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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公元2019年11月1日中午。

出了医院，黎珊珊让阿森、阿娇和立海先回公司，她亲自送苏永明回家。

公司是给她配了车的，一台黑色迈腾。但是没给她配专职司机，这几天公司的司机送总经理去外地谈一个项目，她都是自己开的车。

苏永明提着大袋的药，默默地跟在黎珊珊身后，在医院的地下车库兜兜转转了一阵才找到车。

“上去吧。”

看着苏永明老老实实地坐上车，黎珊珊才坐上驾驶座。她刚系上安全带，苏永明就伸手过来，掌中有一条蓝色水滴状吊坠的银色项链。

“这是什么？”黎珊珊奇道。

“送你的。”

“这点路边摊上买的小礼物就想把我收买？我跟你说苏永明，今天这事没完，等应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黎珊珊想了想，面无表情地接过项链，低头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愣着干嘛，给我扣上啊。”

苏永明连忙将项链的卡扣扣好。暗地里，他舒了口气。

黎珊珊能看见这条项链。

这是从他的手镯里取出来的，与送给埃厄斯世界黎珊珊的那副耳环本是一套。是埃厄斯世界的著名珠宝设计师珊莎.李的杰作，天然无瑕级蓝宝石吊坠，纯白金链子，真实价值说出来能把黎珊珊吓晕过去。

黎珊珊能看见这条项链，从侧面说明了至少埃厄斯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地球世界呢？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出于自己的臆想？

黎珊珊发动了汽车，随口问道：“你住哪？”

“香凝大道105号。哦，不对，”刚刚报上了他在埃厄斯世界的住址，“劳动北路332号，幸福里小区。”

黎珊珊看了苏永明一眼，没有做声。在这个城市里并没有“香凝大道”这么一条街，苏永明刚才肯定是又“岔道”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到了幸福里小区门口，黎珊珊停下车，叮嘱道：“你记得要按时吃药，适当做点运动，早点休息。工作的事别担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快到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吗？”

黎珊珊犹豫了一下，说：“公司还有事，改天吧。”她实在是担心苏永明疯病未愈，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苏永明也不勉强，笑了笑便提着药下了车，背对着黎珊珊挥了挥手。

回到蜗居，苏永明取出几瓶药打开放在桌上摆样子，其余的一股脑丢进了马桶。然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投，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在一个连真实性都不能确定的世界上，还能做些什么？

苏永明躺在床上直到肚子饿得呱呱叫了，才懒洋洋地爬起来，订了个外卖。然后他打开电脑，习惯性地想进入“虚拟人生N”游戏，找了半天找不到快捷图标，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将游戏删了。

于是他点开“虚拟人生N”的官网浏览起来。

“重磅消息，虚拟人生N将推新资料片”。这条标题吸引了苏永明的注意，他点击进去仔细看了看。

文中说，风靡全球的模拟经营类游戏虚拟人生N将在两个月后发布新的资料片。

新的资料片里，富饶、和平的埃厄斯世界上空，战争的阴云密布。

有来自开发者团队的消息称，新版本中的游戏会将糅合模拟经营与即时战略类游戏的优点，未来玩家在游戏中的使命会更加丰富。他们将不再仅仅扮演一个商人、政客、或是明星，而需要在战争中挺身而出。

某游戏评测团队爆料说，在新版本中埃厄斯世界将遭受到某个外星种族的侵略。

看完后，苏永明的第一反应是这下游戏更好玩了。第二反应是，哎，可惜我已经把游戏删了。

最后他才反应过来，你妹啊，游戏里的埃厄斯世界要打仗了，现实里的埃厄斯世界会不会出问题啊？如果真的遇到外星入侵，我怎么继续舒服地当我的豪门公子啊！

他又到处搜索关于游戏新版本的消息，不过现在披露出来的消息很少，都大同小异。

苏永明很想立刻回到埃厄斯世界，可是不管他怎么喊“退出游戏”，都毫无动静。美声唱法喊，扯着喉咙喊，鬼哭狼嚎喊，京剧唱腔喊……统统没用。

等他折腾得累了，外卖也到了。慢吞吞地吃完煲仔饭，他又不知道该干嘛了。

现在他只能等到明天早上，看看自己睡一觉醒来后会是在哪个世界。

如果是在埃厄斯世界，说明今天他又产生幻觉了，需要继续吃药。

如果是在地球世界，说明关于埃厄斯世界的一切都是幻觉，他是真的病了，还是需要吃药。

总之，药不能停。

躺在床上，苏永明忽然想起上次进游戏时买的双色球。连黎珊珊的对白都那么相似，双色球号码也有可能相同吧？

是多少来着？记得六个红球是10，12，13，14，18，22。埃厄斯世界里，他在胚胎时期就接受过基因编辑，智商高达170，几乎能过目不忘。但也仅仅是几乎，不可能真的过目不忘。所以兰球的号码他就有点抓瞎了，只记得是两位数。

转念一想，兰球两位数的才7个号，就算每个号都买一百注，也不过1400块钱。就当是玩玩了。

于是他冲到小区外的彩票售卖点，买了700注的彩票。红球反正就买那6个号，兰球则买了10-16。

到了晚上9点20，他登陆双色球的网站一看，中奖号码是10，12，13，14，18，22；15。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票据。中了100注一等奖，600注二等奖。这得多少钱？几个亿？关键是，这个号码和之前在游戏里看到的号码确实一样吗？苏永明很冷静地想着，心跳都没加速半分。

现在连地球世界到底是不是一场游戏他都弄不清楚，看事看物始终有种隔阂感，中了大奖也没觉得有什么欣喜的地方。

而且他在埃厄斯世界，每年父母给的零花钱都有千把万，如果以购买力计算的话，大致也相当于地球上的一亿了。中个几亿彩票，貌似真没什么值得欢庆的。

苏永明把票据往抽屉里一塞，继续往床上躺。还没睡着的时候，他忽发奇想，从床下的那堆杂志中抽出一本，放进手镯的折叠空间里。

顿了顿，他又发狠，翻出裁纸刀在左手食指上轻轻割了一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开始渗血，痛。

他没包扎伤口，就这么睡下。或许一觉醒来，他就能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