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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独孤皇后语气凌厉的喝问让冬雪身体一僵,脸se瞬间变得蜡白,再没有一分血se。她虽然垂着头,却能感受到皇后娘娘目光she来的沉重压力,冬雪不敢抬头去看独孤皇后的眼神,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当年皇后娘娘对自己语重心长的一句话,“牢记你自己是一个女人,同时忘记你是一个女人,哀家把晋王交给你了,阿糜是哀家最爱的儿子,莫要辜负哀家对你的期望。”
“自己辜负了皇后娘娘的期望吧!”冬雪心里惨然一笑,早在凉州,早在她形迹被高颖拆穿的那一刻,冬雪就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了,当高颖对晋王的评价传至天下时,她就知道自己再没有希望了,“自己不但没有能够照顾好殿下,让殿下受了重伤,而且更重要的却是自己让贤名闻世的晋王身上沾上了污点,这污点是如此的刺目,如此的难以清除。”
“高颖?!大隋满朝文武,又有谁能够敌得过高颖的一言?尽管或许那仅仅是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而已!晋王名声受累,总要有人为之负责的。”在王韶陈书谢罪的时候,冬雪心里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的下场,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来的有这么快,快的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自己还没有机会向那个美丽温柔的王妃交待晋王殿下的喜好忌讳,还没有交待他生活点点滴滴的习惯,晋王的伙食都是她一手cao办的呀!自己这一离开他能吃得习惯么?”
冬雪怔怔地想着当年的情景,想着这些年来与杨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她心情反而一点点平静了下来,放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冬雪想着想着,苍白的笑脸上恬静娴雅地一笑,忽然之间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抬起头,目光充满希翼又平静如水地望着独孤皇后,“娘娘,能让奴婢再看殿下一眼么?”
放下还是拿起?冬雪心中苦涩一笑,看也不看盘膝护在皇后娘娘身前的两个和尚,面se如夜幕下的山林般平静祥和,又带着一些莫名的神秘孤寂,就那样大胆地望着独孤皇后,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她那充满笑意的眼睛中,顺着娇嫩的脸颊滴落在了地上,涔进砖缝里,消失不见。
当最后一丝希望的火焰渐渐熄灭,剩下的是什么?独孤皇后看着瞬间似乎变了一人似的冬雪,冰冷的眼神渐渐地松动了一些,她明白冬雪的心思,却绝情地摇了摇头,“当年本宫一力作主,让你做了晋王的伴读,固然因为阿糜对本宫的哀求,还有你们的誓言承诺,你的秀慧灵xing也深为哀家所喜爱,女人的心思终究比男人细腻,有一个聪颖天赋异凛的女孩守在阿糜身边,哀家也放心。这么多年,你跟在阿糜身边,点滴的付出哀家又何尝未看在眼中?”
“哀家也不瞒你,要怪就只能怪命运,命运让你们相遇,却又让你们不得不分离,若非凉州你被高颖识破了身份,哀家本打算你与如烟一起陪嫁给晋王。”独孤伽罗手指停止了拨动念珠,望着冬雪粉黛抑郁地叹了口气,“世人都道本宫善妒,把丈夫与儿子管的死死的不许沾花惹草,却不知本宫的用心良苦!再美的女人,百年过后不过一具骷髅,自古帝王权贵得意的男子,少有长命者,何也?”
“若非你把整副心思都用到阿糜身上,哀家也不会网开一面,可惜,哀家把阿糜交给你,你却让他因你而差点毁了一生。”独孤伽罗说道这里,抓起身边的一副奏折扔到冬雪面前,祥和的脸se忽然又变的凌厉起来,看向冬雪的眼神充满了杀机。“如今阿糜不但得罪当朝宰辅,而且落得一个荒yin轻浮,不堪大用的评语,若非看在你是名门之后,用情良苦,哀家凌迟了你不解恨,你看看,你都为阿糜带来了什么!”
“你去吧!哀家会对阿糜说你温柔贤惠,做事细腻,哀家很喜欢把你要到身边伺候。”独孤皇后发泄过后,从袖中顺出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瓶,递给身边的侍女,吩咐道:“把这上好的鹤顶红给她!”
“娘娘!求求您开恩,让奴婢再看王爷一眼吧!奴婢希望在踏过奈何桥之前能把王爷深深的记在心里,来世能够不会忘记王爷的摸样。”冬雪脸上写满了哀伤,语气却有着一种发自灵魂的平静孤寂。
“非是本宫绝情,非此,无以保全晋王的名声。”独孤皇后绝情地看她了一眼,呵斥侍女道:“服侍她喝下!”
听到皇后娘娘的吩咐,立即有两个侍女上去按住冬雪的手脚,一人用力地捏开她的嘴巴,就要灌下去!
