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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事,有人专门为这位吴王写了首诗:“窄帽将军奕有神,闲携小卒玩鹌鹑。风流毕竟输丘壑,斗鹌堂前拥美人。”
这首诗虽然格调不高,却将吴王带着侍从小卒,拥搂美人斗鹌鹑的情形描写的淋漓尽致。不过在常晋看来,这里边有股“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味道。
先前对王启年的形容,常晋只当他是夸张,等真正到了鹌鹑街,才知道过之而不及。
街道两旁,几乎三五步远就能够看到一个卖鹌鹑的摊位。那些摊位前摆放着几层木头架子,架子上挂着竹编鹌鹑笼,排列整齐,足有七八十只。
一个买鹌鹑的小贩正卖力叫嚷,在他旁边还有几个财主模样的人凑在近前观察。
“允升,咱们也过去看看。”王启年一合折扇,走上前去。
等走到跟前,常晋才发现这摊位虽小,但饲养鹌鹑的鸟笼、布袋、食盆、水槽等样样俱全。万物有灵皆有气,常晋进入鬼仙境界时日不断,对于气运认识更加深刻。不但人类具有气运,就连动物乃至植物草木都有。只是它们体内携带的气运大多很微弱,只有一丝白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站在摊位前放眼望去,这些鹌鹑头顶的气息大都呈灰白色,唯独一只头顶白气浓烈,粗如檀香,显然这只鹌鹑不简单。这点也可以从旁边竹笼内的鹌鹑反应可以看出,两旁的鹌鹑下意识的朝远处躲避,根本不敢靠近。
不过这只鹌鹑羽色暗淡,带着不少白色麻点,而且躯体瘦小,猛然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难怪没有人相中。
那小贩见他们靠近,只当生意来了,大声吆喝道:“两位公子,过来看一看,小人特意从正阳购得的鹌鹑,探花五十文一只,白堂,每只二百文。随便挑一只,拿到万禽阁斗上一把,如果赢了,那就是几两银子的收入。前天有位马相公从我这里购得一只白堂,连赢三场,赚了十几两银子……”
鹌鹑依据年龄和身上的羽毛分为四种:处子、早秋、探花、白堂。此**中,又只有白堂善斗。剩余三种都需要养,小贩看三人面生,故意欺他们。
常晋虽然对斗鹌鹑感兴趣,却并没有加入其中的念头,只是看了一眼那只瘦小的鹌鹑,摇摇头笑道:“斗鹌鹑,不懂。”
“文人斗鹌,可算得上雅事。斗一局凑个热闹!花不了几个大钱!”小贩继续推销。
王启年在斗鹌鹑上吃过亏,所以也不敢轻易下手,只是摇头。
见两人确实无意,小贩才扭头招呼别的客人。
“少爷,这鹌鹑也太贵了吧。等考完回家,少爷准小松几天假,我也提个笼子捉鹌鹑去。一晚上捉两只,一个月下来也有十几两银子进账。”离开摊位,小松啧啧赞叹。
“哪有这么容易,三五天能捉一只就不错了,而且捉到处子、早秋根本不能用,只能自己养着”常晋摇摇头道。说起捉鹌鹑,常晋懂得的真要比王启年多一些。从记忆中得知,常父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事情补贴家用。
别看一只上好的价值几两银子,但捉起来特别辛苦。春夏两季树木草丛茂密,鹌鹑大多躲在庄稼地里,很难被捕捉到。只有等秋冬季节,四处凋零,鹌鹑转移在草丛灌木内,这样捉起来才容易些。
每天晚上,捉鹌人都要早早把编制好的渔网放在草丛旁边,然后用母鹌鹑做诱饵。母鹌鹑的叫声很容易把公鹌鹑引诱过来,最后一头扎入网中。运气好的时候,一网能捉到两三只鹌鹑。运气不好,三五天也没有一只落网。
即使捉到鹌鹑,也并不算银子到手,很多鹌鹑不适合争斗。善斗的鹌鹑极不易求,有人捉了半辈子鹌鹑,也碰不到几只善斗会咬的。
刚抓到的鹌鹑并不能立刻参与争斗,必须耐心调理把玩。
等将之把玩到放在手背上它也不会飞走时,这才算养熟了,可以和别的鹌鹑一争高低。其中花费的精力难以想象,
