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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又一根的重棒击落下来,打在王新贵的腰上,背上,腿上。
王新贵紧紧护住王沧海,毫不放松。
王沧海怔怔地睁大眼,两行清泪滴落尘土。
心痛不可言喻,至亲的血,至亲的伤,让她心中生生地钝痛,比自己身上的痛更痛百倍千倍!
自己身上的伤痛尚可忍耐,但至亲之血,却让她再也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这是一脉至亲的血啊,打在一个人身上,痛在两个人心里。
王沧海为爷爷伤心难过,而王新贵未尝不为孙女而痛心。
王新贵用粗糙的大手抹掉孙女脸上的泪水,泪水化开凝固的鲜血,袖呼呼地一片,老人家的泪水巴巴地就落下来了,是他没用,没照顾好孙女,这些年来让她受了多少委屈。
执行队再也打不下去,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老一少让他们生硬的心颤动了。
王新普看看四周,见众人都有不忍神色,这才一挥手:“先将这两人带入面壁崖,余下人继续比试!”
执法队赶紧照办,但他们正要去扶王沧海时,却被拒绝:“我想自己走。”
执法队众人均惊讶不已,这个女孩的坚韧远出意料,要知道她已经骨折,没走一步都要忍受锥心痛苦。不管她怎样废材,至少在这一刻,她得到执法队众人的敬意。
王新贵又自责又心疼,一把抓住王沧海的手,爷孙两人相互扶持。
随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颠一跛地随着执法队走远,王家比试场上又恢复了平静,在激烈火热的比试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忧心焦虑,谁又去管一个废物。
王沧海的事情很快被人抛之脑后。
而在人不注意时,王宏悄悄地走向了面壁崖。
王家的面壁崖,在山中一处挖空的山腹中,只有两个人把守。
执法队将两人送进山洞中后便自行离开,面壁崖便只有爷孙两人。
“爷爷,我想逃出王家。”确定四周只有爷爷和她后,王沧海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再不离开,我的命运会变得很糟糕。”
她说得很冷静,完全超出一个十二岁孩子的聪明睿智,也完全没有一个十二岁孩子在遭受一系列严重打击后的哭闹无助。
害怕、痛苦、伤心且藏在心中,广阔天地,到处都是路!
人是不能将路走死了的,王家再不能留!
王新贵有些震惊,将孙女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又很欣慰,放佛理所当然,这孩子真是太聪明了,她之前的忍让和怯弱竟然都是装得么?!
还记得两年前儿子将她交给自己时说他这个女儿不平凡,果真如此!
她他的儿子和孙女都比他更有勇气,也更有本事!
可一想到这孩子将要流落在外,心中就一阵阵舍不得,一阵阵心酸。
“爷爷,我会常常给您写信的。爸爸叮嘱过我,十二岁就可以出去取出些东西,爸爸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了,所以我会没事。”其实父亲叮嘱让她十五岁和爷爷一起去寻那物,但怕爷爷过多伤心,只有先借借爸爸的势了。之所以说是写信,而不是传声或者传言,一来她实力低微做不到这点,二来动用世俗的力量反而不会让人怀疑。
果然,听得王沧海这么一说,老人家顿时放心不少,鼎枫那孩子一向有主意,他所说的话断然不会错。
但担心依然止不住,孩子太小,而且满身伤痕,怎么能够舍得让她独自一人出去。
“爷爷和你一起出去。”这是最好的方法,这些年他积攒下一些灵玉,在世俗还有些财产,应该够爷孙两生活。
王沧海眼眸猛地亮晶晶的,有爷爷在一起当然更好,但是,不行!
“爷爷,您目标大,一旦动用世俗财产,王家很快可以追根溯源,查到我们两人。再说,”她真挚地凝望着爷爷,“我不愿您在这时背负叛家之名……”
王新贵心头大恸,这孩子在这时还记挂着他,竟还能为他着想,真让人不心疼都难啊!