冬雪没有见到杨广一眼如何甘心?身上的真气虽然被刚才那奇怪的木鱼敲击声封住,生死关头她却有一种发出生命潜力的力气,强行地挣脱了那些侍女,嘭嘭地磕头,求饶,“娘娘!娘娘!奴婢临死前就这一个心愿,求娘娘开恩!”她的娇嫩的额头怎么经得起膝下青石的撞击?早已经磕得头破血流。
“哼!你们若是再让她挣脱,便一同服了那鹤顶红吧!”独孤伽罗盯着手忙脚乱的几个侍女冷哼一声,寒声道。
“阿弥驼佛!娘娘,此女深具慧根,虽未斩尘心,却与我佛门有不解之缘。晋王殿下面相清绝,福不可言,又桃花盈门,便如尘丝,斩之不绝,而此女又与殿下有难以开解之孽缘,若强行斩之,反而不美。不知娘娘口否将此女交予老僧发落?老僧可以向娘娘担保,此女的存在绝不会危及到晋王殿下的处境。”那一直默默诵经的老和尚忽然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朝独孤伽罗行了一礼,事出突然地道。
“上师要为此女求情?”独孤皇后妙目意外地看着身前的大和尚,诧异地道。
那和尚出尘淡漠地一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五年后佛道论战,圣地传人出世斩尘缘,还少一个世俗的牵引者,今ri既见有缘人,还望娘娘成全。”
“论战?”独孤伽罗脸se微微一变,目光骇人地盯着面前的和尚,脸上尽是不解,“上师,恕哀家不解,雍和殿论法,佛道之争不是暂时已经分晓了胜负么?为何又约五年后论战?”
那和尚闻言抬眉,目光清缈遥远地看了独孤皇后一眼,淡淡一笑,却显得高深莫测,“天下未定,南北分裂,两宗之争尚未平息,两教之争又如何会有最终定论?”老和尚说道此处回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冬雪一眼,“诚如娘娘所言,此女深具慧根,灵气逼人,与我教有莫大的福源,将来当解一场莫大危机。”
独孤伽罗心不在焉地看着冬雪,心中细细品味着老和尚的话,闻言心中忽然一动,不仅惊喜于se,激动地脱口而出道:“大师是说,五年后天下将复归统一?”
“不可说!”老和尚道了一声,垂下眉毛,不再置一言!他轻轻站在那里却给人种淡然清闲,飘然不定的感觉,玄之又玄。而盘膝坐在他脚下的少年和尚也如一块磐石,象亘古一来就存在在这里,两人一站一卧,浑身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魅力,让着守卫森严,庄严肃穆的皇宫大院,忽然多了种轻灵祥和,宁静无边的自然气息。
独孤伽罗感受着佛法的浩大,手中疾转念珠诵经不止,盯着冬雪面se不定地想了片刻,望着似是闭目养神的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既然上师开口,哀家又怎么会不许?”
“上师领她自去便是,只是莫要让她再于人前露面,小儿xing子虽然慈孝,彬彬有礼,待人和善,却十分倔强,最是重情念旧。此女随小儿已有六载,自幼随他身边一同长大,若让他知晓此女去处,定不会善罢甘休,徒生波折。且,朝中重臣已将此女比作妲己、褒姒,翌ri犹增烦恼。”
“娘娘,奴婢死也不随其他男人!”冬雪面无人se地盯着独孤皇后,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她惊慌地看了一眼盘膝而坐犹如枯树磐石的小和尚,见他面容白净,五官俊朗生的颇为英俊,却感觉十分厌恶。皇后娘娘竟然将自己送于这对和尚,这个念头让冬雪心中不仅万念俱灰,又惊慌了起来,再也不顾得什么豁然起身,从身边侍女手中一手夺过鹤顶红,仰首朝口中慌乱地倒去,宁死不从。
“阿弥陀佛!”老僧望着万念俱灰的冬雪,不口而言,“始终相成,生灭相继,生死死生,生生死死,如旋火轮,未有休息。解不开因果,死未必是一种解脱!姑娘刚刚悟到,为何却又糊涂?随老衲去吧!给自己一个五年之约,定不让你后悔就是!”
“娘娘,老衲告辞!”
冬雪仰首张口,却不见鹤顶红落入口里,睁眼看去,却见随着那老和尚一指从小瓷瓶中落下的毒药,全都落入了老和尚手中的杯子里,不见老僧张口,脑海里却出现了他的话,正惊疑之间,却见那小和尚忽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一抹jing光乍现即失,他见冬雪怔怔地看着自己师傅,不仅朝她莞尔一笑,说不清的飘逸从容,只是那笑容看在冬雪眼里是如此的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