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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醒了醒神后,昏迷前的一幕从记忆里跳出。楚轲猛然抬头,发现黎江葵正好好地坐在石桌前,笔下的葡萄图也快画完了。
楚轲压抑着愤怒质问江葵。“黎姑娘,你刚才去了哪里?”
江葵认真细致地为画面做最后的润色,连眼睛也没抬,淡淡地回答。“大人这是什么话,我一直在此作画,从未离开过。”
“睁着眼睛说瞎话。”
“大人怀疑什么,尽管去禀报将军好了……”
楚轲瞪了江葵一眼,随即伸出一指在画面上点了点,墨迹大多已经干透了。“我得承认,你的心思够缜密。可是,什么都可以作假,唯独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江葵抬起眼凝视着楚轲。她的一对眼圈因刚刚的哭泣变得红红的,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除。
楚轲冷笑。“将军岂是小小女子便可左右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将军不过是对姑娘一时新鲜罢了。在下奉劝姑娘,请好自为之,别耍什么花样。”
江葵听了他的话却不以为然,只是淡然一笑。
傍晚,图云汕一回到住处,就急着来找江葵。一众下人迎上前,为他退去长袍。
江葵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冲他笑了笑。“将军辛苦了!”
“江葵,你在等我用膳吗?”图云汕明知故问,见江葵轻轻地点了点头,便一脸幸福地令下人传晚膳。楚轲站在一旁,有些不悦。他耐住性子,想等一会儿与图云汕单独相处时,再将今日的事情禀报。
“江葵,你的眼睛怎么了?”图云汕关切地寻问。见将军终于注意到问题,楚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然而,江葵并不惊慌,只是略显羞涩地底下了头。“几日不见将军,我……”话一出口,在一旁的楚轲惊得直瞪眼。
没想到,图云汕一丝也没有怀疑,还显出一副既高兴又心疼的样子。“今后,不论多晚我都回来。实再不行,我就把你带在身边。”江葵的脸上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边采木的事情就快完成了,傅将军也召集够了工匠。可能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和他一同到北方。我为你准备了不少冬衣,待会儿你去看看喜欢吗?”
“好!”
回了房间,江葵打开箱子将一件雪狐毛制成的袍子披在了身上,对着铜镜照了照,还满合身的。江葵望着镜子中,自己还有些红肿的眼睛。拿出一只小药瓶默默地涂抹,不一会红肿便消失了。江葵并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有意让楚轲见识她的手段。这样一来,楚轲才会对她有所忌惮,少些为难。
泪就算哭干了,也灌溉不活死了的心。江葵的眼睛虽然恢复了美丽,却依然没有神采。
江葵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来的。心里空了,身上无力,豆子撒了一路。回来的时候,手中的赤豆已所剩无几。
江葵认为,那个在赤豆树下哭等的女子,要比自己幸福多了。至少她可以单纯地去爱,单纯地去等。反观自己,被太多事情牵绊,必须亲手将所爱之人推开。
北方,离他太过遥远……
王宫里,姒娆急匆匆地走进迟函姜的寝宫。
刚一踏进房门,一眼便看见迟函姜坐在椅前。他身边簇拥着几个舞姬,正一杯又一杯地给他喂着酒。
姒娆脑子一热,大吼一声。“滚!”
舞姬们被她这一声惊得不轻,甚至打翻了酒杯,愣愣地望着她。
姒娆双手抱在胸前,怒视着他们重复了一声。“通通滚出去!”舞姬们这才惊觉,纷纷站起身来,慌忙地整理衣衫,退出房门。
姒娆走向迟函姜,见他又要去抓酒壶,便抢在他之前一把将酒壶守了过来。“怪不得今日不让我过来守夜,原来在这逍遥快活啊!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你关在房间里饮酒,蜡烛把房子都引燃了。”
迟函姜淡淡地说。“这次不是有人陪吗?”
“那些个舞姬能让人放心吗?一旦出事,哇哇乱叫,跑得比什么都快!”
迟函姜轻蔑笑了笑。“说到底,是你吃醋了吧!不放心她们,那你来陪我?”
“本姑娘没那闲情。再说,我能喜欢的男子必定是个英雄,有多少红颜相随都无所谓!我才没那么小家子气。”迟函姜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
姒娆这才醒神,自己又说了多余的话,连忙解释。“别误会,我当然知道自己身份,想想而已,不算犯错!”
迟函姜侧过脸去,语气依然淡淡的。“祸从口出。”
“我只有对你推心置腹而已,难道你还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藏着掖着的?”这句话说到了迟函姜的痛处,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姒娆却并未察觉。
“我找你来说正事的,关于北方修道的事。”
“关我什么事,把酒壶还我!”
姒娆干脆把酒壶给摔了。靠迟函姜近了一些,将声音压低。“你就算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也得为你父皇,为天下苍生想想吧!我不信你对屏戎就没有半分怀疑。”“那是太子应该关心的事。”
“错!太子明里牵制于皇后,暗中勾结图云汕。就是个没主见的傀儡。再加上,他对太子妃太过宠爱,简直是着魔了。而这三个人,本来就不合,总有一天会闹翻。你若再袖手旁观,江山社稷,岌岌可危!”
迟函姜望着姒娆,表情十分惊讶,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
姒娆看到他眼神怪怪的,别扭地眨了眨眼睛。“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啊?”迟函姜点点头等她继续。
“还有,你能保证独善其身?若是江山落入太子之手,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你得提前做好最周全的准备,至少要有能保命的东西!”
迟函姜直了直身子。“什么东西?”
姒娆见他终于认真起来,便接着说。“就是对手的把柄啊!这三个人,你不管得了谁的把柄,都有至关作用。这次北方开路便是个好机会。你得派一个人去监视着图云汕和傅笙禄,我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必定有鬼。”迟函姜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姒娆见迟函姜犹豫不绝,更是着急。绕到迟函姜眼前,表情很郑重。“迟函姜,你听着!若想留住身边的东西,必须使自己强大起来。你失去的东西还少吗?还有什么是不愿再失去的?还有什么是想夺回来的?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姒娆的一番话,如醒酒的汤,慢慢地掺进了迟函姜的灵魂。许多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在迟函姜的脑中闪现。记忆中,那个高大的女人总是像一座山一般挡在自己面前。言语和她的脸色一样,如刺骨的寒风。
五岁时,她拉过迟函姜身边的小男孩,男孩手中的腾球掉落到地上。“钧染,过来!不许跟他玩!”那一年,迟函姜失去了哥哥。
十二岁时,她握着迟函姜的手,在父皇面前笑得极其端庄。“来,叫一声母后!”那一年,迟函姜失去了母妃。
十六岁时,她挽着父皇的胳膊,脸上关怀备至。“姜儿已长大了,皇上应该赐所府邸给他了。”那一年,迟函姜失去了家。
二十五岁时,她的儿子被封了太子。而迟函姜,却失去了所有……
迟函姜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明的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姒娆。姒娆的心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迟函姜眼中的酒意一瞬间消失。“去!把棋奕和琴瑟唤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迟函姜的属性为“泉水”
犹如流经山间的泉水,无形无色,欲潺潺而去,汇入江河,却总是渗入地底深处……
他本性善良,有情有义,有些自悲,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表面总是一副万事皆空,若即若离的态度。似乎任何人都无法让他停留,任何事都不能让他牵挂。
生在宫廷中,最安乐,也最寂寞。他向往自由简单的生活,可偏偏命不随其愿。最后,他总是会被卷入纷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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