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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莱斯和雷米闻声赶来,正好赶上这一幕。
格雷厄姆抬起头,他并不认识莱斯。
“贝雷斯福德先生,请问他是谁,是您的客人吗?”
贝雷斯福德摇摇头,说,:“一个路人,遇上暴风雨在我这里避雨,在你们之前到的。”
伊芙尖声叫道:“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一出现这里就会有命案?一定是他干的!”希林顿对他亲爱的妻子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又是死人,无论在哪里总是有死人。莱斯想着,毫无意义的死亡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注意到众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他。莱斯也不紧张,反正自己有没有干亏心事。“看来各位的聚会让一场命案给毁了?你们不需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可以发誓,今天晚上的事与我无关,我一直在贝雷斯福德先生的图书室看书,主人家的管家也和我在一起,我既没有机会行凶也不想行凶。”站在一旁的雷米点点头,表示莱斯刚刚说的全都是实话。
“各位,我认为应该让首席执行者来处理这件事情。琼斯先生可是国家的财务大臣,他的死绝对非同小可,交给首席执行这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贝雷斯福德说,“况且他今天会路过这里。”
“别做梦,我怀疑他不可能过来了。”格雷厄姆说,“他肯定还在荒原边上的小村子里,这些大官们怎么会委屈自己在暴风雨中赶路呢?”
“你怎么这么肯定?”莱斯督了他一眼,不满地问。
“因为今天我遇见他了,”格雷厄姆斜视着莱斯,“真是夸张,差点吓死我了。”
莱斯从希林顿先生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随后他看了看这个案发时的小餐厅。“很不错,可以开一个小型舞会了。”他探过头在雷米耳边小声地说,雷米点了点头。
贝雷斯福德呆在他的图书室中,他必须将琼斯先生的死讯通知最高院,之后待到首席执行者前来调查过后,整个程序才算结束。拉吉被搬到贝雷斯福德先生的卧室,她由伊芙照顾,伊芙至少懂一点医术,雷米则为伊芙做助手。剩下三个男人坐在客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很漂亮不是么?”莱斯打量着对面沙发上的两个人。对方只是默认似的哼了一声。这种行为当然可以理解,屋子里死了人,谁的心情都很压抑,哪里还有心情欣赏天花板呢?莱斯当然也不会在意他们无声的答复。
“那么,我们来换一个话题。”莱斯坐直了身子,“我有幸看到贝雷斯福德的账本。”
对面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相继有了反应。希林顿先生也把身子坐直了,而格雷厄姆则干咳了几声。莱斯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但他的内心已在窃喜,对方的表现已经达到他预期的目的,那么再往下引导也不难了。
“看来二位对账本的内容相当感兴趣呢。”莱斯板着脸,他的表情少得可怜,“那么,我不妨告诉二位,我在上面看见许多不该看的东西呢。”
希林顿先生瞪大双眼。
“你竟然翻开看了?”格雷厄姆再也无法装聋作哑的保持沉默了,他突然原地弹起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到莱斯面前,恐吓般的吼道,“你看见了什么?”
莱斯示意格雷厄姆先坐下,然后指了指希林顿先生。
“右院最大的贪腐案中有涉及到你吧,希林顿先生?您的名字和照片都出现在贝雷斯福德先生的账本上啦。
“还有格雷厄姆先生,您给了贝雷斯福德一笔钱,让他利用关系好让你顺利通过执行者部门的考试。我敢断言,今年考试的时候您可能只是一个无袍的巫师,实力这么差还能当长官,看来你花了不少钱。而贝雷斯福德先生真是有心,竟然还有耐心把这些都一一记录,也正好方便我浏览。”
格雷厄姆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大概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拳头握得比苹果还大了,格雷厄姆拳头上的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希林顿先生默不作声,但是他那不断扩大的鼻孔告诉众人他现在内心很不平静。
“您想说明什么?我们有动机杀人是吗?”格雷厄姆冲着莱斯吼道,“那我们应该解决的是贝雷斯福德而不是那个该死的左院最高议长,你明白吗!可我们又怎么可能解决掉贝雷斯福德先生,那个混蛋,如果今天晚上死掉的是他就好了。”
“这句话可有问题。”莱斯听出了端倪。
“贝雷斯福德先生绝对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而我们全都是他的商品,他能从我们这里无限获利。”希林顿先生终于开口了,“我们都很有才华,但是没有机遇。贝雷斯福德满足我们的愿望,让我们在官场中惬意地生活,仕途道路全由他打通。但是我们的把柄同时也掌握在他手里,然后他就能够通过我们进行一些不正当的行为,完全不用考虑司法程序,因为官场中几乎有四分之三的官员都被他cao纵了。他可以随便接近一些高官(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可以大量购买武器装备,甚至可以随便到监狱雇佣犯了罪的堕落者。包括贝雷斯福德本人,他自己也是拥有灰衣实力的执行者,我们根本做不了什么。要怪只能怪自己上错了船。”
