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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大怒,提刀复上,使出杨柳刀法,只听得呼呼风声,刀光映射在屋外的火光中,把沈炼团团裹住。 好个沈炼,移步腾挪,青锋挥洒,竟与这严府高手斗了个不相上下。他一边奋力厮杀,一边口中喝骂:“你这狗官贼党,欲要杀人灭口,却知正道在上,断不容蝇营狗苟之辈嚣张作恶!”
严复斗了十余回合,拿不下沈炼,心中越发急躁,连忙取出竹哨,用力吹动。片刻,严过手提钢鞭冲入,噶声笑道:“兄弟,我来助你!”说罢,举起右手钢鞭,当头打来。沈炼原本对付严复已然吃力,见严过这一鞭力大势沉,慌忙朝右闪过,同时宝剑游刃转刺严过心胸。谁知严过右手这一鞭本是虚招,见沈炼上当,左手鞭却从斜下方横扫过来。当啷一声,正中剑身。沈炼拿捏不稳,手中剑飞出两步开外。严过右手钢鞭趁机直落下来,蓬的一声,正打在沈炼左手提的包裹上面,将包裹打落在地。接着严过双鞭起头并举,二次往沈炼当头打来。这一次却是两边俱是实招,只待把沈炼当场格毙。
却听一声断喝“住手!”一人持剑而入,连挽三个剑花,将严过逼退两步,接着挺身护在沈炼面前。但见此人身材高大,黄铜面皮,银白胡须,正是雁门派掌门霍振北。眼见恶徒凶狂,霍老掌门双眉倒竖,厉声道:“何方贼子,竟欲杀害沈先生,老夫容你不得!”
严过冷笑一声:“我等追风寨的好汉,杀个人和捏死个小鸡没啥区别!”话未说完,举鞭又上。霍振北使开雁门剑法,与之相斗。他年龄虽老,武艺越加精纯。十余合间,严过非但占不得便宜,反而步步后退。严复在一边,急的连连又吹竹哨。一边伸手去抓地上的包裹。沈炼捡起宝剑。却冲严复刺来。两边四个人打成两对。
正在僵持之际,门口黑影一闪。却是梁如飞和严靖赶来。梁如飞眼见霍振北的威风,也不答话,左手轻轻一扬,数枚钱镖分打他胸腹手足。霍振北年纪虽老。耳目仍明,百忙中闪身避过,怒道:“哪来的贼子,暗箭伤人!”梁如飞长笑一声,对严靖道:“你去把东西取了。”自家拔身而起,持刀直取霍振北。他看得明白,霍振北武艺虽高。比自己终究逊色半俦。再加上严靖、严过相助,以三敌一,取这老儿的性命那是不难的。
谁知在这瞬间,忽地窗户连框被人踢破。接着又冲入一人,全身灰衣,也是蒙面持剑,身材甚高,面罩之上一双眼睛虽然皱纹包围,目光却是炯炯。这人进屋之后,既不向霍振北动手,也不拦截梁如飞,却一把抓起地上的包裹。严靖大怒,宝剑劈面刺去。那人也不回头,反手一剑,两剑相交,当的一声,严靖手腕一麻,剑柄几乎脱手。那人哈哈一笑,复又飞身而起,待要破窗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一道,梁如飞已然身在半空,左手去抓那人肩头。那灰衣人左手将包裹往外一送,回掌往梁如飞胸前抹来。梁如飞见此人眉目之间紫气大盛,急变抓为掌,砰的一声,与此人对了一掌。这一掌的力道非同小可,梁如飞身子向后斜飞而出,急切间翻了两个跟头,卸去对掌之力,才稳住架子。那人却借着这一撞之势,手臂一长,又抓住半空中的包裹,跟着反飞出窗去了。
梁如飞暗自心惊,想不到沈家庄中除了霍振北,竟有如此高手。看此人武艺,与自己当在伯仲之间。他有些后悔,没向严鸿要求,请张青砚随同前来。那张青砚的武艺,与自己相去不多,若是也前来,可多一个强助。但事已至此,懊恼无益。梁如飞本是彪悍的大盗,当即吩咐严靖、严过、严复:“你等取沈炼性命,我去追那贼子。”将身一纵,也破窗而出,追那灰衣人去了。
严靖、严过、严复三人见梁如飞去了,忙各持兵刃,上前将霍振北围住。一把剑,一口刀,两支钢鞭,舞成光轮仿佛。霍振北身在圈子中间,瞠目大喝,力敌三人,虽然渐落下风,面无惧色。沈炼方才被严过的钢鞭震伤手臂,此刻也勉强捡起剑来,待要相助。
却看房门又被撞开,忠义盟的两个好汉王强、郑风,以及那前任山东巡抚刘才的亡命护卫刘安,各持兵器奔来,见状一起上前,相助霍振北。这三人武艺不过三流,然而个个拼命,加上霍振北老当益壮,一时之间,严靖等三人反落下风。却听刘安高声道:“沈老爷,老夫人和二公子都遭了毒手。贼子好手不少,庄外面还有人在厮杀,我等保护老爷速速走吧!”