“爷爷,您在这里还可以帮我撑着是不是?”王沧海眨眨眼,显得机灵而狡黠,那双平日里木沉沉的大眼,此刻竟耀耀生辉。她明白,王家是爷爷的根,是他为之努力了一辈子的所在,要让爷爷为她离开,她无法承受。
王新贵几近哽咽,这孩子,这孩子……果真是个可人心的,王新普那老东西,老匹夫真是瞎了眼,不识珠玉。
他警觉地看看四周,凝听一会,没听到动静后才小心地掏出贴身小包,又在兜中摸出一张卡递给王沧海:“这空间袋中装的是我这些年的的积蓄,这张卡是一张不记名工行卡,爷爷没有更多的东西给你,你要小心。”殷殷切切,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王沧海接过空间袋一看,约为两立方米的空间里约有百余灵石,还有一些低级丹药灵果。
——这些,就是爷爷在王家卖死卖活地所得!
王沧海的手捏得紧紧的,心下似乎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她冷笑着,这果然比王家卖她所得要少得多啊!
她不会矫情地将空间袋推给爷爷,那样只会让爷爷失望。
将空间袋和银行卡贴身藏好,王沧海说:“爷爷,我骨折了,您帮我矫正一下。”
说着把小腿伸过去。
王新贵自是不忍,但也知道如果不矫正她会吃更多苦头:“你忍耐下。”大手按在腿部关节,快速一扭。“咔嚓”一声令人心酸声音,伴着小女孩闷哼。
这种疼痛连大人都难以忍受的,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硬是生生忍下。
王新贵眼角又不由溢出泪水。
这孩子太坚强!
王沧海试走几步,锥心的痛楚果然减轻不少。她望望洞外,是时候了。
“爷爷,我要走了,否则等比试结束,想走都走不了。”
现在时王家防守最薄弱之时。
王新贵想说些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爷孙俩深深对视,已将要说的传达。
一脉至亲,流淌着相同的血液,相同的牵挂。
“来人啊,来人啊,我心绞痛犯了,需要就医!”王新贵大声喊着,洞门外守护两人不知就里,急忙进来查看他情况,而王沧海便趁着这时机溜出去。
阳光逆照在她小小身子上,隐约间好似那慢慢展开翅膀的朱凤,即将腾空而起……
王沧海快速下山,尽挑了那草多茂密的地方走,一阵急行,走出大约五里多远,已经远远离了王家主峰。
但她依然不敢马虎大意,依然小心谨慎。
又行了约为十里地,再前去一点就是大马路,踏上马路,便算是彻底地脱离了王家了。
她探出头来,准备思量些计策,躲过最后一班防守人马,但这一探头,却惊了下。
只见一位面容冷酷、却貌比花娇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直直地看着她躲藏的地方。
——正是王宏!
“你果真要走?”王宏深切地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似有幽影晃动。
王沧海定定地看着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心中很紧张,面上丝毫不显,她快速地思考着:他怎么来了?怎么办,要不要示弱博取他同情?算了,这人是心冷之人,一味示弱反而会引起他反感……
“哗!”少年抛来个瓶子:“既然选择走,那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少年说完便快步走远,隐隐约约听到那般防守人马争相叫着少爷,暂离了岗位。
王沧海咬咬唇,她不知道王宏为什么要帮助她,但是这个机会不可错过,她一把抄起药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马路。
“什么声音?”一位耳尖的防守人员警惕地四下张望。
“一只调皮的兔子罢了。”王宏淡淡地说。
“但是……”兔子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吗?
“你质疑我的判断吗。”不急不慢的声音,却带着贵族应有的威仪。
防守队的当然不敢得罪这位小祖宗,连道:“不敢不敢,那是一只兔子。”
一辆货车飞驰而过,似有个轻巧的物体落在车上。
王沧海躺在货物上,看着两边飞退的风景,心中一松,又紧。
王家,再见,我会再回来的!
爷爷,我会再回来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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