“那么,我顺便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莱斯确定贝雷斯福德还在楼上写信,“今天来参加晚宴的客人全是贝雷斯福德的棋子。包括希林顿先生您的妻子。”
希林顿站起来,莱斯可以感觉到他的腹部在不断收缩,两只鼻孔扩张得比黑洞还大,似乎马上就要喷出火来。“你怎么能说我妻子的坏话?她可是个纯正的人。”
“可惜,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曾经当过琼斯先生的情人。”伊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拉吉的情况好多了,看着昏迷的她我真的十分内疚。对你也是,亲爱的。我和琼斯先生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恋情,事情败露之后是贝雷斯福德先生暗中解决的,他还用那个做威胁,这种事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
伊芙低下了头,而希林顿先生吃惊得说不出话。
莱斯平静地说:“不如让我们去刚刚你们聚会的地方找点酒缓解一下。”
将近十点,贝雷斯福德来到客厅。客厅没有人,于是他走向餐厅。
除了拉吉不在这里,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贝雷斯福德。贝雷斯福德不解地笑了笑,还故意往头上摸了摸:“先生们,我的头上长角了吗?”
没有人笑,甚至没有人觉得好笑。
“没什么,他们只是被刚刚进行的游戏吓到了。大家都想知道凶手是谁,怎样行凶的,不如让格雷厄姆先生来简单推理一下?”莱斯故意摆出一副期待的目光。
“这个……”格雷厄姆支支吾吾地说,“还是让博斯科恩先生解释会更清楚一些。”
莱斯礼貌地点点头,说:“执行者已经同意了,按照规定,我可以代行执行者的部分权力,那么,请各位配合一下,按照刚刚聚会时的位置坐好,琼斯的位置我来代替,他夫人的……就由雷米先生暂时代替吧。”雷米正好也在餐厅。
贝雷斯福德静静的走到自己的坐位旁,其他人也默不作声地就坐。现场的气氛非常的奇怪。雷米望望自己的主人,坐到拉吉的位置上,莱斯最后坐到琼斯先生的坐位。那么,现在圆桌上按照顺序,依次是贝雷斯福德先生,伊芙,希林顿先生,雷米代替拉吉,莱斯代替琼斯先生,格雷厄姆。
“就坐之前,各位可以为自己斟酒吗?”莱斯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干红。
所有人都照做了,当然贝雷斯福德也一样。
“我记得贝雷斯福德先生在这期间干过一件事。”莱斯走到伊芙的坐位旁,把伊芙的手提包放到地下,“您应该是不小心撞倒了希林顿太太的包。”
贝雷斯福德静静地看着,很随意地说:“有这种必要吗?我,一个灰衣执行者会使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别人吗?”
莱斯耸耸肩,说:“我什么也没有说,贝雷斯福德先生,您神经过敏了。”随后,莱斯捡起提包,放回伊芙的座位,顺便把撞歪的桌子扶正。
“那么,让我们干一杯?”莱斯回到自己的坐位,举起酒杯。贝雷斯福德跟着站起来,其他人也陆续举起酒杯。莱斯和贝雷斯福德轻轻碰了下酒杯,其他人的杯子却并没有举过来。伊芙的手在颤抖,杯里的干红不停翻滚着。格雷厄姆的手迟疑地举过肩,他本来就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希林顿先生看看众人,杯子始终没有靠近,雷米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紧张的一桌人。只有莱斯和贝雷斯福德还保持着微笑。
贝雷斯福德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他肥胖的脸上一时间看不出有任何表情,“这不是我的杯子,我的酒里从来不放冰块。”
莱斯晃了晃杯子,说:“可是我们坐的位置没有变,杯子的位置变化了。您的圆桌面真是太容易转动了,因为桌子上唯一的参照物提包的位置变化了,我们以为桌子上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但实际上杯子的排列顺序已经改变。我现在做的事情估计您刚刚聚会的时候都做过了,而且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酒里放的不是冰块,而是氰化钾。看看,很难相信您会在家里放这样的东西。”莱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盛药品的瓶子,里面有一些白se的粉末。
“你把它放在您的图书室,我可不认为你是在研究化学方面的问题。”莱斯把那一瓶粉末扔到桌子上。
“说真的,你这样太轻举妄动了,博斯科恩先生。”格雷厄姆已经站不起来了,他能感觉到贝雷斯福德先生的杀意已经被挑起。
“你究竟是什么人。”贝雷斯福德淡然的表情不知道究竟是喜是怒。
“但是里昂e元素协会通知你今天首席执行者会来,你怕强烈的e元素波动会惊动首席执行者,于是临时更改战略。”莱斯毫不理会,为自己再倒一杯酒后,他接着说,“接下来的我刚刚演示过,应该不用再费口舌吧?”