这些店内出售的鹌鹑,都是已经被人把玩好的,买下就可以参与战斗。
斗鹌鹑的过程很简单,双方各自将自己参斗的鹌鹑从布袋中拿出来亮相。围观的人可以凭借经验下注。
等周围人都下好赌注,主人便会拿出香喷喷的粟米引出鹌鹑。用草棍挑逗它们的羽毛,让双方慢慢靠近靠近。这是一个撩拨的过程,直到撩拨得两只鹌鹑忍无可忍,愤怒向前,嘴爪齐上撕咬战斗起来。
一般三五个回合,直打得血洒疆场。
获胜的一方,能够得到主人的美食奖赏。失败一方,主人花费在鹌鹑上的心血全部废掉。
“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鹌鹑只要被打败一次,大都会丧失斗志,不敢再和其他同类争斗。
很多时候,主人只要看到自己的鹌鹑有斗败的迹象,立刻就会将它们分开,然后认输。这样还能够让鹌鹑保留部分勇气,以利再战。
不斗时,主人会把鹌鹑重新放回布袋,以便让它们养精蓄锐。
看了几个摊位后,王启年终究按耐不住,想带着常晋去万禽阁赌一把。
常晋一口拒绝,直说他们主仆二人去即可,自己随便在街上转转。
见他确实无意,王启年说了声无趣,带着小松一头扎进万禽阁中。
常晋随着人流徐徐向前走,很快目光被摊位前的一个大汉吸引。
那汉子身高七尺,面色黝黑,头发如草,虽然穿着破烂,眉目间却带着几分英气。看他骨骼粗大,肌肉遒劲,显然是练武之人。
更重要的是,常晋竟然从他头顶感觉到一股粗壮本命赤气。不过看那本命赤气凌乱,应该属于没有修炼过神魂的武者。
这样一个武者,怎么会如此落魄。
没等常晋看清楚,只见大汉垂头丧气从人群中钻出来,跑到旁边一个卖鹌鹑的摊位上挑选一阵,掏了上百文银钱买下鹌鹑,又着急忙慌返回原地。
“朱老大回来了,朱老大回来了,大家让让。”
见大汉归来,围观的闲人纷纷让出道路,让他进入场中。
“还是五十文一场?”那大汉站出声询问。
“当然,今天咱们俩一定要斗个尽兴,不到天黑不能走人,否则就是孬种!”一个尖嘴猴腮的泼皮笑着言道。
大汉也没有二话,直接将新购得的鹌鹑放入盆中,随即用草茎逗弄几下。待对方放出鹌鹑,两个便立即冲在一起,相互厮杀起来。
周围二三十个闲汉伸着脑袋围成一个圈,紧紧盯着盆里争斗的鹌鹑。
“唧唧,唧唧!”两只鹌鹑扎着翅膀,口中带着尖叫,叮啄在一起!
常晋没有看场内的鹌鹑争斗,而是侧目微微打探旁边一个面色清癯的中年人,对方身着长衫,看打扮,应该也是个读书人。
此人头顶同样被赤气笼罩,不过那赤色中还有几缕乌黑,应该是业力缠身所致。
在这街头一连看到两个带有赤色气运的人,常晋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就在他暗下打量对方的时候,场中分出胜负。
那姓朱汉子刚买来的鹌鹑落败,正在木盆内四处逃窜躲避。
见此情景,泼皮得意的喊道:“朱元昊,打架我没有你厉害,斗鹌鹑你不成,早点儿认输回去伺候老娘算了。今天你已经输给我四回,再这样下去,就要把衣裳一脱这里,光溜这身子回家!”
闻言,那些围观的闲人哄然大笑。
朱元昊面色涨红,捏紧拳头瞪眼看着对方。
“怎么,还想打我不成,这么多人可都在看着呢,你敢动我一指头,立马把你送官府,看你那瞎眼老娘谁照看。”泼皮显然有恃无恐,仍然喋喋不休:“给钱,给钱!”
“给你”朱元昊把手伸进衣衫中摸索一阵子,最后摸出一串铜钱来。
“还赌不赌?”
“赌,你等着”朱元昊梗着脖子回答一句,扭头挤出人群。
“好,有种”
“朱老大好样的……”
“屡败屡战,我就佩服朱老大这点”
看到这里,常晋禁不住摇摇头。很明显那几个泼皮给大汉设了一个套让他钻,那中年文士应该也和对方是一伙的。
很快,朱元昊又从旁边的小摊上购得一只鹌鹑,丢进木盆中争斗。
泼皮也将上一场的鹌鹑收回,另换一只参与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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