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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只一见,龙嫣便心明这位就是刘小姐要寻的向关靖了,既然把她带见着了,人家的私事当然不可以多问,便就对仍生气的两位小叔柔声道:“自家人莫要如此了,咱们回村里可好?我还得把弟妹们送进祠里呢。”
林阿真和林帛纶同时转过头,凶狠彼此再瞪上一眼,又一齐邀掌道:“小嫂子,请!”
以前在府里,他们亦也打打闹闹,龙嫣知晓并不会真放在心,笑笑澜静地步出了客栈,一辆崭新的豪华大马车已在候着了,她弯身走入车厢内,双手捂住胸口,一颗心砰砰砰如雷跳动,实想不出自已竟有这么大的勇气喝斥亲王爷和郡王爷。
林阿真跨出大门,重重朝林帛纶喷出一鼻子气,来到马车旁笑道:“小嫂子,这大理我很久没来过了,我先到处逛逛,等一下就回去。”
龙嫣掀起侧窗,本想吩咐不要留连太晚,可小叔却已经跑远了,极是担心对林帛纶叹息:“有劳三小叔了。”
林帛纶裂口而笑,朝人流瞧去一眼,哪里不知她在担心什么,没事地摆手道:“别担心,这家伙从小就少根筋,现在恼火,等爽快了就忘的一干二净。”
龙嫣点了点头,朝皇甫烟她们招手道:“烟儿你们进来吧。”
皇甫烟微微一笑,摇头道:“虽说咱家没有规矩,不过今天你刚来,规矩还是遵一遵,明天烟儿就要没大没小了。”
龙嫣噗哧一声,毕竟她林氏不是寻常人家,便不多加邀请,落下窗帘,寻思自已是不是对小叔太过以长嫂自居呢?说的话是不是太过重了,没有顾及到他的心情。
确如林帛纶所说,林阿真转身一跑,按着记忆中往城中那间最大的青楼抡奔,二百多年过去了,城中变化极大,让人感叹真是斗转星移,岁月如梭。
他一路走走看看,来到了流水巷,只见地段处于极闹间,大量的商铺店面,人来攘往闹不胜听。二百年前这里是城中后街,人烟稀少,落座的全都是房舍庄子,现在的红顶白墙宅院全都不见了,连那间最负胜名的醉娇楼也消失了。
走着,很快就出了流水巷,他站于十字路口左右观眺,忘了杏花街是往左还是往右,抠了抠脑门,抓住一名少年说道:“以前这里有间醉娇楼,可现在都没有了,不知杏花街怎么走那?群芳楼应该还在吧?”
那少年书生打扮,穿着不错。他听得这个询问,愣愣看着这个山顶洞人,狐疑之极道:“醉娇楼没听过,杏花街早没有了,群芳楼是青楼吧?城中的青楼现在全搬到圆湖畔去了,那里有出了名的吃喝玩乐一条街,你要寻乐子得去圆湖畔寻。”
“原来如此。”林阿真大彻大悟,心想圆湖畔应该就是十里塘荷,塘子不大,压根就没有十里,为什么却叫十里塘荷?二百年前他就弄不懂,是在南面一个地段,好找的很。
他心想着,等一下叫五个,八个姐儿相陪,有给自已弹琴的,有给自已喂酒的,还有给自已捶腿的,还有给自已……
“嘻嘻嘻!”仅仅幻想,阿真就倍儿的亢奋,yin笑抑不住逃出口,步履轻快有节奏,一蹦一跳,来到了南门之畔。
南门人流比西门还在巨大,黄昏时刻,蓝天里的红阳染在云霞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是蚁穴溃堤,大量的牛马人车挤在一个城洞,维齐秩序的城兵喉咙粗肿,数名穿着将服大汉咆吼奔动,偶有高呼捉扒手声音,扒手却不知是哪个。
林阿真一门心思全放在嫖字上,压根就不管内裤会不会被挤掉,自顾开心欢乐的朝人流蹦跳进去,只是还没走两步,眼睛瞟到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他可不陌生,可不就是自已保护了十多天的马车吗?
知道是姓童的要赶赴腾冲会情郎,他抬手摸抚后脑勺,心想姓童不仅让人火大,还害他无缘无故挨了阿纶一巴掌,老大和小嫂子在时能护得她,现在贱人落单了,就算不奸死她,难道还不能教训一下吗?