“琼斯那个笨蛋……”贝雷斯福德咬牙切齿地说。他做出咬杀的手势,随即一阵剧烈的震动,贝雷斯福德突然站起来,原本棕se的西装逐渐成为灰se。
“今天没有人能离开这里。”贝雷斯福德冷冷地说,“整栋别墅里都设置有自爆的回路。”
“如果您真这么想,真的十分抱歉。”莱斯始终板着脸,“您设置的回路被我解除了,因为今天打雷,你设置的回路异常活跃,很容易就被发现。你的功课没有做足啊,像这类比元素周期表上任何元素都活跃的e元素,哪怕遇上一丁点闪电,它都会变得异常亢奋。”
“无所谓!”贝雷斯福德已经气到极点,“凭我的实力,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他的西装开始破碎,整齐的衣边变得参差不齐,衣服上的灰se逐渐加深,最后过渡到鲜红se。一阵波动,贝雷斯福德的e元素场笼罩着整栋别墅。类似磁感线和磁场场强,e元素周围也会产生肉眼看不见的感应线。一个执行着体内积累的e元素越多,他身边的e元素感应线就越密集。同理,e元素四周会产生e元素场,而e元素场场强的强弱取决于执行者体内的e元素积累,积累的量越大,所释放的e元素场便越强大,覆盖的范围也越广。当e元素感应线连接成闭合回路时,巨大的能量就产生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体内积累的e元素越多就越好。如果任由e元素无序的积累,执行者将会沦为堕落者,就像贝雷斯福德一样。
“没办法,只好拼一下。”格雷厄姆咬咬牙,执行者外衣的黑se很勉强地蔓延到西装上。
“还用不着拼命。”又是一阵波动,竟然能与贝雷斯福德抗衡。
莱斯收起笑容,露出一张严肃的脸。四周没有风,他的银se长发却不停的飘动。一只雪白的鹰在他头顶盘旋,鹰通体泛着白光,这白光瞬间遍布整个屋子。随后白光消散,原地站着一位白衣执行者。
格雷厄姆早就看得目瞪口呆,贝雷斯福德也是一脸惊愕:“真有白衣执行者的存在!而且还这么年轻。”
莱斯以白衣执行者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确实令人始料未及。白衣执行者和堕落者是两个极端,大量的e元素积累在体内,如果控制住了就升华为白衣执行者,反之为堕落者。
贝雷斯福德只以为他是一个偶然的过客,众人更以为他只是一个倒霉的旅人。但是,眼前出现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白衣执行者。
莱斯睁开双眼,那如同老鹰一般犀利的目光锁定在贝雷斯福德身上,贝雷斯福德感到很不自在。
“先生,请您放弃抵抗,即使成为堕落者,我也有办法让你还原。”莱斯说话间,盘旋在头顶上的老鹰已经落到他的手上,“其实你心里最清楚,你我的实力根本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我没有退路,现在是背水一战!。”贝雷斯福德不甘示弱的叫道,一根木质拐杖握在手中,指着莱斯,“你真是自大,你真的有把握在我的地盘杀了我吗?我已经亮出我的导出器了,别指望我退步,我也无法退步!”
“你没救了,先生。里昂法律规定,凡是堕落者执意反抗,格杀勿论!虽然我并不赞成这条法规,如今只好勉强执行了。”莱斯不再打算谈判,“那么,您的e元素回路导出器就是那支木质拐杖了?”
