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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日重楼阁六十层之内,只听雷云滚滚之声不绝。其间电光闪烁,动静不小。仓央扎合心系夕箐,一直默默打坐修行、不敢打扰丝毫。
郭老正施展界灵之术,此刻在灵参与夕箐两者身上,同时生出两个虚妄之界。灵参那边灵力如海,源源不断朝着夕箐灌注而去,在他体表的虚妄之界上开启一个巨大的漩涡,雷云滚滚之音便是从其中传出来。
夕箐正将自身开灵六重的修为悉数运转,将海量的灵力接引入体。他但觉磅礴能量接踵而至,若不是开灵古卷自行争夺、他顷刻便会被撑爆。有了开灵古卷一同吸收,夕箐这才大胆将运行于自身经脉之中。过了不多时,一方世界在他腹中诞生。
那世界较为朦胧,似是初生的婴孩、脆弱无比。夕箐自身无解,正不知所措。此刻郭老传音道:“快些将灵力灌入其中,越多越好!”
夕箐依言而行,只觉那方世界如无底之洞一般,将磅礴的能量吸收殆尽,依旧不曾停止。于是不解道:“此为何物,为何越多越好?”
郭老细细答道:“这是灵宙,但凡修行之人,施展术法皆是需要灵力。而灵宙,则是储存灵力之所。一般在修士踏入分灵境界之时才会诞生,但你身怀奇物,提前为你强行开辟出来。”
夕箐一怔,心道:“师父定然是知道开灵古卷在我体内的事情。”郭老继续讲解:“灵宙诞生之初,皆为白纸一张,将来属性如何,全在于第一次储存灵力的量。所谓分灵之境,便是将自身开启的灵脉一一分解,分解愈多愈好,这便令灵宙中能够储存的灵力多出不少。”
他但觉此刻重要无比,于是全力将涌入的灵力之潮引入灵宙中。
奈何千年灵参药力太强,夕箐灵宙才坚持了两个时辰,这便隐隐胀痛不已。且见他灵宙此刻浑圆滚涨,其中灵力如海、庞大无穷。夕箐但觉灵宙作撕裂状,其中灵力顷刻将会爆裂而出,将他炸做粉末。
郭老急切道:“快使用你的瞒天之力!灵宙为世间柔韧刚强之物,岂会这般容易被撑破。它只是暂时惶恐,被这场面吓怕了。”
夕箐心中一惊,但顾不上太多,慌忙间将瞒天豆蔻升起,顿时一道雾霭之色将他灵宙笼罩,撑裂之感顿时尽去。如此更多的灵力被它吸收,夕箐连忙将修为运转。但觉灵宙如同九江如海的归宿,而身上经脉何止万千,如同涓涓细流。二者互相损补,将灵力运转不停。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凡平白得到造化,皆是伴随相同程度的危险。夕箐此刻难受无比,体内磅礴灵力开疆拓土,将他经脉拓宽何止一次。但其锋芒太盛,如同尖刀钻行不止,且行一步,便是万箭穿心一般。
夕箐每一刻都在生死边缘,但依旧咬紧牙关坚持不懈。郭老听闻牙齿崩碎之音,关切道:“我要加快速度了,箐儿做好心理准备。等下必定比之前痛苦更甚,但快了一倍时间。”
夕箐指甲皆是深入手掌数寸,血流不止,浑身如遭凌迟。他传音道:“师父但请下手!”郭老沉默半刻,嘱咐道:“此番危险不小,若你中途生出一丝退意,则你将被灵参之界反噬,顷刻骨肉不存!”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要是实在不行,记得将你脑中的东西用一用,虽然效果会减半,但能保你无虞!”
此刻开灵古卷自动升起,正守护在夕箐灵宙上方,伺机出手。夕箐想到四年之约,以及渺寨之人的命运,坚决道:“伙计,我还能顶住,你不要出手!”
