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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杀人诛心

唐朝来到军中，于涿州官衙设中军帐，以新唐皇帝之尊，自为统帅，下令天下军旅将领赶赴涿州，升帐议事。

当是时，天下尽在新唐掌握之中，李归仁、牛仙客、牛元武、李玉等一班旧唐将领畏惧唐朝的势力，带家兵来到涿州，随唐朝征战；七日之后，高仙芝、李光弼和猪泥拔带领五十万大军到来，唐朝一并收归麾下，马步三军五十五万，粮草充足，兵马雄壮。

舍瓦和狼正轩遵从唐朝的命令带兵日夜攻打范阳城，不给史思明喘息的机会。

事实上，按照唐朝之前和郭子仪定下的策略，根本不用举行涿州会盟，此时该当已经拿下了范阳，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郭子仪带领的三千大食精兵忽然之间杳无音信，联系不上。当此情况下，唐朝大的进攻方略不变，自然是稳步推进，强行拿下范阳，同时派出了李白和华明庆除去寻找郭子仪的踪迹。

中军帐里，高尚一身儒者装束，峨冠博带，首先说话：“陛下，史思明坚守范阳不出，任凭舍瓦国师和镇南王百般交战，就是充耳不闻，依微臣之见，不如围困范阳，让大军在范阳周围屯田，三年五载的耗下来，范阳纵然粮草无忧，可是军民憋在城中，迟早生变，一旦有变，陛下提一旅之师立即可以夺取范阳。”

他是新唐的军师，司职御前司马，德高望重，此言一出，居然没有人敢接口。

唐朝微笑：“今日议论军事，诸位皆可畅所欲言，就算是有谋划不周的地方，朕也不会怪罪。”

听到这个话，高仙芝就出班说道：“陛下，高尚司马之言乃是长久之计，可是陛下带领大军初临北方，宜麾军急攻范阳，范阳所恃者不过是城坚池阔，粮草充足，可是兵力不足是史思明的痼疾，而且现在整个天下几乎都在陛下囊中，若是陛下愿意劳师动众，即使补充上百万的兵力，也不是一件难事，可是范阳的兵力一旦有所损伤，将无以为继，此消彼长之下，史思明更难坚守，若是陛下不惜士卒伤亡拼命进攻，短期内拿下范阳必矣。”

李光弼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微臣也觉得高大将军的话有理，如今我新唐兵强马壮，不怕和史思明硬拼，打他呢！”

唐朝颔首：“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诸君再议。”

当下，偏将以上的将领都纷纷发表意见，贡献方略，会议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最后，唐朝发话：“诸君今日竭忠尽智，发表不少攻取范阳的方略，可是出兵乃是大事，需要从长计议，朕还得和军师智囊团反复斟酌，以求万无一失，全体解散。”

随即，严庄高尚等智囊团十余人留下，研读进攻范阳的策略。

唐朝的声音之中并没有胜券在握的感觉：“史思明现在失了大食和大秦的强援，可是此人阴险狡猾，不能以常理度之，朕早已经派人向大食、大秦、突厥、回纥、契丹、天竺、大月、百越、南蛮等首领发出涿州会盟之请，就是为了从外交上孤立史思明，朕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骨力裴罗，他一直不满薽罗公主被朕封为贵妃，这些年不和我新唐通往来，不知道这次会盟，有多少国家愿意前来？”

严庄就颔首：“陛下不用挂怀，大家已经按照陛下的意思，不管是软请还是硬请，总之必须为陛下请来代表这些国家的首脑，骨力裴罗虽然天生狂妄，可是陛下当年大展神威，在回纥宫中击败了他，虽然陛下没有封贞罗公主为正宫皇后，可是封为贵妃，也是宠爱之极，十有八九，他会给陛下一个金面，至于突厥掌握实权的旭烈升元帅，已经在前来涿州的路上了，金枝公主贵为新唐皇后，罗兰阏氏当然会支持陛下，契丹的耶律雄姿是陛下的结拜小弟，探听到已经带兵前来，至于别的国家，陛下不用求全责备，能来的我们当然欢迎，若是不能来，陛下他日带兵前去问罪就是啦。”

“朕也是这个意思，两位军师，若要攻打范阳，必先断了可能来自于木阳城的援军，史朝义这个人，朕倒是一直小看了他，你们两人之中去一个支援郭瑷和柴荣，谁愿意去？”