“材质越简单的导出器越容易控制。”贝雷斯福德咆哮着,“虽然你很虚伪,但是按照我们执行者的规矩,亮出你的导出器吧,不杀还没有准备好战斗的人!”
“不劳费心,我的导出器就是这只洁白的老鹰。”莱斯很随便的说,“还有,我不是虚伪的人。”
顷刻间,整个天花板炸开了花。贝雷斯福德使劲舞动着木杖,白se老鹰飞速的盘旋在莱斯身边——仅仅是两个人的试探,仅仅是刚刚开始的e元素场碰撞就造成如此强大的破坏力。大雨倾盆,二楼餐厅的半月池顿时积满雨水,残破的屋顶形成一道道水帘。两个人就站在水帘间对峙着。
天空又落下一道炸雷,伴随着光影,两个人几乎同时跃上房顶。光影转瞬即逝,暴风雨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耳边只有肆虐的狂风呼啸,唯一有限的光源仅从别墅内传来。
莱斯全然不受这恶劣环境的影响,贝雷斯福德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莱斯很快明白贝雷斯福德跃上屋顶的用意——别墅四周由于降水的原因早已成为汪洋,莱斯看见一道巨大的水柱从贝雷斯福德身后升起,抬头仰望如同天柱。显然,贝雷斯福德很早就在他的别墅四周设置好了回路,无数的e元素感应线螺旋在一起,构成这些威力巨大的水柱。
“你不是白衣执行者么,为什么还不过来取我首级?”贝雷斯福德得意地说,“难道,你的功课也没有做足吗?难道不知道e元素最基本的用法就是控制自然界里最基本的环境天空、大地、水和火吗?”
莱斯并不着急:“按照初级e元素理论,阁下似乎擅长利用有水的环境作战,不愧是长期居住在呼啸荒原上的人,真是用尽天时地利。可惜占便宜的可不止阁下一人。”头顶上雪白的鹰开始在云间盘旋,伴随着这个动作,莱斯的e元素感应线也开始螺旋。随即,莱斯左手一挥,一阵大风卷地扫过,残损的屋顶上无数残砖碎瓦被卷到半空中,数以百计的雨滴也身不由己地被吸进逐渐形成的风眼里。随后,无形的风柱与水柱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如同整栋大楼的玻璃同时破碎一般,水柱成块地瓦解,这数以百计的水块砸在贝雷斯福德的身上,第二次碰撞明显是他吃亏。如同遭到冰雹袭击一般,贝雷斯福德心里暗暗吃惊,简单的几次交手,自己竟然被压制,贝雷斯福德又惊又怒,当下加快体内e元素的运行,想要争取到压制权。
不经意间抬起头,贝雷斯福德突然发觉雨停了。他敏感地察觉到莱斯的e元素感应线越来越密集而且在不断延伸,他的e元素场正在扩大并逐渐覆盖这一带的环境。当一个执行着自身的e元素场强大到一定程度时甚至可以短时间内改造自然,通过将e元素感应线延伸到一定范围,在此范围内,那名执行者可以随心所yu地发挥,他就是这片被影响地带的神。
用e元素场控制环境并非不可,但这最起码需要三个人以上啊!贝雷斯福德心里这样想。而莱斯竟然可以令这一带的降雨完全停止,这已经深深震撼到贝雷斯福德了。抹掉脸上的水,贝雷斯福德竟然有些发愣。他注意到那只鹰一直在空中盘旋,这才恍然大悟:“并不是e元素场在控制环境,这是回路?难道那只鹰飞过的地方感应线形成回路了?”无意间他看见莱斯的眼睛,这绝对是贝雷斯福德这一生见过最犀利的眼,那双眼犀利到可以看透一切,而那眼神犹如一枝利剑早已深深刺入贝雷斯福德的心窝,让他动弹不得。
仿佛带电一般,贝雷斯福德感觉自己身上每一根寒毛都竖起来了,天空中划过几道闪电,莱斯漂浮在半空中。雪白的老鹰落在莱斯的肩上,映照着闪电的光辉,老鹰的羽毛被渲染成金se。莱斯的眼神变得十分虔诚,那只金se的老鹰则完全化作光影,不断扩大。
“wishihadanangel.”莱斯口中默念。
一束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恍惚间,贝雷斯福德仿佛看到了天使。
“真实之眼!”贝雷斯福德小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