平南都督刘承望也终于有了闲心伤怀悲秋。
他不只是感慨几乎化作了废墟的南平港市区,还为那些步履蹒跚却被恶魔裹挟着冲出恶魔云雾的活人血肉而怜悯和悲哀。
只是顷刻之间,南平港整座城市的上百万人凡人,就变作了这般模样。
果然还得像高德说过的那样,在那个时候,南平港的凡人就已经死了。
等恶魔云雾进一步收缩,自己手下的新军也有了初步经验,接下来收服整个南平港的战斗,应该能顺利吧。
接着刘承望还是想到了自己的任务,开始计算起后续自己能得到的资源,尤其是摧毁海下那些恶魔裂隙所需要的庞大物资。
“总管大人应该没事吧?”
拼命让自己脑子忙起来,却还是不留神放出了这个念头,跟随念头涌起的是浓浓的忧虑。
昨天高德解决了坐镇南平港恶魔裂隙的魔王,刘承望一点也不意外,高德总是会创造奇迹的。
不过远坂爱的受伤让他稍稍纠正了对高德的认识,似乎这位阎王爷并不总是靠自己解决问题的,有时候是靠吸收战友和同伴的力量。
这么想有点损,可刘承望还是对高德有点小小的抱怨。
你干嘛非得把总管大人叫上呢?
叫上了怎么就不把总管大人保护好呢,以你的力量应该能做到的啊。
此时已经远离战场的南平港桃山里,李蓉娘出了房间,对高德点点头。
“总管大人好一些了,她说王爷你可以进去了。”
李蓉娘把炮兵部队交给了刘承望,回到桃山继续主持桃山的建设,同时临时充当远坂爱的看护。
毛绒绒和她手下的灰豆芽是干不来这活的,那家伙正带着灰豆芽满山乱窜打地鼠,也就是寻找桃山附近有恶魔之力渗入的可疑地点。这些地方虽然离形成恶魔裂隙还差得远,但散逸的恶魔之力还是能搞出不少花样,包括挤进来个把低阶恶魔。
“辛苦了。”
高德向李蓉娘道谢,远坂爱终究不是小丽,他得避嫌。
进了房间,远坂爱倚着床半躺着,脸上没多少血色,显得很虚弱。不过眼里倒是颇有光彩,给高德的感觉跟往常很不一样。
“蓉娘跟我说过情况了。”
见高德进来,她直接说:“进展很顺利嘛,我受这点伤也算是值得了。”
“你这可不是简单的受伤。”高德叹道:“现在你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冰雪之力吧?当时怎么就那么莽撞呢?”
远坂爱笑笑:“没法子,既然你叫上我,我总得竭尽所能。”
好吧,锅还是自己的。
高德无奈的摇头,不过看她的情况,倒也不是失去了生命力那么严重,至少还能向小丽和女皇交代。
“情况如何?”他问到了这个,远坂爱虽然跟小丽不一样,但多少能做点参考。
“很疲惫,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远坂爱老老实实交代:“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种削弱的感觉实在难受,而且感觉完全找不回来了。”
高德皱眉:“那魂火呢?别忘了你在绝魂宫还留有魂火雕像,我进去看过,虽然变得很模糊了,但终究还在。”
远坂爱摇头:“隐约能感应到,可完全无法控制,烧不起来。”
她转开了话题:“别担心,过两天应该会恢复一些,那时候再看吧。说说昨天的战况,那家伙是什么角色?”
说到这个,高德就开心了。
他拍拍腰说:“那家伙现在还被我攥着呢,没能逃掉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