霎时间,林阿真所有嫖意倏飞的一干二净,手摸着下巴气瞪前方马车,越想肚里的火焰烧的越旺。想老大对贱人这般的好,可她心心念念情郎不说,还不是金夫人呢,逢人便金公子长金公子短,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爱慕着金日。对于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就得让她知道什么叫羞耻。
思落。一通嗤鼻怪笑,当即转步往挤成一团的城门拐去,悄悄尾随出了南门。
日暮时分,城外景致美不胜收,一辆马车,一个飞追,向西南而行。
一会儿黑夜降临,马车自官道折而往西,向沧江方向飞驰。
寂道早已无人,阿真眼见夜幕落下,左右都是寂山叠峰回,追步便就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张杀人犯脸皮,这张脸皮就是在隆兴府害的那地痞生死不得的假脸,一直收在兜里没有去碰,倒是省去打磨,阴声嘿嘿,就往脸上糊入。
贴好假脸,又想这身衣服肯定会被认出来,便又按下了行动,抡腿往马车飞驰方向再追。他脚下凌波微步已达极顶,就是创出此步的六道妖僧,也达不到他这等境界。
于后面尾随了大半夜,连沧江都过了,偏偏却没有碰见农家乡舍,偷不到替换衣物,惹的阿真肚里咒骂连天,先骂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后骂自已吃饱撑着寻倒霉。
奔行了大半夜,月亮都从正空斜西去了,饶是他武功高强,内息无尽,不由的也满头大汗,喘吁兮兮。
天快亮时,麻木的阿真惨白着一张老脸,肚里是咒了个底朝天,大骂自已神经病,脑袋让门给挤了,洽在此时,远处突然咕咕数声,传来阵阵鸡鸣。
听得鸡鸣,他肚中所有的咒骂立停,欢喜无比侧身往鸡鸣方向凌空飘去,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稻田间。时值八月中,金黄的稻穗有一半被割,剩下的另一半前端伫着几座蓠茅屋,不是村庄,是给大户人家租借田地的佃户。
他身轻如燕,滑翔速度诡异,往往脚尖,刚触点沉沉垂穗,身影就欺前了十数丈,身后紧跟着一排幻影,如鬼如魅,功力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抵达一座茅泥房,阿真从空中跃落,受不了地手扶着篱笆围墙,弯身重重喘着大气,难于相信他竟然脑袋让门挤,追着姓童的贱人跑了整整一夜,整整一夜啊。
心情实有说不出的结郁,喘息稍定,他仰头往天方露出的朝暾瞧去一眼,满脸有着说不出的怪诞,天下间敢让他这位亲王爷脑袋被猪踢地追了一整夜,恐怕也就只有姓童的贱人了。
“老子,老子……”咬牙咒不出的怨怼,自齿缝里挤出两个老子,忽然抓狂的朝天空咆哮:“姓童的,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
刚刚起更的佃户还没开门,忽闻外面有人咆哮,吓的大门吱呀开启,在瞧见咆哮的是个恶脸大汉,那开门的粗黑男子惊吓询问:“你……你是何人,要……要干什么?”
林阿真知道是土匪假脸吓到人了,急急收下狰狞面孔,朝大门前走近,笑容可掬指着他补丁累累的青袍道:“这位小哥,我身上这件衣服不错,咱们换一下行不?”话落,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当场就宽衣解带。
那粗黑男子错愕,不待反应过来,便见恶人把一衣锦袍递来。
粗黑男子作不出反应,一旁的黑脸妇人急急就伸手接过,如获珍宝的伸手触摸,惊喜无比询问:“大爷,您这个袍子是经纶庄子里今年最好布料吧。我认得,七月进去城里,见着好多贵夫人们在哄抢呢,说是只有十匹这种布子。”
阿真对布料没啥研究,不过经纶绸缎庄就是自家产业没错,上次皇甫烟来临安,大车小车的一大堆,八成就是了,当场翘指大赞:“大嫂真有眼光,不错。”
那黑脸家妇一脸我就知道,小心亦亦询问:“大爷真的要把这件衣服换我男人的粗衣吗?您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不得不换衣服呀?”
“这……”林阿真倒是没想那么深,谎言正在组织,又听得黑脸农妇催促:“娃子他爹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衣服脱了呀。”
粗黑汉子呆呆愣愣,看了媳妇,再看阿真,手抠脑门,憨厚道:“世上哪有这种事,这位大爷肯定是犯事被官差抓,我和他换了,那还不得让官差捉了去?”
“哎呀,就你这呆脑袋。”那黑脸农妇手指往他太阳穴重重一戳,极富心机说道:“你穿当然不行,想想过几月就大年了,家里的娃还要置新衣呢,有这件漂亮的袍子,我给娃儿做两套新衣绰绰有余,娃儿见新衣这般漂亮还不高兴的翻筋斗?他一个四岁小娃娃,谁能想得这般远。”
那粗黑汉子每听一句就点一个头,最后拉开腰带,速度迅捷脱下粗衣,怯懦递道:“大爷,咱们也不认识,你被官差捉了,千万别把我们换衣服的事说出来,我也是帮助你啊。”
林阿真愕愕点头接过衣服,点完头,噔时脖子往天里伸挺,他什么时候让官差捉了?天下间有人能捉着到他吗?懒的多加搭理,换上粗衣,心想姓童的你末日到了,爽歪歪往天空一蹦,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