只见郭老面色凝重,显然是界灵之术已至后期。那灵参一直静立不动,任凭宰割。忽然间风声大作,乱沙尽迷人眼。郭老冷哼一声,喝道:“小小人参之灵,也敢造次!”
他张嘴喷出一道火焰,此火是他无上修为所化,顿时如同炼狱一般、将灵参禁锢锻体。郭老凭空召唤出一只远古凶兽,将灵参震慑、颤抖不已。他安慰道:“世间万物皆是各司其职,你身为灵参,被强者吸收乃是死得其所。要知道你眼前之人乃是此任卫道者,能成他的根基、为其助力,这是你无上荣耀!”
灵参犹自无力挣扎了一阵,终于了解夺界反噬无望,这才传出顺从的意念。郭老放开对它的禁锢,此刻比之前强烈十倍的灵力之潮汹涌而来。夕箐立刻浑身颤抖,毛孔中丝丝血迹不停渗出来。
凌迟之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夕箐每刻都忍不住退却,但依旧坚持下来。不知过来多久,且见一个人形之物坐在原地,身外一个漩涡轰隆不止,正是夕箐。而那只灵参,此刻也是徒然只剩下一副皮囊。
界灵之术终于到了最后阶段,也是最为重要的时刻。弄不好,灵参一个反噬,夕箐定会万劫不复。
他咬牙坚持许久,只觉口中尽是碎屑,哪还有完整的牙齿。浑身都如同散了架一般,幸亏有哪些愈发强壮的经脉支撑着。皮肉被灵力之潮侵蚀无数遍,早已皮之不存,只剩下悲惨的人形。
夕箐此刻顾不上疼痛,因为他从潮水般的灵力中觉察到刻骨的悲伤。那股悲伤如同世界末日一般,恍若眼见了世间最为悲惨的别离。他意念沿着经脉追上去,终于在灵宙中见到一只枯萎的灵参,正在浮沉。
他本身乃是强弩之末,却完全出于本能迎上去,将它抱在怀里,呢喃道:“放心,有我在,定会倾尽一生、驱除世间所有悲伤。”
那灵参如同人之将死,向他拜了一拜,钻入他额头,从此化为他的一部分。夕箐但觉脑海里又生一部,其间但有丝丝神念,能将周遭事物全部反馈回脑海。
夕箐此前意识迷离,不料得了灵参之灵、神念初成。此刻才感觉灵参之界黯淡下来,无声无影消失于重楼阁。他自身呢喃道:“放心吧,我对你的承诺,不会变!我要守护此界,直至我身死道消。”
他一语既出,天地失色,整个夷界九州都晃动不已。各州灵脉,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纷纷奔出闭关之地,眼观天象、各展神通推演不停。
神道界,那个高耸入云的建筑内,此刻一个威严的声音呵斥道:“卫道者已然觉醒,让你们找到人,却在何方!”整个神道界都被这怒吼惊吓,人们小心翼翼,跪伏不敢动。连同终日里独霸夷界九州的神道宗,都是万丈宗门打开,朝向吼声发出之地,姿态甚低。
却说神道宗内,巫师连连念咒,执拗着一遍遍自语道:“快快使用古卷、快快使用古卷、让我将你寻出来!”他如同鬼魅,自身说完,不知为何又哭起来,莫名其妙。
而郭老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夕箐道:“你继续于此地打坐六日,将千年灵参的药力悉数炼化。”他带着扎合离去,末了才没来由说一句:“常言怀璧其罪,你身负天地间两大顶级重宝,一定谨言慎行,万勿轻易示之于人!”
夕箐默然打坐,灵宙稳固、其中海浪滔天。开灵古卷见他无恙、自己退下。
且说仓央林木等了一日,见郭老出来,这才急切问道:“先生如何?方才有无数神念扫荡此处,不知如何应对。”
郭老笑道:“无妨,你这师弟果然毅力非凡。他没有使用那物,帝师都难以寻他。在他学成之前,定然安全。”
剩下仓央扎合不明所以,他知晓轻重,并不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