高尚慨然说道：“陛下，微臣愿往。”

“甚好，你带十万骑兵，粮草辎重一应俱全。”

当下，高尚带领章仇兼琼领十万骑兵前往木阳城，不题。

严庄有些不解：“陛下，范阳才是我新唐现在必须拿下的坚城，调走十万精锐骑兵，未必是件好事？”

唐朝微笑：“军师有所不知，史朝义忠厚隐忍，而且善于使用手下将领，凤凰城之战，他打得很漂亮，不得掉以轻心，派遣高尚带兵十万助之，甚为稳妥；至于攻打范阳，朕手中还有嫡系亲兵二十万，联合国师和镇南王的三十余万大军，足可以破史思明。”

皇甫流星就问道：“陛下，大食猪泥拔元帅的二十万精兵，难道您不使用？”

唐朝摇头：“当然不是。只不过，大食的精兵，终归是外国的军队，投靠我新唐不久，贸然使用，恐怕产生变数，能够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严庄有些焦灼：“陛下，如此以来，陛下手中可以调动以之攻打范阳的军队，只有五十五万人马，可是史思明四十万守城部队，我军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如此一来，战争必定旷日持久，这难道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当此之时，李翱、李益、皇甫流星、夏侯勃等旧唐名士已经进入唐朝的智囊团，共同出谋划策，但是唐朝依然尊高尚和严庄为左右军师，共同领导智囊团。

“严军师言之有理，看来，朕不说出实情，您还会追问朕的，在场每一个人，都要给朕保守秘密，一旦泄露，朕会立即知道，明白吗？”

“明白，陛下。”所有人一起回答。这倒不是唐朝故弄玄虚，而是有些军机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唐朝的叮嘱，不过是例行公事。

“诸位，朕真正的目的，不是用强攻攻下范阳，那样的话，生灵涂炭，死伤惨重，非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世上真正的英雄，并非是杀人越多，就算是越厉害的英雄，而是要顾惜生灵，朕也杀人不少，可是那是必不可少的杀戮，如果不杀，死的人更多，史思明穷途末路，困守范阳，自己也知道结局，哈伦哈里发带兵援救于他，乃是一个画出的饼，能否出现，不可预知，所以如果他真是聪明的话，就应当及早设法逃离中国，或许还可活命，妄想和朕争夺中原，乃是愚蠢的选择。古之兵法有言，两军对战，攻心为上，朕不急于攻打范阳，却带李白等五人进入范阳下战书，就是在动摇史思明的军心，让他们所有人知道，燕国想要的大食和大秦援军都被朕所瓦解，朕还要等，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一击致命，夺取范阳。”

“等？”严庄吃惊，“陛下，现在万事俱备，若是强攻的话，可能很快拿下范阳，陛下还在等什么呢？”

“你们很快就会明白的，各司其职，朕可能会随时调动大军。”

“是。”

等到帐中只剩下铁慕容、李南靖和隆多的时候，唐朝微笑：“朕可以告诉你们，我要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足可以夺取范阳的机会，世上任何对手，都是有破绽的，史思明坚守不出，先已经失去了取胜的机会，可是，朕从来不以为史思明会一直龟缩在范阳，从他当初离开潼关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只不过时运太背，半月，只要半个月之后，大秦该来的援兵注定不会来啦，如果那个时候，哈伦哈里发还没有带兵进攻我新唐，史思明的军心就乱啦，我觉得，在这种时候，有必要让猪泥拔去见一见史思明啦。”

铁慕容愕然：“陛下，您这是要等啊？”

“是啊，难道不行吗？”

隆多摇头：“陛下，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立即进攻，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李南靖笑，大笑：“陛下要打仗，攻的是对手的心，军心，佩服，陛下，杀人不如诛心，这才是能够统一天下的雄霸之主。”

“杀人诛心，不错，很多年以后，我们能够知道，一场战争，真正决定胜负的，就是心理攻势，至于真正出动士卒攻城，已经是最后的一道工序。”

“陛下，您——您难道可以知道许多年以后的事情？”

唐朝一惊，怎么差点忘记我是一个穿越人呢，哈哈一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朕当然可以知道未来冥冥中的许多天机，这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陛下，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不是很确定，可是我知道的。”唐朝说出了一句狂妄到骨子里的话。

“我的天！”三人怔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