沈炼听得妻儿殉难,须发喷张,怒道:“严贼这般狠毒,我必报此仇!”霍振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沈先生,我等保护沈先生无事,快快出门!”说罢挺剑如风,数招之间,逼得严靖、严过连连后退。刘安等三人趁机保护沈炼出门,五个人一路往东走去。那严靖等三人追出门来,却恰好碰见锦衣卫梁申智、陈有明赶来,当即汇合一处,随后追赶。
沈炼在几个好汉保护下,仗着地形熟,在沈家庄里东一拐,西一弯。趁着夜色烟雾,那追兵一时却也失了准头。眼看已经将追兵抛下一截,忽见前面又有一个青衣蒙面人飘然而至。沈炼一惊,那蒙面人先道:“这位便是沈先生?”
忠义盟的王强眼神好,听力佳,一见此人身形,听得声音,赶紧道:“是自己人!张姑娘,你如何在此?沈先生,霍老师傅,这位就是青衫龙女张青砚张女侠,也是夏姑娘的师妹。”
霍振北新近才加盟忠义盟,与张青砚并不熟识,但也知她是忠义盟中好手。见强援来到,长舒一口气道:“张姑娘你来得好,不知何处来的凶徒,冲入沈家庄杀人,咱们不可放跑了他们!”
张青砚拉下面罩,焦急道:“沈先生,王师兄,我便是在路上,见有大队强徒赶来,言谈间要对沈先生不利,故而前来报信,谁知却还是晚了一步。眼下我的马匹在庄外树林子中,大家快保了沈先生一起去,让沈先生乘我的马逃走!”
霍振北一听大喜。张青砚既有此话,她那匹马自然是万里难觅的良驹,沈炼得此骏足,或许得以脱身。沈炼虽觉得抛下众人独走有些不妥,但当此生死关头,岂能再顾忌许多?当即一起向东奔去。
看看快到庄外树林子边上,张青砚忽然一愣:“咦?我的马匹明明在那边,却如何没了?”伸手指向林子里某处。霍振北等人无不吃惊,纷纷探头朝那个方向看。谁料电光火石之间,张青砚左手抽出腰间短剑,朝前递出,直刺霍振北后心。若论那霍振北武艺,真要拉开了正面搏击,原来未必会输于张青砚。但眼前霍振北只把张青砚当做是友人,更兼一心顾着前面,哪里想到近在咫尺,会有人突然背刺?这下子,任你有通天本领,如何能够招架?他只觉后心一凉时,剧痛已经从背后直穿前胸。低头看时,雪亮的剑尖从前胸透出,汩汩鲜血自创口如泉涌出来。霍振北老拳师虎吼一声,朝前冲了两步,扭头一看时,剩下几人已经打做一团。雁门派掌门不由睚眦崩裂,待要切齿喝骂,喉头涌上热血,带着泡沫从口鼻喷出。这威震北地的一代高手,浑身气力尽失,双腿一软,便扑倒在地,眼看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